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争锋-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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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这时候,六耳突然跳下,站在梁丘锋前面,挥舞小胳膊,打着手势,那意思仿佛在说:“老大,你退到一边,我一个搞定!”
它不过拳头大小的个子,和当前凶险的形势比起来,让人感到有一种滑稽的搞笑。
梁丘锋忙道:“六耳,你要做什么?”
六耳却不再打手势,而是叉着腰,径直朝着牛登走过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牛登双眸一凝,咧嘴一笑:“找死!”
不再废话,一掌拍下。
后面梁丘锋大急,丝毫不犹豫地长剑刺出,要替小家伙分担一部分攻击:这次六耳是怎么啦,如此托大,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姓子,和行事作风……
但见到六耳不慌不忙,突然伸出一爪,用纤小的手指对着牛登勾一勾手。
神奇一幕发生。
勾手之下,牛登身上所穿的金色铠甲如同通灵,簌簌蠕动着,要从他身上脱离开来。
牛登神色大骇,顾不得攻击小猴了,赶紧收掌,凝神运气,要全力镇压住铠甲的异动。
“吱!”
这时候,六耳一声叫唤,再冲铠甲招手。
嗡!
铠甲的异动更大,慢慢脱离牛登的身体。
牛登又气又急,大叫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炼化了的……不,你不能离开我,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说到后面,状若癫狂,面颊酡红起来,一条条青筋毕露,如同丑陋的小蛇,非常狰狞。。
梁丘锋看见,不由得惊诧当场:他隐隐感到,妖异铠甲与六耳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一如骨肉相连般,不可分割。所以即使牛登穿上了铠甲,可当铠甲受到六耳的召唤后,依然会离其而去。
只是,为何刚开始的时候,小家伙没有召唤铠甲呢?
对了,先前六耳被牛登打伤,吐血到了铠甲上,也许正因为这个缘故,两者才真正建立起联系来。
想明白这一层,梁丘锋释然,但心头上,却有一个更大的疑难产生,挥之不去。
——妖异铠甲明显来之天外妖魔,六耳与它存在密切的联系,那小家伙的真正来历身份……
难道竟是,一只妖魔?
念头如芒,不可压制。
梁丘锋目光闪烁,忽而一咬牙,飞身而去,出剑去刺牛登——不管六耳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但一路来,它都是在帮助自己,而没有任何的恶意。
相比之下,当前的大敌,该是牛登。
此时的牛登,苦苦地镇压铠甲,不让它飞离己身,看见梁丘锋一剑刺来,大喝一声:“鼠辈敢尔!”
逼不得已,分出一手,论起紫金锏来格挡。
铿!
梁丘锋的剑锋却诡异无比,贴着紫金锏,看着似乎被挡住了,但半截剑尖突然发生一种匪夷所思的折弯,狠狠地抽打在牛登的面颊之上。
这一剑,当曰在台城宗门竞赛,与高北河一战中,便曾使用出来过。并且出奇制胜,将高北河打落擂台。
这一剑,名为“折剑式”,永字八剑之一。
永字八剑,“点横竖撇,捺折钩提”,共有八式。每一式,都深得剑道真髓,可以说是化繁为简,直至极致。
当前对于梁丘锋来说,“点剑式”和“横剑式”最为精通,能发挥出三四成的威力,而“撇剑式”、“捺剑式”,最多两成,至于“折剑式”,一成而已。剩下三种剑式,不得其门而入,尚且没有学会。
“折剑式”虽然只能发挥出一成威力,但胜在曲折鬼魅,防不胜防,反而很容易取得意料不到的结果。
啪!
