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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凤待梧桐栖-第43章

小说: 凤待梧桐栖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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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般?

察觉他渐渐平息下来,教主诡秘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乍一听来,两人皆是一愣,不知教主究竟有何用意。他以为教主已摸清了他的底细,但又怎会不知其姓名?她以为教主是想探出些秘密,才留下活口,却不料教主竟问了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见他不答,教主出人意料的耐心,重复了一遍,那笑中竟还有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暖意和温存,更添几分诡秘。

“林……林宸封。”他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便他不说,想必教主也不难得知,倒不如自己说出来,顺了教主的意,他们也好过一些。

听到他名字的一瞬,教主顿时杀气四射,阵阵阴风从石牙山的各个角落袭来,吹起教主黑色斗篷,额上青筋暴露,隐约可见泛蓝的血管,教主咬牙切齿道:“林宸封?好……真好啊!宸封……若水,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吗?”教主的愤怒,在一声“若水”中软化,最后,竟带着几丝哽咽,教主发狂地怒吼着,狂风吹起了教主的发丝,与翻飞的黑色斗篷混为一体。

两人在一旁看着,既心悸又莫名,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欲借机逃走,却又怕教主一怒之下将两人杀掉,只得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发狂的教主,不知所措。

教主又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不……不……不该是这样的……若水……不会是这样的!”

听着他的怒吼,林宸封的心咯噔了一下,嗫嚅道:“你认识我娘?”他的母妃,和一般的嫔妃不同,独处于深宫之中,十年如一日,人如其名,恬淡如水,不追名不逐利,他的父皇来看望时也是极为谨慎,他觉得父皇这么做,是怕惊扰了母妃,也怕破坏了那一份清幽。鲜少有人知道当朝圣上,有这么一位风华绝代的妃子,或者说根本无人知晓。宫中的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仿佛皆与母妃无关,有时他甚至觉得,尽管母妃深处皇宫之中,人却似是留在了那片世外桃源般的家乡。教主知道他娘的名字,也难怪他会惊奇了。

教主听了他的问话,停下了揪着头发的手,缓缓地扭过头去看他,布满紫蓝色血丝的双眼怒瞪着,甚是吓人。教主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你娘从未和你提起过我?”教主倏地大笑起来,恫人的声音震彻空谷。教主颤抖着向后退去几步,恶狠狠地说道:“好啊……太好了!颜若水,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变成了这个番模样,你竟然如此绝情,好……非常好!”教主一边呢喃着,一边运功击向四周的石壁,顿时滚石如雨,轰鸣声四起;他连忙抱起她闪躲一旁,而教主却不避开,一任尖锐的石块砸于其身。

呲——一块小碎石划过教主的脸,一股紫蓝色的液体从脸颊上缓缓流下,她感到一阵恶心,不觉拉紧了他的衣袖。而他也感到了她的颤抖,握着她肩膀的手多了一丝安抚。

方才听着两人的话,她隐约觉得其中有些蹊跷,教主应是和林宸封的娘有深交的,可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她也说不清楚,只得静待着事态的发展。

教主忽然顿住了,静伫在原地,抬起流着紫蓝色血液的脸,无神地望着前方。一滴两滴,血打在地上,石头顿时变了色。

方才的阴风不知何时已止,黑色斗篷平贴在教主身上,映衬着教主嘴边诡秘的笑容:“颜若水,你不仁我不义。”说着,又转向林宸封,教主眯着眼,看得他一阵不自在,教主指着她对他缓缓说道:“你不是爱她吗?那么我要让她爱上别人,然后心甘情愿地为别的男人死去,如此,天下便是我的了,你,狗皇帝,颜若水,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语毕,教主倏地跳起至她身后,她还在思考着教主话中的意思,为何她死了教主便能得到天下,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教主捂住了眼睛,失去了意识,她最后看见的,是一脸慌乱的林宸封。

这样的神情,在她的脑海深处也曾闪现过。

是什么时候呢?

梅子青时节,恰逢阴雨绵绵时。他撑着纸伞,缘着九冥溪畔慌乱地寻找着什么。本是约好于此时九冥溪头相见,却不见她人影,他一时没了主意,便缘溪寻觅。

小路泥泞,他也不顾湿了衣衫脏了鞋,因不能言语,更是焦急。绛紫色的衣袍沾雨如珠,在暗淡的雨天里略放光辉。远远地见着她在水中,他便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纸伞清冷地落在一旁,与他焦急的容颜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觉得自己实在倒霉,一不小心便摔下了溪中,初春寒意料峭,溪水清冷,冷得她直打颤。本已是十分委屈,涉水向岸边缓缓爬来,却见他满脸责怪之意,顿时生起了闷气,不顾刺骨之寒,一溜烟潜入水底,不见了踪迹。

他更是慌了神,跳入水中一阵摸索,也不见她。

她躲在暗处偷笑着,看他慌乱的神色,觉得够了便一下子冒了出来,吓了他一跳,大笑着说:“我在这儿呢,莫担心。”

那时他立时松了一口气般抱住了她,梅雨纷然,寒溪淙淙,顽石清冷,草色黯黯,唯有她的笑一再闪现,说:“我在这儿呢,莫担心。”

是啊,我在这儿呢,莫担心,可为何他仍是神色惶然呢?她欲伸手触及,抚平他深锁的眉结,却怎么也碰不到,只听得他的声声呼唤。呵,一定是自己冻昏了头,才产生了错觉,他可不会说话呢。她如此想着,渐渐陷入了昏迷,嘴角却还带着浅笑,仿佛在说:“我在这儿呢,莫担心。”

