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偿命-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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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离辰拦住他:“这地下是一个早年的酒窖,你这样摔下去能被扎死。去别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入口。”
说到这儿,李沧远果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
在墓地边上的酒窖,怎么想怎么恶心。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什么,李沧远有些沮丧,额头上都出了汗,对阎离辰说:“没办法,要不你先下去?我在洞口喊一声,让我妈上来?”
阎离辰摇摇头:“我不知道你的母亲是不是在这里。如果你想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把你送下去……”
“你要占据我的身体?”李沧远想了想,“也没问题。”
“不是。”阎离辰说,“就算要侵占,我也不愿意了。我不想让你再看到我以前的记忆。”
李沧远想反驳说‘我才懒得看呢’,就看阎离辰的脸慢慢的凑近自己,顿时猛然向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阎离辰淡淡的说:“青天白日要化出人形,没有人气,必然是不行的。”
“你想也别想。”李沧远一口否决。
“真是小气。”阎离辰不和他废话,一把将人扯了过来,“我送给你喝了那么多人的生辰,你就是补上我一口又有什么的?”
一说这话李沧远更觉得气愤:“你喂我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生辰?又苦又粘,跟痰似的,你一说我就觉得恶心,那东西有什么用……”
阎离辰的手握住他的后颈,淡淡的说:“你别不知好歹。”说完,也不顾李沧远的反抗,将脸凑近了。
李沧远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什么都不知道,整个人觉得像是进了冰窖,原本的汗渍立刻就干了。
冷。
这是他的第一个感觉。
原来阎离辰的世界,永远是这样的冰凉。
阎离辰的唇落在了李沧远的颈上,牙齿贴在大动脉,感受这人旺盛的生命力。
是他吗?是他吗?
阎离辰不敢相信。
他抱有过那么多的幻想,已经承受不了再一次的希望破灭了。
如果李沧远不是——
他就要他偿命。
阎离辰的瞳孔缩得极小,很像是白天猫细如针尖的瞳孔,慢慢的身体有了些温度,便离开了李沧远的脖颈,说:“我背着你,你上来,我带你去酒窖。”
李沧远觉得有点头晕,也就不客气了,一下子爬到了阎离辰的背上,将下巴靠到阎离辰的肩膀上,有些硬。
阎离辰慢慢的弯下腰,从那一米高的小洞口跳了进去。
洞口并不是很大,两个人都很勉强,弄了李沧远一身的土,慢慢的变暗,酒的味道越来越明显。
到了下面觉得又黑又冷,什么都看不清楚。
偏偏阎离辰像块儿会发光的玉,在黑暗里幽幽的发着寒光。
李沧远觉得冷极了,不由得更靠近阎离辰,只听阎离辰‘咦’了一声,说:“这里这么黑,你的母亲不可能在这里生活。”
“……”李沧远有点失望,“再往里面走走吧,万一那女人说得对……”
其实李沧远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那大姨李沧远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那时觉得是很亲切的阿姨,妈妈和自己迁移到北京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的留下了电话号码,就怕以后见不到了。
谁想到现在物是人非,遇到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
包括现在背着自己的人。
阎离辰沉默的向更深的地方走去,半晌突然冷冷的问了一句:“你上次说,我在你的记忆里叫你‘先生’……除了这个称呼,还有别的吗?”
李沧远愣了一下,几乎是立刻想起了从前的阎离辰抱着他的小腿,轻轻地亲吻的模样,有些尴尬的说:“别再提了,你不是说那是我的幻觉吗?就那样吧。”
“我让你说你就说。”阎离辰顿了顿,“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
李沧远觉得他的性格烂的够呛,实在是懒得理他,但是毕竟自己理亏,也害怕他现在就把自己扔到这里不管,只能随口说:“我梦见我断了一条腿,还是两条腿?反正是流了不少血,然后你傻子似的把我抱起来,还哭……”
李沧远觉得有些奇怪,他感觉阎离辰颤的厉害,而且还抖,脸上隐隐的血管都能看得清楚。李沧远以为他生气了,连忙停止,说:“你看,你让我说,你还这么生气。”
李沧远感觉阎离辰的脚步停了下,然后那人就把他放到了地上,扣住手腕,全身都抖了起来。
李沧远感觉到阎离辰头颅的重量,向下一看,才知道阎离辰竟然把他的头放到了自己肩膀上。
这是怎么了?他还要吸自己的‘精气’吗?
李沧远还没来得及抱怨,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上有点湿润。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文也就是七八万字的样子,马上就快完结了的说……
☆、山鬼的酒宴。
第十三章。
李沧远僵了一下,伸手推阎离辰,很不客气的力道,说:“你你这是干什么?”
他不得不承认,他讨厌阎离辰的触碰,就算他们两个都是男人,但是他也不想过于亲密。尤其是这个阎离辰还是个同性恋。
可是每次他推脱的时候大多数都不会成功。
事实上,只要李沧远闻到那人身上冰凉的香灰的味道、碰到他宛若瓷器一般的皮肤,就会全身僵硬,根本就是动弹不得。
他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坚硬的牙齿轻轻抵住,和刚才不一样的是,随后他感觉有柔软的物体舔了舔他的脖子。
李沧远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一身,拼命向后躲,嘴上喊:“阎离辰你这个死不要脸的……我靠!”
