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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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哥哥?”沐王爷心头一跳,睡意去了大半,不由凝神又听了听。
还是阿奴咋呼的声音:“我去与他说。”
接着大概是孟烨说了什么,没听清,沐王爷莫名有些心虚。
那阿奴又道:“哥!你就是这么护着他!”
沐王爷直觉阿奴说的“他”应该是自己,但好像又不是自己。“维哥哥”三个字让沐王爷脑中有点混乱。他越想越觉得烦躁,隐隐觉得自己正逐渐落入一个巨大的圈套,可一时半会又想不清楚,索性拉着被子盖过头,断然决意入睡。
闭上眼前不期然又听到阿奴抱怨了一句:“哥,你这样非冻出病来不可。”
冻死活该!沐王爷恨恨想着,恨恨入睡,决定今后再不给孟烨好脸色看,好让他死了那点邪心。
是,邪心。
沐王爷就是万分笃定孟烨对他存了邪心。
简直狗胆包天!
找死!
这一觉就睡到早上,沐王爷开门出去时屋外晨羲载曜,翠竹摇风,顿感心神涤荡,左右一瞧,却没见孟烨,不由皱眉。
身为王爷,大冬天的起床没有热水服侍也就忍了,可居然连使唤的人也找不到,王爷脾气腾地就上来了,若在自己的地盘上,沐王爷当下就要大喊“孟烨”,可眼下在孟烨家里,当着孟烨家人的面,不太好摆王爷架子,只好勉强忍着没洗脸的难受感觉,四处找人。
没走几步,刚好碰到阿奴送热水过来,听说是孟烨的意思,沐王爷的脸色这才缓了缓,便问阿奴:“你哥呢?”
阿奴瞥他一眼,淡淡道:“发烧了,在我爹那间躺着呢。”
却果然是生病了。沐王爷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被阿奴指责似地盯着,又硬气地想:谁让他做那些个龌龊事。
虽然纳过两房侍妾,沐王爷在情事上仍旧生涩,一来他不用讨人欢心,自有人来讨他欢心,二来他也没什么闲心去想这种风花雪月的事,年少时那些有的没有的,这几年不知不觉都随风淡了,沐王爷不愿意自己费心去想。
与阿奴互瞪了一会儿,沐王爷蓦地想起一件事来,想问,又恐万一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平白让自己尴尬,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话憋回去。
洗漱完毕,阿奴来喊他吃饭。饭桌上也不见孟烨,孟烨的爹娘脸色都有点怪怪的,招呼也不如昨晚殷勤,沐王爷自是知道缘由,不由又怪起孟烨。
这一席饭彼此都吃得十分拘谨,沐王爷忍不住开口打破僵局,问阿奴道:“孟烨以前有个要好的朋友,是不是叫维?”
沐王爷当然知道这问话必然会传到孟烨耳中,不过他又想,只要孟烨不跟自己明说,就只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层窗户纸,他捅了也就当没捅。
他实在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昨晚那声“维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料话才刚问出口,对面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他把这个都告诉你了”的惊讶表情。阿奴更是惊得差点把碗摔了。
沐王爷见了这阵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色顿时黑得怕人,只按捺着不发作,一言不发地把饭吃完。
回屋气冲冲收拾好东西,孟烨却迟迟未出现,沐王爷越发气恼:这孟烨竟然欺主到这般地步!着实可恶。难道还想让本王亲自去请你不成?
随手抄起一个瓷杯正要往地上砸,却听身后木门吱吱作响,一转头,便看到孟烨站在门口,沐王爷忙放下杯子,换了关切地笑颜:“你怎样?阿奴说你病了。”
孟烨的语气有点疲惫:“喝了姜汤,发过汗,好多了。”
“哦,那就好……”沐王爷口气甚是欣慰,又有些犹豫地问道,“还能走吗?”
孟烨点点头,越过沐王爷肩头看见床上的包袱:“王爷收拾好的话,现在就可以走。”
沐王爷心里这才略略消气。
一家人送孟烨出门,自然很是不舍,孟烨一一拜别,沐王爷在一旁静静瞧着,偶尔接到他们投来的一瞥,猜测他们跟孟烨大概在说一些跟那个“维哥哥”有关的事,有些不大自在。过了一会儿,听到孟烨大声道:“我走了,你们多保重。”沐王爷知道这是孟烨故意说给他听,便与孟烨一家道别,骑马上路。
因为孟烨生病的关系,这一路走走停停,大半天才走了百来里。沿途可见逃难的流民,三三两两,神情凄楚。沐王爷见了,越觉得事情急迫,回头看看孟烨勉力强撑的样子,深觉得他实在累赘,一面为自己昨夜赶孟烨出门感到后悔,一面却又想着,如果不赶他出去,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来。
到了溪边下马饮水,沐王爷自取了水袋,也不与孟烨说话,就地而坐边歇边喝,孟烨便也跟着坐下来,放马在一旁自由吃草喝水。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安静,只听见寒风呼呼从耳旁掠过,掩去所有细微的声音。
沉默了一阵,还是孟烨先开口:“阿奴跟我说了。”
突然就是这么一句,沐王爷捏着的水袋差点滑落。
孟烨看了沐王爷一眼,缓缓道:“王爷猜得没有错,孟烨喜欢的那个人,与王爷一样,名字里都带着维字。”
心脏好像要跳出喉咙一样,时维不动声色地别过脸,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断孟烨的话,微颤着手,不自觉举起水袋喝了一口,斜扫了孟烨一眼,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哦,是不是……长得也有点像。”
孟烨轻笑:“那倒不太一样。”
“是吗?”
