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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左岸迷情-第2章

小说: 左岸迷情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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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协和广场漫步,满眼的现代化玻璃和铝合金建筑并不能解答他的疑惑。他静静地走着,直至绕广场一周后,接近广场中央的“圣婴之泉”。
  这是一座常出现在母亲故事里的建筑物,远处能望见被夕阳刻画出明暗线的圣尤斯塔奇教堂。
  黄昏中的古建筑令人静止,Déjà vu适时出现。
  就像撞见宿命,凌风停住脚步。
  晴空下,圣婴之泉完美呈现古典的神龛造型。让古戎生动优美的浅浮雕,处处展示着它“文艺复兴时期杰作”的身份。听说它背后是堆砌如山的尸体,而如今,为了满足观光客的期盼,正中央泉台上喷涌出的泉水,与夕阳映照闪耀着琉璃的光泽。
  Innocents。纯真中重生,是否能涤净原罪,让灵魂脱胎换骨重新来过?
  他兴致忽起,打开手提箱,支起画板,拿出碳棒,开始一笔一笔把那圣爱围绕的肃穆雕塑收进自己的画框。
  这座让人充满遐思的艺术品在渐浓的暮色里愈发神秘。夜风一阵凉过一阵,凌风手指冻得僵硬,却心如止水。他的眼神在“圣婴之泉”和画布之间如电光火石般飞速闪掠,良好的速写功力把眼前的景物生动地带入布上的空白。
  “喀嚓!”对面白光一闪,身体的本能反应把凌风的视线牵引过去——
  “咔哒!”碳棒掉到了地上,他木然不觉。
  越过画板的上边缘,他的目光定格在离他不远托着相机的身影上。
  最后的一线夕阳淡淡地铺上那具身躯,低调的烟灰色大衣,托着相机的手腕处,隐隐闪过一星袖扣幽蓝的微光。
  优雅的衣服褶皱,大卫般完美的身体轮廓,浸透着暖色调的朦胧温柔。
  凌风目光上移——那是一张令他呼吸断送的脸。他让人想到王尔德的情人波西,想到暗夜里被烛光照亮脸庞的厄洛斯。
  爱神厄洛斯的双眸中闪现暧昧迷醉的星点光辉,它们毫无感知凌风的视线,专注地凝视着圣婴之泉汩汩涌出的泉水。
  他在想什么?
  普赛克的违约窥视会让他立刻逃走吗?
  “Ling,看看你的眼神,你冲动了?”一个穿刺了鼻环,打扮嘻哈的黑人爽朗的笑声打断凌风单向发出的电流。他显然是那个人的朋友,凌风看到他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抹迷人的笑容浮现在那张脸上。
  他散漫地调侃:“是啊,你不觉得它很性感?”
  黑人大笑:“大伙都在等你,怎么样,是加入我们呢,还是跟你的情人对望过夜?”
  “噢,当然是跟你们!”那张脸做出认真思考的表情,“通常你们的表演都能让我省下晚餐的费用。”
  “噢,得了吧,明明对食物挑剔又热衷的人是你!”
  二人相互调侃着转身离开。凌风犯痴般收不回视线,像向日葵一样朝着对方转动站立的角度,对方却始终没有向这里看一眼。
  要不要追上去?
  他摇摇头让自己清醒,捡起地上断了头的炭棒,收起画板。
  身后是被街灯照亮的圣婴之泉,泉水不断向外冒,溅起的水花映出琥珀色的夜。
  酒店房间虽小,内置却舒适周到。
  凌风彻夜无眠。
  阿莱很美。巴黎也是。
  千色浮世,只因一笔点睛而鲜活得妙不可言。
  乳色的羊毛地毯上支着他的画板,画纸上眉目的底稿已经打好,他拿起笔刷,调好颜料,缓慢、细致地开始点染。
  Ling?他是姓林、姓凌,还是叫翎?中文的名字吧!
  ——你这个不肖子孙!凌家不幸!……竟然看这种书!这讲的都是什么?!
