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债-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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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没听出来呢,还是你太多愁善感了?”
“不是我多愁善感,而是你心中太多的计较,野心,欲望,成败……”
“喂,你越来越放肆了敢这样说我。”
“瞧,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就受不了,其实人都有欲望野心的,只不过分大小成败而已,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上说,照见五蕴皆空,意思是世间万物都是空的,你所看到的,想要得到的,已经得到的,这些都是让你产生欲望的根本,而往往人们被眼前利益蒙蔽,一味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会烦恼,才会计较,所以人啊,就有了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苦,五蕴炽盛大脑被物质利益所蒙蔽,才有了自寻烦恼这个词。”
潘东明定定的望着谢乔,她的脸微微仰起,眼神穿过雨丝,穿过人群,放在虚无缥缈里,呼出的白色呼气让她的侧脸看起来忽然有了模糊的感觉,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重重的叹口气,垂下的睫毛划过了空气,也划过他的心上,似有一片暖融融的鹅毛落在胸腔里的那个柔软的东西上,怦然心动。
谢乔看着手中已经冷掉的热狗接着轻轻的说道:“一念迷,佛即众生,一念悟,众生即佛,听时觉得禅机深奥,可是仔细一想,就懂了,一念迷了想不明白了,就是烦恼,一念悟想开了,就成了菩提成了佛,四大皆空了。”
潘东明是无神论者,从来不信奉神明,他只信自己,认为只要自己有了能力,世间之物唾手可得,这个能力是要与权财画上等号的,生活在官宦家庭看惯了政治斗狠,又在生意场这个大染缸里浸淫多年,他本以为他早已练就了铁石心肠,可是此刻看着绵绵细雨中有些感伤的谢乔,坐在喧闹的街头却又似一幅水墨画般的静,一股难以形容的,他所不熟悉的热潮忽然就涌上心头,感觉怪怪的,又沉甸甸的,就像这场没完没了的雨都下进了他的心里去,可又像有一个盛满水的塑料袋被塞进了胸腔里一般又沉又软的,他与太多的女人逢场作戏,关系仅止于男欢女爱,什么时间有过这样的感觉,此刻的怪异让他生出一丝不安,他就用手用力的搓了搓快要冻僵的脸,问:“你在哪儿弄的这词儿这调调儿,你还懂佛经?”
“不是,接触佛经也是因为他啊,无意中听他唱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听的时候很感动,特意去查找的资料。”
潘东明靠在长椅上抬起头看着屋檐,一排小水珠争先恐后的滴落,发出单调的“滴答”声,他忽然感觉有些烦躁,烦那些乱七八糟的水珠雨丝,乱七八糟的人群,还有那个乱七八糟的什么好男人,唱的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什么四大皆空,屁话!人嘛总是要有欲望野心才好,不然哪里来的进步,你空我空大家都空了,还不退化到石器时代了,得到了才满足,这才是真理。
人潮忽然涌动,原来七点十分会场终于放行,体育馆附件成了人头海洋,交通一塌糊涂,到处都是想尽办法赶快入场的歌迷,潘东明紧紧的拉住谢乔的手说:“拉紧了,可千万别挤散了,要是丢了我可是不会费劲儿找你的。”看着激动的人群他干脆把谢乔揽在怀里用自己高大的身子挡着,一边抱怨:“有这么夸张么你说,不就是一唱歌儿的么,怎么比国外元首来访还热闹呢。”
就算天气不好还下着雨也挡不住歌迷们空前膨胀的热情,入场后,谢乔与潘东明十指紧握坐在贵宾席的第一排,面前是一米多高的舞台,可以如此近距离的接近偶像是多么激动人心哪,谢乔早已经被他的歌声征服,可是来到现场能一睹偶像的真风采却是第一次,就在离八点最后的一刻,现场几万人异口同声倒计时,雷鸣般的掌声里,白发造型的歌神翩翩
而至,人潮疯狂了,歌迷们爆发了压抑已久的热情,偌大的体育场里到处飘着不同语种的“Jacky我爱你”。
就连腼腆的谢乔也跳起来大喊“我爱你!”
