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种马男遇见种田女-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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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槿拉开窗子,见窗外又已是大雪漫天,秀秀穿着厚袍子远远地站在回廊里,脖上还围着一圈狐狸毛,应是杨公子送的。她的侧脸,秀气明媚,还带着一股坚定,只是,早已不是那个韶槿认识的秀秀了。
杨公子赶在过年之前将秀秀抬走了,秀秀成婚的那日,韶槿和采兰采梅几人又零零碎碎送了她些东西,采兰成熟些,便低头又与秀秀说了好一番私房话,采梅却有些气恼秀秀不听劝,一意孤行,只嘀咕道,以后受了苦可莫回来哭,直直被采兰剜了一眼。韶槿怕秀秀伤心,又说了些别的,谁料秀秀却柔和一笑,道:“三奶奶,我知我今日这一走,也许此生便再难入侯府的门了。三奶奶你对我的好,我铭记于心,秀秀以后不论是惹事还是受苦,都再没脸面来见您了。”
“秀秀,莫这般说话,若以后有甚难处,回来找我便是。”
秀秀却只摇摇头,坐进轿子里。采梅虽知是自己说错话了,但她毕竟是真心同秀秀好,见她坐进轿子被轿帘遮住了脸,自己以后兴许再见不到她了,突地就哭了出来。采兰劝了她一番,才好了些。而韶槿却只是木木地站在雪地里,直到尚谦牵起她的手,扶她一路回了房。
韶槿回房,只觉房中只剩绿雪一人,没了秀秀,空落落的,怪冷清的,又不禁叹了口气。尚谦见她这般,便道:“若你觉得人少,不如就把绿晴也放到房里吧,她如今长大了些,做事也有模有样的,你身边也不能只有一个大丫鬟。”
韶槿只觉倦极,便点点头,道:“你说,我们是不是世上最没用的穿越男女。”
“不是,小槿。只是无论在哪里,任何时代,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去扭转他人的想法,去改变别人的命运的。你也莫太担心,那杨公子我看今日这排场,倒也是挺喜欢秀秀的,况且他也是一心想巴结侯府,不至于太亏待秀秀的。若他对秀秀不好,我一定替你出气。”
韶槿摇摇头,在他怀里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道:“只是我担心如今的秀秀太过要强,反而会得罪人。但她那日说的那些话,也字字敲打在我心头。想要改变,哪怕只是一些小事,也许都太难。”
“嗯,小槿,你倦了,还是先睡吧。等明日,雪也就停了。”尚谦将她抱回床上,细心替她盖好被子。
等第二日,天果然是放晴了,韶槿喊来了绿晴,吩咐了她几句,便让随侍自己左右。又听人说昨日秀秀嫁得顺利,这才刚放了颗心,莫氏房里便又有人来喊说,要一齐商量下过新年的事。
只是如今的尚府早已是貌合心不合,几人各有各的心思,高氏和燕氏一同掌管着府里的财务,虽面上没有争执,暗地里却不断安插着自己的人,便是商量过节的事儿,一件事也说出了百十个人,韶槿只端坐在那做泥木偶,任凭她二人说去。商量了两个时辰,才把一堆祭祀神佛、祭奠祖先、宴请宾客的事给草草说了一遍。燕氏想办得场面大些,高氏便在旁说:“四奶奶真是不当家的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呢,这般排场铺子里中公的钱可不够用,况且这么多下人,不得一人给个红包?莫非四奶奶愿意自己出钱?”
