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宫女-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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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真与温妮等人对视一眼,这才点头随白荷进去,看到柳轲出来,头瞬间一扭看向另一边。
柳轲经过她身边之时,特意再看了她一眼,那目光让荀真万分的不舒服,似将她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剥下来,“尚工局的荀司制,是吧?五爷我可是记住了,他日再见。”哈哈大笑地“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自命风流地离去。
“呸。”有宫女刻薄地道:“都快到晚秋了还用折扇,扇也扇死你。”
荀真不屑去看那个卖弄风流之人,朝自己的手下道:“好了,你是人,何必与一只狗做计较,狗哪听得懂人话?”
白荷的脸黑了下来,而一众宫女竟是不顾形象地大笑出声,司制大人这比喻真是恰当得很,这样的登徒子只是人模狗样,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荀真等人再进去之时,柳家的姐妹们都不敢再乱说话,这皇宫的宫女架子不小,若是乱说话惹怒了她们,只怕要受柳晋安的责罚。
荀真坐到了柳家一个姐妹让出来的炕上一边,而温妮等不用替柳心眉试衣的宫女都规矩地站在荀真身旁,这排场让见惯了富贵的柳家众姐妹都有几分拘谨,果然富贵之家与皇家是没法比的,这时候那与柳心眉年纪相仿的姐妹们都暗暗地羡慕柳心眉,居然能嫁给当朝太子为正妃。
白荷依礼地给荀真奉上茶,现在她学精了,不敢再挑衅荀真,而是老老实实地摆上吃食招待宫里之人。
柳心眉穿着喜服从内室挑帘子出来,后面跟着两名试衣的女史。
那华丽的喜服上有着凤凰图腾,当然比不得皇后娘娘衣服之上所绣,但在柳家众姐妹眼里竟如天人一般,衬得柳心眉那天生丽质的容颜更见美丽。
“心眉妹妹这身明儿只怕会迷得太子殿下不知东南西北。”有年长一些的柳家姐姐道。
柳心眉一听双颊嫣红,暗暗地朝荀真示威的一瞥,经过皇宫里嬷嬷的调教,她也不再是那不谙世事的女孩,男女之事虽没实际经验,但却熟知于心。
荀真仍是那般淡淡的表情,脸上未见丝毫起伏,就凭柳心眉这几句话并未使她做出有失常态之举,即使她的心里此刻如她身上的喜服一样红彤彤一片。
柳心眉见她不动容,暗暗地撇撇嘴,这荀真倒是好忍耐力,低头只见到女史为她将一些不合身处做下记号,待会再行修改,再一看端坐在炕上的荀真,竟娇颜一肃,“荀司制,我若没记错的话,你是天下第一绣娘对吧?我现在就要你立刻来为我亲自修改不合身处,你还不赶紧起身?”
荀真的身子未动分毫,而温妮却是笑道:“柳小姐,您身上的喜服可是我们尚工局众人通力合作完成的,而我们司制大人只是统筹协作而已,毕竟她还要忙着完成皇上指定的双面绣,所以有那两名女史就足矣……”
“你给我闭嘴,我现在问的是荀司制,不是你。”柳心眉不悦地道,身子一扭,而后面的女史手中的针却一个阴差阳错刺到她的身上,她旋身就是一巴掌甩下去,“做死啊你,居然敢拿针刺我?”
而被打了巴掌的女史捂住脸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柳心眉现在的神色十分骇人。
柳心眉的手又再度举起来想到再甩一巴掌,但那高举的手却被荀真一把抓住,“柳小姐,我尚工局的宫女不是拿来给你出气的,你还没这资格对她们非打即骂?她们若做错任何事,自有张尚宫定罪量刑,这是宫里诸人都知道的规矩,柳小姐,现在是要挑战宫规吗?”
