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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骨魂-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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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以前藏在里面的几十包烟扔给他们,引发了几声口哨,他们很开心,当我再掏出几小瓶酒和两个腌肉大罐头、二十升蒸馏水时,他们欢呼起来了。



尽管我知道他们还是瞧不起我,但起码他们和我勾肩搭背的,让我感到亲切。这些东西,除了烟以外,本来都是为老萧准备的。但现在拿出来分给他们,我心甘情愿,只要他们能认同我就好了。



当我们这一队人——是的,我现在已经习惯于这样来称呼这支小队了——我们这一队人,手里只剩下一包烟时,已经接近洞拐他们拿到的资料里,声称梅超风聚集腐尸的那个州的边界了。



这一路的日子,我很开心,我从醒来以后,再也没有这么开心过。当然,和玉真在一起我也很开心,但那跟这不一样,反正我说不清。也许男人,一个男人不单单有爱情就够了,还得有其他的东西,比如朋友,比如认同。



我觉得我已融入了这支队伍,尽管他们仍看不起我。前天遇到一只变异甲虫,几乎所有人,包括洞拐都大声让我闪到后面去,我明白他们的意思,他们觉得我在这废墟里,大约就是靠躲躲闪闪来活命的。



不过我不打算反驳什么,这很好,起码他们愿意保护我,说明他们认同我,不是么?



这时前方一棵残树突然掉下一根枯枝,这无比古老的信息前哨,也是很无奈的法子。因为这废墟里不但有辐射尘、辐射能区之类的,还有一点就是磁,几乎地表所有裸露的导航通讯器材电器,一进入废墟,暴露在无遮掩地带,就会慢慢消了磁,别说扣钮式步话机、手机以及喉头通话器这种很敏感的高科技产品,就连古老的单兵携行电台,都是进来七十二小时就成废物了。



洞拐虽然没有我的眼力,但他也从望远镜里看见了落下的枯枝,回头就低沉地说了句:“敌袭,各就位。”



全然没有半点紧张。我身边那两个这些日子已和我处得不错的队员,把弹夹一拍,伸手将我一挡,说让我快点躲一边去。



尽管我很想出力,但我实在很享受这种被朋友关心的感觉。我甚至很害怕,一旦他们知道我的枪法、我的身手,会不会因此而害怕我、疏远我呢?总之,我不冒这个险,只是老老实实地背着我的皮箱躲到后面去。



“肥秋!接住。”有人在叫我,我回过头,我这绰号还是被他们叫开了,哪怕我现在一点也不肥。那是一个老兵了,他扔了一把突击步枪给我,示范了一下怎么用,然后说:“敌人比我们多很多,看清楚才开枪,别伤到自己人。”



我不知道该很熟练地操作手上的枪械给他看,以示意他不用担心我,还是装出真的没开过枪的傻瓜样?但不用我考虑,老兵把嘴里的烟屁股扔了,替我做了决定:“小秋,你也不要死撑了,要一会瞧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地挂掉,你就跑吧。在这鬼地方,我知道你跑路一定很强的。”



没等我分辩,老兵用长满老茧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他说:“唉,我们是纪律部队,你不是,你不用陪我们一起死,不对劲就跑,啊,没有人会怪你的。去藏起来吧。”然后他就快速地弯着腰,跃进事先准备的简易工事里。



我抬头望去,大约一千米外,密密麻麻的一片腐尸,摇摇晃晃地正向这边瘸过来,恐怕不会少于两三千只。也许我躲在后面,离洞拐他们远了些,那“皮袍下的小”就没被榨出来,慢慢又缩了回去,只因我在一瞬间见到了天空飞过的变异鹰,我突然感觉自己是个笨蛋!



如果我不是笨蛋,那么我现在想到的东西,就说明我是一个小人。不是笨蛋,就是小人;不是小人,就是笨蛋。很郁闷的逻辑。



空中力量。是的,我记得那个红十字会的人说,如果发现生还者,就叫直升机来救援,否则就去下一个核爆前的住宅区查看有没有生还者。这没有问题,直升机不可能茫无头绪地四处飞,毕竟要补充能源,而废墟里没有。寻找生还者这种事,也不是在天空的直升机上能搞掂的。



但洞拐他们不同啊。按洞拐说的,遇到我是一个意外,那么他们完全可以空投到这里,要知道腐尸是能感觉到人类的气息的,步行到这里和空投没什么两样的。何必跟那红十字会的一起步行进废墟?他在利用我,很有可能连那支红十字会的小队也是假的,目的只是为了利用我,也许他们知道梅超风口中的神就是我。



如果胁持了我,也许就可以逼梅超风出来……我想到这里,不禁把身子往后再缩了缩。为了利用我而策划整件事,然后用那两位老哥的信,给我压力,让我自己提出给他们当向导,很有可能,要不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我慢慢地端起枪,把洞拐戴着钢盔的脑袋套在瞄准具上,只要我压下扳机,我就不会有被骗的危险。开不开枪?但如果我猜错了呢?如果他们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呢?那么,我就要无端地杀死一位族人,两位老哥的战友。



这时视野里的腐尸黑压压地已经进入六百来米的开火距离了,被我套进瞄准具里的洞拐突然一回头,出现在我的瞄准线上的不是那每个士兵都一样的钢盔,而是那张憨厚黝黑的脸,没有等他说话,我就发现,我是扣不下扳机的,我默然地松开了压在扳机上的手指。



“老头!”洞拐低声唤了那个很老的老兵一声,“你带肥秋走,这小子好好活在废墟里这么久没事,总不能咱们一来倒把他连累了。快,这是命令,让他安全地离开,你也不用回来,直接回指挥部吧。”



“肥秋你太碍事了,你就不能自己滚去躲起来么?”突然那老兵很凶很粗暴地一扯我的肩骨,我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这么赤裸裸地欺负人,防备不及扑向地面,没有等我爬起来,滚烫的液体就浇在我头骨上。我彻底怒了,推我也就算了,还往我头骨上撒尿!



