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肆野 下部 by:剑走偏锋-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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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唯,我不去,我有自己的事情,自己的生活,我希望你不会打乱它。”
我知道我的口气很重,但我就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不是他的保姆,我不是他的伴游,我没义务围着他转。他可以认为整个地球都围着他转,但是他得明白,我只是他的情人,而不是任他差遣的奴隶。
“歇菜吧,严肃个鸡巴啊,反正我跟我妈说的是咱俩一起回去。”
“你妈是人我妈就不是人,是么?”我终于还是没压住。
“武晔你丫什么意思?”许唯一下急了,“你阴阳怪气儿的没完没了了?”
“你那么大声儿嚷嚷什么?”
“你耳朵有问题啊?我声音怎么大了?我嚷嚷了么?”他这回彻底提高了分贝。
“你对嚷嚷是什么定义?这就是你的定义?早上就是这么跟我妈说话的?”
“你妈?你还提你妈?她说人话么?”
“许唯你最好给我闭嘴!”
“你!”
我还真就不明白了,他还急了,他有什么可急的?好像他得理了似的。
“武晔你丫简直混蛋王八蛋!!我操你的……王八蛋!”他急赤白脸的,骂人都不利索了,摔了门就走。
我看着他盛怒时刻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搅着疼。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怎么就偏偏看上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许唯走了以后,屋里静悄悄的,我又躺下来想接着睡,可怎么也睡不着,头疼,眼睛疲乏,可就是无法入睡。同样,一点儿饥饿的感觉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毫无食欲。
翻来覆去半天,我勉强爬了起来,把自己扔进了浴缸里,水波的浮动下,他昨天留在我身上的印记也跟着摇摇晃晃,他喜欢咬人,越到动情的时候咬得越狠,他也喜欢弄出一个个吻痕,不管你是不是还要出门见人。时时刻刻他都能显示出他的任性。在我残存的或者说混乱的记忆中,苏禾绝不是这样的,可……我却熟悉这种蛮不讲理的感觉。难道……我原来是许唯这样儿的?
越试图想起什么,那种想不起来的感觉就越是折磨,我太渴望想起来以前的那些点点滴滴了,如果说,以前这样是因为还不想放开苏禾,那么,现在就完全变了,我要想起它们,因为它们切实的存在过,不想起来,我就总放不下,放不下,就没法跟许唯更接近……可……他,真的是一个合适的情人么?
动摇的感觉油然而生。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这个世界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你迫切的想要珍惜想要坚持……可,这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决定的。恋爱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儿,它脱离不了社会脱离不了家庭,更何况,是同性之间的。
许枫的态度是:我管不了他,你自己看着办。
我妈的态度是:绝对不赞成,甚至,反对。
我曾经以为我跟我的家庭再无瓜葛,可……再次见到我妈,我终于明白了。无论多少年过去,我在她面前永远是个孩子,我可以毫无顾及的情绪化,我可以不顾理智的索取她的情感……她,毕竟是我妈。无论时间怎么改变,无论生活相距多远,她,终究是我妈。不可更改。我可以反感她,我可以违逆她,我可以逃离她。但,她仅仅一句没荒废了就好,那种默认,那种赞同,一点点的安心和夸赞都能让我觉得温暖。只有面对她,我才能承认自己也有脆弱的一面。她能让我放下空架子,展露最像我的一面。更何况,她为我几乎放弃了她的所有,我怎么能……再一次伤害她?
越想越觉得可怕,是我把许唯追回来的,是我承诺他给他温暖的,是我恳求他留在我身边的。
这本身就是个矛盾。我妈跟许唯。
我甚至龌龊的想,如果那天我没去监考就好了,如果那天我漠然走开就好了……
可,这么想的同时,我却发现,很多东西是注定的。你能逃脱一次,不代表你还有勇气逃脱第二次。
……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身上的不适少了很多,人也放松了很多,我进了琴房,现在就只想拉琴。
那把琴的音色还是那么动听,就好像第一次妈给我的时候那么动听。我想起了小时候她手把手的教我拉琴,我想起了很多个下午在明灿灿的光线下,她不厌其烦的纠正我的错误。
原来,连我的生活,也是我妈给的。至少,她搭了一个足够大的框架给我。
我试着拉了叶子那天选的曲目,曲子虽长,可技巧的要求远不如其他作品,但是小时候,我觉得它那么难,以至于第一次顺利完成它的时候,爸跟妈都笑得那么开心。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如今呢?曲终人散。
我不知道别人对半夜有人砸门是怎么个看法,但当我们家的大门被拍的山响的时候,我怀疑是门铃坏了。
安然高分贝的声音响彻整个院落,“死秃子,你丫给我滚出来!”
我的姑奶奶啊,她只有这个时候像个女的,胡搅蛮缠。
拉开大门的时候,安然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小旭不在。
我突然想起许唯总说:我觉得安然跟小旭就是配套的,就好比豆浆就要配上油条。今儿那碗豆浆哪儿去了?
她看着我,眼里满是愤怒,上前就是一步,紧接着,一声脆响。我脸颊火烧火燎的疼。
“我算知道你是什么人了,纯属一混蛋加三级!”安然澄澈的眼睛直视着我,眼里的愤怒一览无遗。
我还没来得及问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那张子弹一样的嘴就开始发射了,“你丫到底怎么回事儿,非得把猴子逼疯了才算?一个事儿没完紧接着另一个事儿就上,你他妈的当他垃圾桶啊?什么都往里倒?他什么状态你比谁都清楚,你丫怎么能这么折腾他?”
