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案-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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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尊姓大名?住居何处?”那人道:“小生姓徐名唤文豹,祖籍浙江人氏。因往直隶探亲,路过贵地,听得说老丈大开擂台,招聚天下英雄豪杰。小生不揣冒昧,妄自班门弄斧,还请尊拳之下,稍让三分,使小生得全颜面!”这一番话,真说得儒雅风流,令人动听。黄天霸等在那茶棚内,听见他说了这一番话儿,估计是有绝妙本领。正在凝神观看,又见曹德彪向徐文豹拱一拱手,说道:“既蒙不弃,即请见教罢!”只见徐文豹答应一声,便将外盖大衣脱下,现出一件密扣紧身,湖色短袄,将一根丈二长的杏黄丝…在腰间束好,又将脚下粉底乌靴蹬了一蹬,说一声:“有占了。”当下在上首立定脚步。只见曹德彪已分开门户,左脚曲起,右手挡定顶门,左手在右肋下按定,使了个寒鸡独步之势。徐文豹不慌不忙,先将身子带偏,左手按着胸膛,右手搭在左肘之下,腾身进步,将右手从后面回过来,使了个叶底偷桃的架落,阴泛阳一拳打来,便破他的那个寒鸡独步的解数。曹德彪将身子一侧,左手一起,将徐文豹一拳掀开,趁势发出右手,还他一下。徐文豹来得飞速,赶紧躲过他右手,使了个毒蛇出洞,认定曹德彪背心点来。曹德彪看得分明,也赶着使了个王母献蟠桃,将徐文豹的那只手托了出去。徐文豹将身一转,又使了个鹞子翻身,扑转来双手齐下;这唤作黄莺卷翅。曹德彪赶着将身往下一蹲,把头向左边一偏,躲过他双手;趁势使了个金刚掠地,将右腿在台上一旋,直认徐文豹旋转扫来。徐文豹赶着将身跳过;又使了个泰山压顶,照定曹德彪脑门打来。二人在擂台上,你来我往,拳去脚来,只打得眼花缭乱。这一个好似蜻蜓点水,掠一掠便飞向空中;那一个如蛱蝶穿花,点一点又飞来墙外。一个是如南山饿虎,见着人扑面而来;一个是如北海怒蛟,得了势腾空而去。真个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那些台上台下的人,看得个个齐声喝采。就连黄天霸等这一班会手,见着二人如此,不觉得也高声喝起彩来。二人足足打到了一百余合,还是不分胜负。你也莫想打我一拳,我也莫想踢你一脚。二人见不分胜负,更觉抖擞精神,又斗了有五十余合,还是不分胜负。
正在难解难分之际,忽见曹德彪将两只手竟在那当胸一合,说声:“且住,停一会儿,再决雌雄。”徐文豹一听此言,也就说道:“悉听尊便。”说着,各人举了手,跳在一旁。曹德彪复将手-拱道:“此时日已晌午,俺们且吃过午饭再来。”徐文豹便道:“使得。”说罢,就走到衣架旁,拿过长衣,就身上披好,轻轻的跳下台来。大家一看,见他打了有两个时辰,还是面不改色,无不称赞。徐文豹下得台来,摇摇摆摆,挤出人丛,便去寻找酒楼,好用午饭。黄天霸等也就去到酒楼用饭。上得楼来,大家坐定,便呼店小二拿了酒菜,一面饮酒,一面谈论方才他二人交手情形。贺人杰便插口问道:“这等拳法,究竟是哪家宗派呢?”褚标道:“这就是少林一派。他二人的拳法,也算是得其奥妙;末了还有那一着撒手拳,唤作独劈华山,只有那天王托塔这一着可以解得,其余皆不能解。不知他二人有这两着妙拳。俺们且吃过午饭,再去看他们各耍一会。”大家听说,颇为高兴,赶着狼吞虎咽,一会子如风扫残云似的,大家俱已吃过。算了帐,还过钱,大家净了面,又吃了两怀茶,复一齐出门,仍到擂台下面,看曹德彪与徐文豹二人比试。
