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系列之五:卡拉之狼-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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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别胡搞,”乔治说。
卡拉汉想,如果这是部电影,骑兵此刻就要赶到。或者是警察。或者是他妈的H。G。韦尔斯⑤『注:H。G。韦尔斯(H。G。Wells,1866—1946)。英国作家,以科幻小说而著名,如《时间机器》和《星际战争》,他还写过历史及科普读物。』的《时间机器》中的福尔摩斯。
然而列尼跪在他面前,他裤裆里的勃起再明显不过了,而步兵毫无踪影。列尼拿着打开的解剖刀身体前倾,而警察毫无踪影。卡拉汉在这个家伙身上闻到的不是大蒜和西红柿的味道,而是汗味儿和烟味儿。
“等会儿,比尔,”乔治/诺特说,“我有个主意,让我先给你画出来。我口袋里有铅笔。”
“该死,”列尼/比尔嘟囔道。他把解剖刀伸开,卡拉汉能看到剃刀片似的刀刃在抖动,这是由于小个子的激动传到了刀刃上面,随后刀刃从他的视觉中消失了。一样冷冰冰的东西滑过他的眉头,接着变得热乎乎的,而福尔摩斯毫无踪影。鲜血流入他的双眼,弄湿了他的视线,詹姆斯·邦德、特拉维斯·麦吉、赫尔克里·波洛、他妈的马普尔小姐⑥『注:以上四人均是文艺作品中著名的侦探英雄式的人物。』也全无踪影。
巴洛那张苍白的长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个吸血鬼的头发在他头前飘动。巴洛伸出手。“来吧,迷失的传教士,”他说,“了解真正的宗教。”当吸血鬼的手指把他母亲给他的十字架的双臂折断时,发出了两声干巴巴的断裂声。
“噢,你这个蠢货,”乔治/诺特埋怨道,“那不是十字记号,那是见鬼的十字架!把它给我!”
“别这样,诺特,给我一个机会,我还没干完呢!”
他们像一对孩子般在他面前斗嘴,而他睾丸疼痛,破碎的下巴有种跳动的剧痛,他的视线也被鲜血淹没。所有那些七十年代的关于上帝还有主耶稣是否已经死亡的争论,看看他吧!只消看看他!怎么还会有疑问呢?
而就在那时,骑兵赶到了。
9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罗兰问,“我本来想仔细聆听这部分内容,尊者。”
他们仍然坐在门廊的桌边,但是食物已吃完,太阳下山了,罗莎丽塔拿来了油灯。卡拉汉停止讲他的故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可以让她和他们坐在一起,她就坐下了。屏壁外面,在教区长黑乎乎的宅院里,虫子嗡嗡叫着,渴望着光亮。
杰克猜测着枪侠的想法。然后,他突然对所有这些秘密感到不耐烦了,问道:“我们就是骑兵吗,尊者?”
罗兰一脸震惊,随后确实又被逗乐了。卡拉汉只是显得吃惊。
“不,”他说,“我不那么认为。”
“你当时没看到他们,对吗?”罗兰问,“你从没真正看到过救你的那些人。”
“我跟你们说了‘希特勒兄弟’有个闪光灯,”卡拉汉说,“真的。不过其他那些人,骑兵……”
10
无论他们是谁,他们有一盏探照灯。探照灯使那个废弃的洗衣房光亮刺眼,比那个廉价的一次成像相机的闪光还亮,而且亮光有所不同,它是持续性的。乔治/诺特和列尼/比尔捂住自己的眼睛。要不是双臂被布基胶带缠在身后,卡拉汉也想捂住自己的双眼。
“诺特,放下枪!比尔,放下解剖刀!”从巨大的光圈中传来的声音让人惊恐,因为声音本身就带着恐惧。声音的主人是一个靠近任何东西或许都能产生危害的人。“我喊到五,就会把你们俩都射死,是你们活该。”紧接着从灯光后面传来的声音开始数数,不是慢慢地警告性地数着,而是用一种惊人的速度在数。“一二三四——”好像声音的主人想要射击,想要速战速决,赶快结束该死的过场。乔治/诺特和列尼/比尔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选择。他们扔下手枪和解剖刀,手枪砸在布满灰尘的亚麻地毡上走火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像小孩子玩的装了两发子弹的玩具枪。卡拉汉不清楚子弹打在了哪里,也许打在他身体里。如果这样的话,他能感觉到吗?值得怀疑。
“别开枪,别开枪!”列尼/比尔大叫,“我们没有,我们没有,我们没有——”没有什么?列尼/比尔看上去也不知道。
“举起手!”是一个不同的声音,但也来自于炫目的太阳枪般的光亮后面。“举得高高的!现在,你们这些破杂种!”
