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家女-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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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讲得那么白,人总要对自己好一点。”他的字典里没有忠信,做事只凭喜好心情。
我闭上眼,小小依雷在脑海中涌现。“真怀念你十岁那年的模样。”那时候多好,他腼腆怕生,还有些胖乎乎,明明比我大两岁,长得比我还矮,超级爱粘我。
我轻语:“我,凤孤鸿,今日苍天在上,梨树仙人为鉴,与依雷乔纳结为异性兄妹,从此富贵同享,患难与共,不能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依然记得,当时正看三国,意气风发。
依雷死握着方向盘,手大而强健,没有富家公子养尊处优的痕迹。他从没忘记,在后花园的老梨树下,他和身边女孩仿效古人,跪皇天厚土,以梨树为鉴,结拜兄妹。“我,依雷乔纳,今日厚土在下,梨树仙人为鉴,与凤孤鸿结为异姓兄妹,从此共享荣华,同担苦痛,不能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三国的桥段,好男儿都会热血沸腾。至今他还记得她裙子的颜色,粉嫩桃花红,在大风中,笑容清如碧水涟漪。
他是父亲在外的私生子,当年母亲过世,父亲将他放在凤家寄放三年,给年龄相近的鸿做伴。那是最快乐的时光吧。在面对阴毒的大妈,小鸡肚肠的大哥和居心叵测的大姐和姐夫多年后,他怎可能保有十岁的憨然?
车开得极稳,哪像乱颤的跑车。对面车灯闪烁,我几乎就要睡着了。
“刚才和你青梅竹马的话,听到了?”沉默很久,依雷才说话。
“嗯。”我半梦半醒。对青梅竹马并没有多大反应,这词本意指一起长大的伙伴而已。
“你有什么感觉?”他问得奇怪。
“没感觉。”我惊讶鸣池丰富的感情史,不过以他的出色而言,桃花运旺也正常。
“看来那小子白费心。”他的口气可不遗憾。鸣池在他离开凤家后,代替他在我身边的位置。所以实在没法喜欢这个假正经的家伙。
“你自己还不是女朋友一堆,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我始终闭着眼。
“我不一样。”他脸上可写着花花公子四个字,谁来都是愿者上钩。
“依雷,你是不一样了。”我说的话一语双关。
感觉车停了。我睁开眼,依雷的脸就在上方,几乎碰到鼻子。他的眼睛是绿色,一潭碧幽的水。他呼出的热气拂在脸上,全身如同高压体,电波在小小的空间里乱窜。他是欲动的黑豹,寻找裹腹的猎物。
“鸿。”多少年他没有这么叫过我了,他起茧的指腹摩擦我的脸。“你不懂。”
我不闪不避,反手握住他。“依雷,我懂。你在那个家里的苦,我懂。你在醇酒美人中的落寞,我懂。可是,你懂我吗,大哥?无论何时何地,富贵同享,患难与共。”
依雷的眼神很温柔,是遗落在遥远记忆里的梦。他调好我的座椅,揉揉我的头发:“滚吧,傻瓜。”他的口袋里,放着小礼盒,是永远不会送出手的给某人的生日礼物。他没问我要所谓的把柄,不知是忘了还是压根不在乎。
“保重,依雷。”我拿起背包,推开车门,往站台走去。
后面车声隆隆,卷起红色火焰,抖起满天尘土,呼啸着驰远了。
第三章梦魇
更新时间2010…3…319:21:07字数:2391
“阿鸿,快点。”女孩甜美的笑声在空中飞扬。