  被继母夏安然送到父亲手里的漫画,翻开的页面恰好展现男主们的性|爱画面。
  ——这都是些变态!怪物!……
  记忆中的骂声和父亲挥斥下来的拐杖,都离奇地撞进脑海,却又紧接着淡去。
  同在一座城市,还能再见面吗?还能再见面的吧!
  他带着无意识的微笑,无以自拔地沉醉在中央菜市场的“场景重现”里,直到天幕发白。
  随着天光,巴黎在寂静的黎明中苏醒。
  街声四起,这座城市的另一角,阳光照进一家叫“La Paris”的餐厅。
  侍应生送过来一只厚厚的信封。
  “陆翎先生,这是冲洗好的照片。”
  被称作“陆翎”的年轻男子露出客套却依然迷人的微笑,道谢接过,递上小费。
  这个早上很平常。
  他一边喝着温度适口的牛奶咖啡,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刚刚收到的照片,挑剔着冲洗的质量,构图的维度,也顺带地回忆着照片中的经历。
  清晨的阳光铺陈,金色咖啡杯沿反射出一线耀眼的光芒。
  他快速翻动照片的手停住了,目光在一张暮色初降的照片上定格。
  那是晚霞中的圣婴之泉。
  旁边,聚焦区内一个站在画架后的颀长身影,被清晰地收进带着薄雾的傍晚里。他挥动着手里的画笔,俊朗的眉目间带着淡淡的忧郁,额前温柔垂下的发丝挡不住专注的眼睛里灵动的神采。
  是某个美术学院溜出来采风的学生吧!
  不过……他是谁?为什么画画的神情像在画一个圣物?他与那个泉台有怎样的情结?
  他端起咖啡杯,杯沿却停靠在唇边。
  他正猜度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经历。眼睛停在照片上,久久没有移开。
  很久以后,他都没有忘记。这是他与人生中一个无比重要的人,奇特的初次相见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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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尔:Belle,“美丽的女子”。
  Je vieans:我来了。
  Déjà vu:似曾相识的一种心理现象。
  圣婴之泉:Fontaine des Innocents,也有译作“无垢之泉”、“纯真之泉”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九级浪

  “风儿,你喜欢夏姨吗?”
  “喜欢。”
  “那喜欢婉儿妹妹吗?”
  “喜欢……可是,妈妈,夏姨跟小婉妹妹为什么不用回家?”
  “因为她是妈妈的好姐妹,风儿你也把婉儿当自己妹妹,她们今后就留在我们家了,好不好?”
  “好!”
  ……
  画了一天,凌风有点头晕目眩。
  自从早上把凡尔赛宫前一个真人雕塑收入自己的画框后,就不断有人请他画肖像。
  虽然他都寥寥几笔草草勾勒,追求一个省力省时的神似,但不知这种抽象的画风戳中了人群的哪个点,拿到自己夸张画像的人都兴高采烈,引来更多的人围观,久聚不散。
  看到又一张充满期待的讨好笑脸伸到眼前,凌风无奈笑笑,只能认命。
  终于,夜色|降临,人们渐渐散去,他才得以活动僵硬的肩膀。
  看看表,也是时候去那个地方了。对于每个巴黎的游人来说,那是个必去却意义不大的所在,它就是闻名遐迩的情|色|酒吧,红磨坊。
  来到蒙马特山脚下,凌风极目环视。这座可以俯瞰整个巴黎的小山丘,抬起头,便可看见那从19世纪存活至今的风车应景转动。招牌的枚红色“Le Moulin Rouge”霓虹灯,在这个绚烂的城区里,依然招摇引人注目。
  走进酒吧,他朝几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的侍应仔细打听,却丝毫没有想要的讯息。
  “裘叶?Non,non,从来没听过这个人。”
  “那么伊汉妮·舒呢?”
