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女商经-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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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怡自苏梦眉病倒的那天起就日夜守在床前,连续的劳累已经让她疲惫不堪,好容易见小姐睡过去了,她强撑着去准备明天要喝的稀粥和汤药,而那些守夜的丫鬟婆子也已经熟睡了过去。此时房内空无一人,竟是没人知道原本已经睡了的小姐会在深夜醒来,也就更不会有人为她端上茶水了。
叫了半晌还是不见有人来,苏梦眉只好无力地住了嘴。
“病成这个样子了?”
耳语一般的低吟响起,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了她滚烫的额头,“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来人的话音里带着薄怒,更多的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心疼!
“水……”苏梦眉挣扎着吐出一个字,微微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白鄞俊朗的脸在苏梦眉的眼前放大,他神色复杂地端详着苏梦眉,左手一把揽起她的肩膀让她的上身整个靠在自己怀里,右手中握着的茶壶的壶嘴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她嘴边轻声说:“慢慢喝,不够了还有。”
苏梦眉一口气喝掉大半壶冰凉的茶水,加上背靠的白鄞身上也带着一股凉气,两两相交竟然让她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过来。
“白鄞?”刚才的场景太过模糊,她几乎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是我,好些了?”
沉稳的声音让苏梦眉彻底放下心来,她放软了僵硬的身体把全部重量放在白鄞身上:“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烧糊涂了呢。”
白鄞悉悉索索地在怀里摸了半天,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一丸丹药:“把药吃了。“
苏梦眉仔细看了一下他掌中那枚散发出刺鼻怪味的褐色药丸,有些怀疑它的作用:“什么东西?味道真怪啊!”
白鄞不由分说地将那枚来历不明的药丸直接塞进苏梦眉的嘴里,又抓过被他丢在脚凳上的茶壶就势灌了她几口冷茶。
一股腥味混在茶水里滑进喉咙,苏梦眉来不及提出异议就咽下了那个长相可疑的药丸,她颦起眉头:“白鄞!你给我吃的什么?”
白鄞“咣”地一下把空了的茶壶扔到脚凳上,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放心,死不了人的!”
苏梦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阖上了沉重的眼皮:“算了,你总归不会害我……我有些累,先睡一会,你自便吧……”
白鄞把苏梦眉平放在床上盖好,自己也脱了披风靴子上去躺在了她的身边。看着苍白的女子沉沉的睡去,他忍不住用手指抚摸着那干裂的嘴唇,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心疼。
羌族民风彪悍,男女之间的关系也不像汉族那样有那么多的忌讳讲究,白鄞从十三岁的时候就开始摸族中女子的帐子。在他看来,喜欢的女人就该弄回去好好享受,完事后愿意跟着他的他会好好安排进自己的私宅,如果不愿意跟着,他也不勉强,还会送上银两再打发人送那些女子回家。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就如同好马一样,能驯服的留下,不能驯服的也绝不勉强。反正天下美女如好马,能入眼的多得是,不一定就非要哪个不可。但是自从遇到了苏梦眉,他有了求之不得的心焦,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子不同于他以前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看起来弱不禁风,骨子里却是十分强硬。如果不是顾忌老爹的计划,他一准早就把她给抢回去了。起初他也以为自己只是因为抢不得才一直挂恋着,但是当得知这个强势的小女子病倒了之后,白鄞再也坐不住了,她那特别的体香,那娇媚的身体,还有那被自己占了便宜后羞恼的神情一股脑的涌上来,令他坐也不是站也不好。不顾下属的劝阻,白鄞快马加鞭的赶来京城,又不顾危险乘黑悄悄潜进了苏府。