“这都什么啊?”我不知道许唯会跑到安然那里去,我也不知道他跟她们说了什么,更不知道他觉得这样有意思么。
“武晔我问你,如果你劈头盖脸的被人骂,你什么感觉?如果你善意的、甚至讨好的想要接近一个人,她却毫不留情的责难你,你什么想法?”
我明白安然的意思了,我妈……肯定为难许唯了,“我妈……我妈跟他说什么了?”
“你妈?哈,真NB,文雅着呢,尖酸刻薄的话她阴着说,她居然问猴子,干嘛非要跟男的在一起,就那么离经叛道才舒服么?她说猴子一看就是家教不好的样子,什么妈教育什么儿子,她居然问许妈妈干嘛的。猴子什么都实话实说,你猜你妈怎么说?没爸爸啊?怪不得呢。那他妈的是人话么?她一句脏话没有,但是句句跟刀子没什么区别,猴子被数落成那样儿了,还说要送她们去机场,你妈居然撂下一句:别,我们跟你没关系!你要是能离我儿子远点儿,我就太感谢你了,省得惹我们一身脏!”
我听着安然炮语连珠,丝毫不知道怎么反驳,大脑嗡嗡的一片空白。这些,我妈这么责难他,他居然一句抱怨都没跟我说……他,他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家庭问题……他居然也能忍了?
“我告诉你秃子,猴子说的这些还是好听的,他挑着能说的跟我说,还是我追着问他才吞吞吐吐的说的,他来的时候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拉着小旭就说要去跳舞,要不是我们家那口子发现他不对劲儿,这些你全让他一个人扛了是吧?操,什么妈生什么儿子,这句给你才对!我一直觉得你温文尔雅,现在我可算明白了,你跟你妈一操行,整个儿折腾死人不在乎!杀人不用刀!”
“我……”
“你什么你?”安然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你丫就是个DSB,装什么装啊?伪君子一个!跟你前任你就纠缠不清,猴子他说什么了?他笑呵呵的好像能忍,妈的,你觉得他能忍了你就可劲儿折腾他是吧?你就可以毫不在乎的疏远他,毫不在乎的践踏他?你真当他卖不出去的廉价品啊?你他妈的又不是没长眼睛,他缺什么啊?我告诉你,不知道多少姑娘惦记着他呢,就说他直不直弯不弯的吧,那也是你把他拉进这趟混水的!这世界上也不是就你一个男的,他鸡巴要是喜欢男的,什么样儿的找不着?全天下就你漂亮?全天下就你出色?全天下就你温柔善良?操,这条儿否了,假的!你NND,这事儿还没了呢,又蹦出一个你妈,你他妈的多大了?你丫就没点儿自己的主见?你”
“许唯现在跟哪儿呢?”我打断了安然的谩骂,再这么骂下去,我们家祖宗十八代都跑不了,全得听她问候。
“你管不着,反正他现在不想看见你丫的,起开,我进去拿他衣服。”
“一,你告诉我他跟哪儿,咱俩一起过去。二,我把你锁屋里,自己找去。”我一把拉住了安然的胳膊,态度强硬。
安然瞪着我,她俨然不是我的对手,僵了一会儿,她就像一只泄了气儿的皮球,闷闷的说,“……猴子那SB,怎么给自己找你这么一DSB。”
“对,全天下就你不SB,就你勇敢,就你奋不顾身。你他妈的董存瑞,拿个炸药包就能炸碉堡!”
安然持续了三分钟没眨眼,“你说什么?你……你说粗口?”
迷幻的舞曲,躁动的人潮,夜店里天花乱坠的灯光,通通叫人头疼。室内的温度绝对要比那夏日正午的阳光更让人焦灼。
我踅摸了半天,才终于看见了许唯。他跳舞的时候很迷人,欣长的躯体随着节奏摇摆,身边围绕着一圈儿姑娘,就一张脸我认识——小旭。他果然是受姑娘欢迎的类型。
许唯缺什么啊?
安然的话混杂着音乐又回响了起来。是的,他从来什么都不缺,他想要什么唾手可得。跟他在一起,也许是我不够格,他样样比我出色。我忽然意识到,面对他的时候,我多少是有些自卑的,而这自卑来自方方面面,但我也知道,能够支撑我跟他处下去的原因太简单了:许唯什么都不缺,但是骨子里,他比谁都渴望一种最单纯的东西,那就是安定的情感状态。以前我可以给,那么……往后呢?
“还愣着干嘛?”安然推了我一把,说话的声音超大,“等着他被哪个姑娘拐上床呢?”
可以吧?因为……他需要我。即便真实的我不够完美,甚至是残缺的。可他从没为此打过退堂鼓。他把什么都压在了我身上,他为我放弃了那么多,他一定想GET而不是LOSE。
一个巴掌换我一个儿子,你便宜占大了!
呵……
我果然从许妈妈手里拿走了最宝贵的那个。
汇入舞池的时候,时不时的,总会被人撞到,我不会跳舞,也不是很欣赏此类活动,此刻我就像只离群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