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1976-第4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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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会儿,食堂那边已经电话问过四五次了,二人便惯性地以为来电的又是食堂那边。
熟料电话里传来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你好,我找冯京同志!”
陈波涛脑子瞬间就嗡了一下,因为辽东省能称呼直呼“冯京同志”的也就那么三四位,可这人声陌生,显然不是那几位,那这位的来头就大有想象余地。
陈波涛脑子电转,便想出了这许多,嘴上却是不慢“对不起,对不起,您稍等!”
不待陈波涛出声召唤,冯京已经急步行了过来,因为陈波涛又是道歉,又是“您”的,已经提起了他极大的好奇,心中隐隐有些兴奋。
冯京提起话筒,极力压制住颤抖的心神,尽量平缓语调:“你好,我是冯京!”
“冯京同志,你好啊,我是薛安远,薛向的伯父!”
薛安远军人作风,雷厉风行,自然开门见山。
薛安远?!冯京心脏不争气地跳了一下,等候许久,操持愈年的心血,终于没有白费啊,这一念之下,竟是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狂喜,颤声道:“薛军委,您好您好!”
薛安远的最高职务是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冯京称呼军委正是合了官场上称呼最高职务的规矩,而他用上敬称,一点也不算跌份儿,虽然薛安远党内职务只是中央委员,和一般省份的书记、省长平级,可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就不会如此看薛安远。
因为制度原因,军方在政治体系中受到了一定的压制,不仅中委和候补中委的名额极少,便连政局的名额也只有两个!所以,薛安远这个中央委员的含金量是极高的,而且更为难得的是,薛安远的年纪,功勋,背景,几乎注定了未来军方接替人的身份。如此人物,漫说是政治局委员,若干年后,待老人们凋零,只怕又是一个一言九鼎的人物。
“冯京同志,三天后有时间么,如果有,到京城聚聚如何?”
三天后,军委有会议,薛安远正好回京。
“有时间,有时间,三天后,我一定到!”
………………
解决完冯京的事后,薛向的生活又重归于平静,县委他没法儿去,地委似乎还跟他叫着劲儿,任命书迟迟不下来,他也乐得清闲,每日里只在家陪三小。这日刚送走收破烂收上瘾的小家伙和小意,薛向正在夏家小院的老槐下困觉,忽然被人拉扯了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呢,铁部长今天要走了呢!”
来人正是廖国友!
薛向一骨碌翻身坐起:“什么,铁部长还没去huā原?”
因着心中难过有愧,薛向却是一直记挂着铁通,原本以为铁通已经去huā原上任了,打算下次去huā原,寻他叙旧,谁成想铁通到今儿个还没走,这离洪道下达任命,差不多快四天了吧。
廖国友瞥了他一眼,却是没再废话,调头就走,薛向紧步跟上。
界碑处,荒草依旧,夕阳渐沉,晚霞漫天,若是再有长亭侧道,短笛呜咽,那就是完美的离别场面。
下午四点多,薛向便逢上了铁通,一路步行,两个小时,竟一直送到了萧山县界处,倒是让huā原政协派来接铁通上任的专车等了个够呛。
一路上,薛向没怎么言语,倒是廖国友和铁通谈性甚佳,说起萧山县往事,倒也有几分滔滔不绝。
不过,这会儿,别离在即,廖国友知道该谁说话了,便早早熄了声儿。
果然,薛向一只烟燃尽,握住铁通的手道:“铁老哥,你我一见如故,今次,却是受兄弟连累了!”
铁通紧了紧薛向的大手,笑道:“就知道你老弟一路跟瘟鸡崽一般,就是憋着这句话,实话告诉你吧,若不是你老弟来萧山,老哥我早不干了,回省里享福去了,还不是老首长一个电话把我给拦住了,这下倒好,算是因祸得福,不用去省人大看老首长脸色,反而能在huā原称孤道寡了,老哥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哩。”
“老首长?谁啊?”薛向满脸惊疑。
铁通笑道:“四七年,我是中野二纵三师师部的宣传干事,你说我的老首长是谁,不瞒你说,我在三师可是没少见薛师长,当时薛师长和咱们首长可是没少为谁打主攻拍桌子,砸椅子哩!”