此时曹德彪已用过午饭,在台上坐在那里等候。不一刻,徐文豹也前来,仍旧轻轻的跳上擂台。曹德彪一见他来,赶着立起身来,让他坐下,稍尽待客之礼。徐文豹将手一拱,说声:“请。”二人同坐下来。有人过来各献了一杯茶。二人稍坐片刻,各饮了两口茶。徐文豹便站起来,脱去外衣,将衣服接在衣架之上,复走到台面当中,在上首立定脚步。曹德彪正要上前请他开拳,旁边早走上教习徐宁,忙向曹德彪说道:“难得这位徐兄到此,你已与徐兄会过了,可否让小弟与徐兄领教一番?”曹德彪道:“我未尝不可,只怕徐兄见怪,说咱们自家欺人,轮流与他比试。恐不大稳便。”徐文豹听说,心中暗想道:“你们不必施这诡计,两个人递换着与我交手;就使有十个人轮流而来,我姓徐的,要说出半个不字,也称不起是英雄好汉。”因说道:“这个又何妨?便是我迟早皆要领教的。但不知尊姓大名,还得请教才是。”徐宁道:“在下也是姓徐,与老兄同姓,单名是个宁字,绰号冲天炮。略知拳棒,本领平常。
还得有请稍让一二!”徐文豹道:“岂敢!岂敢!太谦,太谦。
小生是久仰的,幸蒙赐教,也算是三生有幸了。”说罢,便道了一声:“请!”彼此立了门户,即刻就交起手来。你去我来,倒也是一对劲敌。两个人也斗了有八十余个回合,徐文豹并未稍见破绽。徐宁见他拳法甚精纯,急切不能将他败下,自己又心高气傲,总想在东家面前要个面子,方肯甘心。但既存了这个心,使用出一个毒着出来:先使了个蜜蜂进洞,将两拳向着文豹两太阳穴打来。文豹一见,早知他要用那手毒着,已暗暗防备起来。文豹便先用了脱袍让位的解数,将两手并在一处,从下泛上,向两边一分,去掀他的两只手。徐宁见他来分自己的两手,便借他分开之力,趁势一反手,正对文豹脑门劈来。
这一着,就是褚标说的那独劈华山。文豹是已防备到此的,见他一掌劈来,此时文豹早将两手平住了胸膛挡来,说了一声:“来得好!”立刻将右手向上一托,泛住徐宁那一反掌,顺势将左手向徐宁胸前一点,这就叫做天王托塔。只听徐宁说声:“不好!”正待要将身子一偏,文豹这一拳已经逼近胸膛。毕竟徐宁有无性命之虞,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五二回 徐文豹大斗曹月娥 众英雄协拿蔡天化
话说徐宁说声:“不好!”赶将身子一偏,亏他让得快,已在肩膊上擦了一下。曹德彪看得真切,怕徐宁有失,赶速走过来,向当中一隔,说道:“今日天已过午,咱们明日再来比较罢!”二人听说,各人收了手。徐文豹就衣架上拿了衣服,换好下台。曹德彪父女及两个教习,也自下台回庄。黄天霸等自不必说,也是回转客店。曹德彪到了家中坐下,歇了片刻,即向女儿月娥及徐宁、石勇两个说道:“咱们打了这几日擂台,还不曾遇见劲敌。今日这姓徐的,倒有些扎手。方才徐师傅,若再与他交手下去,恐伯要敌不过他了。”徐宁道:“若不是台主那样隔开,真个有些敌不上来。但是明日怎样设个法儿,要败他一次才好。”月娥在旁,也道:“石师傅,且待你敌他,看是如何?咱再与他较量一次,便可分其高下了。”曹德彪道:“我儿,你可不要小视于他,就是与他比试起来,也须仔细才好。纵不能胜他,也得要与他不相上下,方才不被人笑话。那时为父自有主意。”月娥答道:“女儿自当遵爹爹之命。”说了一会,也就各自用膳,不提。
再说蔡天化自从在河南勾栏中住下,恋着一个妓女,倒也不想法各处彩花。却住了半个多月,有些不耐烦起来。这日出门,到街坊上闲游,忽然听人传说,东安县现在摆设擂台,为的是招赘女婿。蔡天化听了这话,心中暗想道:“这摆擂的人家,那个女儿,想必是色艺俱全。咱何不到那里去会她一会?