此时荀真的语气很冷,而容更冷,而全身散发的冷气几要冻人心扉。
柳心眉没想到荀真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还有如此的气势,回过神来想要挣脱荀真的手,哪里知道她握得死紧,而她竟挣不脱,咬牙道:“荀真,你也别得意,只要过了明天,你于我不过是地底泥,任我踩。”边说边用脚跺了跺地。
荀真冷笑道;“明儿的事明儿再算,但此时你别想欺我尚工局的人,你可听明白了?”她全身散发着阴冷之气看着她。
柳心眉没想到被她这样一看,她竟觉得全身发寒,这荀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犀利?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荀真这才冷哼地甩开她的手,朝自己手下道:“小心点,人家身娇肉贵,受不了丁点疼,但你们也是宫里的人,挺起腰来,没得别人当我们宫里的人好欺负。”
“是,司制大人。”两名女史都异口同声大声地道,此时她们的眼里满是感激之情,这司制大人居然如此维护她们。
只有柳心眉气得胸脯起伏不定,祖母还吩咐说要端起正妃的架子,不要随便吃醋,这样太子不喜,但现在她不去招惹荀真,而是她不放过她,她握紧粉拳,只要笼络得太子之心,迟早将荀真抽筋剥骨。
而荀真这举动落在柳家众姐妹眼里,颇有几分畏惧,此时谁也不敢小看她,之前在柳心眉面前拼命数落皇宫宫女的人都紧紧地闭上嘴巴,看这作派看这气势,谁敢将宫人当下人,这皇宫之人都不简单。
接下来的喜服的修改出奇的顺利,柳心眉不再刻意挑衅,荀真只是端在那儿喝着茶水遥遥指挥,此时夕阳下山,落日的余晖洒在窗棂上,仿佛给窗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荀真一众宫女都会宿在柳家的院子里,这回孙氏不敢再随意轻视她们,而是令人好好地款待,一切都好吃好喝的让她们住得舒适。
荀真看了眼柳家的客房的装饰,倒是颇为雅致,想到柳轲那个无赖之人,她朝温妮道:“温姐姐,今夜你过来和我一道睡,而燕女史你们就在外头休息,不要让人随意进来。”
“司制大人,这是为何?”温妮不解地道。
“没什么,只是到了陌生地方我不太习惯,温姐姐,莫不是你不肯陪我吧?”荀真假意嘟嘴道,难道她能说她不放心这柳府的安全吗?多个人在身边也就多了分保障,有事起来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温妮忙揽住她,“真儿都是司制了还如此胆小,我那回是怕撞鬼,你这回怕甚?”
“我这也是怕撞‘鬼’。”荀真半真半假地道,怕撞了一只色鬼倒是真的。
温妮等人一听好这话,之前皇宫闹鬼之事又袭上心头,众人纷纷吞了口口水,这回不用荀真吩咐,温妮也不敢独自在屋里歇息。
果然,睡到半夜,外头有声响,荀真浅眠,道:“出了什么事?”
“司制大人,好象有人想偷偷溜进来,只是看到我们一点火就走了。”燕玉道。
荀真一听人走了,这才放下心来,好在她这回做了周全的准备,不然只得自己一人被人强了去那就糟了,吩咐燕玉等人小心之后,这才放心地沉沉睡去。
柳心眉的屋子,柳轲一脸不豫地走进妹妹的屋子,柳心眉此时并未歇息,而是一看到他就将灯火挑得亮了点,挑眉道:“得手了?”
今儿个夜里她将五哥柳轲招来,看出他对荀真的兴趣极大,所以她就唆使他去坏了荀真的名节,荀真难不成还将此事大声嚷嚷不成?她就是要荀真自惭形秽,自知再也配不上太子。
这一次她到柳家来是大好时机,她焉能错过?
