画堂春-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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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又得养好长一段时间了,如果他太晚回去的话,爹会很累。摸摸元宝的脑袋,许波准确地捕捉到自己留下的追踪蛊——红蛐蛐。当然,蛐蛐并不是真的,只是一种蛊术。
缠在许波的脖子上,很怕冷的元宝虽然不至於冬眠但也没精打采的就是了。旺财仍躲在许波的心窝处睡觉,天上有苍鹰飞过时,它会动一动。想著尽快回去,许波路上能不歇就不歇。犛牛走得也不是太快,许波也就不打算停下让犛牛休息了。
天快黑时,许波找到一个背风的地方搭起帐篷,点燃犛牛粪。吃了两块牛肉,许波缩在帐篷里睡觉。很累,却怎麽也睡不著,心里仍是担心太子和月不由。每天他都会看到两人的伤口,每看一次,他的心就疼一回。爹说冰锥融化之後还要看药虫是否在太子哥哥的心脏里扎了根,如果没有扎根还要继续在冰屋里治疗。而且就算药虫扎根了,太子哥哥也要养上至少一年才能完全好。许波暗暗下了决定,他要在太子哥哥的身边照顾。有那麽多人想害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太可怜了。
许波也说不上来他为什麽会那麽关心成棣。也许是因为成棣在他的面前从来不会摆出太子的身份;也许是成棣第一次见他就对他很好;也许是那一晚成棣仔细的聆听和眸中的感动;也许是成棣对兄弟之情的在乎与渴望……总之总之,许波就是想为成棣做些什麽,想为成棣分担些什麽。
元宝在舔他的下巴,似乎是让他赶快睡觉。许波闭上眼睛,把一切的担心都压在心底,他要快点找到牧民换到食物,快点回去帮爹照顾太子哥哥和不由哥。抛开杂念,许波的意识渐渐模糊,最终沉睡。
许波是被野兽纷乱的叫声给惊醒的,帐篷外一片黑暗,犛牛粪该是燃尽了。许波打了个寒战钻出被子,猛地发现旺财没在他身上。
“旺财?”叫了一声,许波找到打火石,压压没取下的帽子。钻出帐篷,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许波打了喷嚏,赶紧把围脖裹好。
用身体挡住风,许波藉著雪地的反光找出犛牛粪,点燃。有什麽爬到了他的身上,并且快速爬到了他的脸上。许波笑笑,拉开围脖,那个东西爬了进去,还顺著他的脖子爬进了衣服里。
“你去哪了?外面那麽冷会把你冻僵的。”元宝乖乖地缠在他的脖子上,许波在旺财钻好之後去看犛牛的位置。这一看不打紧,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距离犛牛不远的地方躺著几个黑影,很大的黑影。
许波咽咽嗓子,元宝没反应,旺财似乎睡了,那应该是没什麽危险了。许波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挪过去,想看清是什麽。走近了,许波倒抽一口冷气,不,寒气。地上躺著三只雪山羊,还有两只雪狼!
一只羊的脖子上是已经被冻成冰花的血,脖子被咬断了,另外两只羊的腿上有伤,一看就是被那两只狼伤的。而那两只狼目前看来没什麽伤口,却是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睁开的眼睛泛白。犛牛似乎受了惊吓,後肢踢来踢去。
摸摸旺财在的胸口,许波明白了。肯定是羊被雪狼追到了这里,惊动了旺财。旺财不分青红皂白把狼和羊都毒晕了。许波摸摸羊的身体,那只被咬断了脖子的已经冰冷了,而另外两只还有温度,狼的身体也有温度,这证实了许波的猜测。许波眨了眨眼睛,然後笑了,哈哈,这下子有吃的了。
隐隐的有好几声狼嚎传来,想到狼都是群居的,许波害怕了。虽然他有旺财和元宝,但还是不要碰到狼群的好。也不睡了,许波赶紧收帐篷。肉有了,他可以先把肉送回去然後再去换粮食。反正他刚出来两天,不远。
收好帐篷、被褥,许波费力地把三只羊搬到犛牛的身上。狼没死,他在狼的脑袋上摸了摸,又给它们点了一些犛牛粪,然後牵著犛牛走了。狼是报复心很强的动物,杀了它们的同伴会惹来很大的麻烦,被狼群盯上可不是闹著玩的。等犛牛粪烧完之後,那两只狼也该醒了。
骑不了犛牛了,许波一脚一脚踩在厚厚的雪地里往回走。很冷,脸和手脚都冻僵了,但一想到这算得上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食物他就开心不已。回去熬点羊汤给爹和大爹喝。可惜不由哥和太子哥哥现在不能吃东西。
走著走著,许波停了下来,眼睛瞪大。揉揉眼睛,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摸摸脖子,许波低喊:“元宝,你出来。”
元宝的身体动了动,很不情愿地露出一小截脑袋,它怕冷。许波摸摸元宝冰凉凉的头,指指雪光下的某个绿色的影子:“你看,那是不是青叶虫?”
