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1976-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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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梅园,末了,还加一句,说梅园的麦子快黄了,让薛向别误了农时,记得自备镰刀,唬得薛向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撂了电话。
老首长见召,一餐团圆饭自然吃不成了。薛安远去后,三小吃了几筷子,便丢了碗,出厨去也。小晚回房温习功课,小意在院里练习足球盘带,小家伙抱了小白虎去堂屋看电视。
薛向独自在炉边一阵胡吃海塞,奈何准备的菜肴实在太多,他独自一人无论如何也难以尽数消灭,便把剩菜一起兑进锅里,做一锅大乱炖,明天买回馒头,正是好搭配。
收拾好厨间卫生,倒好两瓶开水,又给煤炉换上新煤,便折回堂去。在堂间,陪小家伙看了会儿电视,看看手表已近九点,便取来水盆,倒了开水,招呼三小洗涮。
待三小洗罢回房后,薛向倒了废水,独自在院内抽烟,一支烟未抽尽,门处有了响动,抬眼一看,正是伯父,且身后多了两个不认识警卫战士,和那个上次在岭南帮自己兑换港币的中山装。
庭院广大,是以白炽灯瓦数极大,很是光明,彤彤灯火下,薛安远面色潮红,脚步虚浮,显是喝多了的缘故。而薛向却是记得薛安远在家压根儿就没抿几口酒,料来是在梅园又赶了趟。
一念至此,薛向紧走几步,上前扶助薛安远:“大伯,您这是喝了多少啊,我可记得你也是小一斤的量,该不是老首长和您拼酒吧?”
“你小子,就知道胡咧咧,老首长都多大年纪了,还能跟我拼酒?去去去,弄些茶汤来,灌几杯就好。”薛安远声音洪亮,吐字清晰,显是头脑清醒,并未沉醉。
薛向急步回堂,未几,便端出一个长嘴紫砂壶来,递给薛安远,壶内冲泡的普洱茶正是圣品。薛安远对着茶壶灌了几口,又抽了支烟,精神恢复不少,伸手拍开扶在两边的两个战士,对中山装道:“如生,你带小王和小马去休息吧,可别在像下午那样,跟老子打游击。”
原来,下午薛安远到家后,就安排这三位随行警卫加机要员进招待所休息,熟料这三人竟是未去,而隐在房屋四周,这薛安远出门去了梅园,三人也开了车远远缀上,直到薛安远从梅园出来,三人见首长似乎喝多了,便现身迎上。是以,薛安远才有打游击一说。
中山装道:“首长,我留下吧,您身边缺不得人,让小王和小马去休息。”
中山装话音方落,两名战士不干了,死活要留下,说不用首长操心住宿,树上房上都能睡,顺便还能保护首长。薛安远的卫士都是顾长刀精挑细选,乃是特战大队精锐中的精锐,休息这等毫末小事儿,自然不在他们眼里。
哪知道三人的拒绝,惹翻了薛安远,“去去去,都他娘的胆儿生毛了?执行命令!”
啪!
三人齐齐一个立正,出门去也,至于是回招待所睡觉,还是继续隐在周边,却是无从得知。
薛安远训斥三人时,薛向在一边也没插话,倒不是他不愿三人留下,实乃是家中确实没有房间了。要说这间大宅好是极好,大也极大,独独对房间的设置极为小气,就正堂屋里间辟了四间房。当然,这种布局,对薛向这种极重亲情和家庭温馨的人,是再合适不过,但在有客远来的时候,便显得局促了。
中山装三人去后,伯侄二人又在庭院散起步来。
是日恰逢月半,是时,天上一轮明月如轮,盈盈无缺,清辉万里,薛向紧走几步,来到一处暗墙,随手关了中庭的路灯。霎时,月华取代了灯光,清辉冷艳,泻满了庭院,幽幽月华下,白日里满园灿烂炽烈的繁花芳草,霎时间,敛艳束媚,清冷婉约起来。
月悄悄,夜悄悄。
薛安远在前,薛向随后,一步步地在院内晃着,不知过了多久,薛安远方才出声打破了沉默:“老三,你说谁会上去?”
