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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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闷声吃噎饭?果然不让她如愿。一紧筷子,豆腐碎了,掉回去,墨紫不动声色,“仲安先生,近来水境可太平?”挑最好说话的,开聊。
“很太平。本以为大求会蠢蠢欲动,却一点动静也无,想来能过个安稳年。”这样的消息,算不上军事秘密。
“那也难说。我要是大求王,说不定就挑过年的时候来突袭,杀个措手不及。”那人,极擅长运用诡计。本不是太子,一直装病称弱,暗中积蓄反太子的力量,最后王位顺利到手。客观得来说,他或许具有一统天下之能,无论是坚忍的心性,还是阴谋诡计的本事,都是各中翘楚。
“说得你好像很了解大求王似的。”石磊的作用,高唱反调,“明明就是个小丫头。”
墨紫笑了笑,垂眼继续夹豆腐,却是夹一块碎一块。
“也不是小丫头了。”元澄举筷,轻轻夹一块方方嫩嫩的豆腐,送进墨紫碗中,“这要是在寻常人家,早嫁人生子。”
萧维冷冷盯着元澄的动作,“可她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她的婚事,亦不由她自己作主。”
石磊连说就是,“自然由她主子说了算,一般就是府里头能干的管事管家,要惹主子不痛快,也没准配个没出息的小厮。”
仲安拚命灭火,“墨紫姑娘却和别的丫头不同,是主子相当信任的帮手,想来婚事也会特别费心的。”
她都已经聊国家大事了,为何立刻又绕回她身上来,还是她嫁人的问题?墨紫一口吞下豆腐,口齿不清说道,“由不由我作主,我是不知道。不过,一定不由你们几位作主。”无聊!
一时,席间无话。
墨紫食不知味扒了半碗饭下去,真噎得很受不了。趁人不注意,死瞪着细嚼慢咽,神态悠然的元澄。
元澄正好瞧见,忍不住笑了,眉梢扬起,突然打破沉寂,“墨掌,可又是要元某夹豆腐给你?”
墨紫伸手抚额,差点没呻吟出声,在对面三人各异的目光中,僵笑道,“如果不麻烦元大人的话。我手笨,不知怎么,这豆腐又跟我作对似的。”
“无妨。”元澄再夹豆腐一块,“既然说好由元某请客,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墨掌要还喜欢吃什么却不方便夹的,只管对元某说一声便是。”
石磊听得一哆嗦,“元大人如此好客,干脆也给我老石夹块清蒸鱼好了。”嘴上说得倒好听,明明就是这对男女有暧昧。
谁知,元澄还真转手夹鱼给他,动作快到对方没反应过来,“石将军,请用。”
石磊甩了筷子,搓搓手臂,“肉麻死我,这饭没法吃。白羽,仲安,要么咱挑另一家吃饭,要么我先走了。”
仲安看看萧维,按兵不动的架势,便对石磊说,“不知你什么毛病,元大人夹菜给你,还不是你自己讨的?你要走便走,谁拦你?”
石磊再直率,当着墨紫和元澄的面,也没法说两人狼狈为奸看得他恶心这种话,起身还真走了。
五人变四人,气氛更诡异。
“石老弟这人没什么,就是直肠子,最不爱那些弯弯绕绕,元大人莫见怪。”仲安继续调和。
“不怪石将军看不惯元某。本是各为其主,谁想一日同殿称臣,也算造化弄人。”元澄温润笑笑,“多亏武都尉一路照应,元某才能活着到上都,向皇上心表诚意。”
萧维此时整个人就像块冰,毫无温度,“心表诚意?元澄,你我心知肚明,你的诚意究竟是真是假。皇上仁和之君,他信你。不过,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近来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警告你,别妄想把南德的风气带到大周来。南德的皇帝昏庸,导致奸臣邪佞当道,任你和太师之流的人为所欲为,然而我大周忠臣远多过小人,你便是再使钱,也当不上权相。你若安心做好太学博士,我们客客气气,能够相安。否则,手起刀落,就是贪赃枉法之徒的人头。”
元澄的神色如春风般和暖,“萧将军此言,元某铭记于心。多说无益,且等将军以后看了便知,我元某对大周之心,可昭日月。”
萧维哼了又哼,看向墨紫,“你……”跟他回府——这样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不过他说不出口,仲安说得出口,“墨紫姑娘,这饭咱们吃得七七八八,你跟白羽住一个府里,要不要一同回去?”
