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手册-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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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暖阳轻轻的向墨铭靠了过去,见他似乎要躲开,连忙用银红斗篷里藏着的左手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有伤的手和被掐疼的腿一起疼得她眼含泪光,“可是那信到了?”
墨铭本来已经躲开了一点,听她提起多伦王的信,想起暖阳昨夜压抑的哭声,心里便迟疑了,暖阳趁着这个功夫伏在他的胸前低声抽泣:“暖阳知道夫君心疼我,不想让我知道真相,可我总要面对的是不是?不许再瞒我,一定要让我知道。”说到那信,暖阳想起疼爱自己的太子妃周氏已经惨遭毒手,心里竟真的难受起来,本来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立刻滚落出来。
墨铭听她说得可怜,一双大手便抬了起来,本想拍拍暖阳的后背安抚一下,抬眼却看见湘姨娘的脸色白得有些发青,一双泪盈盈的双眼万般哀怨的看着他,苍白的嘴唇紧紧的抿着,无助又倔强。
墨铭被她看得迟疑起来,那双已经抬起的手拍也不是,放也不是,在暖阳的外围空悬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不顾众人的目光,讪讪的放了下来:“我自不会瞒你。”
暖阳微微点了点头,故意抓起墨铭的胸前的衣襟擦干了眼泪,好像还背着潇湘苑的人擦了擦鼻涕,才站直了身子,冲墨铭微微一福:“暖阳去给母亲请安了,夫君和湘湘妹妹要不要一同去?”
两人的目光一同转向湘湘,墨铭是想询问湘湘的意见,暖阳则要看看她的反应。
湘湘在墨铭面前显得万分委屈,她微微扁了扁嘴,似乎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悲伤,才颤抖着声音说道:“湘湘身体抱恙,只怕把病气传给母亲,还是不去了。”
墨铭点了点头,暖阳却一脸惋惜的叹息道:“妹妹,不是姐姐说你,咱们做小辈儿的,顶顶重要的便是一个‘孝’字。我虽生在海澜,可为了做好墨家的儿媳妇,也读了不少咱大兴国训诫女子的书,明白进入夫家之后,先是孝敬婆母,然后才是顺从夫婿……夫君,暖阳这么说,您不会生气吧?”
墨铭的脸色变了几变,想让她别再在潇湘苑啰嗦,可暖阳说得句句在理,她当着众丫头的面儿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无从反驳,暖阳又遭逢劫难,他再对其不满也不能在此刻说她,只得板着脸“嗯”了一声,明着扶着暖阳的肩膀,暗里则悄悄用上了劲儿,不多时便把暖阳推出了潇湘苑,正要委婉的训斥她两句,暖阳却早已换了一副嘴脸,冷冷的冲墨铭“哼”了一声,自己拧身往沐华居的方向走去。
——*——
暖阳猜测,关于然儿自尽和自己一大清早就把一具尸身送去潇湘苑的事儿,杨氏一定是知道的,她本来还怕杨氏找自己的麻烦,谁想她竟然提都不提,更仿佛对海澜政变之事全然不知,只是一味的回忆往年元宵佳节的盛况——今儿正月十四,明日便是了。
墨铭进门后请了个安,便推说自己还有事儿,退了出去,只余暖阳、墨霖和墨炎三个陪伴。
墨炎其实早就坐不住了,见大哥走了,自己更是百爪挠心,屁股底下爬着几只蚂蚁一般坚持了一会儿,也找个借口跑掉了。
杨氏这才敛了笑容,扳着脸对暖阳说道:“媳妇,你如今这样贤惠乖巧,我已经十分满意,只是你今后若有什么主意,需先跟我来商量。”
暖阳料定今天早起的事儿杨氏必定是知道的,故意做出一副委屈不懂的摸样,拾起帕子擦拭眼角:“母亲,您是说然儿的事儿吗?这大正月的,媳妇也不想把个死人抬进别人的院子,可媳妇院里的丫头被人迫着做了昧良心的事儿,又以死谢罪,媳妇理解母亲和夫君的难处不追究,难道还不能替那丫头了一了最后的心愿吗?”
