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姻缘-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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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方峻能活过来是因为李晓蓓灌他喝药水的时候他一直在挣扎,所以那半瓶药水实际灌到他嘴里的并不多,他捡回了一条命。
可是,方峻却与我彻底的决裂了,他恨我。
当得知他已经醒了过来,我第一个冲进了急救室,这个突如其来的事件让我措手不及,在他没有醒过来之前我只做了两件事,一件是拼命给方童童打电话,另外一件就是哭。
“菩萨保佑,你总算醒过来了。”我冲到病床边,紧紧抱住了方峻,“我都快被你吓死了。”我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整个身体一直在发抖。
方峻很艰难地张开了眼睛,灰蒙蒙的目光看了看我。“李晓蓓呢?”他的声音微微地颤抖。
我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说。
“这个……方峻,你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我躲避着他的眼睛。
“李晓蓓呢?”他又问,“我有话跟她说。”
“她……在……她在抢救,不过……不过已经没事了,在另外的病房。”由于心虚,我的声音也开始发抖起来。
“她能来吗?”
“……不能,她跟你一样,躺着呢。”
方峻挣扎着想起来,被我按住。“我去看她。”方峻说得异常坚决。
“不行!”我手忙脚乱地按着他,“不行,你不能去,她睡着了。”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滴到方峻脸上。
“那你帮我告诉她一声儿,你受累现在就去替我跟她说一句,我懂了,她对我的情意我全懂了……”方峻也哭了,他显得有些激动,紧紧抓着我的手,“王陆,你帮我个忙儿,帮我定酒席,我要再把李晓蓓娶回来……”
我的脑海当中是大片大片的空白,方峻的话分明是传进了我的耳朵里,但我却觉得特别恍惚。我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替他做,但我依然用力地点着头。
李商隐是个大好人,他在好几千年以前就替方峻写好了悼词——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而李晓蓓这个傻女人,她终于等来了方峻的回心转意,只是可惜,她是拿命赢得了这最后的胜利。
三十二、
谁也不肯去把李晓蓓的事儿告诉方峻。在打通方童童的电话之前,我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为了能赶在她开机的时候把电话打进去,我真的是日夜兼程地拨,手指都肿了,最后是老天爷可怜我,她终于把电话接了起来。
我先告诉她李晓蓓的事,跟我想象当中的一样,方童童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我又告诉她方峻还躺在医院里,她的声音立刻就在电话里爆炸开来,把李晓蓓及其全家问候了一个遍。想来想去,我实在没有勇气告诉她有关我贴照片的细节,但我已经感觉到了,一场风暴随即将随方童童的返回而爆发。
第二天的午夜里,我背着谢朝阳,偷偷溜进了方峻的病房。虽然外面天寒地冻,整个医院里却暖和得有点过分,可是很奇怪,我一迈进病区脑海里就马上想到了太平间的冷柜,李晓蓓很冷,她就躺在那里。
我在方峻病房的门口犹豫了片刻,然后轻轻把门推开,把头探了进去。方峻睡着,穿着医院里单调的篮白条的病号服躺在床上,被子搭到了床边。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方峻的眉头微微蹙着,鼻子尖上渗出点点的汗珠,我看了他好半天,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最后我替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我的手一下子被方峻给拽了过去,“李晓蓓!”他呼喊着醒了过来。
“是我。”我的声音很低,方峻看到我神色有些黯淡。
“我刚才还梦到了李晓蓓,她站在雪地里,特别空旷,到处是雪……”方峻似乎在努力地回想着他梦里与李晓蓓有关的一切的细节,“李晓蓓穿着我们结婚时候买的那件长身的大衣,似乎在等人,无论我怎么喊,她都不肯转过头来……”他的言语间有些不解,“噢,对了,你来干吗?”
我的心里酸酸的,面对方峻疑惑的眼神,我有些不知所措。
“明天方童童就回来了……”一边说话我一边看着方峻的脸,他的任何一丝微小的变化都能让我的心中翻江倒海地一阵疼痛。“有件事儿,这两天我一直都在想是不是现在告诉你……方峻,我原打算明天让童童跟你说的,因为,因为……因为我怕你承受不住……”
说道这里,我觉得方峻心里好像已经明白了我要跟他说的事情,他努力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很努力地把眼睛张得很大,不让眼泪掉出来,继而,他冷冷地看着我,他内心焦急地想证实一些什么,但他就是不问我,他在酝酿着对我的愤怒和痛恨。
我不敢再直视方峻,借着病房里昏黄的光线,我依稀看到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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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李晓蓓没有抢救过来,她已经……已经……已经死了。”我没有再和方峻绕圈子,以最快的速度把憋在心里的话倒了出来。
之后,我紧紧抓着方峻的肩膀,我绞尽脑汁在想一些可以给他一点安慰的言语,我的嘴唇却一直在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峻……”
方峻从背后抽出枕头,重重地摔向我的脸,“你滚开!”他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你害死了她!是你王陆害死了李晓蓓!”他把身上的被子也扔向我,又转身去划拉小桌子上的东西,他抓起一个装着水的玻璃杯,恶狠狠地扔向了我。