一个看似很随意的邀请,其实是给墨紫重新回归正途的机会。
然而,墨紫走的路,早就歪了。
第245章狭路相逢(三)
墨紫的心里很清楚答案,但是硬梆梆甩出去砸得人没面,似乎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尤其几日前才刚得罪过这位少将军。蹙眉想着如何婉拒能双赢,就在此时,听得一阵急风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让开,快让开,朝廷六百里加急!”叱喝之中粗粝,喊话的人嗓音嘶哑不堪,显然疲累之极。
在座的除了她,都是朝廷命官,听后各自面带所思。更有热血的将军和都尉,立刻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去看究竟。
“元澄,会不会是大求终于动了?”这种非常时期突然到来的六百里加急,墨紫笃定每个人都会跟她有一样的想法。
元澄没有萧维和仲安那般动作迅速,甚至连头都没转过去瞧瞧,说道,“大求也该动了。玉陵已是它囊中之物。南德窝囊,敢怒而不敢言。唯有大周,不交待这事就过不去。若我所料不错,这六百里加急未必是有战事,而是摆出求和协商的架势来了。”
“求和协商?”墨紫一想,冷然笑道,“不错。大求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取了玉陵,可算内忧外患。”
她没注意,说话的当儿,萧二和仲安已经回身来听。
元澄却将此情形收在眼里,微微一笑,鼓励墨紫道,“愿闻其详。”
“大求本是马上民族,虽已入关占北百年之上,全民汉化,但地势为丘陵山地居多,对于水战,有新技却兵不擅水,缺匠师而资源贫乏。玉陵拥水上强兵,造船术临驾于三国之上,国土虽小,各大水系纵横交错。即便能让大求攻破国门,要吞下消化,彻底剿灭反抗军,极耗时耗力。此为内忧。外患,南德不足为惧,大周战力远胜于它。而南德以大周马首是瞻,将来大周若发兵大求,南德必然结成同盟。两国合力,恐怕能将大求赶回关外老家去。只是——”墨紫深呼出一口气。
“只是如何?”萧维问出这话后,自己一愣。
墨紫并没在意是萧维问的,接过去回道,“大求狼子野心,即便有讨好大周之意,依我看,也不过是暂时安抚罢了。待休养生息后,势必再兴战事,欲一统四国江山。”已经让他吞了一国。
“照墨紫姑娘所言,若此次真是大求来求和,我大周该当如何?”仲安听得兴起。
“虚与委蛇,趁其不备,大军过江灭之。如今,正是大求粮少兵弱的好时候。它过年不打大周,大周却该过去打它才是,定然势如破竹——”说着说着,她就夹带了私人情绪。反应过来之后,当即打算收声检讨良心。
“天真。且不说发兵进攻他国需要多少准备,单你选的过年时候就荒谬之极。隆冬水急或冻,气候恶劣,根本不利于行船,如何打仗?”刚开始听她讲了一段内忧外患,倒确实很有道理,然而后面这些主战言论,未免思虑不周。
墨紫这时发现萧维竟把自己的话都听进去了,不由心中奇怪,这人不是很瞧不起女人的吗?