元宝吐了吐信子,钻出来。蛇眼变化,那绿色的影子噗哧一声,化成了一滩绿水,融进了雪地里。
“真的是青叶虫!”许波惊叫。这里怎麽会有青叶虫?!紧接著,他就长大了嘴:“啊!一定是大爹留下的!”大爹给谁留下了青叶虫?大爹这是让谁到这里来?许波的心怦怦直跳,想也没想,他牵著犛牛调转方向。
看一眼前方近在咫尺、但仍有段距离的雪山,莫世遗勒马,心里升起了无限的希望。在跟著青叶虫来到玉龙境内後,他就猜到这蛊虫是谁放的了,一定是波松!除了波松,谁还会把他引到玉龙、引到雪山?莫世遗在心里又一次感谢波松和许清水,如果不是他们,他真不知该去哪里找“任性”的月不由。
沿途都留下了记号让莫世召的人可以跟来,莫世遗想著另一件事。马儿不能上山,会被冻坏。要上雪山,他得等莫世召的人来,还要准备一些东西。下马,找到一家很破的客栈,莫世遗心急地等待莫世召的人赶过来。
好在那些人也知道此次行程的重要性,三天后他们带著丰富的物资赶到了。在他们抵达之前,莫世遗已经买好了六头犛牛、足够的牛粪、烈酒等上山必备之物。在他们抵达後,莫世遗让他们留在这里待命,并把汗血宝马交给他们照顾。让犛牛驼上那些物资,莫世遗独自上山。虽然那些人想跟他一起去,不过被莫世遗婉拒了。他一个人怎麽都好说,带了人势必会减慢速度,而且成棣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给莫世召去了一封信报平安,莫世遗带著六头犛牛、一堆东西和莫世遗特别留给他传信的雪雕向雪山进发。犛牛的速度不能和马相比,莫世遗急也急不来。到了这里,他反而安心了不少,起码他知道月不由就在这片雪山的某一个地方。青叶虫依旧在他的眼前一只只出现,引著他行进。穿著厚实的皮裘,一手遮著眼睛抵挡刺眼雪光的莫世遗紧盯著可能会出现的绿色,那是他的希望。
晚上,暴风雪袭来,莫世遗在一处山腰上紧紧牵住犛牛的缰绳,缩在几头犛牛的身体中间抵挡寒风,雪雕自己找地方避雪去了。闭著眼睛趁机养神,莫世遗催动内功给自己驱寒。夜晚过去,风雪停了,莫世遗从把自己完全淹没的雪中爬出来,抓了几把雪塞到嘴里止渴兼填肚子,他拉动缰绳让犛牛站起来,寻找绿色的影子。头顶,雪雕叫了几声,舒展翅膀徘徊,等著他行进。
不管那只聪明的鸟儿,莫世遗仔细寻找青叶虫,可是找了半天他都没找到,莫世遗著急了,心想不会被雪盖住了吧。拿出犛牛的饲料让它们填饱肚子,莫世遗在四周寻找青叶虫的踪迹。找了许久他仍是没有找到,心急的他咬住牙关让自己冷静。锐利的双眼发现了前方有一个黑点,他纵身飞窜出一段距离,眯起眼睛。
人,是人。有人过来了。看了看,莫世遗放下警戒,只有一个人。那人牵著一头犛牛,犛牛的身上还驮著些什麽。可能是入山的牧民吧。回头看一眼还在原处的犛牛,莫世遗运功朝那人飞奔而去,想问问对方有没有看到过几个人进山。
来到对方的身前,莫世遗先行礼,然後开口:“这位大哥,请问……”
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尖叫一声:“世遗哥!!”接著,对方拉下了蒙住脸的兽皮围脖和眼睛上的黑纱。
莫世遗的眼睛瞬间瞪圆,一把抓住了对方,拉下自己的围脖:“许波!”
