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迷情-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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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眼里朦胧的水汽,他看到那本片刻前被他视为珍宝的东西,变得那么廉价龌龊,却是他拥有的唯一。
“阿翎,来,想看书吗?……”
就这样,一本一本,他看完了书房里大半的书。直到一天,养母闯了进来。
她像看到鬼一样看着眼前的景象——阿翎记得,在自己也极力配合的一片肉|欲|湮没中,她那极度惊怒的脸,变白变青。一声狂怒几近崩溃的尖叫后,她夺门而去。
之后不久,她平静地带走了妹妹,养父在沉默里,由她叫来搬家公司的人,把房间搬得干干净净,只剩了一张床——她充满仇恨和挖苦的眼神剜着他们,留下一句话。
“在床上尽情地干|吧,牲畜!”
又一夜过去了,躺在阿翎身边的陌生男人留下为数不多的台币,打开了整夜未开的床头灯,一时,满脸惊讶。
迎上阿翎平静的目光,他垂下眼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是个孩子……昨天半夜……”
阿翎闭上眼,淡淡道:“没有关系。”
点上烟一阵沉寂之后,男人突然问道:“能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吗?”他顿了顿,“我叫戚三,你……如果你不是自愿的,我可以想办法救你。”
阿翎心里淡淡一笑,他不会再相信任何没有目的的救助。何况,他还真是自愿的,至少他自始至终没有拒绝过。
半晌没有得到回答,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看他,终于离开了。
缓慢坐起身,轻轻抚|摸腰上被对方高|潮时忘情抓破的皮肤,抬眼看到床柜上的钱,比通常情况下的数目多出一倍。他把它们摊在手里,端详很久,最终装进自己的口袋。穿上衣服,回家。自始至终,心里没有任何难过。
“这是昨天的钱。”他把钱交到了养父手里。那个男人曾经依靠自己的妻子丰衣足食,现在,靠阿翎频繁地出去,拿到钱后供他酗酒。
第一次出卖自己,是为了一本书;现在出卖自己,却是为了糊口的便当。阿翎嘲笑自己,命一旦贱起来好像就没有底线。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托这个养父的“福”。
那天,他领着阿翎到一个满身肥肉的男人面前,陪上一脸的笑。那男人乜斜他一眼,说:“还没成年吧!”养父笑道:“年龄是小了点,但是这你瞧瞧这身板,蹿个儿的速度跟草似的,瞧瞧这腰……而且他什么都懂,什么都能做。”回身拍拍阿翎的脸,“对吧,阿翎?”
阿翎望着男人讨好的笑容,没有逃开。
命是有够贱的,但既然不想死,怎么活着,有差吗?
“阿翎,你过来。”手里攒着钱,一直低着头的养父突然开口,叫住正往外走的他。
木然地站住,他并没有回头。
“我叫你过来,你聋了吗?”
养父像个欧巴桑一样叫嚷,他心里翻江倒海地泛起厌恶,一动不动。
“嘭”地一声,太阳穴挨了一下,他浑身瘫软倒到地上。
“我就知道,贱货!连你也看不起我!”
震耳欲聋的叫嚣,伴着熏天的酒气,养父把他压|倒在地,死命扇了好几个耳光,顿时,满嘴咸味。他乏力的身体被男人扔到了床上。
粗暴,极度的粗暴。没有任何扩张和润滑,养父疯狂地挺|进,阿翎的气闷淤积在胸口,痛得喘不过气。他的腿被推起折到胸前,身下撕裂的感觉化作尖利的铁锥刺穿他的五脏六腑,抓扯他的神经。空气里弥漫起浓烈的淫|乱和血|腥的味道,阿翎的眼前涌起杂乱凝重的色彩,黑色沉降下来。
就在最后的一丝光即将泯灭时,一声炸耳的巨响。
“咣!”门被撞开的声音。
一群人冲进来。
是警察吗?
“……真是个畜生!”一个女人的声音。
无暇顾及那是什么人,阿翎感觉到混乱和埋葬在身上停止,只有痛楚变得越来越真实。
“啊……”憋在胸口的叫喊冲口而出,他昏了过去。
到处都是黑色。这悲哀的尘世。
“夫人。”
“那孩子怎么样了?”
四周刮起大风,枯叶拍打到脸上,让他无法睁开双眼,更无法前行。
“还在昏睡,中间喊过几声妈妈……唉,真是夭寿哦……”
妈妈?红黑的视野里,模糊闪现一个清洁妇弯腰驼背的轮廓。阿翎鼻尖酸痛,想要哭,却发不出声音。
“那个戚老三,出去嫖倒也嫖出了阴德来!”
“是啊夫人,亏得他一路跟着,碰到你倒也敢来求,不然这孩子……”
阿翎头痛欲裂,再度陷入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一下睁开,眼前的什物却让他眼神和大脑半天聚不了焦。
宽大豪华的房间,柔软干净的棉被,床头的半瓶点滴正顺着透明的胶管注入自己的手背,床边还伏着一个打瞌睡的年轻女人。
这是梦吗?
他轻轻挪动身体,由下至上猛然窜起的疼痛让他差点喊出声。
“醒了啊!”床边的女人仰起头,温柔笑着招呼,抬手打了床头的铃。
他恍惚地看看她,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问道:“这是哪里?我是死了吗?”
一个佣人走了进来,女人吩咐道:“把血燕端来。”佣人应声后又转身出去,女人回头轻声笑道:“你差点死了。这里是龙吟山庄,我叫阿莲,是这里的领班。”
龙吟山庄……山庄?!他瞪大眼睛,那个自称阿莲的女人接过佣人递上的青花瓷小盏,红色的羹用嘴唇试过,再递到他的嘴边,待他机械地咽下去后,才笑道:“是我们夫人救你进来的,难道你忘了?”
