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腾澜-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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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我从未怀疑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语气一转,又深切地道:“我已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跟随你们出征对作战也毫无帮助,之所以还要随你们来,是因为我觉得现在对于塔赫勒喀部族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次出征更命运攸关了,塔赫勒喀部族十六岁以上的精壮男子全部都在这里,如果胜利了我要和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同欢呼,如果不幸失败了,我也要和你们死在一起,我太老了,已无力保护部落领地不受他族侵占,也无力使十多万妇孺不沦为可以用牲畜交换购买的奴隶。”
一丝不豫之色从艾萨森脸上闪过,他随即解释道:“长老,我知道您对这次出征不太赞同。您总认为我是为了勒卡雷元首许诺给我们的希瓦克部族的领地,可您知道吗?如果我们不跟从勒卡雷元首远征汉拓威,我们塔赫勒喀草原也会成为他向别人许诺的筹码。勒卡雷元首是腾赫烈草原的霸主,我们答应了他,或许成败的机率各占一半,我们不答应出兵,肯定只有灭亡一条路。长老,您别忘了,那十多万妇孺中还有我艾萨森的三个女人与七个儿女,他们最小的还不到十岁。”
闪动的篝火照着卡努斯的脸庞,使他脸上核桃皮般的条条皱纹更深刻了,他微笑着道:“孩子,你多虑了,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明白你的处境,再说毕竟这次出征赢数颇大。我只是告诫你们兵凶战危,一定不要松懈警惕罢了。”
艾萨森目光中透出坚毅的神情,道:“长老,我们一定会赢的,汉拓威人暗弱怯战,怎会是塔赫勒喀勇士的对手?我会率领这五万塔赫勒喀勇士吹着胜利的号角安全地返回故乡的。长老,准备好对胜利归来的战士们祝福的赞歌吧!”
※※※※
山脚下靠近湖边有一片齐胸高的灌木丛,几个黑影正躬身悄悄地接近,一个黑影低低地道:“长官,这里一目了然,没有哨岗呀!”
“嘘──”勃雷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了是暗哨,当然不会站在明处,大营中的哨楼都是摆样子的,外围的暗哨才真正致命。”
“老天,这么大片林子,哪找去呀!”阿尔文低声咂嘴道。
勃雷低声笑道:“嘿嘿,我教你们一手,大凡哨兵,无论明哨暗哨,都会待在视野开阔的地方,我们向地势高的地方找准没错。”
多特指着附近一道隆起的小山脊低声道:“只有那边高一些,不过除了灌木没有人哪!”
勃雷道:“当然不会让你看到了,这种平地哨兵们会挖一个齐胸深的土坑,抱一具匣弩站在里面,又隐蔽又挡风,发现有人接近就用弩箭招呼。所以你们只管再这样大声吆喝吧,到时让你们中彩了还不知箭打哪飞来的呢!”
这一说真灵,阿尔文与多特立刻不敢再出声了,两个人压低身子探头探脑的四下窥视,生怕中了冷箭。
张凤翼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开口低声道:“这么黑,目标又隐蔽,万一一箭灭不了口,发出声音就糟了。”
“摸哨、摸哨,就是要到窝里掏才行哪,这是不能用弓箭的,我们潜到哨兵身边,用短刀把他攮死在坑里。”勃雷转头向张凤翼道:“凤翼,咱们两个并肩沿着那条山脊巡过去。你看我手势,看清再动手,小心有连环复哨或坑中藏的不只一个人。把刀子在地上蹭蹭,蘸点泥土,别让刀子反光。”
张凤翼照做了。
勃雷又对阿尔文和多特道:“你们两个在后接应,千万别发出声音来。”
两个人不迭地点头。
山风刮过低矮的枝梢,发出“飕飕”的哨响,枝叶随风摇摆起伏,无形中掩护了他们的行动,张凤翼与勃雷两个伏身顺着山脊向前侦察行动,始终使自己处于由山脊向下的视线死角中。
突然,张凤翼抬手示意勃雷,向前方一指,坡顶上一个半身探出地面的哨兵无声地守卫在那里,手里端着一具弩机张开的匣弩,他隐身在灌木间,不仔细看彷佛是一截烧焦的木桩。勃雷点点头做了个“已经知道了,再找找看”的手势。两个人悄悄掩过去,离那个哨兵已经很接近了,突然听到这个哨位后侧百馀步传来瑟缩的跺脚声,那个位置正好可以把他俩一览无馀,两人大惊,张凤翼挺刀欲上,勃雷一把按住他的肩头,伏入灌木丛中。
这时,由山脊的另一侧传来严厉的斥责,“阿勒蔑,你跺脚吸鼻涕的声音我这边都听得到,有人摸哨的话十条命也完蛋了。再不安静下来专心站岗,等着明天挨军棍吧!”
