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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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母连忙转移话题。伤在儿身,痛在母心。
左小腿筋骨受损严重,并且手术治疗不及时,所以无法再恢复到完全健康的状态。虽然在一年多的治疗与休养之后行走无异,但绝对无法再疾奔跳跃,而且在近几年之内都要小心养护,因此也必然的无法再在原来的岗位上继续做下去。
不过并没有人要他退役。虽然最后的任务完成得很有瑕疵,但也得到了充分的肯定。基地虽然多方艰难,但对于有功之人是绝对不会用过就踢的,不管是从道义方面还是利益方面都需要这样。上级明确表示,在他治伤期间,一切待遇按原本的发放,待伤情彻底痊愈之后,会在基地内给安排一个足以胜任的工作。
但他还是申请退役了。他本来就是一个作战兵,既已无法作战,又何必还担着一个‘兵’的虚名。而且现在他对‘军人’这个词语,怀有超过所有其它词汇的复杂感情。既已无法完全拿起,那就不如彻底放下。
对于李封他们去各地接回殉职成友的事情他一开始便就知情,也只有他们这类经常都是单独行动的特殊小队才有这个可能,大部队的军事行动,要么就是兵败如山倒,连战场也没法打扫,要么便是集体火葬掩埋了。他们很少会陷入身困永源那种情况,所以队员之中除了殉职在永源的四位,其余的只要当地没有再发生地质灾害,那基本都还能找得到地方。
启程当日,李封等人开车到城门口时,见到陈瀚与王晓峰一人背了个行装等在那里,意外惊讶之余,又瞬间了然。王启也还在路上啊!虽然王启就算是接回来也不能安葬在烈士陵园内,但现在说真的,除了便于耕种的沃土良田,哪里都是空地。
在当初陈瀚从永源回基地之后没两天,王晓峰便同后一批的伤员一起到了基地。当时安放在孤儿院,陈瀚待伤势好了一些,便在办了一个简单的登记手续后将他接了出来,算是一种领养关系。现在陪他去安顿其生父,于情于理都应该。
待二人上车,李封松开刹车,搭上油门,同时不解道,“队长你前天怎么不说啊!”前日去征求周晴的意见时,陈瀚可是一直都在场,但当时却没有表任何态。
“那时还不确定能不能准备好。”陈瀚将背包取下来放在身前,人往边上靠了靠,给王晓峰留出了足够的座位。虽然原队员中钱家与李晨因为去下属基地见家人而没有再一道去,但基本都是大个子,车里也不宽松。
现在于承京控制下的跨江据点已经不只是永源一个了,但他们还是选择了从永源大桥过江这条路线。这条路线,对于他们以及整个种族来说,都是需要用粗笔来勾勒的。
在这将近两年以来,整个局势的变化较之于灾后那一年来说,可以说是翻天覆地。
永源之战,无论之后再过多少年,在国家以及种族的历史上都应是极其重要的一个篇章,这是国人在灾难之后第一个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战争,这是一个极具高瞻远瞩的决定,一举连通了涬江两岸,为承京后来迅速重新统一全国的成果奠定了最大的基础,融合了太多已经在各自为政的基地,最大限度的杜绝了与天灾抗争的同时或之后,还要面临‘乱世英雄起四方’的人祸场面。
当然,能够形成并稳定这个效果的最大主力,是承京基地对病毒的攻克。在冰封之剂推出的两个半月之后,可以将已感染但未发作之人的体内病毒彻底清除的‘尽燃’终于完成,它的出现如同永源之战一样,生生不熄的生命之火将毒素与威胁尽皆付之一炬。正好时逢永源大捷,已经开始在占领范围内逐区清查并建防。加上如此强有力的后方成果,必然是士气直上云霄。
消息一经扩散之后,承京便是万民所向之地。现今之世,人口是一个负担,但也是最大的生机与生产力,趁着还有贮备的富余物资,承京来者不拒,青壮入伍,其余也全部编入各个所需岗位,整个管理机构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运转,各项分派、指示、汇报的文件像雪花一样进进出出。
由于气候的变异,天气明显变暖时,已经是第二年的仲夏了。经一个冬春管理层的殚精竭虑、高效运转,承京已经彻底的变了样子。而永源,从历史意义及眼下的情况来看,在很长的时间内,应该都会成为仅次于承京的第二大城市。所有的国人都觉得它象征着生命的源泉、命运的转轴。
一路车行,包括过了永源之后也是。虽然很多区域还不在控制之内,但至少将一些主要的交通基本都恢复了。只要没有大型的地质灾害,感染者最多就是将路堵着,但他们是会移动的。
王启的墓地顺利找到,陈瀚问王晓峰,要让父亲就住在这里,还是带去常住的地方安葬,王晓峰选择了后者。李封诧异道:“难道队长你带他出来不是为了这个?”
“再问问而已。”陈瀚拉着王晓峰向一边走去,“我带他到附近转转,有些场面我想他还并不适合旁观。”虽然在陈家父母与周晴的爱护之下,王晓峰除了安静一些,自闭状态已经不太明显,但不知道如果看着火化,会不会又受刺激。
由于道路的改善,又启程后,第三天便到达了茂青镇青乡八队。凭他们对地理环境的记忆力,找到周岷的葬身之地也很简单。刘宇上前在当初他亲手插下的木桩前蹲下,上面已经长出的青苔。“你要当舅舅了,所以我没把周晴带来。你不介意挪个位置回去看看她吧?”