夫人?这是在梦中多次听到的称谓,他努力回想,慢慢地,忆起那越来越凝重的混沦中央出现的一张盛怒的脸。
“想起来了?”阿莲依旧笑,“你多休息几天,养好了再去见她吧!”
“夫人她……是什么样的人?”
等到他伤口差不多愈合,洗过澡,理过发,被阿莲换上得体的衣服,问出了这个心中徘徊多次的问题。
阿莲表情一僵,很快和颜悦色道:“这个嘛,你以后自己评判吧!”
他有些奇怪,点了点头。
“大概是佣人们所说的,我在无意识的时候喊过几声妈妈,令她怜悯吧……总之就像中了乐透一样,我成了她的养子。后来我们搬到了法国的安纳西,她精心地培育我,让我随了她的姓,直到现在。” 陆翎笑笑,“上次的事情,我们……让我想起了过去,所以……不过你不用难过,命大运气好是我的标签!”
他的小玩笑没能成功开释凌风。后者沉默地坐在巨大的震惊里,眼前看起来阳光无俦的陆翎身后竟有这么一段过去。他百感交集,说不出话。
陆翎看着他,又笑:“都过去了,不会吓傻了吧?……那个,虽然乱来过一阵,我并没有HIV哦,检查过了,你不用害怕……”
“什么啊……”对着这样的解释,凌风更加难过。
“你说,你现在的妈妈姓陆?”过了一阵,凌风像是注意到什么。
“嗯……她也是随夫姓。收养我之前的几年,他就去世了,膝下无人。”
“I’m sorry。”凌风黑色的眸子不避不闪地望着他,斟酌半天不知用国文怎么表达。
陆翎笑笑:“没什么,因祸得福,我现在过得很不错啊,那一点点小阴影,总会克服的。”
“嗯。”凌风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身。陆翎看着他十分慎重地走到自己面前,伸出手臂把他抱住,再俯下身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
陆翎心里一动,他们有过更亲密的接触,但此刻凌风用意单纯的拥抱和亲吻却让他感受到被爱的感觉。
他抬起手臂环住凌风的腰,听着对方的心跳,笑了一下:“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呃,gay的?”
“很小,刚上初中那会儿。”凌风深思熟虑地回答怀中人的好奇心。
“噢……你也是……那你之前交过BF吗?”陆翎回想起凌风在床上的表现,笑呵呵地补充一句,“哪怕是乌托邦那种……单恋也行。”
凌风放开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一下嘛,哪种型的?”陆翎察言观色,继而摆出十足的八卦神采。
凌风无奈道:“大二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学长。型的话,他是流川枫的外型加上梵谷的才华……”
“啧啧,这么夸张……然后呢,他像那位巨人一样伤害自己的耳朵了么?”
凌风仿佛闻到漫天的醋味,他笑了一下:“不知道,我跟他告白后,就被无情地绝交了。”
“他消失了?”
“我消失了。”
陆翎望着他不敢接话,生怕他突然崩溃,继而负责地后悔起自己的贱嘴来。谁知凌风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着道:“说起来,我也遇到过一个……怎么说呢,误入迷途的男人。咦,奇怪,他也姓王……”
凌风回过头看了陆翎一眼:“叫什么……我有点忘了,”看到陆翎露出“别扯”的表情,他拉开T恤,露出左肩的疤痕,“这是他的杰作,霰弹猎枪。”
陆翎神色一凌,右眼开始狂跳。
“当时差点被他强|暴,不过他自己停了手。”凌风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轻松,“他后来死了,死之前变成了好人。”
“……”陆翎想不通凌风怎么从自己的初恋就讲到了一个猥|琐男,然后猥|琐男莫名其妙变好,结果又死了。“喂,你讲故事能不能从一而终,我听得很混乱……”
凌风突然露出一个预感明晰的表情,逼近他:“你那个…… ‘王’姓……养父,是不是……”他用手比划自己的额角,“在这里有一道闪电样的疤?”
眼见陆翎瞬间瞳孔缩小,他点点头:“我想起他的名字了。”
“……那是……我养父酗酒后骚扰别人,被人用酒瓶砸的,你……”陆翎抓住凌风的手,力气大得像要捏碎他一样,“他叫什么?那个死了的人,叫什么?!”
凌风凝视他半晌,抚慰地拍拍他,抬起手指向天边。陆翎神经质地随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天色微亮,太阳已在地平线下,光芒染亮了密云。
“你看,天要亮了,我想补个眠。”
“……”
凌风已经起身,呵欠连天,脸上也似乎配合他意图般满脸倦容。
他俯下视线,望着陆翎难以名状的表情,似乎觉得自己也敷衍得过分了。但他不打算告诉他,有句话是说悲伤的事告诉朋友,悲伤就减少一半。然而事实上,心理学的结论是,难过的事每重提一遍,反而会让当事人再重新受一次伤。
陆翎刚才为了迎合他的探究,已经用往事把自己狠狠轮过一遍了。那个人的其他事,他不想这时候再重提。
他折下身在陆翎脸颊上送上一个吻,宽慰是必要的。
“我想告诉你的是,王宗政在死前做过很深的忏悔,作为报应,他没有善终。他的事,不如忘了吧。”
陆翎明显在听到那个名字后屏住了呼吸,凌风不忍心看,便回房一头栽进枕头。
“你说他……变好了……是怎么回事?凌风,你肩上的伤……喂!”
陆翎回过神来,眼巴巴地跑到凌风床边,可不知真的假的,凌风心无旁骛地睡着了。
该死的人死了,该活的人活着。
凌风的故事有头无尾,陆翎的心结却不知为何,松开了一丝缝隙。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浴后的苏珊娜和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