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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唐吉诃德-第50章

小说: 唐吉诃德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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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毕竟是个贵族,有着宽广的胸怀,听了大家这番说,他的心软了下来,只得面对现实,这个现实是他无法否认的。他只好服从大家的好言相劝,蹲下身来抱住多罗特亚,对她说:

“站起来吧,我的夫人,让我的宝贝跪在我的脚下太不合理了。在此之前我没有对你作出明确表示,大概是老天见你忠实地热爱我,才有意让我知道应当如何珍视你。我请求你不要责备我的过错和我的粗心大意。当初我不愿意让我属于你,而现在我以同样的决心接受了你。如果你转过头去,看看卢辛达那双快乐的眼睛,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她已经原谅了我的所有过错,你就会知道这些都是真的。她已经得到了她希望得到的东西,我也从你这儿得到了我的东西。她可以放心地同她的卡德尼奥天长地久,我也会乞求老天让我同我的多罗特亚生活在一起。”

说完,费尔南多又抱住了多罗特亚,把自己的脸深情地贴到她脸上,极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泄露他无可置疑的爱怜与悔恨。卢辛达和卡德尼奥流的却不是这种眼泪,几乎所有在场的人也都是如此。大家热泪盈眶,有的人为自己高兴,有的人为别人高兴,可是样子就好像是遭了什么大难似的。桑乔也哭了,不过他哭是因为他这才知道,多罗特亚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是什么米科米科娜公主,他本来指望从她那儿得到很多赏赐呢。大家感到一阵惊讶,而后,卡德尼奥和卢辛达又跪在费尔南多面前,感谢费尔南多成全了他们。他们言辞得体,费尔南多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也显得非常友好,非常有礼貌地把他们扶了起来,又问多罗特亚如何到了这个如此遥远的地方。她简明扼要地把原来对卡德尼奥讲过的那些事又讲了一遍,费尔南多和他的随行人员对此都很感兴趣,多罗特亚把自己的不幸讲得太生动了,他们都希望她讲得再长些。

多罗特亚讲完后,费尔南多接着讲了他发现卢辛达怀里有张纸条,说她是卡德尼奥的妻子,因而不能再属于他等等事情。费尔南多说他想杀了卢辛达,若不是她父母阻止,他真会这样做。后来,他既沮丧又羞愧地离开了家,决心找个更合适的机会报复。第二天,他得知卢辛达已经离开了父母家,去向不明。几个月后,他听说卢辛达在一个修道院里,还说如果不能同卡德尼奥一起生活,她就永远待在修道院里。费尔南多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就找了那三个人陪同他来到了修道院。不过他并没有告诉卢辛达,怕她知道后会有所防备,只是在外面等待。有一天,修道院的门开着,他就让两个人守住大门,自己带着一个人进去找卢辛达,发现卢辛达正在回廊里同一个修女说话。他不容分说,就把卢辛达抢走了。他们带她到了一个地方,做了一些准备。那个修道院地处原野,离村镇很远,因而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卢辛达发现自己到了费尔南多手里,顿时晕死过去,醒来后,也只是边哭边哀叹,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他们由沉默和眼泪伴随着来到了这个客店。算是老天开眼,世间的所有不幸都在这里结束了。

第37章 美丽公主米科米科娜的故事及其他趣闻

这些话桑乔全听到了。他见美丽的米科米科娜公主成了多罗特亚,巨人变成了费尔南多,他所希望的伯爵称号也成了泡影,心里不免隐隐作痛。可是他的主人却依然鼾声大作,对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此时的多罗特亚仍在怀疑自己得到的幸福是一场梦,卡德尼奥也这么想,卢辛达同样如此。费尔南多则感谢功德无量的老天,把他从险些断送名誉和灵魂的迷途中解救了出来。总之,客店里的所有人都为这件本来无望解决的棘手事情有了如此美满的结局而高兴。办事有方的神甫把问题解决得恰到好处,他祝贺每个人都各有所得。不过,最高兴的是客店主妇,因为卡德尼奥和神甫已经答应赔偿应由唐吉诃德赔偿的所有损失和财物。