她不知道的是,萧二比她还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跟一个女子讨论国事。因此,说完如何打仗四个字,他面黑如锅底,抱臂不再言。
“想不到墨紫姑娘竟能有如此一番见解,打仗一事虽说未必可行,有些话却不无道理。”仲安不吝赞赏,“当日姑娘在船上时,有勇有谋,已令仲安佩服。今日再看再听,原来女子也有像姑娘这般的,见识才学志气不输我大周好男儿。”
“不敢当。”墨紫惊觉自己当人面说得有点多,忙不迭掩盖,“正如萧少将军所说,我胡言乱语的,哪里懂得什么国家大事。”
萧维皱紧剑眉,“我说你天真,何曾说你胡说八道?”
“不是一样的意思么。”墨紫自认理解无错。同样不会采纳她言论的仲安,就比他会说话得多,客气表扬着,其实就是她说废话。
“自然是不一样的意思。”听了好一会儿的元澄,居然替萧二说起话来,“天真,是说你不曾经历战事,纸上谈兵。胡言乱语,却是半点依据都没有,丝毫不懂却信口开河。两者之差别,在于前者是承认了你的见地的。”
墨紫哎哟一声,抿嘴笑,“原来是想夸我,又不好意思夸我。”
“差不多。”元澄抬眼看眸内寒光冷然的萧维,悄然勾起嘴角,“做到二品将军的位置,总要摆个威势,否则怎能服众?”
“元大人这么说,我大概就明白点了。”墨紫对萧二一拱手,“谢萧将军看得起我,不过你和仲安先生都高抬我了。小女子天真也好,胡言乱语也好,对战事并不关切。大周军中有像你们这等威风凛凛的战将,我们老百姓必然安居乐业。”
仲安面皮抽动,头皮发麻,这两个人合起声气来,天衣无缝得叫人牙痒。至少,白羽的牙痒。瞧那脸色,简直白里透青的冰啊。
这时,门被人用力拍开。
石磊又跑回来了,喘气直嚷嚷,“白羽,仲安,你们怎么还没吃完饭?婆婆妈妈的,搞什么名堂?听到没?六百里加急!定是大求那边有动静了。咱们赶紧进宫去,请皇上立刻发兵。爷爷的,几条破船还想跟咱干水仗,我这回非替玉陵的老百姓出口恶气不可,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萧维的目光在元澄和墨紫之间游移,“元大人说得对,萧某的确有夸墨紫姑娘之意。到底,我跟墨紫姑娘算是一家的,不说自家好,难道还说别家?”
元澄敛神,不由笑开,哦——这是反击了?
墨紫嘴巴有点合不上,不是乐得,而是吓得,“萧少将军,我跟您的身份,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实在算不上一家人。所以,千万别这么说,折煞我小命。”
“墨紫姑娘能干,在外主事似乎游刃有余,萧某以往见识浅薄了,说话不当之处,望姑娘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萧维满意地看到墨紫魂飞九天的诧异表情,眸中精光乍现,“既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日不能一起走,改日还有机会。萧某先行一步,告辞!”抱过拳,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石磊紧跟在后。
仲安说一句白羽认真了,打过招呼也出门下楼。
墨紫拉回魂魄,指着房门,问元澄,“那萧二吃错药了吧?突然说什么一家人的。”
“墨紫。”元澄温润的神情不再,有些心思重重,“你要小心。我猜他无论如何要把你拢到他家那边去,必然是有一定打算。萧家二郎,在军中人称冷面火龙,看着个性冷漠,其实雷厉风行。你说他看在裘三娘的面上,不能豁出萧家的名声。我看起来也不尽然。他在重阳节上提走了你的赛龙舟,又在偷入南德时见识过你驾船的本事,也许觊觎你那左手的造船术。”
“他不知道我会造船。别说他了,裘三娘都不太清楚。赛龙舟没有进攻力,亦不具杀伤力——”墨紫甩甩头,不能让萧二的伪善骗过去,慢半拍问,“元澄,你怎么知道他提走了龙舟?”
元澄没回答,只说,“别小看了大周的船匠。”
墨紫没敢小看任何人。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在她将现代的制船技术用到古代船只上时,哪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