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璜的艺术-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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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点不够好。既然是要告别,那就该换一个情调一点的地方。”掉头就走往门外,而他身后的林北声一动未动。男人停下脚步,回头扬起声音不客气地下了命令:“出来!”
傍晚的暮色渐渐压了下来。天空琳琅多色,蔓延的美感如同喷薄的油彩。高楼之上风声鼎沸,天台边角的扶栏不过一米不到,一不留神栽下去的可能完全有之。
“这里的天台许久不曾有人上来,栏杆腐蚀得厉害,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掉下去。虽然比不上连云港工业区的泓域大厦,不过摔个粉身碎骨也足够了。”沈措走至扶栏之旁,为了提醒林北声刻意拍了两下,结果那栏杆发出咵察一声脆响,全然不曾留神的男人一个踉跄就作了个栽倒的姿势。
“沈措!”因为惧高远离边落的林北声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想将对方拉回来。
岂料对方一个反身,反倒将他推在了栏杆上。
沈措倏尔抬手将未及反应的年轻男人托坐其上,于是林北声的半截身体就这么晃荡在了100多米的高空。
阴谋。
可恶的阴谋。
“你是因为害怕所以要离开北京逃往别地吗?”男人的嘴唇勾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语声戏谑地说,“因为三个月没有碰你,所以让你生出深闺怨妇般的恐惧了?”
“放我下来!”林北声一边惊嚷一边想从扶栏上下来,可身前男人的手臂牢牢箍住他的腰际让他动弹不得。越是手脚并用地挣扎,铁栏杆便越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显得摇摇欲坠,“你疯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是如果你不认真听我说完,也许就会了。”停了停,又说,“另外,你可以选择牢牢抱紧我,也可以选择继续不配合地乱动,直至这锈迹斑斑的铁栏断裂,然后掉下去。”清澈如洗的眼眸此刻灼出烈烈怒火,那恶狠狠的目光仿似恨不能呲出利齿好将对方生吞活剥,可对方却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当然,等你掉下去之后,我也不会独自活在世上。”
林北声霎时凝语默然。
这是多么强烈而直露的告白。简直不像这个冷血男人会做的事情。
“我是说,”英俊男人眉梢轻挑,勾起一侧嘴角,“我会因为推你下去而被枪毙。”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话该我问你。没有理由我提供了offer,你却迟迟不来上班。要知道,任何企业都很看重员工的忠诚度——”
“别拿我和你的员工混为一谈!”出声打断对方,尾音略带抗议地上扬,年轻男人面生愠怒之色。
“对不起,这个比喻有欠妥当。”
“你的表现根本毫无诚意可言。”林北声恶声恶气地开口,“剧烈创伤过后的应激反应,也许会让你与秦藻发现彼此昔日不曾被发现的过人之处,也许会让你们这对别人眼中的金童玉女模范夫妻重又聚首。”
“很有想象力,”沈措稍一颌首,露出一个肯定而激赏的笑容,“你可以离开公务员的队伍,改行去写小说。”稍稍一停,接着说,“好了,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在害怕吗?”
视线向下微扫一眼,熙攘的人群如蝼蚁,打灯的车辆似萤虫。一刹透骨冰凉直达脚底,漂亮面孔更显惨白。他的两臂不听使唤地箍紧了身前的沈措。完全遗失了骄傲、自持与气节,此时此地的市长秘书就像个手不缚鸡的稚嫩孩子,惊惶失措瑟瑟发抖,紧紧抱着他依赖着他。
“好吧,该死的!我承认行了吧!”努力抑制须臾就将漫出唇边的惊喊,尽量让话音听上去平和自然,“我不知道你会与你的前妻互相舔舐伤口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你伤愈过后还能不能维持对我的心血来潮,甚至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爱上我。你实在是个太危险的男人,所以我害怕了,我认输了,我想在尸骨无存之前赶快逃开,可以吗?!”