见到苏梦眉的那一刻,白鄞的心里有一种不明的情绪缓缓流过,那是一种他自己无法说清道明的感觉,似思恋,又好像心痛,似埋怨又含着不忍,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从未对女人动过心的白鄞难受不已。
粗糙的手指细细描绘着那张思之欲狂的睡颜,白鄞苦笑一声:“想我白鄞阅人无数,今天居然也尝到了这种求之不得的滋味,苏梦眉,你真有本事。”
想到曾经也有一个女人这样抚摸过自己的脸庞,白鄞游动的手指僵了一下,还记得当时问那个女人是不是迷上了他,那个一向泼辣的羌族女子神色复杂的回了一句:“等哪一天你有了心爱的女人,就会理解了,那种求而不得的苦楚,还是一辈子都别遇到才好。”那时的白鄞听了她的话只觉的可笑,这女人哪个见了他不是两眼放光,哪还有什么求不得的?心中暗笑不已的白鄞把那个幽怨的女人按倒在草原上又狠狠的亲热了一番,直把她弄得娇喘连连香汗淋漓,哪还再有功夫摆出那副哀怨的脸孔。如今事过境迁,那个细心抚摸着他的女人早已经嫁人生子,而一向对女人不上心的花花公子,却是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那种求之不得的苦楚。
把僵硬的手枕在头低下,白鄞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双目定定的投在头顶的纱幔上,心思却是飞回了千里之外的西凉。
苏梦眉送过去的第一批生铁已经制成了武器,他的老爹白子海对这件事很满意,一再叮嘱要看好了苏梦眉,绝对不能让她有丝毫的差错。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苏梦眉和晋王交好的消息传回了西凉,虽然暗卫刺随后而至的飞鸽传书上证实只是流言,但是他却坐不住了。
这些年,晋王赵光义并非像表面上那样安于本分,他私下培养自己的势力,还多次修书给西凉军司,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长兄当今圣上的不满与不耻,并许下了许多好处,话里话外都是劝羌兵们跟他一起推翻朝廷重建属于自己的江山。
白子海戎马半生,见多了人心险恶,又怎么会为了空口白话的许诺就动心,含含糊糊地回了几份无法叫人抓住把柄的信后,赵光义就不再旧事重提,只是私下派人送上一大笔银两。
事情才过去不久,关于晋王和苏梦眉的谣言就满天飞,这叫白鄞怎么能不怀疑?或许赵光义是真的打探到了什么消息才接近苏梦眉,想借此抓住西凉的把柄。
虽然属下一再规劝白鄞打消潜入汴京的想法以免打草惊蛇,但白鄞还是执意过来。明面上的理由是弄清晋王的用意,私心还是想亲自看看苏梦眉,居刺的回报她这次病的不轻,这种情况下叫他怎么能安心呆在西凉静候事态发展?在征得白子海的同意后,白鄞只带了一个心腹就潜进了东京。
在见到苏梦眉的那一刻,白鄞心痛的无以复加。昔日娇媚的女子被病痛折磨的苍白憔悴,瘦弱的身体轻飘飘的没有分量,他几乎只用了一把手就提了起来,这样的情景,让白鄞又气又悔,气她不知道爱惜身体,悔自己早没有过来看她!和晋王的一次会面就让她病成这样,难道他们之间真有什么联系不成?
想到这些,白鄞的心里又添上了恼恨,喂药的时候也故意没有说明那是出发前他特意找羌族巫师求来的灵丹,还好苏梦眉虽然怀疑却老老实实的吃下了药丸,不然一定会不管她还在生病,抓起来好好审问一下她和赵光义的关系!还有那个施昭云,王鹤轩,文博,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爱招蜂引蝶!从西凉到苏州再到汴京,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招惹了他白鄞还不够,几乎走到哪都能惹上男人。
想到这些,白鄞真是又气又恨又怨又怒!这次绝对不能匆匆忙忙的就回去,他一定要把这些事好好的整整清楚!侧过头盯着熟睡的苏梦眉,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横过手臂把那羸弱的娇躯搂到怀里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八章 难以下咽的灵丹
香怡在门前顿了顿,忍不住摸摸额头的淤青朝天翻了个白眼嘟囔:“也真是笨啊,熬个药都能睡着,还好死不死的顶翻了药罐子,活该受伤!”她端稳了手里的药碗,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房里没有声音,看样子小姐还没睡醒。香怡吁了一口气,把药碗放在桌上,转过了雕花屏风,还是叫小姐起来把药喝了吧,不然凉了就更苦了。
屏风后的大床上纱幔低垂,香怡轻轻的掀起帘子,却看到一个男子将自家小姐搂在怀里睡的好不安逸。
香怡懵住了,昨晚上自己走的时候明明就没人啊,这个男人是哪冒出来的?小姐病的那么厉害,绝对不会是她找来的,难道是歹人?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尖叫一声,疯了一样的扑上去扯过那搂着小姐的手臂想把那登徒子从床上拉开!