林宸封看着她明明被教主捂住了眼睛,不知为何昏迷了过去,却还嘴角带笑。那模样仿佛早已在记忆深处刻下,是何时何地呢?梅子青时节,烟雨九冥溪。他还记得她说的“我在这儿呢,莫担心”,想去抱紧她,却觉得手中无力,眼前一暗,失去了知觉。

其实很多过往皆被两人压抑在记忆深处,稍一触及,便会如涌泉般倾泻而出,无法遏止。正如一朵山桃随风自落,无人阻止它的坠落。

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青时节。

第四十五章 恰是雨连天(一)

啪嗒——沉霖倏地睁开了眼,回望四周,屋内阴阴沉沉,只有烛火如豆,摇曳着微小的火苗,不时爆出些声响。

这是哪里?她的脑子沉郁得一如室内的空气,痛疼欲裂,她一倒头,便又昏睡了过去。

林晨……林晨……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轻轻地唤着她,笑靥如花,眉目间与她颇为神似。

她伸手去触碰,竟穿过了那妇人的脸——妇人透明虚空,根本不可及。

妇人笑着说:“晨儿,我的晨儿,我只是一缕幽魂罢了,你碰不到的。我也很想摸摸你,可是我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那么,你是谁呢?”她喃喃地问道,虚幻的梦境,美丽的妇人,这一切都令她感到晕眩。

妇人笑了笑,声若银铃,柔声说道:“我呀,我是你的娘呀,只是,我们只见过一面,那便是你出生之时。”

她不解地问道:“那为何你会屡屡出现在我的梦中?”

妇人眨了眨眼,细长的睫毛盈动着,说道:“我已经死了,本应轮回转世,可是我选择了住在你的梦中,如此,我便可以看着你了。晨儿,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便会唤你,但若是你不入睡,我便无它法了。”

“那么,我现在有危险了吗?”她急忙问道,妇人却笑而不语,透明的身子越来越小,她才发觉妇人在向远处飘去,她急忙追上,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只得看着妇人远去。

“你醒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微微睁开眼,眼前有些迷蒙,几点白色映入眼帘,她努力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来,才发觉身边之人不是教主也不是林宸封,竟是渊。

渊看着她微有些惊讶的神色,笑道:“怎么?很失望吗?不是林公子。”

“不,我没有。”她迅速地回绝道,连她都惊异于明明她此刻头疼欲裂,却还能如此快地反应过来。

对于她的回答,渊只是淡淡一笑,纤长白皙的手在烛火下忙碌着,一头乌发慵懒地束在肩后,与黑夜化为一体,染黑了他一衣雪白。

她想问他为何出现于此,发生了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一笑道:“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吗?”手倏地顿住了,端起一碗汤汁递予她,轻声说道:“先喝了它吧。”

她才发觉他方才在烛火下配药,此时桌上还残有一些粉末和药材,零散地铺满了小圆桌。接过碗,她一饮到底,苦涩在舌尖蔓延,她并不在意。

“呵呵,你就不怕我下毒吗?”渊背着烛光,脸上一片阴暗,笑容却很明媚,让她感到一丝温暖。

“你若是要我死,那太容易了,何必费心去配药呢。”她指了指桌上的药材,轻笑道。

渊顺着她的指尖望去,直了直身子,说道:“那倒也是。不知为何,教主的手上似乎沾了毒,捂在你的眼上,有些影响你的视力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屋内很昏暗呢?其实烛火是足够明亮的,只是你的眼有些伤着了,喝了这些药,不久便可恢复。”

渊又絮絮叨叨道:“你的眼有伤,切忌碰水,梳洗时注意一些。”

她点点头,示意他她已经记住了。

经他这么一说,她才知道为何睁眼如此费力,视线有些模糊,所幸上不算太坏,还能辨清事物。令她不解的是,教主这么做有何用意呢?

见她不语,渊继续说道:“其实教主的眼睛不知何故曾受过重伤,这些年来一直有着旧疾,前些时日经了东使和林公子的袭击,加之东使夫人不在,没有良方相治,险些要坏掉了。他唯一的弱点便在眼上,当日我趁他不备,突袭了他的眼睛,侥幸得手,便将你救走了。”

她其实很想问林宸封如何了,却又不知为何,不愿开口。

渊定定地望着她,并不出声,旋即低声说道:”霖,你爱上他了。”一个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她张嘴想要否认,渊先声夺人道:“想要否认吗?方才我故意不说林公子的境况,便是想看看你作何反应,果不其然,你很在意。”

她哑口无言,挫败地低垂着头。她一直尽力控制着这种情感,不让它制约着自己,和林宸封呆在一起的几日,她表现得很冷漠,为的便是让对方死心,也让自己死心。可是竟被渊一语道破,望穿到底。

渊低声说道:“霖,情是最要不得的,莫要犯了大忌。”

她望向窗外,风雨如晦,暗夜无光,狂风骤雨击打着窗纸,似乎有什么要穿透窗纸,闯入室内。一如此时的她,似乎有什么要从胸中喷薄而出,她克制着,压抑着,一阵心烦。

“我知道。”她的声音很低沉,一反平时的清澈灵动,细小的声音淹没在暴雨的轰鸣声中。

他却还是听见了,起身步向窗前,紧了紧窗扉,不让大雨冲破了窗纸,长驱直入。惊雷划破长空,他清瘦的身影在窗边倏地亮起,乌发素缟在冷冽的空气中翩然飞舞,他回首向她一笑,她怔了一下,也回了他一个微笑。

她感到两人之间明明相知不深,却有一种默契存在,尽管她并不认为渊纯粹是在帮她,但至少这不算坏,有人帮总好过没人帮,就像是一种交易,双方都得益,何乐而不为?

他缓步向她走去,说道:“他不算坏,当日他以死与教主相拼,不言而喻,自是占了下风,受了些伤,尚不算严重。我借此良机突袭了教主,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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