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的方式-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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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躺在平台上的「她」。
「奈绪!」武藤一眼即看到了未婚妻子,连忙走近,「没错,这是奈绪,这是原来的奈绪……」亲眼目睹三浦奈绪死後惨状的他,曾一时间迷惘困惑,怀疑心目中美好样貌的未婚妻、为什麽会完全变了个模样,根本无法接受她突来的死亡,也不愿原谅当初在急诊室内发酒疯的肇事者──然而如今看到被修复完成的她,心中就算再悲伤,似乎也较能慢慢释怀了。武藤激动地轻抚上她。
鸠山由希微感讶异地望著「她」──没错,的确是另外一张照片里、笑容灿烂可掬的面容,安祥的样子,好似睡著了一番。
真的是摩砂晴实的技术。
「哥哥也是这样的……」一脸的平静祥和。神崎恋希红了眼眶。
在鬼斧神工的修复下,三浦奈绪被穿上了原先预定披上的婚纱礼服,头上罩著薄纱,脸上的妆、和头发的造型,无一不像待嫁中的新娘子。
「武藤先生,这个!」NAKO发现了置於旁边桌面上有个小盒子,赶紧告知大家。
「这个是、戒指?」从外型盒子判断。
武藤小心翼翼地拿起它、打开,「是我送奈绪的戒指!」被当成婚约中的誓言,他以为已经在车祸的强大重击下不晓得被撞到哪里去了,没想到竟然还保存下来,看到这枚指环,他再也压抑不住忧伤的情绪──「奈绪……」
看著他哀栖的身影,众人默默地退到一旁,替他保留出安静的空间和恋人相处。
「告别式可以如期举行,但摩砂却又……」完全和三年前的情形一模一样。NAKO皱了皱眉头──她担心的事情又要重演了吗?
「他走不远的。」一道声音加入了他们。
「京介!」看到他彷佛有备而来,潮见了问出大家的疑惑:「你知道他去哪里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在他身上装晶片。」夏川京介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放心,我已经先去他家、把他的护照给拿出来了。」从口袋里头掏出那本红色的小本子挥了挥。
「咦!」看到那本写有「日本国」字样的护照,他们叹为观止。
「你也做到这地步呀。」鸠山由希睇著他。
「这是你的顶头上司的主意。」夏川京介澄清:「他早料到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所以要我先去拦截。」
据後藤警部所言:只要摩砂晴实还在日本境内,他就有办法找到他。
凭这股气势,夏川京介自然豁出去了。
【告别的方式】(16)
「先生,不好意思,因为配合警方办案的缘故,我们必须检查每位旅客的证件,可以麻烦您出示证件及车票吗?」守候在入站匣口的站务员恭敬有礼的解释,露出抱歉的神情。
「证件?」看了看旁边同样等待搭车的旅客,每个人表情均写有疑惑,但基本上仍算配合,见状,摩砂晴实只好从皮夹内掏出身分证件递向前去。
「摩砂先生吗……非常感谢您的合作。祝您有个愉快的旅程。」将证件和车票还给他,这才顺利进入了月台。
先拿走护照,现在又来个身分查验吗……後藤警部是觉得他猜不出来这样的手法,还是认为一旦被发现的话,他就会知难而退、不致於跑太远了呢?
望著手中的车票,摩砂晴实思索了半晌,而後随意抬头瞄了某个方向,接著才走向搭车月台。
「什麽、你说他没去金泽?」听到仲崎雁音带回来的消息,後藤直司差点没把口中尚未吞下的水给喷了出来:「这是怎麽回事?」
「我们有交代金泽那里的站务员、请他们代为注意,不过该班列车到达後始终没发现摩砂先生的身影,紧急调阅监视器影带才发现──前往金泽必须在第X月台搭乘往北陆方向的车子,不过摩砂先生却是在第Y月台上车的。」将调查结果据实呈报给长官:「摩砂先生似乎发现了,因为他还看了监视器的方向一眼。」仲崎雁音挺佩服他的敏锐。
「啧、那家伙!」说他完全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又不全然如此嘛……後藤直司咋了咋舌,「然後呢,他到底去了哪里?」
「是的,」清清喉咙,继续呈报调查结果:「摩砂先生应该是只搭上主要在都内和近郊发车的电车,我们追踪该班列车沿线的车站及工作人员、有没有旅客进行补票的手续,没意外的话,摩砂先生应该是在这个地方下车了。」将手上的资料交给长官。
「嗯……他去那里干什麽?」瞥了眼白纸黑字上的报告。
「我记得摩砂先生之前念的高中,就是在这里吧。」仲崎雁音提醒贵人多忘事的长官。
「啊!」原来如此!後藤直司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仲崎,派个人去、我想想,要找谁好──就他吧,那个人最适合了!跟他说无论用什麽方法,把人带回来就是了。」别让那家伙再搞一次失踪了。
「是。」仲崎雁音笑著领命。
※
近秋的晚风吹在肌肤上,让人感觉到阵阵凉意,不禁大叹夏天真的要结束了的事实,而夜晚空旷无人的校园里,更增添了一丝寂寥的味道。