这话刺得燕氏面上一阵青一阵白,便道:“我们堂堂侯府,若连排场都不讲究,可不让族里的人平白看了笑话。而且缎庄的生意,众人都是瞧在眼里的。恐怕是二婶婶这钱,进了口袋,便不愿掏出来吧。”自和高氏一起当家后,四奶奶可变得没原先那般好脾气,突地就变得伶牙俐齿起来。
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还是商议按老规矩办。许是这一年大名府的冬天格外的阴冷,便是大年三十那日,天也是阴阴的,众人一齐吃了顿饭,老太君还因身体不适,提前回了屋子。众人放了放爆竹,便去祖宗祠堂守岁。直到了大年初一,也还是那般各房做各房的事儿,早已没了中秋那般热闹。
尚谦和韶槿见如今和中秋也不过只隔着三四个月光景,却相差如此之大,都不禁感叹人生蹉跎,岁月无情。只好在宁宁因为自己又大了一岁,欢欢喜喜地穿着新衣裳,蹦蹦跳跳的,才给这侯府添了一抹喜色。
大年初五这日,尚府举宴请客,邀了大名府的许多大户人家,那杨公子也来了,不但带着正房奶奶,还带着秀秀。韶槿见秀秀穿着簇新的粉色夹袄,戴着金丝蝴蝶,便微微松了口气。秀秀规规矩矩朝她行了个礼,却只是站在一旁,听着杨公子的正房奶奶于氏在一旁奉承着韶槿。
韶槿与那于氏寒暄了阵,再转头看秀秀,见她只是一脸的矜持,却没有笑意,韶槿便没来由的一阵心疼。秀秀却朝她淡淡一笑,跟在那于氏后边,扭头走了。
75红颜易老
刚过完那个寡淡无味的年,四爷尚谅便进京赶考了,同去的还有韶槿的长兄徐子华。尚谦便以开春了要管理庄子为由,带着韶槿和宁宁又回到了庄子里。头一桩事,便是先把去年说过的那个方案再完善一点,又喊来那些庄户人家,好好开了场“会”,动员一下众人。那些庄户人家见尚谦上次一去便迟迟不回,以为那事早已打了水漂,不过是富家公子一时异想天开的玩笑话罢了。但年后,尚谦却立即回来了,还带来了一车的农具和种子,分发了下去。这算是这几个庄子头一户有人这般做的,佃农们都觉得新鲜,且听东家的意思,似乎只要好好干,便能挣得更多,自然一时间便热情高涨。
这里头,最欢喜的莫过于黑妞了,她许久未见娘亲,便把那积攒了已久的赏赐的东西给了母亲,两人俱是激动得又蹦又跳。尚谦见了,也是欢喜,不由喟叹道:“倒不求多有财,只盼人人都能过上这般和乐的生活。”
韶槿便笑道:“你这思想,却太过乌托邦了,不过来了这,我确实觉得民风淳朴,比在侯府里,舒畅上许多。也不要为家里那些事操心,你也不用老莫名其妙吃那个云端云公子的醋。”
尚谦微微一咳,道:“我哪有吃他的醋,他不过是一介小人。之前,他爹爹都收手了,他还非要瞒着他父亲让那会宾楼和六味饭馆抢生意,听说亏了不少银子,正被云老爷关在家里闭门思过呢。我怎能拿自己和他比?”
韶槿见他故意装出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只拉着他的手道:“尚公子,不如我们去镇上逛逛吧,我们还从未去过镇上哩,去看看有什么新鲜玩意。”
尚谦也觉得这提议不错,便和韶槿乘着马车去镇里,只见这镇上虽不如大名府繁华热闹,却别有一番风情。虽是黄土小路,但许是因为他们赶上了早市,街道两边也俱是沿街叫卖的人,杀鸡的捉鸭的卖菜的,倒很有农家风情,街边的人看那马车装饰豪华,都不由啧啧作声,道:“看来又是大名府来的爷了。”
尚谦的车夫听了,便嘿嘿一笑,只他还未笑完,却见一人忽然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跌跌撞撞冲向那马车。幸而那车夫颇是老道,急急忙忙地勒住马,那马蹄险些便踩住那人脸上,气得车夫直喊道:“哪来的疯婆子,不要命了么,若是冲撞了我家三爷和三奶奶,仔细你的皮。”
尚谦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只见她伏在地上,只觉怪可怜的,便对车夫道:“罢了,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莫怪她的。”
