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鲁斯的遗言(第二部)-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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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想矛盾激化而出手帮助了医院。我从鼻子里哼出两声鄙夷的单词给自己听。温和分子?他在对战争狂洗脑吗?这城市里什么时候出温和分子了?大家都是枪火里爬出来的鬼,只在乎哪个站出来的时候比较光鲜亮丽罢了。我绝对不相信这里会存在帮助如我这样处境的人。
我没人,没钱,没势。
谁会愿意出手帮助这样一个没有发展前途的穷小子?我把怀疑的眼光看向身后的Leck——除非是与我被铐死在一条船上的人。
“老大,我手下的确是有一支队伍,人不多——但是,要渡过眼前的难关不是问题。”
Leck终于开口。我以前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不会是简单人,他的身手,对战争的熟悉,还有锐利的眼神,还有,对时机的选择。
他终于站出来说了这句话,在唐处于昏迷状态,不知何时就会死亡的时候。Leck对我解释说之所以到现在才告诉我他的秘密军队,是完全出于自身安全考虑。“老大,唐是什么样的人——我至少在他手下干了6年了。他是怀疑论者,谁都不相信。我想这大概和他的职业有关系。”我冷冷地听他解释完毕,不作任何表态——我需要他的军队,即使只有几个人。我得小心翼翼地“孝敬”这位款爷了。
忽然,想起Kei说的:人有时候不得不向强势低头,因为一个孤单的天才,连十个白痴都敌不过。
后来有人问我:您在那段战乱的日子里都做了些什么呢?
我回答:活着,仅仅——如此。
谁都不能肯定的告诉我唐究竟会不会再醒过来,或者能不能活下去。我静静地等待答案,但是没有回答我。你该做什么,或者继续什么,坚持什么——这些是我永远都无法回答的问题。在遇到Kei之前,我无法回答,在他之后,也无法回答。Mallarpa的暴动几乎进行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政府的军力正在扩充,以更大的数量投入到战争中去。曾经奢靡的城市忽然陷进了恐慌中。白种人与黄种人之间的矛盾,不知什么时候成为了这里的中心。
郡克区的战火随着政府军力的投入而燃烧的越来越旺,暴动军在与Lukary的拉锯战中暂时被逼回了郡克区与落亦街的范围内。面对死伤无数的惨痛,他们采取了最隐秘的巷战,穿梭于阴暗的旧巷里放冷枪。Lucary 的重型武器在小型巷战中失去了威力,被手雷与地雷轰得七零八落。义心堂惟有暂时撤回军队,层层封锁暴动区——至此,“克拉勃勃的战火”告以一段落。
城市瞬息安静了下来,凝结成死气沉沉的雾霭。
教堂的三钟整日回荡在上空,夹杂在晦涩的风里,烟雾在尸骸上徘徊不前,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郡克区的亚洲人都死光了,尸体被拖了出去,悬在路口摇摇欲坠——那些灵魂,都由一根发丝悬挂在地狱的业火之上。我不能去那里——因为我的长相更接近亚洲人,因为我的中文比法文更流利,而郡克区对亚洲人来说就是地狱。于是Leck只有把自己的军队秘密带到我的眼前——那支在张口中被称为“白种人中的温和分子”的小部队——一群标准的白种人,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带着一种怒火。准确的说,那是白种人看待杂种的眼神。他们愤愤地瞪着我,将自己视为一群劣等的奴隶,而我是高高在上只懂得挥舞暴权鞭子的奴隶主。那时,我似乎有点明白了他们的愤怒。之所以对亚洲人这样仇恨,因为他们从没正确的看待自己。
我请为首的家伙喝咖啡,可对方骄傲的自尊无法忍受这样的待遇。大概得我用皮鞋踏着他的脸。他才能好好听我说话。
“要么好好的听我说完,要么就滚蛋。”我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觉得我是亚洲人吗?那你自己呢?是哪里的杂种?”
男人刚想发作,就被Leck制止。Leck大喝一声他的名字:Rod!你还想活下去的话就给我的乖乖的!
男人终于按捺下了自己的情绪,坐到我对面。我推上咖啡。
“哪里的人?”
“利默里克人。”
“军队里干过?”
“嗯,”他看了看Leck,“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在上尉手下。”他停了停,“当时是个下士。”
我拿起手边的咖啡:“到Mallarpa来做什么?”
“投靠上尉。”
我冷笑:“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他不耐烦起来,皱眉说道:“你管我怎么知道上尉的下落?听着,我们救了那家医院纯粹是出于帮助上尉的理由。和你无关!”
“Leck已经不是你们的上尉了。”我淡淡地打断他,“你可知道你们的对手是谁?自以为是地将敌人从医院里赶出去,胜利了?得意了?——敌人是什么身份?你在军校里都学了点什么狗屁?”
男人终于按捺不住,站起来,不及Leck出手阻止一把揪起我的衣领。他的力气很大,大到足以把我从椅子上拎起来。他恶狠狠地看着我:“我只知道你这狗娘养的家伙,在用Mallarpa典型的剥削手段胁迫上尉!”