他们的手高举起来。
“给,把他们捆上,”第一个声音说。他们可能是了不起的家伙,卡拉汉当然愿意把他们写到自己的圣诞卡单子上,可是很明显他们以前从没干过这种事。“把鞋子脱下来!把裤子脱下来!现在!马上!”
“什么他妈的——”乔治/诺特开腔,“你们这些家伙是警察吗?如果你们是警察,你们要保障我们应有的权利,我们该死的米兰达——”
刺眼的亮光后面,一支枪开火了。卡拉汉看到一片橙色的火光。也许是手枪,但是和希特勒兄弟在酒吧间买的蹩脚的点三二枪相比,其差别就如同老鹰之于蜂雀。爆炸声发出巨响,紧接着石灰炸裂,积尘飞扬。乔治/诺特和列尼/比尔都尖叫起来。卡拉汉觉得他的一个救命恩人——也许是那个没有开枪的人——也大叫起来。
“把鞋子脱下来,把裤子脱下来!现在!马上!你们最好在我数到三十之前脱掉,否则你们死定了。一二三四——”
再一次,数数的速度快得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考虑的时间,更别说抗辩了。乔治/诺特准备坐下,第二个声音说:“坐下我们就杀死你。”
因此,在声音以毁灭性的快速数数时,希特勒兄弟在背包、一次成像相机、手枪和像痉挛的摄影升降机一样的闪光灯周围踉踉跄跄地脱掉鞋袜。鞋子脱掉,裤子拉下。乔治穿着拳击短裤,而列尼喜欢那种有小便污点的紧身短内裤。看不出列尼勃起;列尼的勃起决定这个晚上休息了。
“现在滚出去。”第一个声音说。
乔治面朝灯光。他的扬基棒球队运动衫垂下罩在内裤外,内裤几乎要滑到膝盖上了。他仍背着臀包。他的小腿肌肉结实,可是肌肉在颤抖。乔治的脸因为突如其来的沮丧而拉得很长。
“听着,伙计们,”他说,“如果我们不干掉这个家伙就离开,他们会杀死我们。这些是非常恶劣——”
“如果我数到十你们这些笨蛋还不滚开,”第一个声音说,“我就自己杀了你们。”
第二个声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轻蔑补充道:“胆小鬼,Gai cocknif enyom,留下啊,等死啊,谁稀罕?”