只有桑乔像刚才说的,显得很难过,很不幸,很伤心。他满面阴云地来到唐吉诃德的房间。唐吉诃德刚睡醒。桑乔对他说:

“猥獕大人,您完全可以任意睡下去,不用再操心去杀什么巨人,或者为公主光复王国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我觉得这很好,”唐吉诃德说,“我刚才同那个巨人进行了一场估计是我这一生中最激烈的战斗。我一个反手就把他的头砍落在地,流了那么多血,就像水一样在地上流淌。”

“您最好说像红葡萄酒一样流淌,”桑乔说,“如果您不知道,我告诉您,那个死了的巨人是个酒囊,血是六个阿罗瓦的红葡萄酒,被砍掉的头呢……是养我的那个婊子,都他妈的见鬼去吧。”

“你说什么?你疯了?”唐吉诃德问,“你头脑清醒吗?”

“您起来吧,”桑乔说,“看看您做的好事吧,咱们还得赔偿呢。您还会看到,女王变成了普通少女,名叫多罗特亚。还有其它一些事情哩。您知道后准会惊奇。”

“我一点儿也不惊奇,”唐吉诃德说,“你想想,上次咱们在这儿的时候,我对你说过,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受魔法操纵的,所以,这次故伎重演也不足为奇。”

“假如我被人用被单扔也属于这种情况,我当然相信,”桑乔说,“可惜并不是这样,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看见今天在这儿的店主当时抓住被单的一角,既开心又用力地把我往天上扔,虽然我头脑简单,是个笨蛋,可我还认得这个人,肯定没有什么魔法,有的只是痛苦和倒霉。”

“那好,上帝会安抚你的,”唐吉诃德说,“你把衣服给我,我出去看看你所说的那些事情和变化。”

桑乔把衣服递给他。这边唐吉诃德穿衣服,那边神甫则向卡德尼奥和其他人讲唐吉诃德如何抽疯,他们又是如何设计把他从“卑岩”弄回来的,当时唐吉诃德正胡想自己受到了夫人的藐视。神甫把桑乔告诉他的那些事几乎全讲了,大家听后觉得惊奇而又可笑,一致认为这是胡思乱想造成的最奇怪的疯癫。神甫还说,多罗特亚的好事使得他这个计划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因此还得再想个办法,把唐吉诃德弄回老家去。卡德尼奥愿意把这件事继续下去,让卢辛达来扮演多罗特亚原来扮演的角色。

“不必这样,”费尔南多说,“我倒愿意让多罗特亚继续把她的角色扮演下去。如果这位骑士的家乡离这儿不远,我倒愿意想办法治好他的病。”

“离这儿不过两天的路程。”

“即使再远的路,我也愿意去,做点好事么。”

这时候,唐吉诃德全副武装地出来了。他头戴已经被砸瘪的曼布里诺的头盔,手持皮盾,胳膊还夹着那根当长矛用的棍子。唐吉诃德的样子让费尔南多和其他人感到吃惊。他的脸拉得很长,又黄又干,身上的披挂也是各式不一,神态矜持。大家都没有吱声,看他想说什么。唐吉诃德看着美丽的多罗特亚,极其严肃而又平静地说:

“美丽的公主,我已经从我的侍从那儿得知,您的尊贵地位已经没有了,您的身份也没有了,您已经从过去的女王和公主变成了普通少女。如果这是您的会巫术的父亲的旨意,怕我不能给您必要的帮助,那么我说,他过去和现在对于骑士小说都是一无所知,或知之甚少。如果他像我一样认真阅读骑士小说,随处都会发现,一些名气比我小得多的骑士,没费什么气力就杀死了某个巨人,不管那个巨人有多么高傲,从而完成了一些十分困难的事情。我没费什么时间就把那巨人……我不说了,免得你们说我吹牛。不过,时间会揭示一切,它会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时候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您看看,您攻击的是两个酒囊,而不是巨人。”店主这时说道。

