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债-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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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噢,我还真是荣幸。”
“你跟东子多长时间了?上次我见你不还是……那啥么?”
“不是说了不提他么。”
“那行,不提……不过我太好奇了。我说你能不能把鞋穿上?不硌脚么?”
“穿上才硌脚呢。”
“你还真是个怪人。”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从你看我眼神就知道。”
“我干嘛要喜欢你?有潘东子罗昊喜欢你还不够?”
“……你刚才故意的。”
“什么?”
“你故意要他看见我,我知道。”
“……反正他早晚会知道。”
“也是。”谢乔停下看了看漆黑的脚底,抬头说:“你不是要打电话么?还不快去?”
杨群看看对面的超市又看看谢乔说:“你等着,我马上回来,千万别乱跑啊。”
谢乔笑着看杨群穿过马路进入了热闹的超市里,她才慢慢蹲下身体,把脸埋进臂弯里,开始哽咽,最后嚎啕大哭。
那个开车的女孩子,被辛少称做宁大小姐的女孩子,自然是罗昊的未婚妻了,她是那么漂亮,像个公主一样,跟罗昊在一起是那么的般配,养眼,怎么看都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她想起罗昊降下车窗时的笑脸,跟以前一样,他还是那么帅,笑的那么甜蜜,就像他去学校接自己时一样,阳光的不得了,可是现在他的笑容是对着另外一个女孩子,不再是她,不再是她谢乔了,他的吻,他的笑,他的爱,他的深情,他的宠溺,他的爱情,从此后再也与她无关了,她大哭着嘶声叫他的名字,无论多么悲伤疼痛,却声声唤不回。
心疼的似是被人拿着钝锯一下一下的锯开,如果可以,她情愿见到罗昊的那一霎那前就死去,可是她没有办法不去想,罗昊一定会问杨群她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车子上,杨群一定会告诉他,他要把谢乔送到潘东明身边去,罗昊会对她失望透顶,他一定会觉得她厚颜无耻,水性杨花。
哦,不要,怎么可以这样,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很缓慢,“咚、咚、咚”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她的胸壁,真的很疼,很清晰的疼,仿佛正有一把针慢慢刺进那颗柔软的会跳动东西上,刺进去,再拔出,再刺进,无休无止的疼,慢慢顺着血液蜿蜒,疼不可抑,疼到喘不过来气,整个世界仿佛突然沉寂了下来,这样喧闹的街道,车来车往,人来人往,那么热闹,可是她满耳朵听到的都是自己悲痛的哭声,那么的悲伤,那么的歇斯底里,可是除了哭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用手紧紧的揪着衣襟,她很疼,这样疼,五脏六腑透出的疼让她绝望,让她想要即刻死去,可是她没办法,她忘不掉罗昊见到她时那一抹吃惊沉痛的眼神,原来一看见他,一看见他她就会这样疼……
在人来人往热闹繁华的北京街头,人们都看到这个哭的伤心的女孩子,却没有一个人能懂得她的悲伤,但他们都听到了那令人心碎的哭声,有人驻足看着她,她一个人蜷在路边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小孩,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好久之后有人轻扯她的手臂,她慢慢抬起脸,泪眼模糊中看到杨群严肃的脸,他低头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看着她。
杨群正在拼命想,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她带给他的是惊艳,他还曾夸罗昊眼光好有艳福,这个女孩子可真是漂亮。后来在潘东明的别墅里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他没有即刻认出她,因为她实在瘦了好多,可是依然是漂亮的,虽然潘东明对她并不好,他甚至在看到她受委屈时曾经幸灾乐祸,但她只会含着眼泪隐忍,也不反抗。她跟他说话的时候会脸红,现在这样的女孩子不多了,此刻在他面前满面泪痕的女孩子脸上写满了无奈的绝望,她的整个人在这个喧闹的都市街头突然黯淡,再没了他初见她时的那般耀眼光华,她像一抹模糊的剪影,沉寂在一片黑暗里,只有那双被泪水洗亮的漂亮眼睛闪着微光。