话至此处,薛向哪里还不明白铁通口中的老首长是谁,正是辽东省人大副主任李铁山啊!
一弄清这个,薛向所有的疑团才算解开了,他记得初来乍到萧山的第一天,这位铁部长就和自己特别近乎,而在稍后的几次常委会上,这位铁部长更是不遗余力地向他介绍着常委会各位大佬的情况,甚至连某些大佬的性格阴私,也被铁通用玩笑的口吻介绍出来了,比如卫齐名和俞定中开常委会时,进门会卡时间等等。
再后来,每次常委会,这位铁部长都无原则无底线地支持自己!初始,薛向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如此,他不信自己的人格魅力能强大到让铁通纳头便拜的地步。可是一想几个月,始终没点儿头绪,渐渐地薛老三也就不想了,时间长了,他就慢慢地真以为自己是和老爷子特别投缘的缘故。
直到今天铁通解开谜底,他才算是重新又信了那句话——世上是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啊!
不过,眼下,清不清楚原因,已然不重要,即便铁通是奉命支援自己,薛向一样领他的情,相处有日,他是真和铁通处出了感情。
既然铁通无憾,薛向心中心结稍解,俩人又一起约好了到李铁山家喝酒的时间,铁通这才跨上车去,一道烟儿去了!
送罢冯京,廖国友便拉着薛向上了警车,一路警笛开道,半个钟头的功夫,便又回了县委,廖国友正要拉着薛向回家喝酒,忽然廖国友的通讯员来报,地委洪部长到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胡汉三又回来了
薛向再见到洪道时,还是在县委常会会议室,洪道的表情一如上次冷峻,只是嘴角微微上翘,略含讥诮,似乎藏着什么可乐的事儿一般。
洪道的变化不大,可与会人员的变化那就大了去了,一眼望去,真个是大有物是人非之感。不仅人脸变了不少,便连座次的变化也是极大,上次会议列席末梢的几位,换了俞定中的钟伯韬、接了王维的红脸段钢,顶了薛向的刘力,替了铁通的冯胜,均早已不在末尾了。
钟伯韬坐了仅次于洪道的左首第一位不说,段钢、冯胜的位子也较上次大幅跃进,而最有意思的是,刘力原本该和田伯光相对而坐,居于末梢,可偏偏薛向现下第二百一十九章胡汉三又回来了只是空筒子常委,没了职务,轮到他敬陪末座,反坐了刘力下首。
位子坐定后,洪道依旧没有废话,直接就讲了地委对萧山县近期工作的意见,有批评有鼓励,好一通长篇大论后,终于扯上了正题,“……任命薛向同志为萧山县委专职副书记,分管分管组织工作、县委办和编委办工作,联系人大工作,主抓经济建设……”
哗!
听到洪道嘴巴里念出主抓经济建设的时候,不仅薛向惊得瞪圆了眼睛,与会十多双眼睛更是或直视,或斜睨,或微瞟,皆朝薛向身上投来。
细说来,薛向接任卫清风担任专职副书记,在萧山县已经不是什么内幕了,毕竟这种人事变动的消息传得最是迅疾,再加上,诸位常委们或多或少在地委都有些根脚,这种消息自然是瞒不过他们。
可让众人吃惊的是,薛向不仅抓了组织,还要分管经济,这一手人事,一手财政,论权限,已然超过了前任卫清风,隐隐有盖过钟伯韬之势,地委这是要闹哪样?