后来,卡拉汉对十来个犹太人重复过这句话,他们只是困惑地摇摇头,卡拉汉碰巧在托皮卡遇到一个老者,他为他翻译了这句话。意思是去大海里拉屎吧。
第一个声音又开始不停地说:“一二三四——”
乔治/诺特和列尼/比尔交换了卡通式的迟疑目光,然后穿着内裤就朝门口奔去。大探照灯旋转起来跟随着他们。他们出去了;他们消失了。
“跟上,”第一个声音粗声粗气地对他的伙伴嚷道,“如果他们想到掉头回来——”
“嗯,嗯。”第二个声音答道,紧接着就消失了。
亮光咔嚓一声灭了。“转身趴着。”第一个声音说。
卡拉汉试图告诉他自己不行,他的睾丸现在感觉几乎和茶壶一样大,可是他嘴里只能吐出粘糊糊的东西,因为他的下巴碎了。他只能尽力转身用左边身体靠着。
“躺稳了,”第一个声音说,“我不想割到你。”这不是以干这一行为生的人的声音。即使在此种状态下,卡拉汉也能听出来。这个家伙呼吸急促困难,时而会发生中断,随后再次恢复。卡拉汉想感谢他。如果你是个警察或者救火队员或者救生员,救一个陌生人是一回事,他心想。如果你只是广大民众中的普通一员,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他的救星就是普通一员,他想,他们俩都是,尽管他想不出为何他们准备得如此充分。他们怎么知道希特勒兄弟的名字?他们到底等在什么地方?他们是来自街道,还是一直待在废弃的洗衣房?卡拉汉一无所知。其实他也不在意。因为今晚有人拯救,有人拯救,有人拯救了他,那是最重要的,惟一重要的事。乔治和列尼几乎要把他整死了,不是吗,亲爱的,可是骑兵在紧要关头出现了,就像约翰·韦恩的电影里那样。
卡拉汉想做的是谢谢这个人。卡拉汉想到安全的救护车上去,并在那些坏蛋在外面时第二个声音的主人进行反击之前,或者第一个声音的主人因激动突发心脏病之前赶往医院。他努力想说话,可是他嘴里只能吐出粘糊糊的东西。就像喝高了以后讲出来的话,罗恩把它叫做醉话。听起来就像胡言乱语。
他手上的胶带被割开,然后是他的脚。这个家伙没有突发心脏病。卡拉汉又翻身仰面躺下,并看到一个胖乎乎的白手握着解剖刀。中指上有个图章戒指。图章上面是一本打开的书。书下写着“藏书票”。接着探照灯又闪动起来,卡拉汉用手遮住眼睛。“耶稣啊,天啊,你为什么把灯打开?”可是他说出来的只是耶—天,为—把—开,不过第一个声音的主人好像明白他的意思。
“我认为这很明显,我受伤的朋友,”他说,“我希望我们再碰到时就像初次见面。如果我们从街上走过,我希望不被认出来。那样更安全。”
有踩在沙砾上的脚步声。灯光逐渐后退。
“我们会用街上的投币电话呼叫救护车——”
“不!别那么做!如果他们回来怎么办?”他真是害怕之极,连话都讲得一清二楚。
“我们会留神,”第一个声音说。喘息已经消失了。这个家伙正恢复正常。对他来说太好了。“我想他们有可能会来,那个高个子确实相当不甘心,不过如果中国人说得对的话,我现在对你的生命负责。我要担当起这个责任。如果他们卷土重来,我会让他们吃枪子儿,不只是从他们头上扫过了。”人影停下了。他自己看上去也相当高大。很有胆量,这一点毫无疑问。“那些是希特勒兄弟,我的朋友。你知道我在讲谁吗?”
“嗯,”卡拉汉轻声说,“可你不会告诉我你是谁对吗?”
“你还是不知道为好。”藏书票先生说。
“你知道我是谁吗?”
暂停了片刻。传来踩在沙砾上的脚步声。藏书票先生这会儿站在废弃洗衣房的门口。“不知道,”他说。随后,“一个传教士。无关紧要。”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等着救护车,”第一个声音说,“别试图自己挪动。你已大量失血,而且你可能受了内伤。”
然后他走了。卡拉汉躺在地板上,闻着漂白粉、清洁剂的味道和飘散的纤维柔软剂的甜味。你洗或者我们洗,他想,不管怎样都会干净。他的睾丸肿胀悸痛。他的下巴也是肿胀悸痛。他能感到随着脸上的肉在肿大,整个脸部在发紧。他躺在那里等待救护车和生命,或者等待希特勒兄弟回来和死亡。等待女士或者老虎。等待黛安娜的财宝或者致命的毒蛇。等待了数不清的漫长时间之后,红色的亮光一闪一闪地扫过积满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