这一声非常灵,那阿勒蔑果然不敢再动了,只听他小声骂道:“操,真倒霉,摊上这种差事,还不让活动活动,用不着明天,今晚上就冻僵了。”
伏在灌林丛中的张凤翼与勃雷对视了一眼,瞬间达成默契,哨位有三处,阿勒蔑处在山脊这边,最容易发现他们,要先拔这处。两个人开始在灌木中悄悄地移动,像两只扑鼠的狸猫,轻捷无声地迅速接近到了阿勒蔑哨位处,两人掩在枝叶间向哨位窥视,都不禁暗笑,原来这位老兄虽不跺脚了,竟用一具羊皮袍子蒙住头缩在散兵坑中打盹,根本没有探身出来,张凤翼暗叹真是庸人误事,如果不怠忽职守,这名哨兵是有可能发现他们的。
勃雷从怀中掏出一盘细钢索,无声地绕过散兵坑后面,张凤翼来到正面,勃雷把细钢丝做了个活套,冲张凤翼微一点头。
张凤翼轻拍坑沿,小声道:“喂,别睡了,开始查哨了。”
皮袍猛地掀开,阿勒蔑瞪着惊惧的两眼“呼”的一声从散兵坑中站起,看到一个从不认识的少年军官正半蹲在坑边冲自己戏谑地撇嘴微笑,脸上那因笑容而扭曲的刀痕特别刺目。他本能地大喊起来,可嘴巴张得大大的,就是无法发出声音来,勃雷已经在后面收紧了套在他脖子上的细钢索,老练地一脚踏在对手脊背上,把他上身压在坑沿,固定住他的身子,根本没有挣扎的可能,在一声轻脆的颈骨断裂声后,是“劈啪”的胸肋骨断裂的声音,这名哨兵像被扎破口的水袋一般瘫倒在坑沿。张凤翼向勃雷一挑拇指,勃雷收回钢索,不以为意地一笑,两人又隐入灌木丛中。
山坡这边由于向阳的缘故,灌木长得很茂盛,还有一些高大的乔木,一时之间倒不好判断,两个人伏在草丛中不敢轻举妄动。疾风刮过树枝,枝叶摇摆,瑟瑟作响。两人静静地观察着,突然,张凤翼发现一棵大树的枝桠不左右随风摇摆,而是上下晃动,赶忙凝神细看,果然枝桠根部一个黑影正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又蹲坐下去。
张凤翼指着大树向勃雷示意,勃雷也发现了,皱着眉道:“这个恐怕不好办,这个哨位居高临下,无论怎么小心也会弄出声响来,会惊动了前面那个。”
张凤翼盯着那个哨兵道:“不如我们分开动手,我来对付这个,你去收拾前面那个。”说着伸手去接勃雷背上背的钢弩。
勃雷有些犹豫,没有把弩给他,却道:“这个还是我来吧,我知道你箭法不错,不过这么大的风,不好把握准头的。”
张凤翼接了个空,这才扭头仔细审视勃雷,勃雷虽比张凤翼大许多,不知怎的,在张凤翼的盯视下感到很不自在。
张凤翼似笑非笑地道:“看来是有点信不过我,怕我误了事。”
“怎么会呢?兄弟你别瞎想。”勃雷脸上更不自在了,别过脸躲过张凤翼灼灼的目光,“这种距离连我自己心中都没底,射中已是不易,再要一箭致命,让他发不出一点喊声更是难上加难,这些哨兵身上都带着绑火药的响箭,让他们发出一枝,今夜的行动就算完了。”
张凤翼低声笑骂道:“你这老兄就是以为只有自己行,哼!就冲这句话,今晚神弩手的活儿我全包了,快把钢弩给我。”说着动手就要来夺勃雷的钢弩。
勃雷大惊,连声道:“我给、我给,拜托小点声,小心把‘鸟’惊飞了。”说着摘下背上挎着的钢弩和箭壶递给张凤翼,又道:“‘千夫长大人’,给你是可以,不过求你别太托大,靠近些再射,风太大了。”
