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昭华-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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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七十二章你找上我的目的是什么?
顿了顿,沐风又坐回了原来的地方,不满地嘟囔着,“原来你不是来找本王玩儿的。”随后他故作大方地摆摆手,连连道:“借你了借你了,本王还真是好奇你们能有什么话可说。”
他这样嘀咕着,那白衣少年却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将这妇人如何的。”
原来,就算是如今的他,风采依旧是那么清雅高华,气度依旧是那么从容不迫。这便是陆谦口中那个风华绝代、冠绝古今的少年。这便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少年……
这样静静地看着,云中秀的心却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对上那少年纯净如婴孩般的黑眸,她淡然一笑,道:“妾,知晓。”
两个人像是在打哑谜一样的对话让沐风有些恼了,不过迟疑了好一会他最终还是起了身。既然他说不会怎样,那就是不会怎样了……深深看了白衣少年一眼,在离去经过那妇人身边时,他轻声低喝道:“越来越没规矩的妇人。”
这语气里藏不住的抱怨,让侧耳聆听的云中秀忍不住笑了出来。只听见他又轻哼了一声,随后才拨开花丛赌气地走了出去。
啪啦啪啦,木板踏在青石砖上的声音渐行渐远。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彼此相互打量着对方,直过了许久仍旧没有任何动作。
秋日的初晨有些许微凉,听着耳边风吹着叶子沙沙响的声音,云中秀忽然觉得有些冷了。可她仍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他……
“来看看我这盘棋下的怎样。”
不知这样对看了多久,那白衣少年先收回视线,而后专注地看着眼前的棋盘,似是真的在思考什么。
其实站在云中秀的角度是可以看见那棋盘的,可是当她走过去看到那盘棋真正拼出来的图案时,还是着实吃了一惊。
就在这时,那衣衫胜雪的少年却抬起头,对她微笑道:“你看着,对吗?”
云中秀不是花痴,重活一世她的心性则更是冷然。可是此刻这少年的风采,仍是让她看呆了去……
瓷白的面庞衬得他眉目更加分明,他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似是无穷无尽的深渊,仿佛再多看一会便会有一种被吸进去的错觉。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又是那样纯真,就像一个无邪稚气的孩童一般……
如此优雅高贵的少年,云中秀挣扎了好一会才渐渐找回自己。似乎每次见到他,她都要发上一会呆。苦笑着摇摇头,云中秀上前将那摆错位置的棋子回归原位。
是的,这图案她知道,或许她不叫一个图案,而是一个字——一个简化的“龙”字。他在试探她,云中秀明白。当初走这步棋有多危险,她也明白,所以她才会同时将另一样东西展现在他的面前。这样既成功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也不至于让自己完全处于劣势之中。
从打定决心的那一刻,她便时刻想着如何能吸引这少年的注意。如果只是一般的新奇玩意,他定会丝毫不放在眼中的。可若只是将那兵书就这样直接交给他,那她无疑是将自己提早往死路上逼了。既然想攀上他,那她便不能隐瞒。不能隐瞒她知道他身份的事,不能隐瞒她手上握有兵书这件事,更加不能隐瞒她将来所要做的事……
因为再怎么神秘的事物在这少年的眼中,迟早都会变得无所遁形。所以她要坦白,而且不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坦白,而且在坦白的同时她还要确切地告诉这少年,她,是有本事。她,是值得他利用的……只是让她最最诧异的是,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从未想过竟然会这么快。这才堪堪过了半天的时间啊……
龙,是的。这少年便是南祺国未来的新皇,这少年便是那个世人口中谋权篡位的新皇……
心思百转千回时,云中秀没忘记观察那少年的反应。只见他依旧是温和淡定的,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举。随后对上她的眼,那白衣少年再一次含笑开口道:“围棋,象棋,跳跳棋,你还会些什么?”
围棋,象棋……跳跳棋?
她脸上的错愕是那么的明显,只是在她眨眼的瞬间,那少年试探的口气则越发地明朗起来,他的语气无比笃定地再次开口道:“那个字和这五子棋你从何处学来?”见眼前的妇人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那白衣少年又径自说道:“不要说是你那行走江湖的故人了。”
隐在衣衫下手早已是一片潮湿,他说的那三样东西一样也未在她的梦中出现过。难道是她的记忆出了错?漏掉了什么?不,不是……他那副笃定的模样,显然是已经将她彻底地调查清楚了。而他会有此一问,只是不了解自己究竟为何会那些新奇东西。在确定自己对他完全够不上威胁时,才来亲自问个明白……
该如何回答?此时云中秀的脑子一片混乱,可是她的面上却一如往常的宁静温婉。迟疑片刻,她浅笑道:“既然公子不信那便去查好了,就是一故人所受。”他一问便直中要害。她可以向他坦白任何事,唯独这一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知道的。那样就等于全盘托出了最后的筹码……
她这样说完,那少年却忽然笑出声来,他的语气是那样的闲散,似是再说一件最最无关紧要的事儿,“你不必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那玩意儿是谁教你的我并没有兴趣知道,你是怎样知道我身份的我也并不想多加过问。只是……我很想知道你找上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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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七十三章真龙天子
身份,他说她知道他的身份。
如此目空一切的口吻,如此妄自尊大的一句话。
他竟然说身份
可知道他所指的身份是那个棋盘上的字啊是连沐风那样的人都无法如此坦荡地用在自己身上的字啊他这样说就等于对那听起来天方夜谭身份的一种默认。
只是让她觉得惊叹的是,如今的他什么也不是,甚至连个皇子都算不上,他哪里来的勇气胆敢承认这样一个字?