歌神的魅力无敌不是盖的,这已经是应歌迷要求的加演场,别说是座无虚席,简直可以形容站无虚席,歌神一开口展开天王非凡唱功,全场迅速安静下来,一首首经典的曲目唱的让人心醉,万人齐声与歌神同唱一首歌,把现场的气氛推上高潮,潘东明手里拿着闪光棒与谢乔一起随着人潮摆动,歌神终于开始与现场观众互动,一边继续送上天籁般的歌声,一边开始与疯狂的歌迷握手,谢乔冲到台边去,真正的零距离看着好男人的脸庞,连那个小小的疤痕都看的清楚,歌神的手扫过她的手,她就疯了,冲回潘东明的身边攀上他的脖颈又叫又跳,闪着痴迷的眼光对潘东明说:“我握到他的手了,又大又暖,噢,天哪,真不敢相信,我发誓我要一个礼拜不洗手!”
呵呵,她还只是个小女孩而已,潘东明大笑着去拧她的鼻子,“你真是太恶心了,听了你的话我一个礼拜都不用吃饭了。”
可是当歌神唱到《想和你去吹吹风》,《她来听我的演唱会》时,这个被世界承认的极品好男人用深情款款的嗓音轻易的虏获了众人的心,唱醉了现场的几万名歌迷,谢乔被他的歌声感动的一塌糊涂,终于还是难以自持,高举着我爱你的发光棒,热泪盈眶。
演唱会结束后潘东明依然牵着谢乔的手,天空依然下着小雨,天气虽冷可是谢乔的心里还是热情澎湃,潘东明默默的走在她身边为她撑着伞,她忽然轻轻说:“今天我很开心,潘东明,谢谢你。”
潘东明扭头看了看她还红着的眼睛,忽的笑笑说:“不带你这样吧,刚才还叫我好哥哥呢,这会儿这么没礼貌,为了陪你听几首歌知道我糟了多大的罪么,你就不能叫我几声好听的?”
谢乔呼出一口气,看着白色的雾气短暂的停留后消散在湿冷的空气里,揉了揉冻得冰冷的鼻尖她往他身边拢了拢,小声说:“别说话好么,就这样走走。”
潘东明一边为她戴上防寒服的帽子一边不满的嘀咕,“呦,这是嫌我啰嗦了,成,今儿我甘愿当一回吕洞宾的了,我闭嘴,成不成?”
回到酒店的时候潘东明指着音乐茶座说:“去喝杯咖啡暖和一下吧,这儿冷的我受不了,这耳朵都冻成木的了。”
音乐茶座里居然没有人,只有中间舞池里摆着钢琴,让谢乔奇怪的是钢琴的周围竟然点着许多蜡烛,好奇心驱使她走过去,没成想不知哪里突然‘通’的一声闷响,吓了她一跳,抚着胸口刚想说“吓死我了。”头顶忽然飘下雪花一样的彩纸片,洋洋洒洒的落了她满身都是,她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会是灯足额忽然灭了,门口冲进来一群人,一个个手拿鲜花儿的就冲过来把她围住了,待看清了来人她惊喜的叫道,“杨群?辛少?阳阳?怎么是你们?”
潘阳阳娇笑着为谢乔的头上戴了一顶花环,皱着鼻子说道,“寿星老儿,今儿个专门来给你过生日,生日快乐!”说完对着谢乔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
来的人可真不少,还有江涛欧阳冯大伟,一个个为她献花说一句“生日快乐。”
“哎呦,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也要。”杨群笑嘻嘻的就要凑上去亲谢乔,被辛少眼疾手快的拉住,“丫的滚一边撒癔症去!”说着却搓着手舔着脸对呆掉的谢乔说:“还是我替他亲吧,那丫没刷牙,嘴巴臭,要是熏着你多不好不是。”‘
辛少的衣领被江涛拉住了,“你怎么这么事儿啊,成心找毁是不是?边儿去!”