若果真美貌,咱打胜了她,定然给咱做老婆;咱也落得有个色艺俱绝的家小,也可帮助帮助。好在咱在这里没有一些儿事,不但将她打胜,可以得个好老婆,咱还可以格外响名。”主意已定,即日由河南动身,日夜兼行。不到六七日工夫,已到了东安县内。当下落了客店,就从各处打听了一回,听说有个徐文豹,现在那里打得不分胜负。他听在肚里,暗道:“这姓徐的,难道有三头六臂吗?俺若不到此,由他逞能耀武;俺既到此,可不能让他逞能了。”想了一回,也去擂台下看了一会。
这日却因曹月娥果真感冒风寒,不曾上台,那擂台上面,可挂着一面白漆粉牌,上写着告白:“暂停一日”。蔡天化看了告白,当夜就思量曹家去走一趟。如果见着曹月娥,果真是好,他便放出彩花的手段,与他暗战一番。又想道:“俺既然到此,且等他明日上台,俺将他打败下来,还怕不是我的受用。若是今夜就去,倘被他知道,反败了咱的英名。”因此一想,遂未前去。这也是曹月娥应该不被污辱的,天化死期将临。所以古人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蔡天化向称彩花魁首,今日忽然动了这个念头,未去污辱曹月娥,要想争那英名。
闲话休表,却说隔了一日,曹月娥的感冒已是大好。先着人到台上,将告白牌拿下。那时来打擂的,并那些小本营生的,热闹异常。蔡天化此时也到了擂台场内,却因人多拥挤,不曾看见黄天霸等人在此;就使他会想到,他又倚恃着自己武艺。
又因黄天霸等拿过他两次,均不曾捉住他,及至酒醉,误为捉住,仍旧被他挣脱,他所以将黄天霸这干人,也不曾放在心上。
倒是黄天霸等,虽然在此看打擂台,却刻刻留神,防着他到此。
可巧贺人杰走出茶棚小便,瞥眼瞧见一人走过,好象蔡天化。
他将溺也不解了,就蹑足潜踪,尾随在后,远远的跟了过去。
仔细一看,真是蔡天化,已进了那茶棚坐下。他便赶急飞跑,回至茶棚,打了个暗号,告诉众人。大家听说,还未开口,只见黄天霸等要奋勇出去,预备去捉。万君召一见,即刻将天霸拦住,说道:“老兄弟!还不曾到时候,且不要空了手足!”
你道这是什么话儿?原来万君召说的,不要空了手足这句话,就是不要空捉了他--将这捉字拆开说成“手足”二字。黄天霸听说,只得耐住性子,坐在那里看光景。
此时台上的人已到全了,曹德彪又往台下招呼过了。徐文豹已跳上台去。只见石勇到台口,向徐文豹拱手道:“尊驾学的高艺,咱家台主与那位徐师父,都已领教过了。但是在下还不曾领教呢!请赏个光儿,指教一两手罢!”徐文豹笑道:“既是尊驾不弃,当得请教。便请过来罢!”石勇道:“主不占客,还请在先。”徐文豹道:“既如此说,我可有占了。”说着,即将外衣脱去,有人接过,向衣架上挂定。二人先分了门户,即刻就交起手来。你一拳,我一脚,只见或上或下,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各尽所长。一来一往,斗了有八十余个回合。忽见徐文豹飞起一拳,直向石勇打来。石勇才待要让,徐文豹这一拳并未打下,复飞起一腿打来。石勇一见,说声:“不好!”正待将身子一偏,让他这腿--忽听一声娇喝道:“姓徐的你不必逞能!俺姑娘曹月娥出来会你!”话犹未了,又听台下一声道:“好!”就如万马奔驰一样。徐文豹正是一腿飞去,打算石勇断让不过去。不意一声娇喝,走出一个女子出来。徐文豹赶着立定了脚步,将曹月娥上下打量了一会。但见她头挽乌云,高高的盘着一个堆螺髻,玄缎抹额,中间打着个鸳鸯结,高耸顶门,两耳斜插着两朵绒花,一对珠环低低垂下;身穿一件大红缎洒花密扣紧身短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