孟烨点点头:“他是瓜子脸。”孟烨凑过来,比划着自己的下颌处,“他这儿不像王爷这么棱角分明,要圆润一些,笑起来像只餍足的小猫。他的眼神也不似王爷这么犀利精明,他喜欢耍小聪明……”
孟烨说话的时候,时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直视。闪烁地瞥去几眼,却是愣了一愣。他从没见过孟烨这样的神态——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眉目间含着淡淡的无奈与宠溺。
那种眼神让他莫名慌乱。时维不想再听下去,起身往回走,带着几分警告意味冷冷道:“孟烨,本王劝你一句,有些东西,注定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刻意强求,只会害人害己。”他说着按住马鞍便要上马,手腕却忽然被紧紧握住。孟烨的手指像烫热的铁钳,透过皮肤直要烙进他心底,连着他的脸都渐渐热起来。他不想被孟烨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僵直着身体不肯回头,孟烨的声音就落在他耳边,那么近,像贴着他的耳廓说话一样:“王爷。孟烨也有一句话要对王爷说。”
时维勉力大声喝道:“大胆!”
孟烨充耳不闻,用力扳过他的身子,对上他的眼,咒语一般的声音笃定又决绝,:“王爷,有些东西,是我的就是我的,永远也跑不了。”
16
16、倒了 。。。
“你!”沐王爷双目圆睁,眼见孟烨神情冷凝地欺近自己,被逼迫着倾身后仰,挣了挣手腕想要退后,孟烨却抓得更紧,晦明的眼神让他感到无端的紧张,脊背上冷汗渐渐渗出。
以为孟烨要亲上他的唇的时候,孟烨却在离他鼻尖一指宽的地方停下。
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孟烨的呼吸,一下一下,沉重缓慢。抗拒挣扎的动作很快就因为无法承受这种令人窒息的压力而缓慢下来,那种无力的感觉,就像自己是刀俎上的鱼肉,随时会被撕碎吃拆入腹一样。
所幸,孟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良久,松了手。
他趁机挣脱上马,一鼓作气飞奔而去。
孟烨从容不迫地牵了枣红马过来,翻身骑上,在后面远远跟着。
时维心跳得比马跑的还要快。有什么念头在他脑子里呼之欲出。对方不过是个近侍而已,自己竟然会害怕到落荒而逃。
冷风猎猎过耳,可他仍觉太慢,伏低身子不住地扬鞭急催,恨不能随风一起飞走。
疾骋一阵,累得气喘吁吁,回头见孟烨没有追来,时维微微放慢了速度。渐渐就感到冷意从衣服渗入肌肤,他打了个哆嗦,想着疫区就在眼前,至多明天就能到达,也懒得再加件衣服。
只是这两天赶路,原就浑身酸疼,一放慢了速度,疲惫感就排山倒海地袭来,越骑越觉得有些吃不消。
再说孟烨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起先没留意,后来见时维的速度越来越慢,心中隐约感觉不妙,突然一抬头,时维已松了缰绳,正要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孟烨大惊失色,也不顾是否有旁人注意,立刻弃马移步换影飞到时维身边,接住他下坠的身子。
待落稳一看,怀中之人双目紧闭,已失去意识。
孟烨大骇,连声喊他:“王爷!”
沐王爷却毫无反应。
孟烨忙探他鼻息,赤热急促,探他额头,滚烫滚烫,再搭他脉搏,虚浮无力,不由眉头紧锁。
不知他是突然得了什么病,还是中了什么毒,蓦地又想到天书曾示,沐王爷活不过弱冠之年,唯恐要应在这件事上,顿时又惊又惧,抱起沐王爷就往最近的山头赶去。
天边残阳如血。红霞如缎。
山脚处躺着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屋内生着火,柴火声辟剥作响。
孟烨为时维掖好被子,看着他的安静的睡颜,思绪乱作一团。
他自擅改了时维的命格之后,一直患得患失,担心自己这逆天之举要报应到时维身上。其实于他自己,无论是怎样的惩戒都没有关系,他早有觉悟,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也好过认命地顾影自伤。
他也见过那牛郎织女每日相会,织女倒是满面欢喜,牛郎却一日冷似一日。也难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天上神仙又怎知这年复一年等待的辛酸与绝望。
至于恒清这个笨蛋……孟烨低头看着床上的人,嘴唇紧抿,心潮澎湃:这个笨蛋难道就分不出“生别离”与“永失去”哪个才更痛苦吗?就那么义无反顾地一力承担所有惩罚,也不设身处地地为他想一想。那根本不叫牺牲,那是愚行。
整整五百年。
音信全无,牵肠挂肚。
“阿奴。”孟烨偏头唤道。
很快一个青衣少年的身形就出现在床边,竖起单掌对孟烨行了个道礼:“道君。”
眼角掠过孟烨,看清床上的人是谁,阿奴大惊道:“恒清道君怎么了?”
孟烨道:“我也不知。你且在这里守着他,我去请药君来。”说着起身就要出发,被阿奴急忙拦住。
孟烨看向阿奴,阿奴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严肃:“道君三思。您若是去找药君救人,那就等于把您与恒清道君现在的事昭告天庭,天庭必会派人……”
这点孟烨自然是想到了,但总比眼下束手无策的好,只道:“本座自有分寸。”
阿奴忙道:“道君何不先请凡间的大夫看过之后再做打算?”
孟烨沉吟不语,他情急之下惯用了仙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