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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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了个没本事的,又镇不住朝野局面。
这原不是阿朵该管的事,她不过是六宫之主,管管后宫吃穿用度也就罢了,这种军国大事,她如何管得来。
因此整日里愁眉不展,只恨时维太不争气。
时维那日所做之事更让她耿耿于怀,绝望地认为自己一身幸福已经尽毁。
她如今不大见时维,怕时维又做出什么令自己难堪的事。
无论如何,她既嫁作了皇后,此生已经再没有退路,唯有拿当日出嫁之时,时维待她之好来安慰自己,想着来日时维病愈,必然又是另一番气象。
可心底里,也隐隐约约意识到不大可能,这么些年,除了在苗寨新婚那日,时维再没有碰过自己。一直都是相敬如宾客客气气,更难听一点,是冷淡,想来即使他将来病好了,大概……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她这厢还未想好人选,那边就有皇子听了风声来探望时维。
之前是谁都不让见的,如今秘密已经守不住了,便也由得他们见,何况阿朵也不想再费心费力地为时维盘算了。
她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心了。
她天真地想着,万一时维的皇位被夺了去,她大不了偷溜出宫,回苗疆去。
至少也能求个自保。
这样想着,又修书一封,让人快马送去给苗王。
半个月后,阿朵收到苗王回信。
信中对她宽慰了几句,又要求她盗用玉玺,立刻下一道密旨,趁时维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时,快马加急赶到边疆,指责五皇子密谋叛乱,要拿他下狱。
信中说,时维的皇位必定是保不住的,阿朵的皇后之位也是一样。既然如此,不如趁此大好良机另图大事。苗疆久受中原压迫,岁岁纳贡,怨声载道,现天赐良机,理应果断决定。不过单凭苗部兵力不足以打到京城,唯有逼那五皇子造反,才好共谋中原领土。
又说,有两个亲信会与信官同赴京城,可令他们一个前往传旨,另一个在身边策应,起兵时护卫阿朵出京返家。
阿朵颤着手断断续续看完信,如坐针毡。
起身踱了两步,吩咐人掌烛,把信烧了。
呆坐了许久,吩咐召见苗部两人。
半个月后,朝廷惊闻边疆五皇子起兵,联合苗部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向京城杀来。
同时民间又有传言说皇帝已被奸人所害,军心不稳,是以叛军一路气势滔天,所向披靡。
内阁急调各地兵马护驾,但各路将军也闻说皇帝神志失常,况且那五皇子又是皇子中最精明能干的一位,各路将军预感天下将有大变,故而皆持观望态度,按兵不动。
很快大军就打到京畿。
而京城无兵可以防御。
皇城里文官武将尽皆惊惶。宫中太监宫女人人自危。
已经有人劝阿朵带着时维出宫暂避。
收拾整理的,一片混乱。
唯有一人欢笑如故。
便是时维。
时维早忘了当日与孟烨的不快,他新从孟烨那里学了放风筝,上了瘾,终日拉着孟烨在草地里跑。
御花园里新草萋萋,春花烂漫,五彩斑斓,好不美丽。
时维拽着他的长鹰击空,频频回首,冲着孟烨笑得好不得意。
阿朵站在远处看他。
苗部的人被她安插在太监中,昨日告诉她做好离宫准备。
大军刚起时,还有人扬言要将阿朵绑做了人质,要挟苗人撤兵。
不过局势恶化太快,现在已无人顾及到怎么安置她。
要么降,要么死战到底。只有两条路。
京城防守压在潘良一个人身上。
当初时维踢开太子亲信,力保他继了将军之位,全天下都知道他是时维心腹,所以其实只剩下死战一条路。
京城存粮只够守城一个月。
时维当日也有过收回各地兵权的盘算。但治下三年,尚算平稳,未免根基动摇,渐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想到今日成了这种局面。
阿朵看着时维与孟烨嬉闹的样子,虽然依旧不会说话,但看起来,好像可以用表情眼神动作跟孟烨交流了。
带着时维走,无疑是累赘。
而且也未必会愉快。
现在的时维,眼里根本没有她。
阿朵静静看了时维半个时辰,而后带着宫女们转身离去。
第二日,就传出皇后失踪的消息。
或者说,出逃。
把如稚子一般的皇帝留在的宫城之中。
皇后一走,皇宫里失去主心骨,太监宫女纷纷收拾了细软,偷盗了宝物,用尽各种方法逃出宫去。
街道上俱是避兵灾的难民,拖儿带女,举家逃亡。
潘良在城头巡视,心中颇为不忍,但为防皇后出城告密,奸细混入城中,乃下令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五日后,叛军终于兵临城下。
叛军有十五万,京城守军只有四万。
内阁中有大臣主降,前来劝说潘良,潘良不予理会,拔剑杀了,对士兵道:“若有后退一步者,便如此人!”