他这段传奇究竟是怎样怎样书写的,云中秀不知道。可她所知道的他,的的确确就是将来那人中之龙。如今既然选择了,那她便再也没有退路。只能用尽全力让他相信她是能助他的,她是绝对没有恶意的……
这样想着云中秀跪了下来,缓缓地叩了一叩首。她的语气极其恭敬,就好似已经认同他那天方夜谭,就好似眼前的这位真的就是当今天子……无比笃定“臣妾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刹那,世间万物都停止了呼吸。这一刹那,就连刚刚还不停吹着的微风、摆动的芳草都停下了所有动作。四周都是静悄悄的,静到云中秀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跳的极快……可她仍然伏在地上,像是一个犯了罪的人在等待应有的审判。
她不会死。虽然这样看似是拿命去拼,可云中秀有九成的把握,她不会死。而她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率先摆明自己的立场,让那人相信她。虽然这简单的几个字听起来是如此的容易。可是,云中秀知道,让那人信任她几乎是微乎其微的事。但是只要他信了,那便是信了,完完全全的信了。
比起毫无定数的未来,她愿意为自己选择一条路。她愿意在这少年一无所有的时候,选择站在他的身后。她愿意看着他是怎样从一个两袖清风的少年,变成那万人之上的真龙天子。而她,所图的不过是个安稳……
“你想要什么。”
蓦地,这声音响起。蓦地,云中秀的鼻头有些微微发酸。为什么?为什么竟然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不知道,是太紧张了吗?抑或是激动。只是她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这瞬间立起。只是她伏在地上,眼里的泪水却越聚越多了。
不可以在这少年面前流泪,不可以在这少年面前软弱。云中秀反复催眠着自己。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她用宽大的袖口拭去了眼底的泪光。可是她湿润的眼眶、通红的鼻头还是宣示着她此刻是怎样的紧张激动。
她张了张嘴,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妾什么也不想要,只想在陛下荣光时,许妾一个安稳的未来。而妾知道……那一天并不会太远。”
这话一出口,任是那少年如何的波澜不惊,此刻心底也由不得深深地震撼了。要说大胆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妇人比他还更胜一筹,她赌的不是未来,而是自己的命。如此不爱惜生命的人怎会只求一个安慰的生活?这样想着,司远懒懒开口道:“你可知,那一天便会是你丧命之时。”
他的语气是那样轻,像是在说最最平常的一件小事儿。但在云中秀听来,还是犹如一个惊雷炸在耳边,轰得她脑袋嗡嗡作响。可是对上他的眼,对上那可以平息世间万物的黑眸,云中秀却忽然笑了,“至少在这条荆棘满布的路上,陛下不会杀我的。”
是的,既然选择了,那就不必如此紧张。她应该知晓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样走。她会尽一切力量让眼前这少年信任她,不用很多,哪怕是万分之一,他便不会杀她。可是,虽然如此,她并不敢保证未来会如何。至少她努力过,至少她为自己的未来拼搏过。而不再是前世那个软弱无能,只会坐等挨打的妇人。
这话音落下,那白衣少年收回了视线。他的举止优雅,就好像雪山上最圣洁的雪莲花。那修长的手指将棋盘上的黑白子一颗颗捡回了棋盒里,他垂着眸,淡淡地开口道:“起来吧,若是让旁人看了去,你此刻便已经死了。”
心中说不出的雀跃,他能这样说便表示能接受她。可是这少年的心思极沉,如今的她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保不齐哪一天她睡下便再也不会醒来。所以在那之前,她必须在他面前证明自己。脑中思索的同时,云中秀已站起身来。她的嘴角噙着一抹从容镇定的笑容,语气无比笃定地说道:“公子不必心焦,不出半载,您必定会达成所愿。”
声音虽柔和,可是掷地有声。那少年拿着棋子的手顿了顿,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自如的神态。并未抬头,只是轻声笑道:“借你吉言了。”
没有一丁点的遮掩,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这少年惊世的风采,就这样一点点显露出来。如此的襟怀坦荡,如此淡定从容。如他那纯净的眼眸一般,黑白分明。喜欢就是喜欢,厌烦便连一眼都不会多看。不过,这世间万物能让她喜欢或者讨厌的又有多少呢?与其说他光明磊落,倒不如说是不屑遮掩罢了。如今的她在他眼中什么也不是,甚至不屑让他去隐藏什么。
按照历史的发展,南祺如今的皇帝奢靡至极,会于一年后的某一天忽然暴毙。有人说他是过度沉迷与女色精尽而亡,也有人说他误食了穿肠毒药中毒而亡。不过更多的说法却使来自于眼前的少年,他们说他弑兄杀父,谋权篡位……
可前世,她只是见过这少年一个照面,那传言到她耳中时,便当个笑话听了。连陆谦那样的人都能看清的事情,也只有市井百姓会当做一个皇家秘史嚼的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