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环从军记-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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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认知让贾环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没有血色；他知道自己多半是被俘虏了。

　　　　“南安王的得力部下，镇守安城大将冯庭的徒弟；还是承顺皇帝钦赐的武探花。不知道能拿你换到什么好处？”来人背过身去；踱着步，语气轻柔，恰似在自言自语，但在贾环听来总有种刻意的感觉。

　　　　要是说之前贾环还存有一丝被好心的蒙古人救了的希望，现在他是彻底地肯定自己毫无其他可能了。贾环见对方既没有将自己投入牢车，还好吃好住地照料着，知道他们必定有所图谋，自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要不会立刻把小命丢了就好，他有些自嘲地想到。

　　　　说话的人自己说了半天，但是都没有得到贾环的回应，不由得有些羞怒，转过身来，怒视着贾环。贾环这才看清对方的真面目——巴图蒙克。

　　　　巴图蒙克见贾环似乎被自己惊到，笑得更加嘲讽：“果然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这么胆小。”

　　　　贾环依旧没有理睬这位鞑靼人的大汗。因为身体的原因，加上当前从来没有过的处境，这一切让贾环紧张得全身都是冷汗，甚至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思考之后的对策。

　　　　显然这位年轻的大汉并不是这么认为，他见贾环从醒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理睬他，心中认定这是对他的蔑视，轻易地就被贾环的表现激怒了。巴图蒙克邪恶地咧了咧嘴，然后道：“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么我们可以进行一下友好的交流了。”

　　　　贾环自然清楚这所谓的“友好交流”过程一定没有那么友好，遂一脸不信任地看这面前的人，然后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却因此不小心牵动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疼得差点流下眼泪，却被贾环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巴图蒙克也注意到了贾环的小动作，心中更加认定这是个没骨气的怂货，不需要怎么逼供，南安王的布放和对敌计谋就能弄得到手，到时候……

　　　　贾环看着对方不怀好意的眼神，这会子终于一反之前的沉默，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巴图蒙克虽然料到眼前的这个小将没有骨气，但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做什么，这人就这么轻易地表达出了合作意愿，不由得在脸上也带出些不屑，笑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贾将军倒是识时务。”

　　　　贾环是个最能察言观色的人，哪里能看不出对方的轻蔑。只是这些年的历练让他学会了不动声色。他现在已经接受了自己被俘的事实，只能耐下心来周旋，然后想办法逃出生天。于是定下心神，假装不耐烦道：“如果是军队布防那我就无能为力了。我失踪后，以南安王的经验，肯定会怀疑，无论是被俘还是叛变，他都会改变防御阵势和接下来的策略的。”

　　　　年轻的大汗被贾环说得一愣。当时撤离匆忙，只记得这人是对方的重要将领顺手就带走了，根本就没有想起来找尸体伪装一下他。这么一来，正如贾环所说，这生生地留下了一个隐患。

　　　　贾环看着对方不掩杀意的眼神，有些懊恼自己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所以赶紧补救道：“但是如果大汗问问其他东西，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巴图蒙克收敛了杀意，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径自除了蒙古包，独留贾环一人躺在床上满腹心思。

　　　　巴图蒙克可以说是鞑靼历任大汗中最为聪明的一个，他只是一时没有考虑周全，现在被贾环一提醒，立刻做出了反应，他让留在大同城内的探子放出消息称“贾环早就投降了鞑靼”。这样一来，即便亲近的人不相信，也总有相信的人。只要他们开始怀、开始争论，因为贾环而给鞑靼大军惹来追兵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否则，以南安王护短的样子，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麻烦。

　　　　事情正如巴图蒙克所料，贾环投敌消息一出，南安王这边就乱了套。与贾环亲近的士兵和将领都不相信，只是更多人他们在这之前都不知道贾环这么个人，于是要求严查严惩的声音越来越多，甚至有人还要求连坐家人。南安王以自己在军中的威信将这些声音压了下去，只是这毕竟不是办法，总需要给出一个解释。

