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处-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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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只卖小菜啤酒的小餐馆。
他想，林翎去看刘穆，回来心情肯定不好。这次又是他请吃饭，要是再选个高档的地方，好像不合适。
他连个相熟的朋友都欠缺，自己反正有时间，不如多陪陪他。
林翎自然没有异议，于是两人开了半小时车到一个小巷子里吃了一顿。
出来的时候林翎拿出纸巾擦嘴，又递了一张给张珉，问：“味道倒是很好。你怎么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你说旮旯更合适吧，太客气了！”张珉胡乱擦了擦嘴，笑说，“高中的时候你和刘穆两个就喜欢吃冰棍，我们其他人都不敢约你们出去。那时候我们经常来这家店吃，又便宜又管饱。这不是，顺便来怀旧一下么。”
说完后张珉又觉得有点尴尬，倒是林翎自在些。他想了想说，那时候刘穆太爱吃甜食，要带他来这地方他肯定吃不饱。
“那你呢？你好像不喜欢吃糖吧？”
“你怎么知道？”林翎笑道：“是，我喜欢吃酸的。特别是红姜和话梅，还有柠檬。我们以前是各吃各的，卖冰棍的地方肯定有姜丝和话梅卖。”
“下次我请你去吃柠檬烤肉，你肯定喜欢。”
“柠檬烤肉？那是什么东西？”
“……我自己发明的。”
“哈哈。”
……
张珉开车送林翎回去，告别的时候想到一个问题：“你车都坏了，明天怎么来上班啊？”
“已经修好了。”
“啊？”
“有个熟人，刚来短信说把车给修好了。多亏了他，明天不用再去地铁里乱走了。”
“……这样啊。那好，明天见。”
“再见。”
张珉缓缓发动了车，从车窗里看着林翎走进楼道。
墨绿色的车窗将路灯的光色变得更柔和，林翎的背影却渐渐模糊。
他踩下油门，有些失落地想，本来想说每天来接他的，路也不远嘛。
16
16、十六 。。。
林翎晚上回家的时候觉得很累。
不只是身体上的累。
这种累，是令他恐惧的感觉。就像他坐在刘穆的病床前，看着点滴瓶里的药液一点点流去。
一面期待奇迹发生，一面对着无力改变的现实。
濒临崩溃，却始终有根弦没断，用力的拉锯，对抗，直到极限。
他想沉进床铺，想就此死去。
那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
他沉沉睡去，月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投在他的脸上。
银白的冷光。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林翎习惯性地照了照镜子。他忽然想起刘穆说的，gay比一般人还爱美。
他又无由地笑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五官并没有过多改变，却怎么也回不到十年前的样子。
生活的重压，不只来自于经济。
对他而言，他想要的，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东西。
这一样，没有希望，没有未来。
而另一边，他还得为生计工作，与别人相处。
其实，真正让他感觉放松的，只有和刘穆两人待在一个空间的时光。
那才是“私有”，才是自己的家。
他洗了把脸，冰凉的水冲去仅剩的睡意，他却仍觉得无比疲倦。
进了车，把平安小瓷人挂好，对着它笑了笑。
今天，还是要努力。
他拍拍脸颊，颊边现出淡淡的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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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祤今天起得很早。她看着镜子里的面容：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下面还有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她郁闷地想，都是因为昨晚就开始想着今天晚上的请客，兴奋地直到凌晨才睡着。
她看了看钟，早上五点十分。
还来得及洗干净脸，化个好看点的妆。
她从高柜子上层拖出一个化妆品盒，好像是一个姐姐月前送来的，说什么，这个年纪该化妆啦，找个男朋友吧。当时她听得不胜其烦，只好收下。现在想起来，一看，竟还是高档品。
她在心里稍稍对姐姐表示了一下歉意，然后马上着手开始。
其实她是化过妆的。第一次恋爱，为了一个男人，同样是精心让自己变得更美丽一些。整日买一些自己从来不看的杂志，学着穿衣搭配，学着保养，学着用各种化妆品在脸上涂抹，一次次对着镜子里恐怖的妆容哭笑不得。
然后，她变得美了。
最后却发现那个男人是个同性恋，还在和其他的男人纠缠。
她摔碎了所有的东西，从此素面朝天。
没想到今天还得接触这些东西。
手法是娴熟的，这种东西学会了就不容易忘。就像所有她想忘记而不能忘的狼狈的过往。
她自嘲，真是女为悦己者容。
抹上粉底，又用粉扑不断地修饰；画上唇彩眼线，贴上不太浓密显得更自然的假睫毛；绾上昨天卷烫过的棕黑色头发。想了想，她还是往袖口喷了点香水。
镜子里的人，不像自己，却比自己更美。
