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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残烬-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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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路程面上表示疑惑,眼里流露出的确是略显无奈的了然。
  南方知道他已经明白了,于是答得避重就轻:“你是只管写的,无论写了什么你的读者群都会照常买账。可顾修齐大多数精力还是拿去演电影了,电影的票价跟舞台剧的入场券可是差了好几倍的,他的观众群未必都会忠心耿耿。你要是写出了年度最大催泪弹,顾修齐岂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南方被动地接住路程骤然前倾的身子,随即偏过头仔细一看——
  他竟然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究竟要怎样的倦极,才能让路程连短短一番解释都没力气听完。南方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可心里实在是闷得发痛,笑意刚漾起来就被重重打散。
  路程线条熟悉的侧脸就垂落在他肩头,皮肤泛起如陶瓷一般淡静的柔光,脸上没有丝毫不安,对南方是毫无保留地全心信任。南方伸手摸摸他的背,路程竟一点反应都没有,已经睡得人事不知了。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未能预知,路程的过度投入只是这场舞台剧风波的小小序曲。就像秋天到了苹果一定会掉,牛顿待的学校有了流行病他一定会回乡,苹果砸到他这一事件其实是步步连贯,无可避免的。一场戏摧毁了无数幻梦,也成就了所谓崭新的晨曦……
  这都是后话了。

