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第3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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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脱岗数月,并且还有继续拖下去的迹象。
种种流言,郑琰都一笑置之,她正为池长生终于有了大名而高兴。过年了,池长生终于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池脩之请顾益纯为儿子赐名,顾益纯为徒孙取名为“宪”。池脩之认认真真地把“池宪”二字给誊到了族谱上。
因为池宪取名一事,郑琰向池脩之提起了一个艰巨的任务:“底下孩子们还没有小名儿呢,就二郎三郎一路叫下去么?”
池脩之搓搓手:“是该起个名字分一分了,每次见他们,我是……真不容易分辨他们谁是谁。”
郑琰郁闷地道:“我也分不太清……不过我让人在他们衣服上缝上了甲乙丙丁四个字,”越想越郁闷,莫名地心烦意乱,“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先前老天爷让我挣这么多钱了,合着是怕少了不够他们分的。”
正在商量着儿子们名字的小夫妻压根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地直面爱子的死亡。夭折的是最小的那一个婴儿,名字还没有起吓懵了的乳母跌坐在地上,被侍女发现,谁也不敢瞒着,提心吊胆地上报。阿庆原是总领此事的,听了之后差点没倒仰过去:“不要慌乱,也许是背过气去了!”拦拦索索地跑去看,在青石地上摔了个跟斗。
池脩之跟郑琰还在商量着儿子们的小名儿,小名儿还没想好,池脩之突发奇想:“大名儿我倒想出几个来,大郎名宪,二郎取名为纪如何?三郎名纲,四郎名范,五郎……五郎……”
阿庆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脸上一片惨绿,眼都直了,当地一跪:“七娘,我对不起你”尾音尖厉而凄凉。
郑琰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只觉得嘴巴发干,不知道为什么她声音也变了:“怎么了?”
阿庆哽咽地道:“五郎……去了……”
“哪个五郎?”
阿庆抖着手指,指向了育婴室的方向,郑琰整个人都瘫了,捂着嘴巴一屁股坐到了榻上,眼睛瞪得大大的。阿庆膝行上前,扶着郑琰的膝头:“七娘,七娘,七娘你别吓我,七娘!”
池脩之回神比较快一点,双手神经质地抖着,他又一次经历了亲人的死亡,掐了一把胳膊,努力平静地对阿庆道:“照顾娘子,我去看看!”
郑琰觉得脑子都要炸了,果断地站了起来:“我也去!”她以为动作干脆利索,说话坚定有力,在池脩之和阿庆看来却是摇摇欲坠,声音发抖。池脩之也不跟她争辩,示意阿庆扶着郑琰,深一脚浅一脚地去看儿子。
五郎的乳母等服侍人已经被阿庆看管了起来,小孩子独个儿躺着,眉毛淡得几乎看不见,五官很小很精致,小小的襁褓上绣着一个“丁”字。郑琰伸出手,抚着儿子的小脸,这一次生的儿子多,她没有办法亲自照看,此时才发现自己对儿子的样子是那样的不了解。指尖下滑,倏地一动,点着儿子的掌心,没错,指尖是暖暖的,转头对池脩之道:“他还在,他还是暖的!”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池脩之跨了两步上前,伸手一试鼻息,嗓子里像填了个铅块儿:“阿琰,他,去了。”
郑琰想大声尖叫,声发不出一丝声响来,推开了池脩之,把孩子抱在了怀里。郑琰这一世顺风顺水,唯一的挫折居然不是来自朝堂而是来自家庭。
池脩之经历过父母之丧,比郑琰镇定些,家里统共两个主事的人,一个已经呆了,另一个就必须挺住。小心地把剩下的三个孩子给挪到卧房里,不留在夭折过孩子的房里至少要重新装修做过仪式之后才能移进来。又要派人报信,定棺材,准备丧事,忙得瘦了一圈。
庆林大长公主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池府,阿肖迎了上来:“长公主,娘子一直呆坐着。”
“人呢?”