“一个低贱丫头说的话,也是可信的?”杨氏觉得,自己已经当众说了,那个案子了了,是沐儿做下的,暖阳还要唱这么一出戏,那就是根本不把自己这个当家主母当回事儿,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能再拿沐儿那个说辞来压她,只能含混的教训道,“你是墨府长媳,将来有千斤重担要落在你的肩上,那些过眼云烟,何须在意?只要贤良淑德,做事得体,再隐忍个三两年,胜负立现,还能在你夫君面前落个不妒的好印象,何乐而不为?”
暖阳听得稀里糊涂,索性装傻到底:“过眼云烟?隐忍个三两年?媳妇不懂。”
“你无需懂得,只需记住!”杨氏摆出了婆婆的威风,严厉的说完,起身转进了里屋,连莺儿的搀扶都不用了。
暖阳不解的看着杨氏的背影消失,又转头看向墨霖,疑惑之极:“二叔……”
墨霖正垂目沉思,听暖阳叫他,才抬眼看向暖阳,劝慰道:“墨霖猜测,母亲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又何必跟大嫂说这些话?难不成……倒是可能……可惜……”
“什么意思?二叔也跟暖阳打哑谜了吗?!”暖阳被他后面愈加含混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忍不住嘲讽道。
墨霖看了看两旁侍立的小丫头们,冲暖阳使了个眼色,自己率先走出了沐华居,暖阳连忙带着兰儿跟了出去。
第一卷 金玉良缘 第057章 左右为难
墨霖走了老远,终于在廊角停下,暖阳见了,连忙紧走几步,跟了过去。
“大嫂,墨霖也是猜测,所以……”
“我懂得,二叔只是随便说说,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请放心。”暖阳有些心急,连忙把话说清楚。
墨霖微微一愣,洒然笑道:“好,好。除了不跟别人提起,大嫂也随便听听就是,当不得真。”
暖阳连连点头,只盼着他快点答疑解惑。
“湘嫂子……”墨霖习惯了称湘姨娘为湘嫂子,因被杨氏训斥过,怕暖阳也会不喜欢,稍稍注意了暖阳一眼,见她不以为意,才放心的继续说道,“……从进墨府那天开始,墨霖便看她似乎有不足之症,有心替她诊治一下,大哥去问过湘嫂子的意思,湘嫂子说不必,母亲也不喜欢墨霖多事,也就罢了。那日从别院回来,墨霖见她似乎又重了些。”
“难道母亲的意思是,她活不了三两年了?”听了墨霖的话,暖阳第一个反应便是如此,心里忽然空落落的,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欢喜。
“墨霖不知。医者替病者诊治,素来是望闻问切,墨霖只得远望,实在不敢妄下断语,就是今日的话……原也是不该说的。”
暖阳当然明白墨霖的意思,冲他深深一福:“二叔和三叔对暖阳素来照顾有佳,暖阳怎会不知?若只说一个谢字,暖阳都觉得愧对二叔——暖阳记在心里了。”
“大嫂何必如此客套?”墨霖连忙还礼,“墨霖只求大哥与大嫂恩恩爱爱,不要被那些闲杂无聊的事儿给弄得疏远了。”
暖阳无奈的苦笑,却不能反驳人家的好心,只得客套应付:“二叔费心了。”
墨霖也跟着客套了一番,便带着小厮穆达离去。
“少奶奶?”兰儿见暖阳在那儿呆站了半天都不曾动过,眼睛也只毫无焦距的看着墨霖离开的方向,连忙出声提醒道,“快回神吧,让别人看见了,怕会胡乱猜测呢。”
暖阳这才清醒过来,一边往回走一边问兰儿:“你看那湘姨娘,像是活不了多久的样子吗?她就是脸色白一些,身子瘦一些,是不是?年纪轻轻的,要是真有什么病,家里现成的大夫,干嘛不让二叔给瞧瞧??”
兰儿也十分疑惑:“不是说,她爹也是大夫,还号称神医来着?难不成她爹给她看过?”
