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噬-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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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浑然忘了,这世间最大的不幸制造者,往往不是失误,而是贪婪。
阴九公想也不想,失了三指也丝毫不顾,墨玉手杖往后一扫,挡开一片黑风,他一跃凌空,惶急地踏上墨玉杖上,裹住了黑烟,疾速而去,不向城外,却疾投城内而去。
一辆马车的车厢门被从内缓缓推开,走出来一个灰布道衣,长发微拢,并不束成道髻,一副十五六岁,小道僮模样的少年。
石生见那祁连老二已经在祁连月的一剑之下,被削断了双臂,鲜血狂喷,倒地哀嚎,便不在意。微微颔首,忽然顿足一跃,扶摇衣上真气一震,带着他御空而飞,疾速追了上去。
阴九公偷眼回望,顿时心凉若死。
御空而行,那是丹元之境的修为才能做到的!
方圆一万里之内,所有的练气士他大多认得,这些练气士之中,他阴九公以归元之境的修为,就已经称得上是一等高手了。炼罡之境有几个,他知道。丹元之境,怕是只有那绛云宫中……
他要去祁连家府中,取了自己一样要紧东西,暗想炼罡之境固然厉害,自己却是归元境界行将圆满,逃却一命或许不难。只是这时,他已经心生不活之念了。修道练气之士,一个境界之差,往往就不可以道理计,若是两个境界,而且是十分紧要的两个关隘之间,那么就简直不可比较。
果然,他耳闻背后生风,一道尖锐的厉芒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是已经从他胸膛透胸而过的飞芒针。
飞芒针到了石生手中,他本失了扶摇剑,正缺兵器,自然将这飞芒针祭炼了一番,生生抹灭了那青叶道人祭炼多年的烙印,归为己用。
飞芒针在他手中,与在那青叶道人手中,所展现出来的威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材质太差,太少,炼制手法太烂!”即使是不通炼器的石生,在一用这飞芒针和扶摇剑相比时,也不由心生感叹,“相差太多了!”
飞芒针一刺之后,往复一转,又从阴九公腹下刺破,一举刺穿了他丹元要穴。
石生疾速掠去,探手一抓!
他本以为这人已然必死,谁知这必死之人,竟忽然双眼毕睁,目露狠色!
石生心头一动,不及细想,已被他一把抓住了肩头之人的当胸,忽然猛烈崩炸,直炸得血肉横飞,血腥可怕,随之就是一团漆黑的乌烟飞腾了出来,也不逃走,竟调转方向,狠狠一扑!
道胎脱离丹元,以最后心神沉入其中,作最后一击。这是何其阴狠的手段,一击之后,自己也必然神念飞散,与凡人所谓魂飞魄散无异。
这是赤裸裸的阴狠魔功!
“阴魔噬神!”
阴惨决绝的惨嚎在耳边,这团黑烟直指石生当胸,一下击中。
刹时之间,一股阴历的气息直接爆开,直指他周身百骸,更疯狂地侵蚀向他的丹元之中。
石生转瞬转入内观之中。他早就发现,自己虽然未达炼气化神之境,却十分奇异地能够内观己身,视察精神真气。
只见一道道带着暴戾疯狂气息的黑烟,直冲他诸多穴脉,更有一股十分狂猛的,直指丹元。
丹元之中,立时迸发道道罡气来斩,然那黑烟,却斩一成二,裂二成四,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疯狂扩散开来。
石生心叫不好,却忽觉心头一股刺痛,直觉自己沉入元身的心神意念忽然一痛,所有可视之象一片漆黑,被阻挡一清。
阴魔,噬神!
他还未曾炼化出元神,但是却有心神意念,积于当胸中元。这邪魔练气士最后一击,以道胎心念施展魔功,竟是要不顾一切地两相俱灭,吞噬灭杀掉他的心神意念!若这魔功得手,他就一样的神念飞散……
正当他心头一片惊惶之时,忽然视觉之内大放光明!
只见眼前,一道仿佛从天际而来的天河,滚滚奔泻,那天河之中,忽然飞出来一条模模糊糊的影子,有着极淡的人形,明明晃晃,不能看真切模样色泽。但是石生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是一具人形。
这人形忽然张口,猛力一吞!
