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困兽-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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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凯尔隐约记得之前确实曾经听说过一个分家的女儿嫁给了一位中国学者，而那名婴儿，稀薄的发色明显地透著黑亮，与马克特正统遗传的发色不太一样，但是眼睛却遗传了连凯尔也没有得到的冰蓝色，马克特家有个奇怪的传说，眼睛颜色越是接近浅蓝色的孩子，在长大后将成为家族中如星辰般耀眼的君王，而深色的孩子，则是守护君主的忠诚骑士。
凯尔不知道以前是怎样，但现任的家主，确实是银蓝的眸子。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分支家族的孩子双瞳颜色怎样他并不清楚，但是眼前的婴儿，是他所见的马克特家的孩子中，最接近菲尔瞳色的人。
“他没有中文名字？”
“他父亲想叫他希烨，但是被我驳回了。比起光明希望之意，我更觉得这个孩子适合诺克斯之名。”
“有什麽意义吗？”
“这个名字是菲尔哥哥取得。他说，诺克斯的由来是罗马神话中的司夜女神，传说她与兄长结合，诞生了许多不好的神明……”
“……听起来是个不太好的名字。”
“或许真是这样，但是我一直觉得是个好名字。即使後面的子孙後代变得多麽恶劣都好，我都希望这个孩子能成为黑暗中的点点星光。”艾希尔轻轻地拨开了婴儿稀少的毛发，脸上洋溢著几乎幸福的神情。
“诺克斯要在这里长大吗？”凯尔走到钢琴边，那双只有他掌心一半大小的手已经停止了敲打琴键。他仰起头，冰蓝的大眼睛呆呆地盯著他看了好一会，嘴角的肌肉向上微微提起，绽放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诺克斯虽然还很小，但不知道菲尔见到他，会想些什麽，但很有可能会二话不说，将孩子从母亲身边夺走，亲自来进行抚养。
“菲尔哥哥不会那样做的。”艾希尔似乎看出了凯尔的想法，微笑地解释到，她的手轻轻的落在琴键上，柔美的轻声从琴键溢出时她轻轻地哼起了小曲。
“爲什麽这麽确定？”
“因为我和瑛决定好了要一起抚养这个孩子。菲尔哥哥不会干扰我的。我也答应过他，要将诺克斯抚养成能独当一面的人，不过，我没打算让他成为马克特家的君主。”
她那头美丽金发在落地窗前的余晖里染成了粉色，她的笑容如此自信，乐观，开朗，这样阳光的性格鲜少出现在马克特的本家。菲尔曾说，马克特本家就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每个进来这里的分家孩子，几乎都是百里挑一的，他们必须拼劲全力，和马克特家收养的别的孩子进行竞争。能证明自己价值的，便能留下，接受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然後作为马克特家荣誉里的一员，为家族打天下。
凯尔虽没有什麽过人天赋，却很幸运地被菲尔选中了，凯尔一直很想问菲尔原因，却总被菲尔一句时机未到而打发。
“你称呼菲尔先生为哥哥？”
“嗯，他是我的孪生哥哥。”
凯尔这才注意到，艾希尔的眸子，是接近菲尔银灰，却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冰蓝。他盯著那抹蓝色看的入迷，快要被摄入了心神之际，一双小手抓住了他的衣服，诺克斯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他，不安分地想爬出母亲的怀抱，跳到凯尔的怀里。
“他很喜欢你哦，凯尔。”
知道了儿子心思的年轻母亲，一手环抱著他的腰部，一手托住包裹著纸尿片的小臀部，小心翼翼地将他送到了凯尔手中。