  2

  人都累成这样了,生病又成了意料之中的事情。路程的体温升得很快,南方让他在床上歇着,自己躲出去打谭亦辰的电话。
  没有感冒症状,没有大面积外伤,没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问过一大圈之后,谭亦辰在那头笑着叹气,只说路程大概是太投入了,神思昏聩,所以抵抗力下降。退烧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谭亦辰让南方多费心照顾一下,烧得退不下来了再说应急的办法。
  一个电话打了十分钟,路程早已偎在大靠枕里头合上了眼。南方以为他睡了,轻手轻脚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那手机上挂着一个纯金属材质的饰物,是路程亲手画好了设计图交给路衔,托他去德国出差的时候送到精密锻造工坊去做的。一颗极其嚣张的六芒星,每一个芒尖上都有不一样的动物头,不知是路程从什么书上翻来的避邪灵兽,反正南方问过一遍就算了,没有很当回事。
  就像他买回来的各种吃食,路程最多问一句哪儿买的,次次都吃得神情安恬,未见感激涕零。这日子过得久了,关怀成了习惯,感动也就变得清淡了。恰如竹间清风捎带着几缕人间烟火气,无须郑重其事,只要有就好。
  谁知就是这金属饰物落在床头柜上的细微碰撞声,路程忽然睁开眼来,用一双浓黑如墨的眸子恋恋地盯着南方:“……不舒服。”
  “发着烧呢,能舒服得了么。”南方拥抱了他片刻,用点力气把他给带了起来:“洗个澡吧,然后好好睡一觉,或许明早烧就退了。”
  路程被他捧着脸小心地挪走,抱怨都不知从何下口,只好安静了。
  他病着,南方不敢给他洗头,从浴缸里把他捞出来之后,就草草用吹风机把后颈沾湿了的头发都打理了一下,塞回被子里让他继续睡去了。路程昏昏沉沉,从腕关节一路到踝关节没有哪个是不疼的,一躺下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知过了多久,路程在扁桃体的肿痛中醒来,刚想告诉南方他呼吸道感染了,可以不用怀疑别的病因了,却发觉自己正蜷缩在南方怀里。这么晚了,他竟然一直没睡,还在轻轻地上下抚摸自己的背脊,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那样珍惜。
  那是稍微有些粗糙的指腹,曾在欢爱的时候抚遍他身上的每一处地方,也曾替他拨开额发,摩挲他的耳朵和侧脸,用彼此都熟知的小动作来表达爱意。邪恶的小念头就在这时候冒了出来,路程一点儿也不想告诉他自己的病因了,倒是更希望南方一直担心他,为了他彻夜不眠,忧虑难安。
  果然你是爱我的,你一直爱我。路程心里盈满了洋洋得意,情不自禁地在南方身上蹭了两下,进一步增大了两人贴在一起的面积。
  白日里南方心甘情愿地守着他,维护他光华耀目却偏安一隅的灵魂。夜里他的灵魂沉睡了,南方还会对他的身体继续表达爱意,关怀他的冷暖,甚至像触抚婴儿那样轻柔地按摩他的背部,希望他在病中的睡眠能多几分安稳。
  路程忽然觉得,自己早晚是会原谅这个人的,即使不是现在。这条原该携手并肩的路,南方确实曾经背离过他,但时至今日,他仍然是路程唯一想要与之同行的人。
  “南方。”
  “……嗯?”南方的声音很清醒,一听就知道根本没睡。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南方的手心覆住他辐射着高温的头顶,爱怜地揉了揉:“到今年圣诞,就正好十年了。”
  “你记得就好……”路程嘟哝了一句,悄悄地微笑起来:“你想去哪儿庆祝?”
  南方微调了一下姿势,愈发抱紧了他:“欧洲。毕业旅行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我很怀念。”
  那年他们大学毕业,收罗了四年里两个人的全部资产,把银行保证金还给家里之后,把剩余的都换成了欧元,订好两张机票就飞去了罗马。身为成人的自由仿佛是一夜间降临到他们身上的,两个人嚣张地牵着手到处晃荡,从西西里岛南部直到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最北端,从布达佩斯的小酒馆直到都柏林的中心广场,处处都是他们当年浓情蜜意的身影。
  “我们到现在为止赚了多少钱?能供我们在那儿待多久?”
  数千个日日夜夜,路程无怨无悔地默默耕耘,第一次问起赚了多少钱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愿。南方啼笑皆非,抬手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胸腔里忽地像流沙一样陷进去一块:“你只管放心,待多久都可以。”
  “唔……”路程强撑了说了好几句话,眼皮又没出息地沉重起来,呼吸炙热却微弱:“那就好。等我把这部戏忙完了,我们就……”
  滚烫的亲吻落在南方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上,整只手都被路程握了按在心口,然后便再无声息了。南方知道他是倦极而眠,吻一吻他的额头也就不动了,照旧合眼拥着他安卧。
  路程这场病并不重,纯粹是累狠了给累出来的,没过几天也就痊愈了。再等了大约一周,路程就郑重其事地开始联系导演了。这是他的剧本,他的心血,当然是南方出面成了资方,确保路程不会受到来自任何方面的任何限制,包括选导演。
  路程那个脑结构果然是异常的,南方得知他约了谁见面之后,愣是拿着邀请函扶额而笑了。他眼光独到,所以他看中的导演是刚跟顾修齐合作过、后期气氛十分古怪的小汪导演;他贪心不足,所以把汪导和钦定主角顾修齐一起约了,看样子是准备把前期商谈一次性解决掉;他还懒得要死,所以找人谈正事都不愿意出家门,地址赫然写的就是小别墅的所在地。
  路程路程……可恨又可爱的路程,他的路程。
  南方最终还是把邀请函送出去了,还特意致电汪少梵汪导演,更为详细地说明了现状,并把剧本的初稿副本给了他——
  从第一幕开始,顾修齐饰演的李淳就已经是个亡灵了。他坐在一把孤单的椅子上,一束凝滞的追光笼着他,这个固定的叙述姿态贯穿全剧始终,其余的都是他生前生活场景的片段式重现。在亡灵李淳平静而悲伤的语调里,他波澜不惊却令人感慨的一生缓缓展开,从不受重视的童年、盲目叛逆的青少年直到而立之年迈入毫无激情的婚姻。全剧唯一的亮点就是李淳三十五岁时执意要引诱他的男同事,请他喝酒时带着他第一次进了同性恋酒吧,出差时深更半夜挤到李淳床上去,最终如愿以偿成了李淳的情人。后来妻子发觉了,请了私家侦探排到了他和男同事在一起的照片,他才在激烈的争吵中得知,情人原来与妻子家有世仇,出于报复的心理才瞄准了他,目的是破坏妻子的婚姻幸福。那是李淳最为刻骨铭心的一段感情,充满禁忌却激情澎湃,即使在真相败露后仍然让他恨不起来,只能在无数平淡的流年中默默怀念着,同时漠然地等待自己老去。
  这是一个脉络非常简单的故事,简单得令人完全不可能将目光聚焦在剧情本身上。也就是说,顾修齐将成为本剧唯一的焦点,个人表现甚至凌驾于叙述之上,可见路程对他的表现力和控制力都提出了极为严苛的要求。
  初稿刚刚打印出来的时候,路程含笑把它递给南方,陪着他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然后南方就长叹了一声,笑骂路程是“拔苗助长”,早晚得把顾修齐给逼疯了。
  说白了,顾修齐就是要在叙述与重现这两个状态中反复切换,缓冲时间极为有限,必须独自挑起整场话剧的大梁,没有任何角色能替他分担责任。无论是剧中的父亲、玩伴、妻子还是情人,都只是李淳生命中无关紧要的过客。归根结底,这是一个讲述孤独的故事。李淳就像他坐着的那张椅子一样,来去无牵挂,始终是微尘一颗。
  都市里实在有太多这样存在感低微的人,有他没什么用,没有他就更无所谓。路程有非常大的把握,这部戏一旦成功,一定能如他所想的那样大大加快顾修齐的步伐:演员没有一张出众的脸是很难在业内立足的,但像顾修齐这样过分好看的,又要另当别论了。很长时间以来他演的都是尽善尽美的那种主角,没有人挑剔过他容易喧宾夺主,更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的成长与发展。收放自如才能演什么像什么,一味仗着美貌去咄咄逼人,这只能让顾修齐在镜头前的形象被固定下来,一旦失去外型的优势就将一无是处。
  路程关注了他这么些年,从不觉得他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进益。娱乐圈教会了顾修齐修饰仪容、尔虞我诈、虚与委蛇,却没有真正磨练好他这个人,路程一直很为他担心。而认真地帮他一把,这也一直是路程的夙愿。
  南方深知这一点,于是连他同时约了汪少梵和顾修齐都没有提出异议,甚至还亲自帮他联系。也许是直觉,他最近总能从路程的言行里读出某种慎重,同时又有准备投身于什么的巨大热忱,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点亮了。
  随着商议详情的会面逐渐临近,还有更多的后续工作都提上了日程表,路程好像开始有意识地养精蓄锐了。他每天近中午了才起来,雷打不动读一遍初稿,把想改的改完以后再吃中饭,然后就懒洋洋等着南方回来陪他,晚上出去散散步或者喝点酒看部电影,早早就寝。
  另一方面,他对南方表现出的依恋又明晰起来,连他去厨房洗碗都要跟着,从背后拥上来趴在南方背上,闭着眼睛跟他闲谈。南方乐得消受美人恩,抱着正常一天算一天的心理,盘算着什么时候让谭亦辰来做客,看看路程这样算不算是缓解了,不用找心理医生了。
  或许应当从两年前算起,路程郁郁寡欢得实在太久了,南方倒觉得他兴奋起来总比消沉着好。管他到底是什么打算呢,只要他别闹着要挥刀,那就怎样都可以。

  3

  编剧、导演和主角的会面定在一个工作日的下午,稀松平常的日子。那三个人各自郑重其事,但也没能未卜先知,谁都没料到这部话剧将是他们三个人共同的事业巅峰。
  那一天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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