他听到了她的哭声,其实他在她的身边站了一会儿,她哭的那么伤心,那么专心,仿佛哭泣成了她唯一能做的事,他还明白她一定是为了刚才见到罗昊了才这样,他有些难受,还有些想要鄙视自己,虽然他并不明白她的感受,但她的哭声让他心碎,他甚至想起了他的初恋,中学时与他同桌的那个女孩子,她也爱哭,可是现在他却记不起了她叫什么,他只是暗恋那个女孩子,临到毕业也没告诉过她他喜欢她,他一直固执的称为这是他的初恋,可是时间磨平了一切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他连人家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他可真是混。他不觉得叹口气,伸出手去拉住她肖薄的手臂把她拉起来,她的手里依然提着她的鞋子,他又摸摸口袋,掏出手帕递给她,轻轻说:“擦擦吧,他们马上送车来,我带你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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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乔垂下眼皮,她的睫毛湿湿的,一缕一缕的,很密很长,遮去了那哀哀的眼眸,她还在抽噎,像小孩子哭得狠了闭住气了一般,一抽一抽的。杨群在上衣口袋来回摸,最后摸出一盒烟,他抽出一支含进嘴巴里才发现没有火,他四处瞧瞧,人行道上走过来几个年轻人,他迎上前去借火,他吐着烟雾回来的时候,谢乔不好意思的笑笑说:“这个,弄脏了。”
他低头看看手帕,又看看她,说:“没关系,总是会脏的,洗洗不就干净了。”他说的全是废话,可是除了废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谢乔的脸很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虽然他不清楚她跟罗昊与潘东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从她的眼睛里他看的出来,这个女孩子在绝望,他不能明白,她为什么会绝望,跟着潘东明不好么?以前潘东明的那些女人看到他不都是像看到了一座金矿一样兴奋么?
杨群抽完了那支烟,有两辆黑色的越野车缓缓停在路边,有男人下车来,杨群迎上前去,他们小声的交谈,杨群回身朝谢乔招招手说:“走吧,咱去半闲居,我刚才已经打电话订好了位子。”
谢乔看了看车子上挂着军A的牌照,开车来的那人已经迅速的上了另一辆车子,对杨群摆摆手就走了,杨群绕过车头为她打开另一侧,她慢慢走过去,坐进了车子里。
孽债22
临下车时谢乔又看了看自己漆黑的脚底,杨群拔掉钥匙说:“怕什么,穿上鞋子没人知道,再说了你又不用脚吃饭,脏点儿怕啥。”
谢乔翻翻眼穿上鞋子下车。
大厅经理迎上来为他们带路,路过芙蓉厅包厢时谢乔指着门说:“不是在这里么?”
大厅经理陪着笑说道:“不好意思,已经有人定了,马上来。”
杨群是个事事要强的人,他看谢乔满脸的失望就对经理瞪瞪眼说道:“今儿我偏要这个房间了,你跟人说一声儿,让他给换了。”
经理有些为难的说:“这,这怕不大好吧?”
杨群不耐的说:“让你换你就给换了,大不了我们多出点钱不就得了,你们还怕钱咬手啊。”
经理还想再说什么,杨群已经推开门说:“就这样了,赶紧的,没看我们快饿晕了么,快点点菜。”
谢乔赶紧挤进门去,经理没办法了,只好吩咐服务员拿着菜单给他们点菜。
杨群把菜单推到谢乔面前说:“你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谢乔不客气的拿着菜单看了看,拼命想上次罗昊在这里点过的每一道菜,等菜上来后杨群点着头说:“嘿没想到你口味倒是真赞,点的菜都是我喜欢的。”
谢乔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喃喃说:“你说是不是还缺点什么?”
杨群指着桌子说:“不是我小气,你说说你能吃完么?都这么多了还缺那?吃不完尽是浪费。”他看看谢乔又说:“嘿,你要是打算打包走我可告诉你,你等我走了你再跟人说打包,啊,我嫌丢人。”
谢乔翻着白眼说道:“谁要打包啦,我说缺酒,酒!”