薛安远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薛向确是知道他所指何方。其实,薛安远酒醉归家不进堂屋,而是在院内漫步,薛向便知道是在梅园遇了事儿,是以,他跟随薛安远脚步之时,也在不断思忖,想出了许多可能。
这会儿薛安远的问题,倒是没逃出他思忖的范围,是以,立时便接上了:“谁上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国家稳定了,战争胜利了,发展方向确定了,当然,最重要的是老首长依旧身体康健。”
“嘿嘿,你小子呀,还真是长了颗七巧心,不过,这句话说得是真好,稳定好呀,只要稳定了,就凭咱们这些勤劳、朴实的老百姓,共和国的发展岂会输给别人?”
见薛安远少见的发乎感慨,忽地,薛向没头没脑来了句:“是在饭桌上遇到振华首长了吧?”
募地,薛安远止住微笑,铛的一声,重重赏了薛向个大板栗。
第六十八章邂逅樱花林
却说薛安远在家并未待多久,次日一早去军委述职完毕,当天下午便返回岭南去了。
征尘萧萧,薛向带着三小站在街口冲着探出窗外的安远挥手,直到小车消失在视线里,方才领着三小朝附近的站台行去。待三小上车,看着公交车远去,薛向方才调转自行车头,朝京大驶去。
时下,已是四月上旬,按农历算,恰是三月阳春,薛向沿着小道缓行,两侧皆是农田,沿途过处,春风十里,荠麦青青,极是赏心娱目。小十里的路,薛向用了半个小时,车身方才滑进门,入得校门,但觉眼前的景致陡然一变,色彩也由简化繁,由淡转浓。满眼的淡青,霎时化作浓郁的苍翠和暗黄。
暖绿的梧桐立在主干道的两边,,翠碧的金丝柳混植其间,更有暗黄的蕉叶油油的随风摇摆,盈出满园的春意。
车身继续前行,转过一处拐角,沿途的树木又是一变,化作两片樱桃林,时下虽不到樱桃成熟期,樱花却是烂漫盛开,层层叠叠的花朵,或艳或浓的红,或浅或淡的白,一丛丛,一坨坨立在春风艳阳里,好似撑起了一把把艳丽小伞的宫廷侍女,随风轻摇,袅娜娉婷。
薛向驾了车,一路得见美景如织,赏心娱目之余,送别伯父的伤感也淡了许多。
眼见着樱花烂漫,芳香扑鼻,勾起了文青的毛病,遂调转车头。偏出主干道,一头钻进了樱花林里。
这座十亩见方的樱林内,虽然樱花茂盛,林叶繁复,行距极窄,奈何薛某人技艺高超,行驶其间。游刃有余,但见他时而伏身,时而侧位。精准控把,跃过一道又一道“封锁”,穿过一条又一条缝隙。更有甚者,遇到三岔口那繁枝密叶处,薛向鼓舞精神,卖弄手段,忽地,伸手一搭树干,身子离座,腾空而起,半空里。大长的身子绕树打个回旋,复又稳稳落在车座处。一招人车分过,端的是潇洒至极。
因着此处樱花林已远离主干道,更兼枝繁叶茂,薛向也不虞被人瞅见,尤其是被熟人瞅见。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堂堂薛书记了,这么孩子气的行为叫人看见怎么得了。
薛向在樱林深处,窜来窜去,抚花弄枝,乐此不疲,忽而。软风骤急,樱花林偶飞一阵花雨,落英缤纷。薛向玩儿到兴处,干脆丢了双把,不住地凭空摘取落红,轻弹飞花,脚下却是不停,踩动脚踏,车身急旋,绕着一株樱树,飞速画起圆来。
这厢,薛向童真勃发,却是不知樱林深处一角,正有位女郎手持画板,时而看一眼他这摘花飞叶的英俊男子,时而运笔如飞,在画板上疾驰。但见这女郎雪肤墨发,眉目如画,唯独一张秀气的鹅蛋脸方佛结上了冰霜,凭空让这桃烁之姿,生出十分冷艳。
话至此处,此女郎身份不言自明,没错,正是薛向的老师苏风雪苏美人!