黑烟滚滚,倒卷过来,尽都被他吞噬一空。
一切恢复,那人形,那天河,消失不见。
石生回转过神来,见自己仍旧御空而立,手抓一人,另一手里,却抓着一枚石头。
他大略知晓了情形,知道想也想不明白,便收了飞芒针与石头,开始搜索手里这具已经血肉模糊了的身躯。
就像阴九公至死也并不知道杀他之人名号,石生也不知道这明显属于魔道一路的练气士叫什么。只知道这厮忒也穷得可怜,竟比那青叶道人也强不到哪里去,浑身上下,连个储物袋也没有。
除了那根墨玉杖,石生还在这厮胸腹衣间搜到一件硬邦邦的东西。
这东西早已被血肉沾染,石生运真气一震,便见得了真容。
却是一本手掌大小的书册,似乎是某种黝黑闪亮的金铁之物所制,十分坚硬。
这书册只有十来页,扉页无字,他信手一翻,竟然都是他熟悉的修道练气界的篆文,忙翻到书内第一页,只见首处写道:“太阴真经气章。”
章六二太阴魔法炼元华
章六二太阴魔法炼元华
石生回转时,祁连月早已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城门处的祁连家人手,杀的杀,降服的降服,干脆彻底。
祁连家最后的供奉仙师阴九公眼见已经不敌小姐带回的那位小仙长,祁连月再要收服这些人,便显得极其轻松。没有人会愚蠢到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包括东阳城的城守大人。
被祁连月一剑削断双臂的祁连不庸,在绳索紧缚之下,面若死灰。他是一个有野望的人,他的野心不负他的名字,但是他的能力显然不足,是个十足的庸才。
他亲手谋害了昔年救他性命的大哥,如此常人不具备的胆略他都有,但是他在偌大的小句末国,竟然让祁连月一个小女子连连走脱,最终给自己留下今日祸根。
这从某种程度上,似乎也衬托出了那个柔柔弱弱,明媚如月的少女,似乎很是不凡,就如她手中的弹钢软剑,可以委婉如弱柳,也可以犀利如精钢。
祁连家的府邸,占据偌大的东阳城整个南城的半壁,祁连大小姐带着家族叛逆祁连不庸回来了。所有祁连氏家人望风归顺,以大小姐祁连月马首是瞻,祁连不庸与弟弟祁连不平弑杀兄长的卑劣行径,很快昭然于世。
开祠堂,以仇人之头祭奠先父。
这些石生并不在意,他需要的,只是祁连家所有关于周遭各国各修道门派的讯息,他为祁连月做的一切,出发点也在于此。然而此刻,他先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
“被我杀了的,你家那个叫做‘阴九公’的人的居处在何处?”
不用祁连月思索,立即就有人答道:“那个邪魔的居处,十分隐蔽,是在后院地下开凿的一处密室之中!”