剑锋狠狠地拍在牛登的右边脸颊上,只抽得他眼冒金星,心神大震,立刻出现极大的破绽来。
他目前的状态,一身实力十之**都用来镇压铠甲了,只用一成来对付梁丘锋,本以为绰绰有余,不料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记。
破绽生,本来就有点压不住的铠甲“呼”的飞出去,金光灿烂,最后径直套到了六耳身上。
此甲形体可大可小,遂心如意,套在小猴身上境况又是不同,慢慢的光华收敛,最后竟与它融合为一体,好像融进了血肉里头,从外面看都看不出任何端倪来了。
铠甲飞离,对于牛登而言,简直如同剥了他一身皮,不仅仅是丧失宝物的悲痛,更有精神层面的打击。
原本他炼化铠甲,将一缕魂神寄托在铠甲身上。如今铠甲被抢,魂神破灭,这感觉,就像脑袋被人当中剖开两半,痛得无法呼吸。
“宝甲,我的宝甲,不要抢走我的宝甲……”
苦心孤诣,不惜让整个荒洲生灵涂炭,孰料到头来一场空,徒然为他人做了嫁衣……不对,是为一只袖珍猴子做了嫁衣。
梁丘锋看见牛登心神失守,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再犹豫,一记“点剑式”刺出,正中他心窝。
牛登缓缓倒在地上,一刹那,他的神智突然间全部恢复清明,看着一地的干尸,看着惨死的门中弟子,一些狂乱的记忆闪现,想起来正是自己亲手杀了心腹弟子,还噬咬他们的血肉……
一丝愧疚之意萌生。
他看着梁丘锋:“你到底是什么人?”
梁丘锋将胡须伪装除下,恢复几分原本的模样。
牛登立刻认出来了:“梁丘锋,竟是你……可恨……但是,哈哈哈,宝甲出世,煞气弥漫,大劫数天后便会降临,你,以及剑府,就等着……”
最后几个字来不及吐出,倒地身亡。()
第一百八十七章:报讯
牛登身亡后,整个神殿内剩余的活人,便只得梁丘锋一个了。
当然,还有一个小猴子。
六耳当前的状态极为奇异,自从金色盔甲融入其身,消弭不见,它便以一个古怪的姿态呆着不动。
双臂支撑,头朝下,双脚朝天,露出一个红艳艳的小屁股来。
梁丘锋知道它肯定又将迎来一次蜕变,只不知道最后会变得怎么样,又或者,是否会变成如同那尊妖魔神像那般,头上双角?
那可是妖魔呀!
他的手情不自禁紧握,乃至于有指甲掐进掌心中,赤赤的痛。一些埋藏于心底最深处的痛苦记忆犹如浪涛般翻腾汹涌,主导了理智情绪——
“逃,快逃!”
“逃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头……”
额头处有冷汗流淌,梁丘锋痛苦地叫唤一声,双目圆睁,竟有些红艳,他举着伤情剑大步走过去,高高举起。
嚯!
剑锋斩落,距离六耳不过一尺时,生生停住了。
然后,又缓缓缩回去,还剑于鞘。
对于这些,六耳浑然不觉,闭着眼睛,不多一会,竟酣睡如雷,嘴角微微裂开,流淌出些口水来,滴落在地。
这样看着,睡着的小家伙依然那么可爱。
梁丘锋闭上双眼,仰着头,一声叹息。片刻之后,他毅然转身,朝着外面疾奔而去。
来到深渊边缘上,顿时看到无数煞气犹如煮滚的水蒸气,不断从下面冒升而起,活动的迹象异常频繁激烈。
诚如牛登所言,几天之后,这些煞气将弥漫整个阿里山脉,到时妖兽不得安生,便会暴怒,四散下山,迁怒于人类。
一场妖兽大难,即将来临。
当前梁丘锋没有任何行之有效的阻止办法,最聪明的选择便是尽早走出迷宫,离开镇魔陵,回到孤山城,以及回到终南山,将这个灾难姓的消息公之于众,看能否有补救的手段。
镇魔陵,不知建立于什么年代,庞大如迷宫。它一直尘封于阿里山脉深处,不为人知。
在它里面,肯定还深藏着一些鲜为人知的奥妙秘辛。
另外,对于六耳的出身来历,梁丘锋依然有许多的疑惑未解。
但当前,他根本顾不上了,他在与时间赛跑。只想着出去,离开镇魔陵。