却说苏美人十二岁便因特殊关系,留学英美,深受西方哲学影响之余,更是对雕塑、素描等西方艺术痴迷不已。谁成想归国后,浩劫虽已结束,可整个社会气氛依旧极其严肃,苏美人这好写爱画的“毛病”一时也改不了,可又不能让人见着自己的画作,毕竟苏美人还是知道画板上时常出现的**,在现今共和国是多么惊世骇俗,即使是风气最开放的京大,同样得规避。
正是有着这许多顾虑,苏美人便时常去寻些僻静深幽的所在,既能赏景,又便作画。而这处樱桃林,地处偏远,且景色宜人,又因着花林繁复,少有赏花人入内,因此,苏美人便寻到了此处,作了固定作画点,且已有月余。
方才,苏美人正凝眸作画,忽然林间传来响动,慌得她急忙收束了画板、画纸,正准备起身离去。哪知道那响动迅速靠近,抬眼望去,竟见一辆自行车驶了进来。若是三两行人,说不得苏美人瞅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去了,可是这樱花林极小的过道里,忽然钻进一辆车,且行速不慢,车身宛若游鱼,灵活之极,极是夺人眼球。
苏美人刚扫了一眼,便止住了身子,在一株粗大的樱树后隐住了。原来这会儿,她终于发现驾车的竟是那顶顶可恶的下流学生薛向。细说起来,苏美人对薛向的恶感如滔滔江河,绵延难绝。不说薛向独树一帜的逃课,且逃她堂堂苏教师的课,让苏美人难以忍受;也不说这牙尖嘴利的小子,在课上,总是用些歪理邪说,搅得她苏老师下不得台来。单说那天在厕所前的尴尬,就足以让苏美人铭记终身,即使现在每每想起那尴尬的一幕,苏美人还难以自持的红脸。
一看清来人竟是薛向,苏美人心中原本的一丝讶异,立时被心中怒火吞噬殆尽,就连薛向这先前赞叹的高超的车技,也被苏美人打上了卖弄、轻浮的标签,心中还不断祈祷让这得瑟小子摔个嘴啃泥。
话说这厢,苏美人盯着薛向眨也不眨,只盼着薛向跌一脚,哪知道薛向越舞越花哨,竟是把一颗颗樱树作了耍弄的道具,每每从窄窄的缝隙灵巧地穿过,最巧妙的是他竟能勾住树桠,人车分离,一个旋转,又能稳稳地落回车座。这等惊人的把戏,简直就是力与柔,劲与巧的完美结合,让曾去过百老汇观赏过各色杂剧的苏美人也不禁叹为观止,早忘了先前的诅咒,而全身心地投入到这美轮美奂的“演出”中去了。
苏美人越看越沉醉,心中不住惊叹这小子的腰肢怎么那么柔软,臂膀怎能这般有力,忽而,灵感迸发,竟起了作画的冲动。当下,便打开画板,伏在一片,边看边画起来,直至软风乍起,吹起漫天樱花雨。
那边苏美人凝神作画,这边转车如舞的薛向也是未觉,沉浸在这缤纷的花雨里。
却说这一阵急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就过了,没了软风,这花雨自然也洒不起来了,薛向捏指弹落最后一片花雨,便待收回手来,忽地远方起了声低呼:“别动!”
薛向循声望去,但见苏美人明眸皓齿,满头乌发扎成马尾,衬得一张秀气的鹅蛋越显精致,时下虽未入夏,苏美人却是穿着一袭碎花白的衬衣,领口处扎一条点墨山水方巾,修长的**并拢,拱起一道弧形,那弧形上搁置着一方粉色的画板,画板上纤纤玉手,持了如漆炭笔,轻轻引动。
风定花落,花红似血,人淡如仙,薛向只觉这樱花树下的作画之人方才是画中人。
苏美人冰声传来,霎时,薛向如中魔咒,正欲收尾的拈花指便定在了半空,竟还回了个微笑,丝毫不记得之前还惦着去寻眼前这人,要他对那六十点五分的成绩做出解释。
远处美人如仙,薛向一定成痴,竟是忘了身在车上,依旧保持着先前的造型。哪知道保持造型容易,可自然界的规律却是不容违反的,薛向这厢立定,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