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处-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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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杯百利甜,多加些奶油和巧克力。”
“哎?哥!”
“不然别喝了。17%的酒精度还是高了些。”
一旁的侍者愣了愣,还是答应着下去,在菜单上加了几行字。
“唉,以前就没人像哥一样关心我。”
“说什么呢,你父母不是?”
“他们把我当男孩子养来着,我直到上大学前还有晚上七点半的门禁呢。”
“高考的时候呢?”
“在家晚自习。”
“是有点严了。”
“对吧。”
林翎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女孩。她吃得很优雅,但总是带点利落的味道。
她已经不是初出社会容易受伤的小孩了。
他记得刘穆和他刚出来工作实习的时候还是大三,每天总有一大堆的委屈要互相聊聊,实在安慰不了对方就抱着看天空。
之后他们回想起那段时光,总觉得,年轻的时候怎么能那么浪漫?
刚想着,厅中响起钢琴声。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坐在黑三角钢琴前,弹着不知名的动听的曲子。
曲毕,林翎和厅中的多数人一样鼓起掌来。转过头,却看见林祤还死死地盯着那个弹钢琴的人。
“林祤?……林祤?”
“……哥。”
“怎么了?脸都白了。”林祤打着淡淡腮红的脸上的确显得有些苍白。
她转过头,狠狠把刀叉戳进牛排里,铁质的刀叉划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林翎忙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他回头看了眼弹起另一首钢琴曲的人,却觉得有些面熟。
林祤手腕上稍热的温度让她冷静下来,抬起头,却看见林翎望着那边弹钢琴的人。
她握紧拳头。冷静点,冷静点……
“哥,你认识那个人?”
“没,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可能以前见过吧。”
“我们还是走吧,哥?”
“嗯……可是东西只吃了一点,不会饱吧。你要不要多吃一些?”
“不用了!……呃,我有点累了,哥你开车送我回家好不好?”
“知道了,那走吧。”
林翎还是回头看了那弹钢琴的人一眼。
不管他和林祤的关系怎样,下次还是不要带她来这里比较好。
不过,他真是挺面熟的啊……
18
18、十八 。。。
林祤放下钱,拽着林翎出了大厅,细跟的鞋子让她不停地扭脚,摔得狠了,头发挂在林翎的衣服上,手提包中的东西撒了一地,狼狈不堪。
林翎蹲下来帮忙理顺头发,捡拾东西,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们发出细碎的谈论。
好不容易收拾完上了扶梯,林祤已哭得妆都花了。林翎拿出包纸巾擦干净她的脸。
素颜的样子仍旧好看,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面容,梨花带雨。
林翎对此没什么审美的感觉,却仍是安慰道:“现在还是很好看,别哭了。”
林祤将散乱的头发随意捋了捋,说:“让哥看笑话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坐着车回去,林祤一直哭个不停。到了她家,没跟林翎打招呼就开门走了。林翎开着车回去,一路上还在想:弹钢琴的那个人,真的是很面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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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祤回到家里,把妆卸掉,看着白色灯光下的脸。
一天的紧张与困乏感向她袭来,黑色的眼圈,因长时间化妆而生了些痘的脸,比上妆后的自己丑陋。
她狠狠地砸向镜子,立柜上镶嵌的镜子摇晃了一阵,却完好无损。
为什么还会遇见那个人……可恶,可恶!
她想起那个人指尖从钢琴的黑白键上溜过,他送来的一朵鲜红欲滴的玫瑰;他夜里在玻璃门半掩的办公室暗暗的灯光中亲吻一个男人,手抚摸过他的背脊,在他耳边低笑着说,那个傻女人……
他对自己远没有如此亲密,而自己却以为他是个守礼的君子……
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还是哥好。
今天都是那个人害的,自己在哥面前那么狼狈……
她倒在床上,将脸埋进被子中。
绾好的头发让头皮紧绷了一天,晕眩的痛感现在很折磨人,头上的血管一跳一跳地疼。
过了半晌她抬起头,床单已经湿了,沾着残余的油污。
一个人住着的家只有二十几平米,在黑夜中显得更加可怖,她的背紧紧靠着床,眼睛瞪着黑暗中灯火明灭的窗,倏尔人影闪过,她浑身哆嗦着发出低低的尖叫。
折腾了半夜,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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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林翎也没有睡踏实。
回去时一路想着弹钢琴的人和哭着走了的林祤,他的头隐隐地疼起来。
回到家中,开了灯,他开始清理昨晚弄乱的客厅。
全都放整齐了,他的腰已经有些僵硬。
他走过几个书柜,在最后一个柜子前停下脚步。
那是刘穆买的,从最上面一层的资治通鉴直到最下面一层的古文观止。
上面有刘穆大学四年读过的书。
除了刘穆留下来的读书笔记,这些书上的评论是极少留有刘穆思考痕迹的一样。
他在累极的时候,才会翻出来看。
这是刘穆死后他第二次看柜子里的书。
希望别长书虫了才好。
刘穆做事是个极有规律的人,所有的诗书文章都是一日一篇。若是自己的书,还会在下角标上一个记号。
林翎翻看的时候,却会一日几篇,或是荒废数日才在刘穆的强硬要求下看上几句。
他看了半天,抽出一本没细看过的《古文观止》。
他拍了拍封面的灰尘,翻开泛黄的书页。上面的字体细小,还是从右往左看的竖行。他边看边感叹,没想到刘穆还有收藏书籍的爱好。
粗粗翻到其中《左传》第十数篇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除了评论外,刘穆写了一行小字:
昨天,林翎送了个蛋糕来,我很喜欢。问了很久,才找到那家店。哈哈,下次绝对要去那里吃,还要逼着林翎吃他讨厌的甜食!!