“她爹不过是一个边境小城的医馆大夫,能有多高的医术?二叔可是太医院院使的关门弟子,难不成还不如一个江湖郎中?”暖阳因为不喜欢湘湘,连带着对那位传说中医德高尚的窦神医都少了些敬畏。
“也许是湘姨娘为了脱罪,故意那么说惹大少爷同情的。”
暖阳听兰儿一说,立刻赞赏的频频点头:“没错,这才符合她的本性!”
主仆两人一路走一路讨论,转眼便回到了海澜居,见齐妈妈和徐妈妈正张罗着挂灯笼,连带着过年时贴上去的春联,海澜居内红红火火,煞是热闹。
齐妈妈见暖阳回来了,福身笑道:“少奶奶,明儿就是正月十五了,官家让各院的人去理事房领灯——您看,比去年的还要好看呢!”
暖阳不忍心让齐妈妈和徐妈妈扫兴,做出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转了一圈,赞了一圈,笑道:“有劳两位妈妈了,我瞧瞧灵儿去。”
齐妈妈忙道:“少奶奶,老奴给小小姐找到个奶娘,二十七岁,京城人氏,夫姓关,娘家爹爹在学堂教书,夫家也是个没落的书香门第,虽然贫穷,却还算知书达理,举止得体,干净利落……玉中之瑕便是,她大概要出了正月才能生产,距眼下还有半月之期。”
“半月?”给灵儿和半月的羊奶,会不会营养不够?暖阳心下有些担心,连忙问道,“只有这一个奶娘吗?”
“除了她,老奴还找到几个生产不足半月的乳母,可惜有的看上去愚钝,有的看上去肮脏,有的看上去世俗,有的看上去不安分……见了那位之后,看哪个都觉得不顺眼了。”齐妈妈看上去颇为为难。
暖阳想了想,这奶娘对灵儿来说,是个十分重要的角色,哪怕多等些日子,也该选个好的,索性点头道:“好,那就跟那位关家娘子定下来吧,再让灵儿多喝几日羊奶便是。”
——*——
不到午时,墨铭便亲自带着多伦王的信来到海澜居,信上写着,要暖阳亲自修书一封,保证夫君墨铭十年之内都不会带一兵一卒踏足海澜,并要墨铭在落款签名,否则,便杀了暖阳的母后和太子暖荣。
暖阳看了半晌,抬头问墨铭:“将军,你昨夜跟暖阳说的,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墨铭点头道:“臧国与大兴一直硝烟不断,海澜虽然国小力微,却位于臧国与大兴之间,地势险峻,尤其是海澜与臧国边境处,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以,只要稍稍用些心思,臧国便不易攻破。”
其实暖阳听墨炎说过,臧国与大兴之战,多少年来一直难分伯仲,正是从墨铭的父亲安国侯开始,才将大兴国扎成一个严严实实的口袋,口袋的出入口设在海澜。安国侯为了做好这个口袋,战死沙场,墨铭子承父业将其做到完美,才在一年多前大败臧国皇子沈柯,使得臧国三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如今,墨铭却只把那场胜仗归功于海澜的地形,也算是给足了暖阳这个海澜公主的面子。
“正因如此,沈柯此次才会打起海澜的主意,”墨铭继续说道,“如果海澜归顺了臧国,那反过来,大兴便会深受其害。岳皇与大兴交好数十载,自是不肯妥协,再加上有大兴国驻扎在海澜的军队支持,臧国攻之不破,才会设计买通多伦王,狼狈为奸,事成之后,多伦王可以当上海澜国君,臧国也有了保护自己的屏障。”
“多伦王要将军十年不踏足海澜,定是要休养生息,在那十年里做那只护国的口袋了。可是,大兴国难道只有将军一人可以带兵打仗吗?”暖阳偷偷打量墨铭,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被臧国这么忌惮吗?
“大兴国人才济济,又怎会只有墨铭一人?只是……”墨铭说到一半,笑容苦涩的看了看侍立在两旁的丫头,暖阳会意,挥手把众人遣了出去。
墨铭这才继续说道:“国有佞臣,环立君侧,若墨铭不打,还有谁会冒死出头?”
暖阳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位墨将军虽然为人讨厌,对大兴国来说,却像岳飞对大宋朝一样重要,难怪墨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