小姐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否则就是杀了她香怡都不够赔的!
好梦正酣的白鄞被一股大力扯的几乎从床上掉下来,单脚支住了身体,他眼都没睁就顺手把臂上拉拉扯扯的外力甩了出去。
香怡也不过是个瘦小的丫头,怎么是白鄞的对手?被他轻轻一甩就摔在了地上。看着那陌生的男人纹丝不动,她也顾不得疼了,一气儿从地上蹦了起来,再尖叫一声就扑了过去!
白鄞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却感觉到有人向他扑过来,他抬手锁住香怡的双手,气恼的睁开双目。
“干什么!”
香怡双手被锁,不甘心地向前伸了伸尖利的指甲,想在那张脸上留下几个指甲印,心想就算打不过也要留点记号,好让苏醒抓人的时候一眼就能认出来。
白鄞看穿了香怡的企图,皱眉把她往后推了推,再开口语气里已经有了不耐烦:“你这个臭丫头……”话才说到一半,一股杀气从手中的丫头后面直扑过来!白鄞一惊,把手中的人向外一甩,侧身让过直刺咽喉的剑尖,手里已经扣住了暗藏在袖子里的弩箭。
“嗖”的一声,袖箭朝着来人迎面而去,这一箭即使伤不了人也能把他阻一阻,苏梦眉还在床上,决不能让来人伤了她!身随意动,射出袖箭的同时白鄞的的刀也已经出销,只跨了一步就把床上的人挡了个严实!
“叮”的一声轻响,长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磕飞了迎面而至的袖箭。
白鄞握紧了刀看向来人,入眼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苏醒此时也看清楚长剑所指的人,他愣了一下,垂剑跪了下去:“少主!”
白鄞冷哼一声,收起了手中的刀。
“苏醒?你回来了。”
苏梦眉支起上身,看到房内的阵势,不由皱起了眉头:“这都是怎么了?”
其实刚才香怡的那两声尖叫已经吵醒了她,只不过病的久了,刚醒是还有些昏沉,好不容易等那股眩晕过了,就看到香怡和苏醒一躺一跪,站在床前的却是许久没有消息的白鄞。
她嘴角轻扯出一个笑容,靠上白鄞垫好的靠垫:“你什么时候来的?”目光扫过被摔昏过去的香怡和跪着的苏醒,她再次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苏醒,还不把香怡扶起来去找个大夫看看!”
苏醒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的白鄞,暗自咬了咬牙,起来提起地上的香怡走了出去。
苏梦眉怎么会没有看到昔日的主仆之间的别扭?她抬手碰了碰白鄞的手臂:“发生了什么?让你大老远的跑到京城来?难不成是来兴师问罪的,怪我拐了你的贴身侍卫?”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白鄞就一肚子的怒火,他冷着脸坐到床沿:“我要是再来晚些只怕就能喝上你和晋王的喜酒了!”
苏梦眉被他的这番话说的莫名其妙:“晋王?喜酒?白鄞,你吃错药了吧!”
白鄞冷笑:“不是晋王?那是谁?施昭云?王鹤轩?还是那个文博?苏梦眉,你勾引男人的本事还真是不错,看看这几个,哪个不是对你恋恋不忘,是不是挑花了眼不知道该选哪个?需不需要我帮你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