谁知那女子听到他的声音,却忽然又发起疯来,哭喊道:“三爷,三爷,是我啊,你要救我啊。你和三奶奶菩萨心肠,要救我啊。”
尚谦皱皱眉,他何时又识得此人了,若说原先的尚谦欠下的风流债,这也太“饥不择食”了些,可那声音却又有些熟悉。他再定睛一瞧,那女子虽已瘦得脱了型,可眸子乌黑,仔细看仍可看出也曾面容姣好,不是曾经的那个姚金娘又是谁。这时韶槿也已掀开了帘子,待确认正是姚金娘后,和尚谦不由对望叹了口气。
这时,从围观的人群里,又跑出一个女子,生得是五大三粗的模样,高高壮壮的,正拿着一个鞭子,喊道:“你这个小贱蹄子,谁让你乱跑的,还不回家做活,冲撞了贵人的马车,老娘可救不了你。”
姚金娘平日里是被她打怕了,可是此时只觉尚家众人在,自己好歹做过尚家的丫鬟,若她太过难堪,尚谦为了尚府的面子理应不会袖手旁观,便挺起胸膛道:“我是遇见了原先的主人家了,说上几句话怎么了?况你这恶妇人,我又做错了什么,没来由要由你这般糟践。”
躲在人群里的丁管家此时也已见到了尚谦和韶槿,正有些发愁,却见姚金娘又这般有恃无恐的样子,更有些惴惴不安。原先他还是比较偏疼姚金娘,因她年轻貌美,他娶的那寡妇只是有些家财又有些力气,哪及得上姚金娘风姿妖娆,只是他这正头娘子却是个厉害的。没几日,便用鞭子收伏的姚金娘服服帖帖的,唤她做这做那,这日日风吹日晒的,没几日姚金娘便变得黑黑瘦瘦,姚妈妈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以往为了让姚金娘嫁进好人家,哪曾舍得让她这般做活。便只能一直求那丁管家,丁管家原本偏帮一些,可时日久了,见姚金娘慢慢皮肤也不细了,身段也不如原先那般了,自然喜欢便淡了下去。姚妈妈就是再去哭天抢地,也无济于事了,只得劝姚金娘在他人屋檐下,要放□段,低头一些,可姚金娘虽然被打得怕了,可仍是嘴皮子上厉害,且她还存着别的心思,那日因丁管家冷落她已久,竟和丁管家开的铺子里的伙计偷上了,被抓个正着。这下,姚金娘自然没讨着好,不但被那寡妇使了鞭子,便是丁管家也挥了她好几鞭,鞭鞭俱是皮开肉绽。只可怜那姚妈妈,怕女儿熬不过去,竟气得连夜一命呜呼了。姚妈妈一倒,姚金娘更是没了靠山。如这般在市集上被打的事儿,每日总要上演好几出,镇上的人早已见怪不怪了,都是站在一旁嘻嘻哈哈地指指点点。
这日,因姚金娘撞了尚谦的马车,又口口声声喊着三爷,自然是吸引了更多的人。丁管家怕惹事,灰溜溜地从人群里钻出来,对他那正头娘子说:“好夫人,一个贱妾而已,回家收拾便是,在这里,叫人笑话了。”
可他的“好夫人”只当他又偏着姚金娘,便喊道:“你便爱她一身细皮嫩肉,她便是偷了人,你还留着她!我是正房奶奶,她不过一个下人,如何教训不得。”说罢又要挥鞭子。
姚金娘见状,便高喊:“三爷三奶奶救命,三爷三奶奶为我做主啊。”边喊边在那马车前撒泼打滚。看着车夫直傻了眼,扬起的马鞭也不知该起该落,只得转回头,无奈地看着尚谦和韶槿。
韶槿知道这事尚谦若出面,少不得又惹人误会,便道:“金娘,你先起来吧。你和那丁管家当时虽是我尚家庄出来的,但出来时都是带走卖身契的,早已不是我尚家的人了。今日你既是这丁先生家的妾,自然该听丁先生和丁夫人的管教,我们又如何插得了手?”
那身高体壮的丁夫人原本见那姚金娘喊着三爷三奶奶,还担心他们插手今日便教训不了这小妖精了,刚有些泄气,听韶槿那般说,立即又眉开眼笑,那句丁夫人更是说到她心坎上了,她也不是个傻的,也立即奉承道:“三奶奶果是明理之人,这小妖精,听说当日便是被赶出来的,是三爷三奶奶菩萨心肠还赏还了她卖身契,可她来我家后,仍是极不老实,一日不打便要上房揭瓦了。”
丁管家是怕事的,如今他只想着有些闲钱去喝喝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