　　　　“放开，老子要去砍了那帮人！”冯庭怒气冲冲。他连夜从安城赶到大同，没有休息就被南安王以违反军纪为由打了军棍，这才从床上爬起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被气得七窍生烟。

　　　　“你是想再被打一顿么？”白莳慢悠悠地在一旁说道，“而且领头的人正是他名义上的舅舅王子腾。”

　　　　冯庭愣住，他还没见过这么落井下石的舅舅。再转念一想，贾环是庶子，那王夫人的哥哥可不是视他为眼中钉吗。

　　　　这么一打岔，冯庭倒是冷静了下来，问道：“我们怎么办？”

　　　　白莳神秘一笑，道：“这种事情由圣上操心就好。”

　　　　“好，好个大义灭亲！”墨濂挥手砸了茶盏，青花瓷的碎片叮叮当当满地都是，混着湿哒哒的茶叶和一地的水迹，整个澄心堂内室一片狼藉，却没有一个宫人敢上前收拾。

　　　　小德子有眼色地将周围宫人挥退，然后悄悄带上门，将空间留给墨濂还有前来报告这个消息的林如海。

　　　　“陛下无需动怒，”林如海不愧是经历了诸多风雨的老臣，面对墨濂的雷霆之怒，面不改色，并冷静分析道，“他们想要将环儿逐出家门不正好遂了他的心思，只要这之后能够为环儿正名，这由贾府自己提出的事情，以后也不会有诸多纠缠，于环儿名声也无甚影响。”

　　　　“朕想给的是风风光光分家，”墨濂揉着太阳穴，面色疲惫，“现在这样太委屈环儿了。”

　　　　这段时间墨濂成夜成夜地睡不着，只要夜里一闭上眼睛，他就会看见贾环了无生息地躺在大漠中，一身是血，这样的场景让他心神不宁。如今又出了这样于贾环名声有损的事情，让墨濂急火攻心，若不是强撑着，只怕就倒在了今早的朝会上。

　　　　“容朕再想想吧。”墨濂挥了挥手，示意林如海退下，然后又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一呆就是一整日，急得小德子直打转。

　　　　墨濂终究没有阻止贾家驱逐贾环，他一面加派人手加紧寻找贾环，一面吩咐之前放在赵姨娘身边的人照看好赵姨娘。他不希望贾环平安归来的时候却看到自己的亲娘日子过得不顺心。

　　　　贾家内部已经达成了一致，急吼吼地选择了最近的一个吉日，开了祠堂，将贾环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这些人才放下心来，至少就算贾环投了敌也不会连累到自己了。

　　　　“你们些天杀的啊，环儿怎么可能叛变！”赵姨娘和过来拉他的人撕扯着，披头散发，就和路边的疯婆子没有区别。

　　　　“还不多些人把她拉开？”王夫人缓步走到主位坐下，面上带着微笑，劝说道：“论理也是我这做嫡母的过错，好好的孩子没有仔细看着，才让他犯下这等滔天大祸。但是环儿毕竟是由你教养，如今府中只是让你住到庄子上，已经算是老太太仁慈了，你又何苦这般哭闹？”

　　　　王夫人心中得意，嘴上的话便也句句戳人心，她暗暗感慨：“幸亏哥哥见机行事，今日总算解决了心头大患。”

　　　　赵姨娘大哭：“我的环儿怎么会？你们让我和老太太好好求求！”说完又开始和下人撕扯起来。

　　　　王夫人一见事情闹得不像话，哪里会给她跑到贾母跟前去的机会，怒斥道：“都是死人么？还不拉出去？”

　　　　下人们这才下了狠手，打算将人拖出院子。

　　　　赵姨娘身边的丫鬟们也不是吃素的，一见赵姨娘要吃亏，四两拨千斤地将人护住，然后不卑不亢道：“禀太太，奴婢姊妹都是环少爷从外面带进来的，卖身契也在环少爷的手中，既然少爷出了这等大事，奴婢自愿出府。”