“在前头。”
郑琰第一次经历亲人的死亡,完全没想过死的会是自己的儿子,犹在五里雾中。庆林大长公主心疼她丧子,却见不得她丧气,怒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们家从来没有夭折过孩子,怎么头一个就让我遇上了呢?”郑琰拧皱了榻上的垫子,“生下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满月了都没事儿,怎么就说体弱养不活了?他还没叫过我一声娘,还不认得我的模样呢。”
庆林大长公主附耳上去恶狠狠地道,“你这是难过得恨不得去了的是自己吗?你还有五个孩子等着照顾呢!另外还有三个也是胎是弱的!你这样疏于照顾,究竟是为他们好还是不为他们好?你想死吗?想把他们留给后娘吗?想要孩子好,你自己得先好起来!少作柔弱样!当了娘的人,没资格软弱!”
郑琰收过目光,庆林大长公主冷冷地看着她,表情能把水冻成冰。郑琰迟缓地起身,一顿一顿地道:“有劳师母亲至。”
庆林大长公主松了一口气,别过眼睛柔声道:“去看看吧,送孩子最后一程。”
郑琰清醒了,池脩之心下大慰,郑琰趴在池脩之怀里一顿痛哭,抽噎着道:“他还没个名字,取个名儿吧,碑上写着好看。”池脩之之前一直憋着,终于忍不住落泪,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转间杜氏等也到了,郑家就没夭折过孩子,都把这当成了一件大事来办,除了坐月子的李莞娘,留下来照顾的郭氏,其他人到得倒是齐整。杜氏连说“造孽”,搂着郑琰又是一通大哭,赵氏边哭边劝慰。四下里哭声一片。
因为是夭折,不能大办,只停灵三日,在池家的家族墓地里靠着未曾见过面的祖父母点了一个穴。夭折的孩子墓、碑等的规格、纹饰也与成人不同,碑上文字是郑琰亲书,爱子池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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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不放心女儿;更不放心小外孙们;硬是要在池家再多住一段时间才肯放心。她原本住的地方还留着;打扫一下就能住;二话不说就搬了过来。
在这种难过的时候,亲人的安慰是最有效的,郑琰缓过气来;心里对杜氏尤其感念。杜氏忍住难过;安慰郑琰:“我是你娘,还用你谢?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你年纪轻轻的;经的事情少;”说话的时候把一碗冰糖肘子给递了过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过日子!”同时下了命令,不许一窝蜂地过来围观郑琰,亲戚朋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但是对于终于池外婆和池舅妈的到访,杜氏还是不能阻拦的这两位也只是陪哭一场,也不便多来。
在杜氏的授意之下,池小萝莉和池小正太每天都要在外婆、母亲面前尽孝,小春华每日认真写功课,也不笑闹着要出去玩,还主动承担了陪阿宪游戏的工作以前是郑琰带着儿女们玩、培养感情的。眨着大眼睛卖萌的工作她已经做得很纯熟了:“阿娘~阿娘还有我和长生呢,还有小弟弟们……”童音低了下去,“我们会很乖~”
郑琰搂紧女儿:“春华已经很好了,”让女儿安慰自己,是做母亲的失职的表现!“早就说要教你骑马的,今年秋天就学,好不好?”
池春华开心地笑了起来,大力地点头:“嗯!”又板起了脸,“阿娘要先休养,休养好了再教也是一样的。对吧?长生?”虽然有了大名儿,她还是喜欢管阿宪叫“长生。”
小正太仰着小脸,可怜兮兮地点头:“嗯!嗯!”