化妆品比自己刚出社会时买得好很多，自然也显得更靓丽。
她想，自己内里又变了多少呢。
还是当年那个蠢女孩，还又老了几岁。
她摇摇头，将化妆品装进包里，挑了一件亮眼的裙子，穿上平日里嫌麻烦丢在一旁的细高跟鞋。
对着镜子再看了一眼，她翘起嘴角。
希望，今天如我所愿。
她一路拎着包出门，觉得街上的人都多看了她几眼。
心情变得很好，她相信今天漂亮的妆会为她加分。
如果，哥喜欢女孩子，她一定会让他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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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翎开着车来到公司，一路上对这旧车更加小心。
这是他们第一天工作的时候买的，自己还不会开，刘穆怕他赶公车太辛苦，便一直开车接送他上班。
后来他们经济宽裕了，刘穆又买了一辆雪佛兰，他却没舍得把这车卖了，后来为了留下这辆车还专门去考了驾照。
刘穆生病的时候他把新车卖了，旧车还留着。一来卖不了什么钱，二来是舍不得。
没想到，几年后还留着的东西，它也算一样了。
他把车停下，走出来，绕着它看了一会。
以后要是坏得再也修不了了，怎么办呢？
他一路上想着这问题，没多注意其他人。
进电梯的时候还早，只有他一个人。远远地看着一个女孩子跑过来，他赶紧按住了电梯门。
女孩进了电梯好一会一直看着他，他觉得有点不自在。
没想到女孩使劲一拍他的肩膀说：“哥！怎么连我也认不出来啦！”
他转头看了一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会这个样子？”
“好看吗？”
“好看。”
“那你刚刚怎么没注意到我？”
“刚刚？”
“你走得好快，我差点跟不上。”
林翎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今天变得太美啦。你穿着那么细的高跟，当然跟不上了。”
“这是女人的风度问题。”
“呵呵。”
林祤眼睛看着电梯壁上变形的自己。绾好的头发已经有些散乱了，幸好妆容没花。
她靠上电梯壁，轻轻跺了下脚，
怎么哥永远都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17
17、十七 。。。
林祤今天不停地看着镜子。
去上洗手间的时候一姐妹摇头道：“林祤，再这么看下去你那俩眼袋也不能更淡了。”
“去！看看，看看我怎么样？”
“好看，挺好看。”
“真的？”
“是。”
“好看？”
“是！你烦不烦。”
姐妹走了后，林祤一个人对着镜子傻笑了半天。
今天化个妆，一定有好运气。
一天的工作没什么特别的难题，林翎很顺利地把事情做完了，却仍是拖到了七点。正准备收拾东西。林祤凑到他面前问：“哥是不是把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忘了？”
林翎看着她那样子，长长的假睫毛一眨一眨的，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蔓延开来，把滑轮椅稍往后靠了靠：“哪能啊，别人请客的事情我从来不忘。”
“那就走吧，不是刚发了工资么，今晚我们去吃大餐。”
“不会太远吧？”
“放心，就在对面。”
对面的楼？林翎往窗外看了一眼。华灯煌煌，车流穿梭。一家极大而华丽的餐厅在对面的大楼中层，显得有些突兀。他笑着看了一眼林祤的包：“不怕把自己吃穷了？”
“走——吧！”林祤挽起林翎的手。
两人走的时候，大楼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剩下的都是要加班到深夜的的人。
进了电梯，林翎去按电梯的按钮，轻轻挣脱了林祤的手。
林祤握紧了手，手心内现出深深的印子，差点绷断了长指甲。
她又稍稍转头看了看电梯壁，还是笑得很美。
到了1层，林翎按住电梯让林祤先出去，走出大门的时候看见林祤的几个姐妹。几个女孩看着两人笑闹一阵，都说要林祤隔天请客。
林翎有些尴尬，推脱一阵便跟林祤走了。
两人来到餐厅，林翎才发现只有厅中最前面的位子空着。
侍者问了名字，将两人带到了那位子上。林翎将椅子拉开，让林祤坐下。
林祤笑着说：“哥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绅士风度？”林翎笑了，“以前有一段时间的工作是接待人的性质，头一回接待女士的时候还不懂礼仪，差点害公司丢了单子，我就被开除了，丢了第一个饭碗。”
“这么惨！”
“嗯。后来就学好了，过了几年才养成习惯的。有时候你看到的绅士风度，都不是人身上天生有的，不用觉得那么喜欢。有礼貌的男孩子多得是。”
“……是吗，我就觉得哥比别人做得好。哥，别说了，我们点菜吧。”
林翎看着翻开菜谱的女孩，有些无奈地笑了。
他终于有些明白这个女孩的心意，却更加不知如何回应。用暗示？或是明示？都很奇怪，就像别人直接问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一样。
两人都点了牛排，林祤本想点红酒，林翎忙阻止了：“我等下还要开车送你呢，别喝醉了。你一女孩子，不到必要的时候别喝酒。”
“可是我很想喝唉！”
“那……一杯百利甜，多加些奶油和巧克力。”
“哎？哥！”
“不然别喝了。17％的酒精度还是高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