　　　　王夫人如今心情正好，也不欲为难，道：“如此最好。”

　　　　然后就吩咐下人道：“都看着点，不要让人手脚不干净，偷拿了东西。”

　　　　赵姨娘一听这话，又要扑上去同王夫人拼命，却被刚刚说话的丫鬟劝住，满面不甘地瞪着王夫人，眼神颇为怨毒。

　　　　王夫人被她的眼神下了一跳，正要发作，却被一个人打断了。

52第五十二章　【倒V】

　　　　原来这刚刚走进院子的人正是探春。

　　　　“母亲息怒。”探春与往日相比憔悴了不少；想来这段日子也不好过；“今日找您是有要事禀明，实非得以，还望母亲谅解。”

　　　　王夫人一见是探春；遂也练了表情。对于这个养在自己身边的庶女；王夫人还是有一些感情的，毕竟自己的元春离家太早，宝玉又是男孩子，身边只有探春一个姑娘，再加上探春惯会看人脸色；行事大方让人舒心，想漠视她都不行。只是王夫人表情依旧不好；不论今日探春是来做什么；为她自己的亲生母亲赵姨娘解了围确是事实，王夫人不由得有些迁怒。

　　　　探春自然也是看出来王夫人面上的冷淡，若是往常，她必然要想想办法讨王夫人欢心，只是今天……她抿了抿嘴，然后开口道：“探春自幼受母亲教养，自认明些事理，如今胞弟做出这样给家族蒙羞的事情来，探春作为亲姐，再无颜面对府中姊妹亲长，今日自愿搬至别庄，还望母亲成全。”

　　　　只不过饶是探春再怎么精明能干，现在的她也不过是一个还未出阁的官家小姐，面对还弟弟在外生死不知还有自己未卜的命运，探春不禁悲从心来，泪眼婆娑。

　　　　探春话虽然说得漂亮，但是在场的众位哪里不知道她这是坚定站在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同胞弟弟这一面。王夫人与探春本来就不深厚的感情因此而彻底磨灭，只见她冷笑道：“果隔着肚皮就是真养不熟，我倒是想成全你，老太太那里你说了么？”

　　　　探春只是跪在一边，并不说话。

　　　　而站在一旁被丫鬟们扶着的赵姨娘更是一脸惊诧，她想不明白，这个平日里还算精明的丫头怎么这会犯了浑，好好地留在贾府多好，现在竟然自请出府，以后的日子和贾府中的相比可是会天壤之别啊。赵姨娘刚准备站出来训斥探春，却被身边的丫鬟不招痕迹地拦住。就这么一打岔的工夫，王夫人已经派人送探春到贾母面前去了。然后也没有管赵姨娘乱糟糟的院子，抛下一句，“先准备准备，等我回来再说。”

　　　　贾母此事已经得到了消息，等王夫人到的时候，正好见到探春跪坐在贾母身边哭泣，而贾母也抚摸着探春的头发叹气。

　　　　“你这孩子，之前还说你林姐姐心思重，”贾母见探春好不容易止了眼泪，叹息道，“好好地留在府里面不好么？”

　　　　探春摇了摇头，哽咽道：“我再无颜在面对府中的人了，而且背了这样的名声，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贾母听了探春这话，心中也颇为无奈，“你还是怨在我们……”

　　　　探春摇了摇头，道：“毕竟贾府上上下下这么多口人，若是为了环哥儿一个人就牵连这么多口，那我就更没脸活下去了，怎么会怨老祖宗呢！”

　　　　探春嘴上虽这么说，但总归还是恨贾家众人把事情做得太绝，在这个事情上，除了贾兰暗地里嘀咕了几句，竟再无一人出来说话。就连平日里与贾环关系不错的贾琏，以及说起来看贾环投缘的贾赦都毫不犹豫地同意将贾环除名，更不要提作为父亲的贾政了，整个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