杜氏作总结陈词:“有这样好的孩子,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人呐,得往前看,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你也知道,咱们家是怎么过来的,当年你爹一个人那样艰难都熬过来了,你也能行!人是苦虫,福也享得,罪也受得。你难过,女婿就不难过了么?有了家的女人,就不能任性了,得顾着这个家。人都是处出来的,女婿这些日子对你如何?你也该心疼心疼他。”
一席话说得郑琰乖乖点头。杜氏的想法也简单,池脩之对郑琰不错,这些天郑琰蔫着,池脩之一直忙里忙外的,闺女已经跟池脩之生了好几个孩子了,家业也兴旺,好日子正在前面招手呢,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儿离婚玩儿呢?杜氏是个彪悍的人不假,同时也是个讲理的人,跟郑靖业过了这么些年,郑靖业再精细也会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这就得靠杜氏来弥补。外人看来郑靖业不弃发妻,实则也是杜氏自己知道分寸。
因丧子之事,郑琰多申请了些假期,在家里收拾善后。她被小丁的夭折给砸懵了,清醒过后分外觉得对不起剩下的几个孩子,分外用心照孩子,尤其是最小的三个,真是使尽浑身解数。余下的三个孩子虽然瘦小了一些,倒是有惊无险地一天比一天大,体型上也越来越向足月的孩子靠近,郑琰的脸上也渐渐有了些笑影。
郑琰产后恢复得还算不错,她本年轻,底子极好,又拥有这个时代最好的物质条件做后盾,虽经打击,但在振作起来之后又缓慢地恢复着。每日教导一双儿女读书,生活慢慢回到了轨道上来。
母爱无疆,父爱同样伟大,郑靖业表现的方式也与众不同。当初跟闺女抱头痛哭也有他一份儿,抹抹眼泪他就卷起了袖子。
他一点也不忌讳地公器私用,给早逝的小外孙搞到了一个追谥的五品勋位,因为有这个品级,小丁的葬礼才办得更有模有样一点。还纵容杜氏呆在女儿家里一呆几个月,有效地填补了郑琰无法集中精神的空窗期,没让池家乱套。郑琰脱岗数月,还保留着原本的职位,萧复礼的书法老师的帽子还扣在她的脑袋上,原因就是郑靖业时不时抽出时间来指导萧复礼的书法。在此期间,郑靖业也没忘了跟女婿沟通,又让顾益纯开导池脩之,保证女婿的心理健康。
直到杜氏那里传来消息,郑琰的情况稳定了,他才与顾益纯结伴而来。池家的装饰仍然有些素淡,却也恢复了些生气,郑靖业暗暗点头,对小丁觉得惋惜归惋惜,现在却更欣慰于郑琰能够走出阴霾。两个老头子一肚子大道理的老男人,头一回觉得语言的匮乏,什么安慰的话都觉得无力,先期工作就交给女人们了,缩到现在才过来。
郑靖业拍胸脯表示:“要用什么只管说,旁的事情不用你担心。” 用顾益纯的话说就是:“逝者已矣,来者可追。”
郑琰默默地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并且在他们的劝说下出门散心。
散心的地点定在城郊一处小庄上,杜氏拍胸脯表示要帮郑琰带孩子,让她“只管领着春华和阿宪出去痛痛快快地住两晚”,自告奋勇来陪伴的是郑琬夫妇。加上休沐的池脩之,一行六人带着侍女仆役,在春光中踏出城门,在纯朴的农庄里住下。说是农庄,也是不是民宿,就是杜氏名下的产业,已经提前收拾好了。
池春华和池宪可算是放了风了,池春华满地追着蝴蝶跑,池宪被大公鸡追着满地跑。池春华扔下蝴蝶,摸起半拉碎土砖就去拍公鸡,池宪有样学样,捡起土块就镖了出去!郑琬现在走路不碍事了,伸了个懒腰:“这两个小东西可真是够野的,像你!”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下巴一扬,眼角一挑。
郑琰不好意思地笑了,看得出来,这位哥哥是想让她振作。郑琬做了一件很久没有做的事情伸出九阴白骨爪,逮着郑琰的脑袋一通揉,然后被郑琰在胳膊上挠了好几把。
池脩之解救一双儿女去了,假装没看到老婆对大舅子行凶。
晚上躺在床上,郑琰开始想念在京里的三个孩子,池脩之与她心有灵犀,被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明天咱们就回去。”
“嗯。”
在池春华姐弟俩学会了鸡骨头钓虾并且捉了一笼子虾子之后,队伍启程返京了池脩之得上班,这一天多出来的假还是走了后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