“我觉得肯定不会介意的。”李封也蹲下,笑道:“凡是我们队的,我都给弄一块了,前后左右都是熟人。”
生死是大事,也是常事,特别是当今。距当初已近两年,当时那种无能为力的悲愤与伤痛已经沉淀下来。一队人将周岷的遗骸火化之后收起来,因天色原因又就近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准备返程时,突然发现陈瀚与王晓峰都不见了,看着房间里的简短留书,众人面面相觑。
'我另有他事,你们先回。请代言我父母,讲我在这边一基地遇到一个对骨伤恢复很有经验的医生,打算治疗一段时间看看。一月或三月,归期不定。'
————陈瀚
“这是怎么回事!”李封将留书翻了个面,打算再找点什么信息,但无果,“这场景真特么太熟悉了啊!队长怎么学起顾正然搞留书出走了啊!”
此言一出,众人凝滞了一下,然后都齐齐看向了临碧方向。李封也明白了他们突然看向那个方向的意思,略带不解与无奈道:“他将什么东西落在那了吗?隔了快两年了还去找!”
刘宇想了想,道:“他是去祭奠顾正然吧。”
半年多之前,随着烈士陵园的规划,在陵园的一区,很快就简易的建了一座纪念馆,可能待以后有条件了会再重建。里面纪录的是在灾难发生之后比较有显着功绩的亡者,这倒是不分是否是军人。
赵正旭与顾正然两人,齐肩并立的出现在第一厅。同时,关于免疫研究的整个事件及涉及人员,通过官方媒体第一次彻底透明。
在承京扩散‘尽燃’的消息而对各基地的和平演变期间,关于免疫研究的很多事情不知怎么的就流传开了。但虽然纷纷扬扬的,其实也没什么影响。而这一彻底透明,因为赵家两兄弟,除了给承京带来更大的凝聚力之外,没有造成任何负面的影响。民众需要的是药品,怎么来的谁又会去介意!反正被研究的是极少数人,且又不是自己,而‘自己’迫切需要研究的成果。
纪念馆中,每一位已经身故的先天免疫者都有几张照片。赵正旭与顾正然每人有一张灾前身着军装时的肖像,与其后越来越病态化的留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在被困永源时他们对某些内情已有猜测,但被这样板上钉钉的证实,还是令人心中五味杂呈。那番千里之行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刘宇在心中叹了口气,回头看向丁小光,“有危险吗?”
丁小光静默了一下,摇头。随着时间的变迁,他的危机预警能力似乎在向明显的预知方向转移,这也是小队近一年多未曾减员的原因之一。只是涉及面与深度始终很有限,他自己也不想头顶神环,所以还是一直都没有上报。
既然陈瀚决定自己走,丁小光又说没有危险,众人便决定不追上去了。李封叹息道:“墓地不是在承京那边吗,有必要到临碧去祭奠?这才扔了拐多久啊!万一一磕又断了怎么办?”
刘宇看着他道:“李队长,你的骨头很硬?”
李封连忙笑道:“我这不是担心嘛!当着陈队我是不会这么说的。”
当初陈瀚叫他‘李副队’时,他就会产生‘有难要临头,队长要发火’的感觉。而现在他的刘副队叫他‘李队长’时,他居然也会有那种感觉!这是为什么啊?他很不能理解。
一直沉默着的姚青突然道:“他未必只是去祭奠。”
“为什么这么说?”刘宇追问。这两年他们在基地的时间也不多,腿伤与退役会对陈队长产生什么样的心理影响,他们都不太了解。唯一有发言权的,就是半年前因受伤而回基地休息了两个月的姚青。趁现在还没回程,他要尽量弄明白,实在不行,就追上去将人拽回来。
姚青走到窗边远眺了一下,心下有些怅然。
他在基地的治疗期间,多半时间都与还在恢复期间的陈瀚在一起,但是陈队长从来不谈及关于那次任务的事,虽然那时关于免疫体的话题已经纷纷扬扬了。适逢纪念馆落成,便一同去了。他知道去那个地方气氛不会太过轻松,但从未曾想到事情会是那么的令他无措。
作为医护兵,他随陈瀚的小队出任务在灾前就有三年。这么长的时间,面临了那么多的生生死死,他觉得连他这个比较敏感的人也都麻木了。所以发现陈队长看着那两人并在一起的那一版介绍与照片,不知道是为了哪一个,无声响、无表情、默然泪下时,他怔了不止一分钟。连拍个肩这种最基本的治疗方式也没有做到,手足无措。
“虽然不能确定,但他背的包,几次我说帮忙拿他都不留余地的拒绝,还基本是寸步不离。”
刘宇思忖了一下,惊道:“不会吧!”
姚青笑了笑,既然不能确定,他也不便再说什么,虽然在他心里是已经肯定。
抬眼看了看远处的天际,似乎有一点光芒在缓缓升起。这两年天灾已经逐渐平缓下来,气候虽然还是不算好,但至少不再是终年难见太阳的状态。不过,这样的情况也很难得可以保持一整天。
太阳又重新在人们的眼中升起来了,这是多么令人鼓舞的事情!不过首先照耀到的地方却总是高山,经常是还来不及普照到平地山谷,便又重新藏进了云层万里。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连个尾声也要写成一个上下篇……~~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