“臭小子!别以为自己有点钱就了不起!”他揪紧我的衣领,被战火熏黑的脸庞压上来。蓝色的眼睛透着仇恨的目光:“你还嫩着呢,小子……”
“Rod!”Leck大喝一声。趁那家伙一分神,我反手扳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男人结实的筋骨爆发出一阵“咯咯咯”的扭曲声,训练有素的肌肉立刻开始抵抗我的腕力。妈的!那家伙啐了一口,伸手就要抓我的胸襟,谁知我非但没有躲闪,反而抬脚对准他的软肋处用力一踹!他一声惨叫,捂着腹部倒在地上,蜷缩起来。我险险稳住身体,靠在桌子上,深吸一口气后整理着衣领。Rod半天都没能爬起来。我想大概是踢得太重了,Kei从前就说我下手不知轻重。
Leck走到他身边,蹲下。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说了,离开了那里——我就是一个死人了。”
“……上尉,那是一场冤判!他们纯粹就是故意的!”Rod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来,宽阔的嘴角因痛苦而扭曲。“军事法庭说的都是假的!那天你从那里撤退是接到指令的!他们无权判你逃兵!”高大的身躯抽动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那种人就是这样,高高在上——什么事都做的出,什么话都说的出!给你发指令的少校呢!在我离开前,他成为了上校!你说阿!上尉,你为什么要走呢?你走了,他们都得逞了!我们队的人都散掉了!没有几个在行动中活下来!他们都死得差不多了!你看我们站在你眼前的,还有几个是你的部下?你看!为什么不看!”
Leck那自己的脸藏在阴影里,不愿抬头。Rod撑起身体,抓住他的肩膀。
“我们当初跟着你,都是为了想在行动中活下去啊!我们不想死,大家才跟随你的!为什么你就这样躲开了呢!”
梦幻一旦破灭,就无法再重复了。
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点。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拯救。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三个月前,Rod一行人偷渡来到Mallarpa,在落亦街上找到了Leck。那时的Leck还只是在唐手下工作的一名保安人员。Leck接待了他们,却始终不答应他们要他回国的要求。这要求是愚蠢的,Leck回去后,就不再是逃兵那样简单,很可能就会被套上叛国的罪名。Leck答应他们,这里随便他们呆多久,可他不回再回去。当时Mores里孙和我的关系还没到现在这样白热化,可元老院的势力却非常大。Leck留着他们只是为了防日后元老院忽然发难。没想到却在这时起到了作用。
他们一共9人,个个都是接受过英式军队训练的家伙。他们的上臂上都有一块鲜嫩的伤疤,看得出是新的。Rod说:那是为防备被人认出身份,才把上臂上原有的皇家纹身烙去了。
我们都是死人了。他说:这个城市似乎只欢迎死人。
而我,难以想象Leck戴着绿色贝蕾帽的样子。那样真蠢,我想。
Rod等人,是我拥有的第一支可以用“军队”来形容的队伍,再后来他们就成为了我的特殊保镖。他们的确是军人,虽然已经是过去。他们的过去,完全能从他们的行动中看出来。持枪和防卫的动作,经过良好训练的肌肉,以及与Leck一样带着经历战火熏燎的脸。
届时5月23日,我接到了一个好消息。唐有恢复意识的迹象。张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终于感到自己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他美丽的女朋友已经多次打电话威胁我,如果唐出了什么事,她将立刻终止与罗公子的爱情游戏,让我的未来计划半路夭折。我终于可以让这女人安静下来了。
Mallarpa的暴动正进行到僵持阶段,小型的暗杀行动也展开了序幕。看来Bolon策划了很久,即使被困也可舒展出细微致命的触手——Leck开玩笑说Bolon这法国佬简直就是养了一群水母!而对以至躲在硝烟幕后的我们来说,最大的疑点就是:孙至今还没有任何行动?
难道他是背叛了罗老爷子打算自己干?没有经济厅的背后撑腰,暴动绝对无法再维持下去,他能得意到几时?
龙头汇计划中最致命的弊端出现了——或许罗志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让我们把他想得和我们一样聪明好了——城市的经济因为战争而出现疲软,多方组织都声称Mallarpa的历史始终都在一个地方打转——战火,平静,再是战火——然后切断了与城市的经济合作关系。一切都开始走下坡路,物质与精神。
物价开始猛涨,为了一点粮食,Mallarpa人不得不拿出全家最后一点积蓄。街道上随处可见挥舞刀子的疯子,无论是黄种人还是白种人,都会出现这样的“佼佼者”,口中啸叫是为了自由与平等。市民无人再敢出门,在家紧紧反锁家门,自卫的手枪上了膛摆在枕边;可这些是无法对付破门而入的狂徒的。死亡一直都在延续,无论是用什么方式。
城市的对外经济贸易与旅游业瘫痪,使经济厅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全Mallarpa的经济都垮掉了。而政治完全封闭的Mallarpa,拒绝任何组织的帮助,义心堂想自己把暴动压下去。同时,Matina那里传来消息,经济厅终于也开始了内讧,因为很多人在骂完欧定阳后又把矛头转向了罗志佑。大量的军资流失,对瘫痪的经济来说又是一层雪上加霜。看来罗志佑该意识到自己得意的太早了,我吸着烟,身边Leck正在擦拭他心爱的匕首——由于Rod等人几天在医院里的表现,使我无法再在这样一个变质的自由之战中作一个冷眼旁观者。暴动军开始对我们的医院虎视眈眈,他们完全遗忘了最初起义是为了什么。杀戮,杀光所有看不顺眼的人,似乎成了他们拿起武器的唯一目的。他们在连续三天内包围了医院,架起了机枪实施威胁。所幸没有发生特殊的伤亡事故。
人类写不尽的插曲,种种,大大小小。
一个看似不经意的意外诞生于5月23日的夜晚。
郡克区35号,原先是一角不起眼的咖啡厅,在某个晚上见鬼的出现了“神迹”。
火燎的字迹,刻在墙面上,嚣张可怖。
人之罪恶,无所宽恕。唯信我者,得以永生。
这是Leck翻译得来的句子,我皱起眉毛,怎么听着像宗教活动似的?Leck苦笑说:“老大,你一定不是基督徒。”
我掐灭了烟,烦躁地请他说的简略点。Leck对我说这是缘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