一个月的存粮吃了一个半月,夜里只听京城里小儿啼哭不止,易子而食之事开始发生。
两个月后,潘良仰天落泪,自刎于城头。
城破。
五皇子率军进入皇宫的时候,找到了时维的尸体。
服毒而死的,嘴角流着黑色的血。
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五皇子伸出食指探了探他的呼吸,确认断气了。
又叫来军医,仔细翻检一番。
确实是死了。
这才长呼出一口气。
居高临下地,定定看着脚下的尸体。
而后淡淡吐出两个字:“厚葬。”
再以后,天下就改了纪年。
称昭阳元年。
53
53、哥哥弟弟 。。。
六年后。
却说在离京城很远的一个非常偏僻的村子里。
人人都靠种田为生。自给自足,与外界无来往。
富裕的人家会养耕牛。
河边的那户人家也有一只。
那户人家,是五年前搬来的。
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也没有人问。
因为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逃难来的。
越过了很多山头,精疲力竭,突然发现眼前有一块适合居住的平地,有水源,便停下了脚步,留在了这里。
那户人家,只有两个人。
哥哥,和一个傻瓜弟弟。
每天早晨,哥哥就带着傻瓜弟弟,一起坐在牛车里,慢悠悠往田里走。
哥哥插秧,傻瓜弟弟就跟在他旁边,在田里乱踩一气。
弄得一身泥污,哥哥也没有责备他。
附近的人家都夸,哥哥脾气好,对弟弟也好。
哥哥就摸摸弟弟的头,微微一笑。
傻瓜弟弟虽然傻,但是有力气,也能帮忙干一点活。
哥哥让他搬牛草,他也会搬。
还算听话。
哥哥长的俊,就有好事的来说媒。
哥哥说要照顾弟弟,又要下地,家里要是再多个人,实在应付不过来。
可那说媒的也说,家里多个人,正好一起照顾弟弟。
哥哥就说,那总要等弟弟的后半生有着落了,才好想他自己的事。
这话放出来,也有人开始打弟弟的主意。
这个弟弟,虽然是哑巴,但是也会干活。看过去挺憨厚老实的,长得也挺俊俏。
仔细想一想,也还算可靠。
所以就有家境差一些的人家,来跟弟弟说媒。
哥哥说,弟弟的事,他定不了,要弟弟自己瞧过人之后才能定。
说媒就笑,长兄为父,婚姻之事就是父母之命,哥哥如何定不了?
可是哥哥坚持要弟弟自己挑。
于是就找了个日子,哥哥带弟弟去人家家里看姑娘。
大概是一开始哥哥没有跟弟弟说清楚,所以弟弟到了姑娘家以后,只管跟他家的大黄狗玩。
后来姑娘羞答答地走出来,弟弟也没注意。
倒是哥哥在旁边拉着弟弟问:“你试试,这是刘姑娘做的酥饼,你看看好吃不好吃。”
弟弟把姑娘端出来的酥饼一口气都吃了,又转头巴巴地看着哥哥。
哥哥说:“你还要吃,就向刘姑娘要。”
弟弟却还是巴巴看着哥哥。
外头大黄叫了一声,弟弟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扔了酥饼又往外跑去。
哥哥就起身告辞。
晚上,哥哥替弟弟铺好被,问他:“今天那个姑娘怎么样?”
弟弟把身子往床里一滚,闭了眼就睡。
哥哥叹了口气,吹灭了灯火。
走出屋外,正见家家户户点起油灯。
灯光从窗户透出来,摇曳在漆黑的村子里,像星星一样漂亮。
孟烨抬头望着天。
天高星远。
漫长而遥远。
就像他与时维。
他能放心把时维托付给谁?
风吹过,凉意习习。
他莫名又想起恒清。
离他最后一次见恒清已经七年了。
这么多年来,他忍着一直没去见他。
也不知道他的法术进行得如何了?
这种大法,每七天是一个坎,不知道恒清能否顺利渡过。
孟烨回身看了一眼屋内,隐去身形,朝天庭飞去。
天庭正是傍晚,夕阳斜照,金光暖人。
孟烨去了净言仙君府上,开门的依旧是小童。
见是孟烨,微感诧异,不待他问,自己先说了:“净言仙君和恒清道君都无法见客,明尘道君请回吧。”
孟烨的视线往里探着,请求着:“我就在旁边静静看一眼。”
小童摇头:“不行。明尘道君是知道后果的。”
孟烨便没了话。
在门外驻留了片刻,又空空落落地下凡去了。
凡间正是清晨,孟烨想着时维大概还没有醒,推门刻意放轻了动作。
不料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
房间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难道自己走错屋了?
孟烨连忙退出来,四处望了望,确认是这间屋子。
又忐忑地再次推开门。
一路向里,皆干净得可怕。
时维爱玩,又不喜孟烨动他的东西,通常在走道上堆满各种玩意。
如今那些常常绊人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
入了卧房,床上的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房中空无一人。
孟烨嘴边的名字终于被大声喊出来:“维!”
没有人应答。
屋子里静悄悄的。
孟烨心中霎时莫名慌乱,只觉得心脏要跳出喉咙来。
“维!”他大声喊着,在屋里子遍寻不得。
“时维!”孟烨跑出屋子,在空地里喊。
旷野无人。
远处传来狗吠鸡鸣,村子的早晨刚刚开始。
有人出门,走到河边打水,看见孟烨,冲他友好地打招呼。
孟烨神色惊惶,不知所措。
他问:“你有看到我弟弟吗?”
他也不想想,人家是刚刚起床,如何能看见他弟弟了。
“小维不见了?”那人也是诧异,“昨天晚上还看到他来着。”
孟烨已经听不进去,正要迈步走。
又听那人道:“哦,你昨天上哪去了。小维哭着到处找你,又吓的,又饿的。你怎么也不把他给带着。”
孟烨呆了一呆。
昨天?
他在天上到底呆了几天?
“那后来呢?”孟烨问。
“老刘家给他弄了点吃的。晚上我记得他自己回来睡了。”那人也是纳闷。
“那……”孟烨还是不解,“那我家里,是谁给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