还好我不是笨蛋,还没显示出我的身手来,我不管!什么同类,什么族人,都是假的!等我找到梅超风,我一定要让她把洞拐这些家伙全部干掉!好,我只有一个人,他们好几把枪呢,我忍,我离开,等着瞧!



我一翻身爬了起来,却发现我不是笨蛋,只是个小人。浇在我头骨上的,是老兵胸口怎么也捂不住的血,他明显被打中了动脉,血液像小喷泉一样,一喷一喷地从他捂着的地方飞溅出来,我愣住了,这时老兵突然无征兆地又踹了我一脚。



向后跌坐下去的这一秒钟里,时间仿佛慢了千百倍一样,我眼睁睁看着一颗子弹掠过我的头顶,那本该打在我头骨上的子弹命中了老兵。他的脑袋突然膨胀起来,然后子弹从他后脑勺钻了一个孔飞了出去,“啪!”老兵的脑袋跟吹爆的汽球一样爆裂,白的,红的,洒在我的头骨上面……我重重地跌落在地。望着那无头的老兵的身躯仍坚强地站立着。



随便吧,如果有人要这样利用我,我也认了。



我不再犹豫什么了,一把扶住老兵的尸体,从他手里拿起那挺通行机枪和弹带,这对我来说也许太重了,但有些东西是必须背的,我端着那把机枪,“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打出一串漂亮的点射。



我如收割麦子一样,把几百米外的腐尸扫下了一圈。洞拐望了一眼老兵的尸体,脸上淌着泪对我大声嚷着:“小子!妈的居然是老枪啊!之前老萧说你会玩枪我还不信。注意隐蔽!”说着他猛地伏下身子,一梭子弹从他头顶呼啸而过。



腐尸怎么会有枪呢?疯了!这时我身边一个队员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拖着狙击枪,愤怒地对洞拐吼着:“是那班杂种!我命中了他的胸口!然后他再击中我的!就是用单兵导弹把俺们从飞机上打下来的杂种,那班打不死的杂碎!”



飞机?他们是坐飞机来,然后被击落的?我很沮丧,我真是个小人!



“打头!打他们的脑袋!”洞拐黝黑的脸孔扭曲得可怕,他换上一个弹夹,对着几百米外的腐尸来了几次短点射,但这改变不了什么,又一个队员大腿中弹,翻进了简易的工事。他中的是达姆弹,能做的也只是用三角巾勒住动脉止血了。



“没用啊队长!我打中他脑袋了!打中了,那杂碎只有半边脸了,然后他再打中我的!”自己包扎着伤腿的队员,痛得一头冷汗,洞拐刚想过去帮他,“叭”,那个队员胸口绽出一朵血花,再也不动弹了。



我身边那队员,气得眼眶都要瞪裂了,一拉枪栓上了子弹,抱着狙击步枪就要冲出去,我连忙一把将他扯了回来,“啪”,子弹在他身体旁边的地面上,打出了一个小洞。他有点感激地望了我一眼,但仍想去给他口中的杂种来上一枪。



他说:“小秋你快躲起来啊,我们现在照顾不了你了!”



洞拐在那边也吼着:“肥秋,哥几个今儿是要埋在这里了,我们掩护你,你快跑!大家准备,一、二……”



我打断了洞拐的话,这不是战火连天但主角仍可以说完最后一句话的言情剧。我再不站出来,这些可以为我去死的老哥们,恐怕又会有几个人去了,我把所有郁闷和悲痛,都疯狂呐喊号叫出来。



不知道我悲号了多久,当我清醒过来时,整个天地仿佛只有我的号叫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浓烈的硝烟味道,伴着我的号叫声,就是这时候所有的一切。我慢慢地站直身子,望着前面三四百米开外,停了下来的腐尸。



我望着它们,用尽最大的气力吼道:“滚!”



它们恐慌地互相张望,然后“嗬嗬”地叫着,很快就四散着,一瘸一拐地散开了。我身边那位队员望着我,身经百战的他,望着我的眼神里也带着一丝恐惧了。我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脑浆,望了一眼老兵无头的尸体,我想我不会后悔。我得站出来,和现在这样,哪怕我暴露出实力,将失去这些新认识的朋友,过命的朋友,我也不后悔,否则我不配作为一个人。



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感到危险的迫近,然后听见洞拐嚷道:“伏倒!肥秋!”但是来不及了,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在我胸口扯开一个洞来,穿过第三、第四根肋骨之间,再把我背后的衣服开了个洞口。



那霸烈的劲道将我一下子带倒在地,我很吃惊。我缓缓地转动头骨,我知道它在十一点方向,是的,我知道,不过我没有想到,它敢向我开枪。我能感觉到来自于梅超风的传承,别问我怎么知道,我就是知道。也许其他剔光了自己身上的肉,它的气息能活着的,也会知道。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轻轻拂了拂左胸那个还冒着轻烟的小洞,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指向它的方向,然后我向它勾了勾食指。我很愤怒,一种不知名的、发自骨髓深处的愤怒,洞拐他们几次想来拉我进掩体,都被我拒绝了。



我等着它,有种再开一枪。我就不信它敢面对着我开枪。我暴怒得已出离了愤怒,只是轻轻地说:“叫梅超风给我滚出来。”那些还没散开的腐尸,似乎因着我的话受了巨大的惊吓一样,拼命地想离开我的视线。



突然间我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当海伦纳看到敢于抵抗的我,会那么好奇。是的,我明白了,我现在对那只敢向我开枪的腐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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