那阴九公手段阴毒,明显是邪魔一道,居于地底密室,倒也符合。不过这抢先上来答话之人,方才祁连月已说,乃是那祁连不庸之子,叫做祁连克,生得油头粉面,一脸油滑模样。他的父亲,此刻正惨哼不止,眼见将死,他却恍然直如未见,丝毫不见意动。
石生淡然道:“带路。”
祁连克分外热情,屁颠屁颠地在前带路,从始至终,瞥也不曾瞥他父亲一眼,反而是谦卑无限地向他的堂妹,如今祁连家的话事人祁连月低头哈腰,得了准许才去。
祁连月面纱之下,琼鼻冷哼,“带好了路。”
“是是是是……”
祁连家富可敌国,府邸自然大气豪奢,美轮美奂,处处雕梁,处处画栋,转过厅堂轩榭,花圃果林,池海假山,石生恍然有了回到云岚山上仙宫堂皇,仙云缭绕的错觉。
行进去足足二三里地,才到了府邸后园。
那祁连克倒是热情,不断绍介,石生却无心搭理他,他自就不敢呱噪,安静带路。
后院一处林园之中,内植斓葵悬铃,矮杨木,又有荆黄花冠,鸷鸟飞琼,彩蝶翔舞,雀鸣莺啼,一副鲜花灼锦,姹紫嫣红,生机盎然模样,十分好看。
石生眉头一皱,阴九公那厮是个阴狠毒厉的邪魔,观他模样以及修炼功法便知,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却不想竟然居于这样一处令人目眩神迷的芳华雅致所在,由不得他不大吃一惊。
越过这花团锦簇的所在,再往前去,竟有一片十亩大的小湖,显然是引自活水,潺潺磷磷,清澈明丽,又有彩色鱼儿游泳其中,竞逐几朵风吹落池中的花蕊,激起片片涟漪,荡如春花。湖泊沿岸,却是一片石作的假山怪林,姿态嶙峋,若非是石生乃是云岚山那等仙山福地出身,倒要被被假山石林迷糊住了,盖因这些岩石看似杂乱陈设,实则别有韵致,更是暗合五行,布列阵势,使得周遭之内,好大一方地域的天地元气,尽都汇集至此,虽不纯澈,倒也算得上是一座简洁的聚元阵。
那山石延伸,忽有一条怪石,直如长蛇伸颈,指向湖泊中央,直贯入水,那入水处,却是一座丈高的巨岩,倒也不作掩饰,就在那巨岩之上,有一座石门,此时紧紧闭合,石门之上,书着“太阴洞府”四字。
“就这样地方,便敢称‘洞府’?”石生啼笑皆非。
祁连克一指那湖泊中央开辟于巨岩上的石门,恭敬而又谄媚地道:“仙长,那就是那阴魔的居处。”
石生冷眼看他:“你先进去。”
祁连克大惊,脸上露出一抹惨色,额际竟生冷汗:“小……小人如何去得了……”
“无妨!”石生忽然把手一挥,一把提住他后颈,凌空蹈虚,几步踏足,就到了那巨岩石门前,抬手一挥,一道罡芒凌厉斩出,轰然巨响,就连那巨岩也一齐劈斩成了粉碎。
显然这巨岩,就是那假山石林所布聚元阵的镇中所在,被石生一击回去,顿时那些山石怪林嘣嘣连响,一片爆碎。与此同时,周遭汇聚过来的天地元气未经凝汇纯粹,刹时暴动,立即就在湖泊水面之上掀起轩然大波,滚潮跌荡。
祁连克骇得大叫,石生道衣大袖轻挥,扇去岩石崩碎的石粉烟尘,果然见露出一个石洞来,他应手一扔,就把祁连克扔了进去,随后自己也跳入。
背后哗啦哗啦,湖水灌涌下来,石生挥手打出罡气,打碎乱石池底,便将洞口堵住。
他自然无碍,却只听那祁连克被摔得哇呀惨叫,随后一蓬湖水落在头顶,周遭又一片黑漆漆得恐怖,顿时吓得惊恐惨嚎。
“呱噪!”石生目运真气,能视黑暗,见这是一处洞窟,前头又有一座石门。他哪里是会管什么机关技巧的人,照旧一道罡气,劈得裂开,顿时那石门背后,透过来一抹淡淡的明光。
那阴九公的老巢,就在石门背后。
石生既想看看这个他陌生的世界里的练气士修炼之地是什么样,也心有疑惑,那阴九公自知不敌,却还不逃,偏要往回赶来,可见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需要拿回。
石生一脚踢起祁连克,依旧冷冷道:“前面走!”
祁连克吓得胆战心惊,整个祁连家,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这里的可怕。他双腿一软,险些就瘫倒在地,但是石生冷厉的眼神投注过来,使得他不得不暗骂自己方才自荐得有些自贱,站直了身,颤颤巍巍地在前面走去。那阴九公固然阴森可怕,但是却还是死在了这位小仙长的手中啊……
石门之后,玄廊向下,弯曲盘绕,却并无阶梯。那祁连克一脚踏了进去,就如滚地葫芦似的直滚了下去,一路惨叫。石生对于阴九公不留阶梯倒不在意,纵身飞下。
祁连家果然富可敌国,这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