李沧远从小被培养出来的教养、举止、涵养,都被这个男人一点一点的磨没了,现在居然张口就能骂人,根本不像是以前温润典雅的男子。
“你吵什么吵。”阎离辰反手扣住李沧远的手腕,摇了摇头,似乎在否定什么,“我又不是要吃了你——你害怕我?”
“……”李沧远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心跳如雷,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喘息声大的惊人,整个酒窖里就能听到自己气喘如牛的声音,岂止喘息声大啊,连脖子上都流了汗,嘴唇发干。
“谁怕你啊。”李沧远嘴上不依不饶,“你要是想害我,早就……”
阎离辰冷冷的说:“你既然知道,就别总是挑战我的极限。”
说完阎离辰放开了手,将脸从李沧远的脖颈上抬了起来,面色苍白如纸。
酒窖里面气味浓郁,好像只是闻闻那味道就会醉了一样,有点头晕。地窖非常的冷,时不时还能有风吹过,这样的环境,根本是不可能住人的。
李沧远有点沮丧,说:“看来是遇到骗子了,我妈不可能住在里面,我们走吧。”
阎离辰却将他想要向上爬的手打下来,说:“都到这里了,再往前走走吧。”
李沧远挣脱开:“干什么啊?里面那么黑,我可不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沧远觉得阎离辰的面目有一瞬间的苍凉,听他喃喃的说:“……你就当我是在犯傻。……你一定要去,和我一起去。”
李沧远很奇怪阎离辰为什么如此执拗,复杂的看了看他:“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是。”阎离辰毫不犹豫。
“……”听他承认的这么痛快,李沧远反而哑口无言。
“我保证。”阎离辰拉住李沧远的手腕,并不在意李沧远的挣扎,“我绝不会害你的性命,你陪我向里面走一走,用不了几个小时……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李沧远觉得非常不对劲。
就像刚才在地上的时候,阎离辰说要变成人形,可是阎离辰的体温却没有升高到人的温度,反而是李沧远的体温急剧下降,到了酒窖里都不觉得冷了。
不会是……
不会是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死人吧?
李沧远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泼了一样,冷冷的问:“你想确认什么?阎离辰,你不要太过分……”
“好了。”阎离辰猛的将他拉过来,说,“接下来无论你看到什么,都【绝对】不要离开我太远,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一直牵着我的手,不然我怕就连我也护不了你。”
“我能看到什么?”李沧远几乎要吼起来,“我不和你玩了,你让我上去。”
阎离辰手上微微用力,将李沧远整个人搂了过来,面色复杂。
“我要带你去看看。”阎离辰淡淡的说,“山鬼的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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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远看似顺从的牵着阎离辰的手,却也并不老实,口中抱怨:“什么带我找我妈妈、遇到了假的亲戚,全都是你骗我来这里的花招吧?阎离辰,你也太过分了,你觉得这么骗我有意思吗?”
阎离辰没打算敷衍他,解释道:“并不是我骗你来的。被强迫来这里的人绝对不能看到鬼节的酒宴,我说过,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你遇到的那个假亲戚也不是我安排的。”
“……”李沧远早就已经不信他了,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酸。
亏他当初那么相信这个鬼,他早就应该知道,鬼怪无情,什么都不会为别人考虑。
他在火车上遇到的怪物,在电梯里快要被吓死的时候,觉得阎离辰就是他的后盾,就算有人要伤害他,阎离辰也会毫不犹豫的帮助自己,现在想想,什么啊,只不过是为了把他骗到这里来的吧?
来这里干什么?
李沧远并不知道。
原本他碰阎离辰的时候,会觉得阎离辰的手非常冰凉,现在却觉得那人的手温润如玉,滑得像是抹了香灰一样。
李沧远有点悲哀。
这真的是被人当成了尸体了吧?
他还没死,阎离辰就敢这么骗他。
越向前走越是宽阔,因为地底昏暗,李沧远看的不是很清楚,脚下被绊倒了无数次,幸好阎离辰及时的搀扶,才顺利的走了下来。这里显得异常阴森,李沧远甚至有一种自己来到了地狱的错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全身都在颤抖。
他记得阎离辰说的话,此刻一寸不落的跟在阎离辰的身边,因为恐惧,甚至还将手握的更紧了。
向前摸索了一会儿,李沧远都在惊叹,这酒窖也实在是太大了,走了十多分钟竟然还没走到头。
正在这时,阎离辰突然停住了,伸手向前一挥,就看点点银光从他的手指尖泄流出来,照亮了不远处的一个大门。
那门上雕刻着让人恐惧的花纹人物,有两个李沧远那么高,怒目金刚一般。
李沧远僵了僵。
他听到阎离辰轻咳了一声,冷清的声音说:“东生坊主,阎离辰前来赴宴。”
喀嚓。
李沧远看到了缓缓打开的大门。
他听到了似乎是小孩儿欢笑打闹的声音,小孩儿们念歌谣的声音异常清脆,却让他头晕脑胀。
……生苦、老苦、病苦、死苦、间惟白发,贵人头上不会饶。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识阴炽盛,起惑造业,三世流转,而有不停之苦。
……
李沧远觉得脑袋快要被吵死了,忍不住放开阎离辰的手,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可是右手被阎离辰死死地握住,丝毫无法动弹。
阎离辰艳红色的大氅开始发出艳丽的颜色,几乎将黑暗的酒窖照的如同白昼一般亮。他的面色如同白纸一般,右手奇长的指甲露出如玉的温润光泽,孤傲的侧脸甚至露出一种至死不休的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