“鬼扯。”
“我从来不曾健康过,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依然如此。所以你如果从头到尾只是猎奇心作祟,拜托离我远一些。为人抛弃,尤其是为我所爱的人抛弃,已经让我疯狂过一次,我不想重回那种暗无天日冰冷彻骨的状态,你不曾经历过就不会知道那种感觉是多么的令人绝望、多么的令人恐惧——”
“没有什么恐惧是不能被克服的。”沈措敛起玩笑神色,深邃忧郁的眼眸仿佛带出足以划破天际的电光。“我兴许会比你坐着的这根脆弱易折的栏杆更为危险——只是兴许,可你现在紧紧抱着的是我,不是它。”
“你有为人作心理治疗的癖好吗?”林北声毫不领情地冷声批判。
“我不太相信所谓的否极泰来,所以这三个月我过得非常艰难。失去尔妃的痛苦不会比你当年感受到的痛苦少上一分一毫,也许三年也没有办法从这种痛苦中抽身而出。但是我强迫自己用三个月的时间进行恢复,只为尽快回到你的身旁——”夕阳点染男人的英俊轮廓,夜风拂送他的额发。微抬双眸与对方四眸相视,继续神情严肃口吻认真地说,“我这个人占有欲十足,耐性也欠佳,但是你在孟旖放身边那么久我什么也没说不是么——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做才算表现出我的诚意了。”
林北声凶神恶煞地瞠目怒视眼前之人。忽然,令人猝不及防的,整张面庞恍若日出般生出一个极为明媚的笑容,“早在几天前我就拒绝了市里将我调任吉林的安排,”狡黠的目光如落地碎汞般跳跃,顿一顿说,“你刚才的那番话,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36
36、你比河山锦绣(2) 。。。
沈措本想在天台上就地解决,有过这样一次美妙的经历,或许他再也不会恐高了。但是林北声扫过一记眼风说,你不是下面那个,你不知道冰冷坚硬的水泥地咯在身下有多难受。
还未回到房里两个人就迫不及待地互相拥抱亲吻,从天台狭窄的阁梯往下走,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刚一进屋,就开始动手去褪对方的衣服。
沈措多少还是用脱的,林北声则完完全全用扯的。
幸而是那种极简主义的家装,没有碰坏多少东西在身上撞出多少乌青,还算顺利地回到了床上。一路衣裤相隔的互相蹭擦已经让彼此的□渐有反应,当沈措隔着内裤以指尖轻轻一划林北声的敏感部位,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在刹那间抽离了那具年轻诱人的身体,随即在迅速勃发的性''器上集结爆发。
“你是一直那么敏感,还是唯独在我面前才这样。”
“你是一直那么欠揍,还是唯独在我面前才这样。”
沈措笑了,一只手握过林北声的下颌以舌尖探入他的嘴唇,另一只手则灵巧地钻入他的内裤边侧。随着手指的动作,两人的吻也由浅入深,愈加悱恻缠绵。
沈措吻过许多女人,吻技也很好。但没有一个人能匹及这个漂亮男人带给自己的感受。品尝他的唇舌就如同品尝佳酿,不醉不休。
男人的手指细滑似冰,可被他抚摸过的地方却灼烧起微妙的火苗。
亲吻的部位从嘴唇滑至下颌,喉骨,锁骨,胸膛……细细雕琢刻画,不曾遗漏一处。林北声在身上男人的亲吻和抚摸之下,不住将头后仰,苍白的面色因染上一层情''欲的绯红而折出一种晶莹如玉的光彩,使人不由得怀疑他在脸上擦了脂粉。
接着林北声褪掉内裤,将张开的双腿挂上对方的肩头。一如嫩红欲滴的花蕊期翼采酿,等待交合的那个圆心因为手指沾染爱''液的前阵已做好了准备。他以无比迷人的姿势向他投送出一封共赴天国的邀请函。