  “你说的是一个亚洲的女人?”一个满头银发的男侍应从身后插话,得到凌风的肯定后,他微笑起来,“噢,是的,我记得她。大约二十几年前,她常常光顾这里。”
  凌风一阵激动。
  “她当时怎么样?”
  “唔……你知道,那年头这种地方的女客不多,”男侍应努力回忆,“她却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出现,她气质高贵,应该是个富有的人,不明白为什么对这里的节目那么感兴趣,对了,她甚至主动要求当过一段时间的女招待。”
  凌风惊讶。母亲年轻时的经历冲破他贫瘠的想象力。
  “但你说的那个裘叶,”男侍应神秘莫测地笑了笑,“他不在这里,就在下一处。”他优雅地朝凌风鞠了一躬,便转身融入人群,消失进酒吧的作业间。
  凌风拧起眉心,这算线索?
  他张望侍应消失的地方,一名挎着不知真枪假枪、外穿防弹衣的酒吧保全挡住他的去路。
  “Non。”一字禁止,简单强势。
  凌风无奈,他并不能确定对方留下的到底是答案还是一句简单的劝慰。全场灯光忽然暗下来,点着红蜡烛的昏暗席间传出人们激动的尖叫,表演即将开始。
  凌风心中一动。事情急不来,不如看看母亲当初欣赏的节目。
  在一个靠边的位置落座,他招呼道:“劳驾……”只见侍应摆出一副高傲模样,用生硬的中文回应:“有什么可以效劳?”
  凌风一阵惊喜,但当他切换到国语,却又发现对方单是望着他,眼神懵懂像蒙了层雾。他只好继续用英文沟通,对方又汉语回应:“抱歉,不懂。”
  奇怪,明明刚刚都懂英文……凌风望着对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醒悟对方是在身体力行地嘲笑他的语言。
  他只好翻开菜单,指着上面的图片,对方回应:“抱歉,没有了。”
  无论他指什么,对方都用别扭的中文一口回绝说没有了。
  “嘿,在干什么呢?”正在尴尬的僵持中,突然听到耳边带着ABC腔的台|湾|国|语,凌风过回头,一下就愣住。
  擎着烈酒杯,不请自来坐到他身边的人,竟然是他。
  圣婴之泉边,王尔德的……
  望着这个继而笑着向他举杯致意的男人——对方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了一个陌生人拍纸簿上的模特——那双仿佛收进了浮世光辉的双眼,让凌风心跳加速。
  “你知道吗?有些法国人把他们的语言看得很神圣,所以……”他促狭笑着,一字一字地蹦出带着强大磁力的声音。
  “Monsieur!”凌风凝视着他的眼睛,用眼角对侍应换了一种招呼。然而,那个可恶的男侍应依然笑着用跑调的中文回应一句:“泥耗(你好)!”
  凌风无奈了。
  “所以,”那坏小子嘴角的上扬弧度更大,“不管是英文还是——不纯正的法文,他们都不会理你。”
  他的眼里带着谐谑的调侃意味,身子倾向凌风,空气里传过来淡淡的香水味和让人窒息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
  凌风略带不安地看向舞台,热场秀已经开始,台上一排背对观众席的华服少女依次转过身,身前竟没有遮拦两|点全|露,他倒吸一口气,眼睛无处可放,只好低下头佯装被桌布吸引。
  本来按“他乡遇同乡”的伦理,他该开心寒暄几句。但此刻内心是激动也好,心虚也罢,自己竟莫名其妙不知该怎么表情。
  几秒钟后,他听到一声愉快的口哨。
  “你刚才说你想喝什么?”
  “杜松子加冰,再加点金汤力。”凌风松了口气。
  “好吧!如果单是馋酒,你不该到这里来。”他用眼神示意侍者过来,接着说了一堆鸟语,这些话很奏效,侍应生听完便笑着应道:“Oui!”
  “学过法文吗?”他一回头,便问道。
  “跟学校学过一点……”
  “学校?!哈!”他快语地打断他的话,不屑地摇头,“学校教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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