从未抱过孩子的凯尔在接过诺克斯时，双手一沉，差点没站好连人带孩子地摔在地上，艾希尔及时扶了他一把，腾出了一边的座椅，让他坐下。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家伙这麽喜欢一个人。”艾希尔微笑地调戏著凯尔，在凯尔脸上的红晕散去后，继续起刚刚未完的曲目。
那是一个仅有一分钟长的曲子，却被艾希尔重复弹了很久，久到凯尔即使过了十多年，都仍能记起那首曲子的每一个音符。
作家的话：
☆、心灵的困兽 番外 孩童纪事 之二
之二 名字&骑士
艾希尔每天中午都会带著诺克斯来到主宅，若来的时间较早，她就会到小书房和凯尔打声招呼。课业不多的时候，凯尔会帮艾希尔照看诺克斯，这个小家伙被遗弃在小书房时，不哭也不闹十分听话，他总是坐在婴儿座椅上，盯著凯尔书写著作业，偶尔会拍起手，呜呜呀呀地叫著，似在夸奖著什麽。
那时诺克斯才6个月大，照理说还不会认字，可凯尔每次却觉得这个小家伙实际上是看得懂，所以才笑得那麽开心。当然这只是错觉，马克特家再怎麽天才辈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懂的高中知识这种事，还是不太可能的。
凯尔和诺克斯每天都会有至少六小时的相处时间，在钢琴课结束后，艾希尔会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共用晚餐。一楼的饭厅的设计是照著酒店大堂来设计，用米黄装饰的房间里摆放著数十张小圆桌，每张桌子上的座椅不等，管家们会根据用餐的人数进行调整。
马克特家有张时间表，每个孩子都被规定了和家主同桌吃饭的时间，这段时间通常会被利用来，汇报学业，考察品德素质。只是艾希尔在本家用餐时，菲尔一般会遣退其馀的人，餐桌上几乎只剩下艾希尔，诺克斯和凯尔。
艾希尔通常会选择让诺克斯坐靠近凯尔，而她自己挨著诺克斯，坐到了菲尔身边。
平日里眉头深锁的菲尔，在自己妹妹面前就像换了个人，他用一种年长者的微笑，倾听著妹妹讲述的甜蜜而幸福的生活。凯尔的姨丈是一位拥有双学位的年轻博士，现在在大学教学，这段时间学校组织出国考察，负责其中一项科研活动的他，跟了过去。
两人每天几乎都要讲上一个小时的电话，前半个小时，由裴珩瑛告诉艾希尔他们考察当天发生的事或是有趣的见闻，后半个小时，几乎是艾希尔说家族的事，或是诺克斯有什麽新的成长趣闻。
艾希尔每次提起裴珩瑛时，脸上洋溢著的幸福表情。艾希尔几乎是马克特家少见的幸运儿，不用为马克特家背负什麽，自由而随心所欲地活著。
“对了，瑛说，回来时要见见哥哥，要和哥哥好好切磋棋艺。”
明明是一句不经意的提起，凯尔却感觉到，菲尔拿著刀具的手停顿了一秒，微笑的弧度莫名地停顿了一下，银蓝的眼眸随之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后，瞬间黯淡。当时艾希尔的目光转移到了诺克斯身上，并没注意到，但在凯尔眼中，却看得真切。
“再说吧。”
菲尔在举起红酒杯时，有意地盯著凯尔看了一眼，银蓝里的警告他看得清清楚楚，凯尔垂下脸后，侧过头，假装拿水喝地逃过了带刺的光芒。
他隐约察觉到，姨丈与现任家主间，发生过什麽。
“我对瑛说，若他再不快点回来，诺克斯学会的第一句话，说不定就是‘教父’而不是‘爸爸’了。”
现在的诺克斯已经会学著吐出一些单音节的字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凯尔知道再过不了几个月，等孩子长大些，就会开始学说话，学走路。大人常说，孩子长大成人要花费很长时间，但回过头来，便会发现，时间轴上很长的十年只不过是宇宙中转瞬而过的一瞬。
“这也不错啊，谁叫裴珩瑛那家伙抛妻弃子离开了家呢。”
凯尔低著头，一言不发地吃著晚餐，他几乎只能用传入耳中的声音来推测菲尔此刻情感起伏。菲尔比家里的任何大人都擅长伪装，若不是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凯尔大概会和其他人一样，不会注意到菲尔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裴珩瑛对他来说，或许是个软肋。