我在后面追着她,却只能看见那漂亮的马尾,还有紫色的发带,令人想起浓郁的熏衣草。花想容,一个和名字一样美的绝色人儿。她的母亲照顾我母亲的起居,也是母亲的闺中好友,在凤家多年。想容和我同龄,自小伴我长大。我们上同样的学校,进同样的班,坐同张课桌,每天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她是我唯一的姐妹淘。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什么事都互相说互相笑,一起哭一起闹。
“小容,等等。”我左右看看,放学早了,自家的车还没来接。
“我们去吃冰激凌。”想容活泼开朗,心动就会行动的典型。
“等车来了再说吧。”别看我现在叛逆,小时候属乖乖牌的。
“就在后面那条街,买了再回来等呗。”她一旦决心做什么事,没人能阻拦,我当然也不能。她拉着我,边笑边跑。
“好吧,不吃白不吃。”我的口头禅。
学校后街有很多小吃和特色小店,吸引学生和接送的父母。我们一人一小桶草莓冰激淋,吃得满嘴甜,蹦蹦跳跳穿过空无一人的小巷。
“阿鸿,燃凤真好看。”想容摸摸我手上的链子。金色的,镂空雕成凤凰,连羽毛都刻得精细,尾羽好似朵朵火焰,还能发出细微的铃音,
它是奶奶几天前送的,挺莫名其妙,不是生日也不是过年礼物。当时还小,不懂燃凤的意义,只觉碍事。丁丁当当,安静时更清脆。
“给你戴。”我把它卸下来,套到想容纤细的手腕上。她的肤色比我白,细腻如温润的羊脂玉。燃凤衬着,竟尊贵无比。“你戴着比我好看。”
“真的吗?”她抖抖手腕,带起一片金光,还有悦耳的铃声。
“送给你了。”我本来不喜欢绊手绊脚,跟戴铐囚徒似的。
“好姐妹。”她的眼睛随着金色走,“不过……”
一辆车急速而来,在我们身旁停得尖锐,从上面下来三个蒙面大汉,将我们围住。
“怎么有两个?哪个才是?”其中一个问。
“两个一起抓。”另一个说着,伸手就来抓我们。
想容吓得握紧我的手,小脸发白。我对那人又踢又打又咬,不让接近。
“妈的,这疯丫头找死。”那人的手被我咬出血印,火大得抓住我头发,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嘴里流出血来。
我痛得龇牙咧嘴,却没变乖,护着想容大叫救命。第三个人捂住我的嘴,我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呜声。
“别找事。”第三个人看来是头儿,他一说话,另外两人都不再吱声,而他的眼睛在我和想容身上打转。
我没见过这么凶狠的眼神,就像利刃一片片削着人的肉,布满杀意和残忍。他的手冰凉,血是冷的。说话的声音令人起寒,心惊胆战。
“你们谁是凤渝苏的孙女?”他问。
想容在我身后,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可也没听见她说话,只有结结巴巴的抽泣。对孩子来说,除了哭还能怎样?
“妈的,你哭个屁。问你们话呢,聋啦。”第一个人冲上来,大概打了想容,她在我身后啜泣得更厉害了。
我一急,抬脚横踹,偏偏被那个头儿挡住。
“唔——唔——”捂着嘴怎么说话?我怒瞪他,用眼光杀死他。
“你说。”他不笨,松开手,让我喘气。
“是我。”虽然不知道到底什么状况,却绝对不是好事。我不能拖累想容。
“你?”他语气中充满怀疑。在他眼里,我是只小疯狗,和有钱家的千金不沾边。
“老大,抓她走人。”第二个人对我积怨很深,巴不得赶紧把我抓上车再来顿狠的。
“等等。”头儿目不转睛得盯着我,我头昏眼花,紧张得要晕。他又看看想容,突然眼睛放光,瞄到她手腕上的燃凤。“不是这个,是后面的,快拉人上车。”
听到想容尖叫,却被捂住嘴,带上车。我用尽全身力气喊:“不对,你们搞错了,是我,我是凤孤鸿。”
那头儿冷笑之际,手中已多了一柄枪。“丑丫头倒是挺仗义。不过,你那德性象千金大小姐吗?其实没什么好争,她会来和你作伴的。”眼看着,我也活不成。
“怎么回事?”巷子口突然出现一个人,穿制服,是巡逻警。
“快开车。”头儿赶紧关上车门。车一溜烟儿不见了。