女人对贞节都是十分在意的,一旦被人强了去就会留下终身都不能磨灭的阴影,不用再使什么计谋,就会不攻自破。
柳轲一屁股坐到妹妹的对面,恼道:“那个丫头精得很,在屋外屋内都有人陪着,我哪能得手?”想想都郁闷,这样出师未捷是从未有过之事,“可惜了如此尤物。”
“呸,她算什么尤物?”柳心眉听到自家兄长对荀真的赞扬,忍不住妒意。
柳轲却是斜瞄了一眼柳心眉,“心眉,男人看女人与女人看女人是不同的,听你说她是太子的入幕之宾,太子竟将她调教得让人心痒痒的,那滑溜的肌夫真让人想摸一把。”光是想想他就兴奋起来,只是现在屋子里昏暗,所以没人看到他的丑态。
柳心眉冷嗤一声,想到明天还要进行婚礼,旋身回去睡觉。
“心眉。”柳轲唤了一声妹妹。
柳心眉回头看了眼兄长,他眼里的意思她懂,嘴角一勾,“五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总有给你尝鲜的时候。”
柳轲对妹妹的回答颇满意,唱着小曲挑帘子离去了。
壬戌年的秋季,时为太子的宇文泓正式迎娶正妃柳心眉,那婚礼的排场格外的隆重,柳心眉得到了一生中最为风光的时刻,而与此同时,同样坐着轿子被抬进东宫的顾清蔓却是凄凉得多,没有大红喜服,没有大红喜轿,而东宫中张贴的喜字似乎也与她无关,她只不过是别人的附庸之物。
身穿桃红礼服的她被太监迎进了自己住的屋子里,这里比储秀宫要宽敞得多,推开窗子就是湖景,她看了一会儿,听着外头的喜乐一直不断,心里的妒意忍不住上升,但一直以才女形象示人的她却故意轻挑琴弦,似要与那喜乐一争高下。
同样被送进新房的柳心眉,端坐在床上,她还等着太子来掀红盖头,想到两人成亲的细节,她就止不住嘴角上扬,正暗自得意,却听到那不和谐的音调,怒道:“今日是喜日,何人在奏那不合时宜的乐声?”
“禀太子妃娘娘,是西院的顾夫人。”白荷赶紧道,她早已听到琴声,只是不去做理会罢了,此刻听到主子问起,赶紧道。
柳心眉一听是顾清蔓,就冷笑一声,“白荷,你去传本宫的命令,就说本宫听了这琴声头疼,让她赶紧停下,若是再弹,就说将此事上奏给皇后娘娘知晓,由娘娘作罚。”
“是。”白荷道,同时进东宫的其他几位侧妃与夫人也没有一个像这顾夫人一般生事,越想越令人愤慨。
当顾清蔓听到白荷的传话后,表情微怔,才第一天她就要行使正妃的风范打压她这个妾侍,柳心眉竟是一刻也不愿等。
她将琴一推,“你去回禀太子妃娘娘,就说是妾身不知礼数搅了娘娘,请娘娘不要怪罪。”
东宫两位妃子之争以顾清蔓的落败结束。
夜色弥漫下,柳心眉听到外头的脚步声,心里紧张起来,赶紧端正坐姿,等着良人给她掀红盖头。
只见那脚步声在外室停了下来,传来的时孙大通的声音,“太子妃娘娘,殿下让老奴过来传话,让娘娘早些歇息,前皇后刚去没多久,殿下仍记挂着,身为人子理应为母后守孝,所以殿下不过来了。”
“什么?”柳心眉动手将红盖头掀了起来,眯着眼睛看向孙大通,“你说什么?这是太子的原话,还是你们这些个奴才乱传的话?”
孙大通对于她的质疑,脸上不喜道:“老奴只是来传殿下的话,信不信由娘娘?夜深了,殿下那儿还需老奴前去侍候。”
柳心眉看着这孙大通这样就走了,一点也没将她这太子妃看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什么守孝?没想到宇文泓找了个这么个可笑的理由给她难堪,别以为她不知道,之前太子传过绿霓去侍候的,不但如此,还与荀真暧昧不清,哪是什么守孝?
一气之下的她将桌上的吃食全扫落在地,一张俏脸气得扭曲起来,狠狠地攥着手中的锦布,她这表情落在白荷等人眼中,竟是微微地打颤,但一众东宫的太监竟是连头也没抬,仿佛对于柳心眉这太子妃视而不见。
与柳心眉的大怒相比,在尚工局的荀真却是独自喝着闷酒,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嫉妒的,原本以为她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原本以为她可以接受的,但是不能,回想到他牵着从皇宫正门抬进来的柳心眉的红绣球,与她一道在百官后妃之中走过,然后就是那一道又一道繁琐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