不止萧山县的一帮常委们猜不透,便是第二百一十九章胡汉三又回来了洪道心中也疑窦丛生,这个人事任命可以说地委是在冯京的强大压力下,被迫通过的,可主抓经济,却是陈建一锤定音,愣生生给安上去的,这才有了这诡异至极的任命。洪道想不通的是,陈建似乎早有动议调整薛向,甚至私下里已经跟自己吹风,要动一动地委办公室,显然就是给这位腾位子呀。
纵算有了冯京的压力,调不动薛向了,可也没道理再塞个如此大的甜果呀!
洪道想不通很正常,因为他的着眼点只是权谋政治,格局差了陈建不是一点半点。陈建是什么人,花原地委的总首长,他考虑问题自然站在全局的角度,此先调整薛向,无非是为了图清静,更重要的也是,平衡地委班子,毕竟一县格局再怎么震动,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地委权力核心发生动荡来的紧要。如此比较,薛向自然得被牺牲掉,换取地委的平稳。
可冯京的杀到,让陈建的调整成了泡影,既然无法调整,陈建的眼光自然又落到了萧山县全局。很明显,薛向抓经济的本事一流,做组工却是新手,陈建不担心薛向把组工弄得一团糟,毕竟上有书记,下有组织部长,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反而担心萧山县没了薛向掌舵经济建设,发展速度会大打折扣,于此,给薛向按上个主抓经济工作的任命,自然就势在必行了!
薛向重任上肩,大权在握,廖国友不住飞来笑眼,卫兰嘴角浅笑,便是宋运通也稍稍冲薛向点头,其余诸人则心绪如潮,而其中尤以钟伯韬、段钢两位脸色最是冷峻。
想来也是,薛向这一抓经济,可是分走了二人大部分权力。虽说县府大局仍旧以钟伯韬掌舵,段钢协助,可现下谁不知道工作重心已然放到了经济建设上来了,薛向要抓经济,钟伯韬也要抓经济,便是段钢的分工也是协助钟伯韬抓经济。如此一来,全县三位大佬抓经济,不打罗圈架才怪呢。
而最让钟伯韬烧心的是,要是薛向顶个空筒子副书记,说分管经济也就罢了。他钟某人还能以势压人,可是薛向不仅不是空筒子,连级别都跟他平级了,就连县府二号段钢以后不只得跟他钟县长汇报工作,还得跟这位薛书记汇报经济方面的工作。还有更烦心的是,这位薛县长不仅抓经济,还抓官帽子,这一抓可就要了钟县长的命喽。
钟县长几乎用屁股想,都能知道他若是和薛书记发布了相反的命令,下面的人会听谁的。一念至此,钟伯韬便是怨念万端,又生出悔恨来。
想当初他钟某人可是地委二号大秘,堂堂地区办公室主任,乃是地委秘书长的有力竞争人选。即便是下放到地方,那也是非一地县委书记不足以盛下他钟某人的。正是看着萧山县大红果子赤裸得诱人,钟大秘才一个没忍住,寻了丁龙,便跳下身来采摘。原本钟大秘一眼相中的是萧山县县委书记的位子,可谁成想丁龙不但不支持,反而训斥了他几句“好高骛远”的话,钟大秘至今都没想透自个儿到底是怎么个好高骛远法儿。
想不通归想不通,县长就县长吧,反正萧山县的红果子总归有份儿,这一任县长坐下来,保管妥妥地一个副厅级到手。谁成想钟大秘美梦还没做上三分钟,薛某人的这份任命就愣生生将他给锤醒了。先不说分工打架,就是丁专员往死了整薛某人,他钟县长就注定是薛县长的对头。对头归对头,可总归得势均力敌吧,这位薛书记又是官帽子,又是钱袋子,双手都抓,两手都硬,这架还怎么打,活脱脱就是挨打啊,贼老天,你敢再偏心些么?
钟伯韬怨念无穷,若不是理智尚存,真想立时踢板凳闪人,回地委,抱了丁龙的大腿问出十万个为什么!
钟伯韬不爽,却有人比他还不爽,不爽的自然就是新科常务副县长段钢。说起来,段钢不是花原本土干部,而是省里下来的。说起来,也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