沈措将自己慢慢推进男人紧致的身体,直至探入深处迫近对方的极限,完全为一阵滚烫的热流吞没。能感到将自己包裹的肉''体正伴随着一阵阵高''潮到来前的痉挛越收越紧,他的手臂由自己的腋下穿过,牢牢将自己箍于上方,齐整的指甲嵌入背脊。
林北声阖紧眼睑轻咬下唇,一边抑制着愉悦的呻吟,一边又好像咕咕哝哝叨念着什么。可是自己的理智也已近乎散尽,听不清了。
当那阵让人脱胎换骨的快乐席卷而来的时候,他用一种宿醉的目光深深看着身下那个与自己紧密结合的爱人,深邃遥远的瞳光蜕成一片朦胧,温柔至极。
而那慢慢睁开眼眸的面庞洁白无瑕,漆黑瞳仁点饰其间。宛若初生般,如此美丽。
激情过后,沈措将年轻男人轻柔地环在怀中,两个人偎身相靠,放了一池温水共浴。
“七点了。你的新闻联播开始了。”
“你比新闻联播还是好看些的。”一本正经地给予对方肯定。
“哈。”沈措笑出一声,水气蕴漫下的嗓音似也含上了水分,带着一种撩人耳膜的性感的磁性,“多谢夸奖。”
“你喜欢过她吗?”林北声忽而整个转过了身,面向本来处于身后的男人,凝神说道,“我是指我的姐姐,林南音。”
“太久了,记不清了。”微眯起眼眸,在久远的记忆里找寻上一番,随后坦然回答,“年轻时期对美丽异性的朦胧心动,总是有的。不过在你之前,这个世界上我只爱过一个人。”
“秦藻?”林北声皱眉。
“秦尔妃。”沈措笑。
“其实,你对她的感觉根本与我无关。她又不是我的亲姐姐。”
略有耳闻,这对姐弟的关系并不算太好。“那么现在,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对我的憎恨从何而来?”目光移上林北声的右手腕,随后将它扬起握于手中,低下头轻柔地吻了吻洁白腕上的那道深长疤痕,“该不会真的是‘求之不得’而‘因爱生恨’吧……”
“嗯。”
“天!你可真早熟!”想起十多年前那个火柴棒一般矮小瘦弱的男孩,英俊男人由衷愕然。
“这种瞎话,你也信?”林北声笑了。些微埋下头,沉默了良久,然后说,“那个即将被送入囚牢的男人趴在窗台上看着自己的父亲与他再婚的妻子,还有那个同父异母的小妹妹——当时她也许五岁,也许更小,喜欢舔手指和坐在阴暗狭窄的木质楼道上玩洋娃娃。那是一部电影中的场景,那也是我真实经历的生活。当别人叫出‘林北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总以为那不是我。我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接受自己姓‘林’不姓‘白’,也因为这个原因那三年我不曾说过一句话。”他抬起双眼,深深注视着所爱之人的眼眸,对他无遮无藏全然坦白,“被林震姚海若送出国前我最后去看望过那个小女孩一次——白玮是我哥哥,白未果是我妹妹。”
像泛黄的老照片经过处理重又清晰起来。沈措想起了那十多年前的画面。每回一群人聚会于林家,那一个大男孩一个小男生,永远肩肘相挨,坐于众人视线之外。
这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小城市的父母带着兄弟二人闯荡北京,经不住诱惑的父亲被烧得一手好菜的风骚老板娘勾引走以后,母亲因为精神病被送入了医院。所有的亲戚避而远之,联络不上。于是小男孩被想要一个儿子的音乐之家收养。
“精神病会遗传”这话,原来是真的。
没有人注意到大杂院外时常有一个小男孩趴于斑斑锈迹的窗台上,一眼不眨地凝望着屋里的一家人。他像一只孤单的鸟长久地徘徊栖息在门外,眼神无比憧憬而又无比黯然。
他回到养父母的家中将那幕场景画了下来,铅笔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