杨群狐疑的问:“你不是不会喝酒么?”
“现在我想喝成不成?”
“……成,我也想。”
杨群又叫来服务员要了一瓶酒,他给谢乔倒了一杯说道:“不过你可千万别给我找事儿,喝醉了我回头没法儿跟人交代,你还是就喝一杯得了。”
谢乔拿起酒杯一昂头,见底儿了,热辣辣的酒顺着喉咙一路烫到胃里,有恶心的味道,她皱皱眉还把酒杯倒过来晒晒,杨群一看赶紧说道:“嘿嘿,有你这么牛饮的么,这可是高度酒,小心太猛了就醉了。”
谢乔的脸已经感到热热的,心里突突直跳,但她“啪”的放下酒杯:“还不快点满上?啰嗦。”
杨群笑了,他一边给谢乔满上一边说:“我认得一个女孩子,平时还凑合,只要喝点酒就撒酒疯,吓得我再不敢跟她联系了,不知道你酒量怎么样?要是真醉了会不会又哭又闹的?”
“我不哭也不闹。”
杨群刚想赞她谁知谢乔紧接着一句:“我会掀桌子打人。”
他一把夺过谢乔已经拿在手中的酒杯皱着眉头说:“掀桌子?还打人?你还是别喝了,我刚才差点就被你打残了,回头我跟潘东子要医药费去我。”
谢乔也皱着眉头说:“我不就是晃了你几下么,什么打残。”
杨群立马撸起袖子来回找被她拧疼的地方,最后实在找不到了证据只好指着光溜溜的手臂说:“看看,啊?都伤成什么样了,晃几下能这样么。”
谢乔抬起身子看向他的手臂,他赶紧放下衣袖说:“现在我头晕恶心想吐,你说吧,怎么赔我。”
谢乔顺势拿过酒杯:“你的症状倒是有点像孕妇,干脆一会儿去挂个妇科看看吧。”
杨群喷了,他指着谢乔不敢置信她居然说出这种话,用手指着她半天才憋出一句:“嘿,我倒是看你看走眼了嘿,你这个不省油的灯。”
谢乔笑着举起酒杯:“为了你的看走眼,干一杯吧。”
杨群说:“错,是为了我今儿舍命陪君子你敬我一杯。”
“那行,我敬你一杯。”
谢乔喝了八九杯子,酒越喝越像凉水,她感到自己眼角的血管砰砰直跳,浑身燥热,眼睛开始发花,舌头发硬,胸腔里的那颗心像个不安份的小兔子一样直往她舌头上蹦。看谢乔的脸色渐渐发红,杨群又看看酒瓶子说:“可不能再喝了,再喝真醉了,我真没法儿跟东子交代了。”
谢乔猛的一拍桌子大声说:“不是说了么?不提他,不提不提!”她的头摇的跟走街串巷换旧货的拨浪鼓一样。
杨群吓了一跳,看看谢乔慢慢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问:“这是几?”
谢乔哼哼冷笑一声,不屑的看着杨群大着舌头说:“真以为我醉了,我告诉你,别说是两根指头,就算你扔过来一条蜈蚣来我也给你数清了……”
得,醉了。
杨群放下手叹口气,喃喃说:“我看咱还是赶紧结账走人吧。”
他叫来服务员结账,摸着自己的口袋里翻外翻,没有掏出来一个子儿,他愣在那儿了,服务员是个小姑娘,眨着眼看着石化在凳子上的杨大爷,半天了他才清清嗓子说:“你先出去,我们等个人。”
小姑娘走后杨群赶紧趴在桌子上对着满脸醉意的谢乔小声说:“坏了坏了。”
谢乔看着狼籍的桌子说:“什么坏了?哪儿坏了?”说着就要掀开桌布检查。
杨群一把拉住她作势要拱桌子的身子急声道:“哪儿都没坏……是我光顾着拿车了把没钱这茬儿给忘了。”
谢乔眨着醉眼:“没钱怎么样?”
杨群板着脸说:“不怎么样,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