下面还写了店名和日期,却是刘穆后来最喜欢去的那家甜品店。
林翎紧紧握着书册的手有点颤抖,他放下书,又拿起来。
刘穆刚劲而有些潦草的笔迹,极熟悉,又陌生。
他们大学毕业后,两人都用惯了电脑,已经很少写东西了。
他细细从头翻看,这次没有放过一个角落。然而翻过了《国语》、《公羊》、《礼记》、《战国策》、唐宋……直至明末,书末最后一页的空白,他也再没找着读书即感外的东西。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
原来,刘穆也会有心血来潮的时候。
他使劲闭了闭眼,被灰尘蒙了又看了许久黄纸小字的眼睛酸涩不已,微微有了湿意。
他只好半眯着眼睛从沙发上站起来,摸索着去找眼药水,不小心被桌椅绊倒,身上磕青了好几处。
他坐在客厅冰凉的地板上,将头深埋进膝,无声地哭起来。
嗓子噎得很痛,凉意渗进了骨头。
背后空荡荡地没有依靠,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吹着他薄薄的衬衫。
过了很久,他重新撑着站起来,看了看挂钟,已是深夜。
他从柜子里翻出从没抽过的雪茄,剪断,点燃。
雪茄是刘穆因为好奇买的,他们俩都没碰过,极呛辣。
他又被弄得流泪,狼狈得要命。
就这样静静地抽着,掸掉灰,再点燃,看着棕黑色的雪茄渐渐变短。
一夜无眠。
19
19、十九 。。。
林翎坐在办公室里,捂着脸低低呻吟。
一晚未睡头痛欲裂,他仍是拎着包出门,却没敢开车。早上六点钟直接打的过来,按着太阳穴。
他放下手睁开眼,外面的太阳大了起来,明亮的光线透进窗帘,有些刺眼。
他迎着光,眼泪没流出来。他狠狠搓了搓脸。
还要工作。
还要努力。
他摸了摸胸口的戒指,硬硬的,压在骨头上。
他站起来,熟悉的晕眩感袭来。他伸出手试图去扶桌沿,却没有抓稳,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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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祤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她想了想,还是化了淡妆。
镜子中的人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她苦笑。
就像一副面具,将丑陋的部分都遮了去。
她想起很久以前看的一部韩剧。里面一女的对别人说:回家去卸下你那厚厚的妆,看看你下面的那张脸。
当时一众同学还惊呼:天哪,那女的卸了妆果然难看得要命!
现如今,还有多少人敢素面朝天?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在哥面前再保持一天的好形象,明天请个假,休息一天吧。
她拎着包出门,仍旧是带些高傲的美丽女人。
进了办公大楼,正碰上一众姐妹嬉笑着过去。一个玩得挺好的姐姐走过来凑在耳朵旁边问:“小祤,昨天怎么样?咱们的林哥有没有被小美女的魅力所折服?”
“谁的林哥?”
“你的,行了吧!看那小气劲儿。”
“嘿嘿。哥挺好的,挺绅士。”
“那就祝你早日把他追到手咯。俗话怎么说来着——女追男隔层纱嘛。”
她笑着应付姐妹们的调侃,拿开落在脸上的发丝。
她昂着头挺直背走进电梯,保持着完美的姿态走进办公室。
她看了一圈,只看见两张空空的办公桌,和林翎座椅上的黑色公文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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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珉昨天晚上郁闷了很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郁闷,就是觉得林翎那张脸在眼前晃来晃去。
怎么这么让人不放心呢?都出来工作多久了,居然连公交车和地铁都不会坐,说不定刘穆也是这样……
唉。
他撬开一瓶红酒的软木塞。
平常妈妈老是强调养生,他的酒柜里只有几瓶红酒,最远的年份是1983年。
很贵,在他看来很贵,却不实用。
原先在家里的时候已经觉得压抑,他更喜欢和同学在路边摊上吃一份烧烤,而非和妈妈在一张方桌上享用冷餐。到了后来,自己学会赚钱,虽然是在近亲的企业工作,却已明白其中的辛苦,更讨厌在他看来近似浪费金钱的品酒。
妈妈老是敲着他的头说:俗,太俗。你那个品味啊……
有什么不好呢?
自己喜欢就好。
他觉得林翎就是个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