“啊啊啊啊,世遗哥!是你!真的是你!我听声音像你我还以为我猜错了!”对方眼冒热泪地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直跳:“我在路上发现青叶虫,就猜是不是大爹留给你的,我就顺著青叶虫来找。啊啊啊啊,还真给我找到了。”说到这里,许波已经哭出了声。
“我是跟著青叶虫来的。波子,不由呢?成棣呢?你快带我去见他们!”莫世遗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仓惶与不安了,声音都颤抖了。
莫世遗怎麽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碰到出山换食物的许波,许波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会遇到跟著大爹的青叶虫寻来的莫世遗。最重要的是莫世遗带了足够的食物,他不用出山去换吃的了。
从许波的嘴里知道了月不由和成棣已经被施入了连心蛊,哪怕没有看到,只是想到那一幕莫世遗都心疼的无法呼吸。心知莫世遗的焦急,许波路上也不休息了。莫世遗把许波的那头犛牛上的三头羊放在自己带来的犛牛背上,许波得以骑在牛背上,也没有那麽累了。
莫世遗来了,许波吃了一粒定心丸。本来他们几人中月不由是主心骨,现在月不由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要虚弱,莫世遗的到来无疑是及时而且必要的。
晚上,许波趴在犛牛背上小睡,身上盖著厚厚的兽皮毯子和被子。莫世遗牵著犛牛继续赶路。他的前方有青叶虫还有红蛐蛐,他根本不会迷了路。何况今夜的天公很作美,没下雪。身周传来狼嚎,似乎有一群狼一直远远地跟著他们,莫世遗没放在心上。他腰间的剑可不是摆设,哪怕遇上狼群他也能全身而退。
回头看一眼许波,见他没有露出头或胳膊,莫世遗继续前行。累吗?也许吧。但想马上见到月不由和成棣的迫切让他根本感觉不到疲惫。想到某个人,莫世遗的心窝又一次揪痛,他的不由,他的傻不由。
星子隐入了黑暗,只有雪光。莫世遗裹紧身上的兽皮点燃犛牛粪靠著犛牛小憩。当太阳的光芒从山後冒出时,莫世遗立刻醒了过来。抓了一口雪止渴,莫世遗从怀里取出被自己的体温暖了一夜的肉乾。起身看看许波,对方还在睡著,这几日也是累坏了。莫世遗没有叫他,给他裹好,不让他冻著,莫世遗在眼睛上蒙上黑纱,牵著犛牛继续赶路。
有了许波的红蛐蛐,莫世遗更容易找到路,也不必再折磨自己的眼睛。还好许波出来的时候多带了一条黑纱备用,不然莫世遗这趟出来眼睛一定会落下毛病。前方漫漫白雪,莫世遗只觉得脚下的路太长太长了。两侧的山上有白色的影子出没,莫世遗看了一眼,脚下不停,是雪狼。不明白这些狼为何一直跟著他们,莫世遗一手放在腰间的剑上。
站在高处遥望许波离开的方向,许清水一脸的担心。不应该让波波一个人去的。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问他:“不让波波去那让谁去呢?”是啊。他走不开,波松的身体又不好,只能让儿子去。可是儿子已经走了八天了,虽然儿子留下的红蛐蛐没有什麽异常,但他还是会担心。儿行千里“母”担忧,许清水就是这种心情。
“清水,波波回来了吗?”波松从屋里出来,咳嗽了几声。施蛊之後,他一直很虚弱。
“我还没看到他。你快进屋,外头冷。”许清水赶忙从高处下来,跑到波松跟前。
握住许清水有了冻疮的手,波松很愧疚地哈了哈热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