整整耗费了三天时间,梁丘锋才找到入口,大踏步走了出去。
在走出约莫百丈后,他心中一动,跃上一棵参天大树,对着神秘石山张望。这一刻,他的精气神前所未有的集中,饱满。
梁丘锋要将那天外一拳的气势、轨迹全部铭记于脑海中。他潜意识地认为,记住这一拳,对于自己未来的武道之路会很有好处。也许能从中得到启发,自创武功出来呢。
自创武功,是高阶武者的标志。
当修为达到某一种化境,所学所修炼的,便不再是前人之作,而变成是自创武功了。
毕竟天下武者亿万,各个天赋特姓都有不同。前期修习前人遗留武道,固然没问题,但后期便会慢慢出现弊病,反而制约武者本身的发展。
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必须寻找对策,或对所学武道加以修改完善,或者集众所长,自创武功……
相比前者,后者无疑要难很多。
比如剑府祖师张真人,一生惊才绝艳,自创《剑心雕龙?永字八剑》,可惜终其一生,都没有完成,引以为憾。
而梁丘锋作为其衣钵继承人,同时还得将此剑道之术完善起来,责任很大。
当然,以他现在的修为,说这些言之过早。
不用多久,梁丘锋就将整座石山的形势轮廓牢牢记于脑海,如同拓印了下来一般,再不会有半点遗漏。
他不再迟疑,飞身下树,朝着山脉南麓疾奔。
一路上,不时听到凶猛妖兽的嘶吼声。仿佛那些妖兽,本能上已隐隐感受到地底深处煞气的异动了,显得不安。
梁丘锋大为警惕,在保持速度的同时,密切注意周围动静,生怕突然杀出头高阶妖兽来。那样的话,不但报讯没门,还自身难保。
好在一路下去,除了偶尔遇到些低阶妖兽外,并未碰到高阶的,算是很平安。到了南麓那边,狩猎的武者队伍慢慢多了起来。他们看见没命飞奔的梁丘锋,大感好奇:
“咦,这是谁来着,跑那么快干甚?”
“这位朋友,是不是遇到高阶妖兽了?”
有人直接开口询问,如果真有高阶妖兽出没的话,他们也能提早退走,安全无虞。
梁丘锋一边跑,一边回答:“是的,大家快离开吧,很快就有七阶、八阶的妖兽下山了。”
听到这话,一众武者轰然大笑,没有一个当真。
开什么玩笑,阿里山脉深处的确可能存在七阶八阶的妖兽,但它们不可能跑出来,到这南麓的。
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因此对于梁丘锋的造谣式报讯,他们觉得可笑,而且不满:
“嘿,这傻子莫非受刺激了?”
“我看像,或者故意为之,想吓跑我们。”
“各位,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厮长得很像谁?”
“像谁?”
“好似终南剑府的梁丘锋……”
那人并不确定。
梁丘锋虽然摘掉了假胡须,但面色方面的伪装没有清除掉,加上一晃而过,因此很难看得准。
“梁丘锋?别傻了,人家可是剑府的天才弟子,未来之星,怎么可能孤身一人来山脉历练?告诉你吧,可靠情报,梁丘锋正在孤山城管治秩序呢。”
“可不是。”
那人讪然道:“可能我眼花看错了……”
梁丘锋没有停步多做解释,因为很多时候解释也没用,何必浪费时间?他体内真气高速运转,全力支撑奔跑的速度,间或塞粒三窍生元丹进嘴里,藉此恢复元气。
但从阿里山脉回到孤山城,路程可不算短,光凭双脚,赶到城内很是困难。故而来到山脚下,一眼瞅中一匹千里良驹,当即飞身上去,喝道:“有紧急情况,剑府征用马匹。”
那马的主人正坐在地上啃一块兽肉,满嘴肥肉,闻言眼睛都大了:剑府征用马匹?什么剑府,凭什么征用?
但他来不及反应,梁丘锋以伤情剑做马鞭,狠狠往马屁股上一拍,顿时绝尘而去。
“马,那是我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