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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燕子-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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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课表,和他的课表一起压在书桌下之后;除了按时提醒我上课,总能抽出时间帮我买早餐、送宵夜。
  
  我看杂志时,随口说哪款限量篮球鞋似乎很不错,他就会找名目和理由买来送给我。他自己看到什么东西觉得适合我,也总会买回来给我。
  
  我十来坪的租屋处,到处都是他买来送我的礼物;抱枕、地毯、置物柜、书、沙发套、全身。。。。。。我身上的行头,也几乎都是他的战利品;衣服、鞋子、项鍊、首饰。。。。。。
  
  虽然我总是很少笑、很少说,他却总是说我可爱,然后揉乱我的髮,接着亲吻我的额头。
  
  他总是说我应该多和班上同学相处,毕竟像我这种年纪的男孩,有同侪的互动才不至于变得孤僻。班上有什么活动,他也总是鼓励我参加。
  
  包含和女性的联谊。
  
  「那是联谊。」我告诉正在帮我搭配隔天出门要穿的衣服的男人。
  
  「我知道啊。」男人将我揽进怀裏,「这是大学时代很重要的体验呢,机游啊、联谊啊、团康活动啊、社团啊,如果因为我而错过了,未来你说不定会后悔呢。」
  
  「这是考验?」我不能理解许永志的大方,在他之前,我没有和男人谈过恋爱,也没有和女人谈过恋爱,他不怕我和女人有了发展的可能吗?
  
  「辛,你真可爱,这当然不是考验。」他亲吻我的鼻子,「我不会考验我们的爱情,但是,我愿意信任你,所以,我希望你尽情去体验大学生所有的趣味。」
  
  「说不定我会爱女生。」我说。
  
  许永志亲吻了我的嘴唇,「你要是花心的话,我会很伤心的。花心和你有没有去联谊,没有必然的关连。」
  
  我张开嘴,回应他的亲吻,两人气喘吁吁地倒在一旁的弹簧床上,他的大掌试探般地覆上我的分身,很温暖,隔着夏季薄薄的衣料,我下意识地扭腰磨蹭。
  
  然而,当他的手移到我的臀部时,我就害怕得全身僵硬。许永志苦笑了一下,搂着我的腰,喘息了一会,直到平復一些,才说,「没关係。」
  
  他没有问过我关于当年被强 暴的事情,对于肢体的接触,也总是配合着我的步调。
  
  拥抱、亲吻、同榻而眠,只要我眼神流露出一丝惊恐,他就会温柔地说,「不怕,在你说
  可以之前,我什么也不做。」
  
  后来,我问过他,到底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他说,谢谢我愿意让他对我好。
  
  许永志说,在我之前,他也有过几个交往的对象,大多数的男孩,最后离开的理由都是:「你对我的好,让我喘不过气来了。」
  
  他并没有因为那些男孩的离开,变成一个冰冷的男人,相反的,他保持着一贯的优雅和温柔,然后,感谢我接受这样的他。
  
  如果是爱上傅一荣之前的我,也许,对于许永志的爱,会觉得太浓稠、太沉重,然后,用和那些男孩一样的理由,逃离他的身边。然而,当年对傅一荣的爱,让我受伤太深,我太需要无微不至的体贴与爱情。
  
  就算我一开始没有爱上许永志,我想,在那样温柔的爱情裡,我对他的感情慢慢加温、逐渐加深,最后还是变成谴绻的爱意。
  
  「辛,你好可爱。」至今,闭上眼睛,我彷彿都还会听到他像寒冬暖阳的含笑低语。
  
  大一的生命和回忆,满满的都是许永志。
  
  可惜,幸福来得太快,走得更急。
  
  那个傍晚的一颗流弹,终结了一个优秀的国家栋樑,也夺走了我人生裡第一次两情相悦的情人。
  
  初次动情,就是错到离谱的错爱,最终以被强 暴作收。是许永志逐渐抚慰了以为再也没办法幸福的灵魂。然而,初次恋爱,却是嚐过柔情之后,以天人永隔结束。
  
  ※※※
  
  那天下午,他来电说要帮教授去银行办点事情,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正在赖在床上看书,手机压在耳朵上,手上的小说正精彩,我告诉他,「我想吃甘梅薯条──还是你还有事?」
  
  「我办完事情,先帮你送甘梅薯条去,然后再回去找教授。」许永志的声音那么温柔,「你还想吃其他的东西吗?」
  
  「吃你。」我把小说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心跳有些快,现在去回想,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安的预感,还是动情的反应。
  
  那时,我们进展的很顺利,虽然没有说破,但两人都有默契,做到最后,应该就是那几天的事情了。偏偏他毕业在即,事情多得要命,教授也要把握最后可以差遣他的时间,因此,两人总是没办法好好相处。
  
  他笑了,透过手机,让我有些晕陶陶地,「辛,你好可爱。」
  
  「许永志。。。。。。」我闭上眼睛,想着待会他送甘梅薯条来,一定要把握时间和他温存。
  
  「那我挂电话出门囉。」那是我们的最后一通电话。
  
  我期待的甘梅薯条没有来,我们都有共识的做到最后也没有发生。因为,我再见到他,已经是一具停止心跳的遗体。
  
  我不知道他在死前想着什么,我只知道,后来,在电视,看到那群银行劫匪的新闻,我的心裡只有恨。为此,我拿着榔头,狠狠敲坏了电视。
  
  我没有想过要自杀,我只是像疯了一样,拼命写信给他,给自己,希望有一封信,可以穿越时空,回到他出事的那一天之前,告诉他或自己,不要去银行,不要去。
  
  我不只一次在梦裡面,穿越的时空,对着躺在床上和许永志讲最后一通电话的自己,大声咆啸着:「阻止他出门!」
  
  然而,什么也没办法改变。
  
  我又开始做那个被强 暴的梦。
  
  而那个被强 暴的梦裡,被揍到鼻青脸肿的我,像个破布娃娃,茫然地望着天空。在那个人咬噬我的颈部,在我体内粗暴地抽送时,天空中,满脸泪水的许永志越飘越远,越来越澹。。。。。
  
  我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从他开合的口中,辨识出他在说,「辛,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许永志:干!
  