那只杯子飞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退到了墙角,我嘴里含含糊糊地在向他做一些解释,但具体说的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当那只杯子重重地在我的额前撞得粉身碎骨的瞬间里,我的大脑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其实她根本不爱你,她只是不能容忍居然会有男人对她李晓蓓无动于衷罢了!”我听见自己对方峻大声地咆哮着。
殷红的血从额头冒出来,跟我的眼泪混合到一起,一滴一滴滚落在地上,病房的一侧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那是因为病房里的声响惊动了值班护士。
“你想想吧,如果她真的爱你,她会忍心带你去死?她爱谁呢?五一是她的女儿,她爱吗?如果你跟她一起死了,五一怎么办?她跟你说的都是假话,其实根本不爱你,她恨你,你真的以为她是因为那些照片,她是被我打败了?根本不是的,她是输给了她自己。她是看到无论如何不能把你拉回到她身边了,李晓蓓太骄傲了,她不能承受这种失败所以才会自杀!”尽管方峻在我的面前虚弱地颤抖着,我仍说得斩钉截铁。
几个睡眼惺忪的护士冲了进来,她们看到病房内的情景简直对我气急败坏,其中一个瘦瘦的小四眼儿不由分说地喷了我一脸口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病房吗?病人有个三长两短这个责任谁承担……”
我靠在墙上,看着那些年轻的小护士手忙脚乱地为方峻整理凌乱的病床,她们把他强行按倒在床上,拿出各种仪器给他测量,而方峻,自始至终恨恨地看着我。
一个护士叫我去处理一下额头的伤口,我默默地跟着她向外走去。
“王陆!”方峻忽然大喊了一声,我停下来,转过身子看着他,“我永远、永远、永远也不想再看见你!”他一连三个永远像尖刀一样重重地扎在我的心头。
我固执地跟他对视着,“滚!”他又吼了一声,在我身后的护士连忙拽着我的胳膊向外走。
“等会儿。”我挣脱了护士,径直走到方峻的病床前,对着他地脸重重地“呸”了一口,然后我飞快地离开的病房。护士在很小心地替我处理伤口,很奇怪,我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神色漠然地一直在门诊室坐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回到家里已经凌晨四点钟了,谢朝阳穿戴整齐地坐在客厅里,他正准备出去找我,见到我额头的绷带,他着实吓了一跳,不停地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脸几乎冻僵了,忘记了该怎样去哭去笑,我机械地被谢朝阳带进了卧室,被他用被子裹了一个严严实实。谢朝阳抱着我,眼神焦急得快要燃烧起来,“到底怎么了王陆,你跟我说。”
“谢朝阳,我可能做了一件缺德事儿,我心里特别害怕……我不想告诉你,我怕你离开我……”我终于又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对谢朝阳说:“你永远都别问我,你答应我,永远都别问我做过什么,我不愿意去想这事儿……”
谢朝阳一边替我擦着鼻涕和眼泪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问,不问,我永远都不问你,我什么都不管,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他说,“王陆,我爱你。”他又说。
我瞥见了躲在墙角的被吓坏了的嘎嘎,在它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它永远不可能了解我做过了什么。
“我不要你的爱,我只要你能永远和我在一起,我永远不要那些死不要脸的爱情。”
三十三、
方童童回来了,她先去医院看过了方峻,才到我家来。她来的时候我正在给嘎嘎洗澡,我一个星期给嘎嘎洗一次,通常用高压喷雾器对着她的羽毛狂滋,然后再把它送到阳台上去晒太阳,但偶尔也会弄一大盆温水让嘎嘎自己进去泡着,我总怀疑嘎嘎的智商不高,因为它好像完全失去了作为一只鸭子的特性,它不喜欢游水,经常紧张得身体僵硬。为此,我在大水盆里放了一个板凳,让嘎嘎站到水里的板凳上。
嘎嘎一看到方童童,兴奋地从水里跳了出来,扑棱着双翅向她奔去。方童童格格笑着招呼嘎嘎:“嘎嘎——嘎嘎——想我了没有?”嘎嘎为了表示它很想念方童童使劲儿地跳起来,足有一米高,房间里全都是从它身上摔出来的水珠,方童童笑得更欢了,“呵,瞧你把嘎嘎喂得都肥成这样了,再这么长下去,离那什么不远了。”方童童喜欢逗嘎嘎说把它做成烤鸭,每次嘎嘎一听到“烤”字就开始发疯,吸取了教训,方童童也学乖了,她把“烤”说成了“那什么”。
我的心情并不好,所以只是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她说道:“看来方总的心情不错嘛!这次出游不会是你的蜜月吧!”
“想哪去了你,哪,我给你买的茶叶。”她把一包东西放在餐桌上,“你的前额怎么啦?”
我很诧异居然方峻都没有对方童童说我们在病房争吵的事儿。很快,我的心里就感到了一种隐隐的痛,看来方峻是真的不打算再跟我做回朋友了,只有你刻骨地厌恶某个人的时候,你才不会跟任何人再去提起。
“方峻没有告诉你?”我歪着脸,尽量保持着平静,“你们聊得怎么样?”
方童童双手捧着脸颊揉搓了几下,然后掏出烟来,重重地抽了几口。“能怎么样啊,我这个弟弟你又不是不知道,人死了,他反而觉得压根就离不开人家来着!分明是李晓蓓自己活够了,想死的时候拉着他去做个垫背的,可他却非说是他逼死了李晓蓓!王陆你说,有这么自己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的吗!”她被烟呛了一口,不住地咳嗽,眼泪也被呛了出来,好半天,她才恢复过来,“唉,”她叹息着,“只是可怜了五一,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事儿。”
“那李晓蓓的追悼会开在什么时候?”
“不知道,管她呢!反正我是不会去的。有今天都是她自己作(zuo)出来的,能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