张凤翼把箭壶挎好,一手斜拎着上了箭的钢弩,大剌剌地斜睨着远处的哨位道:“老兄,只管放手干你的去吧,这一个你就当是个死人,有我站在这儿,这小子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勃雷将信将疑,不过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拎着尺长的匕首,猫腰向前面那个哨位潜去。走出十多步远,转头回看,只见张凤翼舒适地靠坐在一块石头上,钢弩随便地放在身旁,他也没有盯视着那个树上的哨兵,而是正冲他瞧着,看见他转头,还向他招招手,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看到张凤翼如此托大,勃雷气得要吐血,直后悔怎么和这小子一起摸哨,随便带个人来也要比他省心。一路埋怨着,担心后面会有闪失,只有在前面速战速决,再回过头来帮他了。他在灌木丛的掩护下,缓缓地接近了散兵坑,二十步、十几步、八九步,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前面腾赫烈哨兵的一举一动,勃雷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调整呼吸,在心中凝聚一下气势,看准了对方的后心,正要扑出──
“喂,阿勒蔑,怎么没声音了,是不是睡着了?”
树上的腾赫烈哨兵竟在这时发出声音,前面散兵坑内的哨兵也本能地回过头来想插两句话。勃雷心道不好,铁塔般的身形一跃而起,此时抱着匣弩的哨兵已将身形转过来了。
苍白如死的月光下,勃雷看到的是一张惊惧得五官扭曲的脸和那具漆黑森冷的匣弩,哨兵嘶喊着本能的扣动了弩机。
看到了那漆黑的匣弩,勃雷一个念头闪过,“完了,同归于尽吧!”
勃雷把牙一咬,身体越加迅猛地前冲,那个哨兵嘶喊着:“有──”才叫出一个字,就彷佛被捏住脖子的鸭子,下面的字再也没出来,轻叹一声,软倒在坑边。
勃雷感到耳边“嗤嗤”的破风之声不绝于耳,十几枝弩箭贴着头皮掠过。这时张凤翼那边弩机的钢弦脆响,接着是枝叶折断、重物落地之声,勃雷知道后面那个也解决了。
这一切皆起于瞬间,让人来不及反应,勃雷明白自己方才已经在鬼门关前转了一遭。他来到那个死去的哨兵跟前,多特脸上满是飞溅的鲜血,惊魂未定,手握着匕首,失魂落魄地嘟囔着,“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他身后探出阿尔文得意洋洋、小人得志的笑脸,“黑大个子,这回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记住了,你欠我们一份人情,是会事的以后对我们客气点,别不拿咱们弟兄当人物看。”
勃雷本来是想说两句感谢的话的,可一看到阿尔文那一脸奸猾的坏笑,突然间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一巴掌刮在多特的后脑勺上,虎着脸厉声道:“发什么呆,快醒过来,拔个哨兵也值得这样?你们两个回去通知后队跟上。”
两个人不服地嘟囔着回去了,勃雷才来到张凤翼处,张凤翼悠闲地靠坐在石头上,彷佛自他离开后就没动过,他撇嘴冲着勃雷笑道:“这两人和我一起入的伍,我是管不住他们了,你代我震慑震慑他们最好。”
勃雷没理这碴儿,指着树下对张凤翼道:“那一个检查了吗?”
张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