费尔南多让店主住嘴,无论如何别打断唐吉诃德的话。唐吉诃德接着说道:

“总之,失去了继承权的尊贵公主,如果您的父亲是因为我说的那个原因而改变了您的身份,您不必往心里去。在任何危险面前都没有我的短剑打不开的道路。用不了几天,我就会用这把剑把您的敌人的头砍落在地,把王冠戴到您头上。”

唐吉诃德不再说话,等待公主的回答。多罗特亚心里明白,费尔南多已经决定把这场戏演下去,直到把唐吉诃德带回他的家乡,于是就风趣十足而又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勇敢的猥獕骑士,无论谁对您说我的情况变了,他说的都不是真的。我确实出乎意料地交了点好运,可我并没有因此就不是以前的我了,而且我要依靠您战无不胜的臂膀力量的想法依然没有变。所以,我的大人,请您相信我的父亲,承认他是个精明而又谨慎的人,他养育了我,以他的学识为我找到了一条弥补我的不幸的真正捷径。我认为,如果不是由于大人您,我决不会遇到今天这样的好事。我说的都是真话,在场的很多大人都可以证明这点。现在剩下的事情就是咱们明天继续赶路,今天的时间不多了。至于我期望的更多的好事,就全仰仗上帝和英勇的您了。”

机灵的多罗特亚刚说完,唐吉诃德就把头转向桑乔,满面怒容地说道:

“现在我告诉你,你这个臭桑乔,你是西班牙最大的坏蛋!江湖骗子,你说,你刚才不是对我说,这位公主已经变成了叫多罗特亚的少女吗?你不是说我砍下的那个巨人的脑袋是养你的婊子吗?你还说了其他一些混帐话,把我都弄糊涂了,我这辈子还从来没这么糊涂过呢。我发誓,”唐吉诃德咬牙切齿地仰天说道,“我要教训教训你,让天下游侠骑士的所有敢撒谎的侍从都长点记性!”

“您息怒,我的大人,”桑乔说,“就算我说米科米科娜公主的身份已改变是错了,可巨人脑袋的事,那些被扎破的酒囊,还有那些盘是葡萄酒,我都没讲错,上帝万岁,那些破酒囊就在您床边,屋里的红葡萄酒也流成河了。您若不信,到时候就知道了。我的意思是说,等店主让您赔的时候您就知道了。至于女王的身份没有变,我也和人家一样从心里感到高兴。”

“现在我告诉你,桑乔,”唐吉诃德说,“你是个笨蛋。对不起,完了。”

“行了,”费尔南多说,“别再说这些了。公主说明天再走。今天已经晚了,就这么办吧。今天晚上,咱们可以好好聊一夜,明天陪同唐吉诃德大人一起赶路,我们也想亲眼目睹他在这一伟大事业中前所未有的英勇事迹呢。”

“是我为大家效劳,陪同大家赶路。”唐吉诃德说,“感谢大家对我的关照和良好评价。我一定要做到名符其实,即使为此牺牲自己的生命或者其他可能比生命还宝贵的东西也在所不辞。”

唐吉诃德和费尔南多彼此客气谦让了一番。这时有个旅客走进客店,大家一下子都不说话了。从装束上看,那个人是刚从摩尔人那边来的。他上身穿着蓝呢半袖无领短上衣,下身是蓝麻布裤,头上戴着一顶蓝色帽子。脚上是枣色高统皮鞋,胸前的一条皮肩带上挂着一把摩尔刀。他身后跟着一个摩尔装束的女人。那女人骑在驴上,一块头巾包住了整个脑袋,把脸也遮住了。她头上还戴着一顶锦缎帽子,从肩膀到脚罩着一件摩尔式长袍。那男人有四十多岁的样子,脸色有些发黑,长长的胡子梳理得井井有条。总之,看他那副样子,如果穿戴得再好些,人们肯定会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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