杨群又挤到谢乔身边一把就抱住谢乔了,死活不撒手,“不让亲寿星抱抱总成了吧,谢乔生日快乐。”
“什么?”抱了满怀鲜花的谢乔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喃喃,生日,她的生日,他们怎么知道?瞧着一张张喜气洋洋的脸犹如做梦一样,身后忽然传来钢琴奏起的动听旋律声,她迅速扭过头,却是潘东明含着笑正坐在钢琴旁已经弹起那首《生日快乐》,众人便簇拥着谢乔一起唱“Happy birthday to you……”
谢乔思绪波涌从来没有如此感动过,她只能流着眼泪哽咽,潘阳阳笑着抹掉她的眼泪说道:“哎呦,这么个喜庆的日子你应该笑才对嘛。”
辛少研究似的仔细看了看谢乔的表情说:“我看是有朋自远方来她激动乎。”
朋友,谢乔在心里轻轻的慢慢的咀嚼这两个字,就像品尝着一杯醉人的醇酒,潘东明含着笑走过来,停在她的面前,“乔乔,生日快乐。”
猝不及防的喜悦漾进了谢乔的心里翻卷这波浪起伏不定,这么多的意外令她应接不暇,她只知道她渴望了很久的温暖此时此刻像张网一样把她兜住,令她沉溺,无法有任何理智,她已经习惯了面前的男人要么手起刀落要么钝刀子拉肉,谁知道他为了自己的生日居然肯如此费心思,至少他此刻做的事情让人感动,她抽抽鼻子又不由自主的微笑,只好傻傻的蹙着眉头说:“原来你们是有预谋的。”
潘东明脸上的笑被烛光照的格外柔软,看着谢乔流着泪微笑,他心底处那种奇异的感觉再次袭上来,仿佛那里正被人用手狠拧着一样莫名的颤动,他有些慵懒又玩世不恭的耸耸肩,动作很帅,表情很丰富,挑着眉点点头,“喜欢这个预谋吗?”
谢乔还没说话,身边的几个疯子就搂抱在一起尖叫,“喜欢!”
是的,喜欢,她恍惚的想,有多久她没有这样充满惊喜的过生日了。
从多伦多回来后,潘东明下了飞机就去了公司,众多的公事累计到了一起,还有不能推辞的应酬,忙碌的顾不及了其他的事情,谢乔去把自己关在别墅的房间里一整天,刘嫂以为她在倒时差,也没叫她,其实她只是躺在床上等着窗外发呆而已。
除了发呆她依然没有事情可做,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丫,她想了很多,最多的是最近让她感到迷惘又混乱的日子,现在想起以前的种种,她竟有了麻木的感觉,屈辱难堪,折磨痛苦,丧事一切希望的动力,到如今仿佛就是别人书写的故事一样一章一章的翻页,直到没有内容只剩下空白,可是她对于开始新生活的渴望就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旅者那样,风沙虽大还是要坚持一步步走出荒芜,面对困境,也不得不放弃尊严只为了活着,可旅者是为了走出荒芜而坚强的活着,她呢?她为了什么?她伤心的想,她还是看不到任何希望,在她生日的那天晚上,潘东明说要答应给她一个愿望,她鼓起勇气说,也想要工作,可是潘东明看了她 好久,看的她心凉,他就笑笑说,这样不好么?为什么要抛头露面伺候别人出力不讨好呢?你想要工作可以,为我工作吧,你给我翻译的文件我很满意,咱继续?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沉重的似是要压垮大地,仔细的听还能听见风带着哨子把树枝吹的嘎嘎响,冬天就这样来临,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就把冷空气一股脑洒在大地上,冷的让人不住的哆嗦,谢乔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她的心比外面的世界更凉,所有的失望,焦虑,苦恼,孤独像小虫子在啃咬她不得安生,渴望自由的种子在一天时间里破壳而出萌了芽不断长大,潘东明到底是出于何种心态这样禁锢自己,她可以出门购物找朋友聊天,可是不能接触他不喜欢的人,不能去他不喜欢的场所,也不能抛头露面出去工作,是啊,她怎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