“警察叔叔,坏人抓走想容,救命啊!”我哇哇大哭,脚软得坐在地上,一步都走不了。我怕,好怕。眼前什么人都没了,只有转着的天,晃悠的地,渐渐搅起来,成为漆黑一团。
我从医院里醒过来,姐姐和妈妈都在,妈妈哭得泪人般。姐姐说,绑匪已经打电话来,要求一千万美元的赎金,三天后交款放人。
“奶奶怎么说?”虽然还是孩子,我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这是乌龙绑架案,正主还好好的,无辜的人却在受罪。巨额赎金,正常人都未必愿意交付,只为了错绑的人。而奶奶,亲情都淡薄。
“正在调动现金。警方二十四小时驻在家里,监听电话。”姐姐摸摸我的头,眼神中有忧虑,有释然。
“真的?奶奶会给钱?”我松口气。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妈妈抹干眼泪,细细审视我肿得半天高的乌青脸。“小容是我们看着出生长大的,你花姨是我最好的朋友,为凤家工作那么多年。现在出了这种事,钱是小,人命大。”
“放心,想容会没事的。”姐姐说话时,表情很坚定,已经有了凤家女的骄傲和尊贵。
我用力点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当时的我却怎么都没想到,一场可以用钱解决的危机,却成为凄惨的悲剧。它在心中造成的伤口,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愈合。
交付赎金之后,绑匪就没了音信。等警方发现匪徒的巢穴,只剩烧成灰的残骸。案子一直悬而未决,凶手逍遥法外。
想容的美丽会令最美的花儿都羞愧,想容的歌声悦耳好似最好听的百灵鸟。那样的想容,却哭昏了身体羸弱的妈妈,在床上躺了半年。那样的想容,却吓疯了对我象女儿一样亲切的花姨,从此在疗养所发痴发呆。那样的想容,却让我从此不再有贴心的女孩朋友,回拒奶奶每次要安排在身边的女随伴。
我开始认真对待格斗课,努力完成武术老师的要求动作。资质平凡,勤练有功。老师们的评语就给八个字。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懒散的我突然发奋起来,而我发誓决不再拖累任何人。想容是我害死的,如果不是我给她戴燃凤,如果我当时再坚持一下,她如今就能在身边陪我笑。如果时光能倒流,我宁死要保她。
“阿鸿,我长大了要成为飞翔的舞者,在流星下跳跃。”想容从小练舞,天资聪颖。没有人会怀疑,她终有一天会站在世界的舞台,夺取璀璨星光。
那年我们十二岁,花样年龄,花样人生,女孩最美最纯真的季节。这样的花季,我们人间黄泉永世分离。
第四章起飞
更新时间2010…3…419:54:13字数:2025
火车到站的声响晃得我抬起头,梦也醒了。我又梦见想容,她在流星下跳舞,在月光中微笑。我想抓住她,她却化成无数花瓣,飞往四面八方。
然而梦只是梦,梦里有想容,现实中只有约翰大叔铁青着黑脸,等在车站。
“大叔,你别摆臭一张脸。长得本来就——嗯——马马虎虎,再板着脸,就讨不到老婆了。”我换上谄媚的笑脸。
约翰就是当时出现的警察,若不是他,我也活不到今天。这几年他平步青云,现在是国际刑警该市一队队长。因为绑架案,我一直和他保持联络。后来又因为对犯罪学有兴趣,常常聊天,变得熟捻。
“小丫头,你知不知道家里闹翻天了?”电话都打到他这儿来了,害得他要藏着掖着。说谎他不在行,一边回凤家的询问,一边觉着针扎似得别扭。
“大叔,早该有心理准备了吧?”我离家出走,又不是度假。
“你能不能改主意?”他虽然不在乎仕途未来,但警察生涯可是毕生追求。
“你能不能不当警察?”我就用这招要挟成功。挺汗颜,到底要顶着凤家名招摇过市。
“就会这招。别惹毛我,大不了不干。”他拚死也不能害到这小女生。
“嘿嘿,警界少不了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