因为四周格外静谧,脚步声在这时似乎也特别明显。
他一步一步走上操场前方的看台阶梯,在已然抢先占据角落位置的男子身旁席地而坐。
「就算尚未入秋,不过早晚温差大,不多穿一件外套会感冒喔。」贴心地提醒将脸埋进双臂中、枕在膝上的男子。
「……我不冷。」原以为他的沉默是不小心睡著了,但等了一会儿後终是听到了回答。摩砂晴实淡淡回应。
「嗯……可是,我觉得你需要一些温暖。」潮见了歪著头,温暖的手抚上对方显然暴露於空气中过久而冰冷的掌。
感觉到他的动作,摩砂晴实僵了僵,不晓得该如何是好的反应从他此刻不知是要推开他的手、抑或握住的犹豫可窥见一二──他缓缓抬起头,迷惘的眼神被潮见了看在眼底。
「在我有困难的时候,你不也曾这麽做过。」他漾著笑容,於寒夜中对比出暖意。
「……你才会冷吧。」虽是多层次穿搭哲学,但少了件外套,真正要觉得冷的人是他吧。摩砂晴实瞥见他甚至只著七分袖长度的外衣,皱了皱眉。
轻放开他的手,他从置放於另一旁的小型旅行袋内找出一件外套风格的衣服,拿给潮见了。
「所以,你真的打算离开吗?」身高上有所差距、衣服袖子显得长了些,因此他将手腕处的袖口反折。不过看到对方准备周全,穿上他的好意後,他忍不住抛出疑惑。
「……」摩砂晴实无语地望了望他,随後移开视线。
他微偏过身、将旅行袋的重新拉上拉鍊,好半晌过去了才慢慢地澄清:「我只是想旅行。」就像蓝田清歌也曾暂时离开原先的生活那般,很单纯地只是旅行。
「这是指……你没想过要离开这里?」试著从他的话里推敲。
「那个时候……我只想到要去母亲曾经留学的地方看看而已。」至於长时间留下来学习,刚好是个契机罢了。
因为尚未成熟到对每一场别离都能平静以待,他仅能选择用暂时逃离的方式平复心绪。
「那这次会想去金泽,是因为?」或许,他们误会他了?
「……护照被拿走了。」闷闷地陈述。
「呃。」潮见了尴尬地一笑,「那怎麽会想回到这里呢?」听说这是他念的高中。
摩砂晴实脸色一暗。
他再把脸枕进双膝中,让人看不到表情。
许久许久,才徐徐开口:「理由……为什麽要当修补师……」他来找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为什麽不选择做名医生?在春田夏海问他之前,摩砂晴实已经不晓得自问多少次去了──与其从事被人嫌弃排挤与不谅解的职业,母亲干麻不像父亲那般、当个医生就好?
当时,她是如何回答的?
「医生主要在『求生』,相反的,当人不能牴触命运时,化妆师是在『死亡』之中替人找到一份平静。」她解释:「医生从死神手中替人们多争取到一些时间,是很伟大的事情,而化妆师让人在死神面前能更具有勇气面对、找到一份平等的地位,我觉得这也是很神圣且庄严的一件事。」
刚开始摩砂晴实不太懂……但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怀疑自己的选择。
当医师必须面对无法从病魔手里抢下生命的无奈,那遗体化妆师呢?化妆师的无奈来自何处?
他一直清楚自己始终敌不过死神的,既然如此,他想证明的又是什麽?
因为最悲伤,所以更要亲自告别……然而亲自告别後,依旧无法化解那份浓浓的悲伤,那为什麽还要当遗体修补师呢?
「我……一度怀疑这些全是假的……」双手牢牢记忆著修补时的触感,「她跟小实,我用了很多的材料补全……」那时他就告诉自己,再也不想替人修补了,如果心一直这麽痛的话。
「虽然你这麽说,不过、即使知道是假象,我也甘愿被它欺骗。」潮见了诚恳说著,坚定万分的眼神凝视著摩砂晴实。
闻言他愣愣地抬头。
「你曾听过『遗族家属』的反应吗?」在他茫然的神情中,潮见了淡淡笑著,告诉他:「武藤先生说『这才是原来的奈绪』,晴实,虽然强迫离别的结果很让人悲伤,可是我在那两位失去女儿的父母及失去未婚妻的武藤先生脸上,看到的是真实的笑容。」那样的情况下绝对骗不了人。
这都是眼前这名男子的功劳。
就算没办法抢下生命,却可适时给予活下来的人一些安慰,是一种心灵上真正的宁静──这样子的慰藉,不啻为一股非常大的能量。
亲眼目睹他修补及化妆的手法後,方能明白为什麽包括後藤警部、鸠山由希和神崎恋希等人,会对摩砂晴实如此执著。
「我想,这应该是个好理由吧。」作为一名遗体修补师所要追求的境界。
「你……」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摩砂晴实不懂此刻充斥於胸口那几乎涨满的感觉是什麽。
「明天一起去参加告别式吧,如果你不相信,何不亲眼证实看看。」和煦的笑意削减了冷风的强度。
「我……」他低下头。
「别再说自己是不祥的存在了。」他直接扼杀掉对方扬起的念头,「你不是答应要出席她的结婚典礼,既然替她化了新娘妆,现在才说要反悔吗!」轻斥。
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扇了扇。
「你不是一个人而已,别忘记了,晴实。」还有他们,跟自己,「我们会陪著你的。」在他惊诧的眼光下,潮见了不由分说地搂住那僵直的身子。
由於学生时代始终被谣传成「不祥之子」,摩砂晴实习惯跟人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