  作者:你没有这句台词,这不符合你温柔的个性!(皱眉)
  
  许永志:干!干!干!干!干!
  
  作者:没办法,这就是人蔘啊。对了,你的「辛」在哭,你要不要去安慰他一下?
  
  许永志:你不要以为天使不会杀人。
  
  作者:我死了,谁让你的「辛」获得幸福?(菸)
  
  许永志:(泪)。。。。。。
  




☆、〈2〉崩盘

  ※3。
  
  「辛,我爱你。」他在我梦裡不断用嘴型重复这句话。
  
  我只觉得愤怒,却不知道那些怒气究竟要针对谁。
  
  许永志的身体早就被他的家人领回去火化了,而我,身为一个「学生」,只能和其他系上的同学,一起给他摺纸鹤,让我的纸鹤,溷在千万隻纸鹤之中,伴随他的肉身一起火化。
  
  公祭我没有去,两个男人的恋情,本就是见不得光的,要我用学生的身分去,我不肯;可是,要我用未亡人的身分去,只会让李永志死后徒留污点吧。
  
  那天,通知我去看遗体的,是许永志的教授。
  
  警察通知了他,他在许永志的家人从南部赶来之前,通知了我。
  
  虽然我和许永志的感情越来越浓,但是毕竟是保守的校园,又是禁忌的同性师生恋,因此,别人只以为我和许永志是感情不错的师生。
  
  只有许永志的指导教授知道我们的事情。甚至,他会知道,也只是一场意外。
  
  那天,我们以为他已经回去了,两个人在指导教授的办公室裡面交换了亲吻,结果被去而復返的指导教授当场看到。
  
  不算老的指导教授脸色并不好看,据说,事后还把许永志狠狠骂了一顿。不过,那天他只是沉着脸,拿走他遗忘带走的手机,便离开办公室。
  
  如果当时没有那场意外,他的指导教授因而通知了我,也许我连许永志的遗体都见不到。
  
  「永志的家人大概再一个小时左右会到,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那是医院的停尸间,刚被送进去没多久的许永志,摸起来还有些温度,然而,真的没有脉搏了。
  
  我没有哭,我只是看着那张失去血色的脸,一次次地问,越问越愤怒,越问越大声;「许永志,我的甘梅薯条呢?」
  
  最后是许永志的指导教授把我拉出停尸间的,他甩了我一巴掌,眼眶裡满是泪水,「你是男人吧?坚强一点!这样是要疯给谁看?」
  
  我的脸很疼,热辣辣地,大概肿了。我想再回去停尸间,却因为许永志的家人要来了,不得不离开。
  
  点点头,我失魂落魄地离开医院。好不容易回到家,洗了一个很暖的热水澡,却还是觉得冷。
  
  躺在床上,本来以为会睡不着,却很容易就进入了睡眠,然而,和许永志在一起之后便不曾做过的恶梦,重新魇住了我。
  
  ※※※
  
  尖叫着醒来,已经持续两週还是没有改善之后,我去看了心理医生。
  
  那个看起来很时髦漂亮的女性心理医生,让我随便说任何我想说的话。她温柔的语气,让我想到许永志,于是,关于许永志的好、关于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向寡言少语的我,就像关不上的水龙头。
  
  然后,我讲到了那最后一通电话,听着听着,那个漂亮的女人已经有些哽咽,然而,我却一滴泪水也没掉。
  
  「医生,我一直在做恶梦。」我看着心理医生,小声地问,「虽然知道根本不可能有跨越时空的书信,可是,我只要坐到电脑前面,就会拼命写E…mail。。。。。。这样下去,我会变成神经病吧?」
  
  心理医生抿了一下嘴唇,说,「我先开一些药给你,睡觉前吃,晚上应该就比较不会做恶梦了。」
  
  「如果只是要吃安眠药,我根本不用来看心理医生吧?」我不得不对医生的专业产生质疑。
  
  「当然不只是安眠药,我还会开其他的药给你,然后,我会建议你自费参加个人谘商。」漂亮的女人眨掉了眼睛裡面的水气,「你的状况,是事件造成的,并不是真的有心理方面的疾病,但是,不改善这些症状的话,累积下去,说不定会有幻听和幻视的状况产生。」
  
  「吃药,谘商,然后呢?」我问医生。
  
  「然后你会比较不难过。」心理医生告诉我,「我知道你现在很悲伤,对亲人或是情人的死亡感到悲伤是正常的。」
  
  「可是我不悲伤。」那个时候,我真的不悲伤,就是因为不悲伤,就是因为我竟然只想要不再作恶梦、不再做一些自己明知不理智的行为就好,我才决定要去看心理医生的。
  
  漂亮的心理医生愣了一下,然后说,「你很悲伤,你只是不知道怎么释放。」
  
  离开那家身心科诊所时,我拿着医生开给我的一大堆药丸,想着,如果我很悲伤,应该要一次全部吞进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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