但接下来的时间里，菲尔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完美，就像铺上了女人在化妆是使用的遮瑕膏，完美地遮住了名为破绽的皱纹。
吃过晚饭后，艾希尔停留了一会，便由管家驱车，将她送回了市内的家中。两人在车子缓缓开出院子前，都站在宅子的大门前，目送著黑色的长身轿车消失在暗紫色的夜幕中。
凯尔在那一刻很想问问菲尔和裴珩瑛之间的事，但看到菲尔在夜色中落寞的模样，最终还是忍住了，改问了诺克斯的事。
“菲尔，诺克斯的名字，到底有什麽意义？真的像艾希尔所说的那样，会是黑暗中的光芒吗？”
“或许吧，但我认为，他会更倾向於于黑暗中的怪物。”
“什麽意思？”
“如字面意思。说起来，凯尔这个昵称的意思是‘住在沼泽的人’，和意为‘珍贵的’变体的凯瑞尔差得天南地北。你说对吗，凯瑞尔·马克特？”
马克特家每个孩子出生前，都会有专门的命理师傅帮他们算命，选取最适合代表他们人生的名字。凯尔的母亲比起凯瑞尔的这一称谓更倾向于凯尔的昵称，久而久之，家族里的人几乎都将他称之为凯尔。
“…………”凯尔说不上哪个名字更好，选择权总是在别人的手里，即使他有天突然喜欢上了凯瑞尔这个原名，习惯称呼他“凯尔”的人们也不会将习惯改过来。
“不过，我却认为凯尔这个名字，比起凯瑞尔更很适合你，因为，你会站在怪物的身边，在曲折和困难中前行。”菲尔说完，一边的嘴角扬起的弧度，似在嘲笑著即将成为马克特家族其中一枚傀儡的他。
被轻视的凯尔感到恼火，却也什麽也做不了，菲尔鲜少与人说这样的话，所以他在进屋后，警惕地问道：“莫林是不是对你说了什麽吗？”
走在前方的菲尔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过身，幽幽的声音传来时，密封的走廊能听到回音。
“只能说，这个家每个人的命运都被决定好了。凯尔，你对你对诺克斯，怎麽想？”
“诶？”
从未有人问过他对一个小孩子的看法，更别提对象是个半岁的孩子。凯尔的脑海里确实冒出了一些形容词，但这些都不是菲尔想要的答案，只会被视作写在黑板上的错误答案，被粉笔刷一划擦掉。
“深蓝之瞳的孩子在这个家数值不清，但是，现在马克特家，唯一的拥有浅色瞳孔的人，只有他。”
“……！”
“莫林也算过了，在这麽多孩子之间，诺克斯是暂时合适继承这个家的人，只是他在三十岁前所要走的道路要比我们想像中要艰难。”
“你是说……”那个带著外姓的孩子，将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家主？凯尔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吞回口中，马克特家并非只以瞳孔颜色来选定家主，但很多人都将浅蓝双眸色系的孩子视作下一任家主。
诺克斯越长越大，那麽潜伏在他身边的危险就越多。算计，谋杀，诸如此类的事在菲尔当上家主前经常发生。
“凯尔你认为我爲什麽要把你放在身边呢？”
“………………”凯尔想了很久，都不明白有些平庸的自己爲什麽会被菲尔选中，“爲什麽？”
“我想你成为那个孩子的後盾，无论你将来成为家主，或是守护家主的骑士也好，我都希望你能站在那个孩子身边。无论，那个孩子将来，选择那一条道路，你都要支持他。”
当时的凯尔还很迷茫，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将来的事被突然告知，除了措手不及外，他突然被推到了人生的分岔口，面对每个方向的道路，却无法做出任何选择，只能站著原地停滞不前，甚至对未来产生了彷徨。
但随著命运的组件被组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