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子无悔作者:大神领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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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正开着，但车内气氛很尴尬，于其的手不安地在方向盘上跳动，车缓缓地看着。他正试图着与胖子沟通，但胖子只是“嗯、哦”地应付着，于其只好悻悻地闭嘴。
　　　　下着雨，于其小心地开着车，时间过去二十分钟后，两人到达了目的地。让胖子诧异的是，两人来的不是于其在郊外的那一栋别墅，而是胖子三年前与他亲生父亲常秦生活的一座平房。胖子望向前视镜内于其的眼睛，于其笑着对他说：“我怕你不喜欢住在那栋房子里，所以就把你送来这了，我每星期都有收拾。”
　　　　胖子拉着行李出了车子，没去回应于其。院子里那颗大树依旧伫立，平房的大木门上着锁，胖子迈上屋檐，身后正下着雨。于其下了车，掏出钥匙打开那个铁锁。
　　　　屋内，整洁如新，胖子将行李放下，才开始打量这个熟悉的房子。房子里依旧保持着原样，干干净净的如同胖子离开时的情形。
　　　　“你打扫这里干嘛？”胖子奇怪地看着于其。
　　　　于其只是笑笑，却不应答。胖子皱着眉头，没再理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才发现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看来是于其准备的。他坐在软软的床沿上，静静地看着这个房间，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自己的世界，缅怀着。于其静静走进来，但却在门口止住了脚步，眼神怪异地看着胖子，想要找出点什么。
　　　　“爸……”胖子情不自禁地叫出来。
　　　　于其顿然醒悟，“嗯？”
　　　　胖子眼神黯然，“没……我饿了，吃晚饭吧。”

　　☆、第三十章

胖子正打算出门去找个饭店吃饭时，于其叫住他：“就不要出去了，在家做饭吧。”
　　　　胖子一愣，回过头，“你会？”
　　　　于其点点头，然后指指厨房，“我把菜都买好了。”胖子沉吟了一下，转身在客厅坐下。于其顿时满脸地欣喜道：“你等一会吧，我马上去做饭。”说着，就往厨房奔去。
　　　　好一会，切菜声，水声等声音不绝于耳。于其正在厨房忙碌着，胖子往后一躺，在这木质的座椅上一靠，闭上了双眼。一股熟悉的味道慢慢围绕着他，这座老房子里传来的一阵阵腐朽的味道，窄小的厨房里传来的饭菜的香味……又好似，听到了小鸟归巢，老鼠窸窣，蛙鸣。声音如此清晰，又让人感到安静。他好像又回到了坐在客厅里，和爸爸等着妈妈端上菜的情景。
　　　　时光却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将这副永生只能记在心里的画面斩得七零八落。
　　　　“啪嗒～”
　　　　好像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碎掉了，将胖子从半醒半睡间拉回来。
　　　　一只白色的碗从桌上不小心坠落，在地面上摔成了碎片。于其正弯下腰，去捡那碗是碎片。
　　　　“嘶——”于其吸了一口冷气，将一只手机放在嘴中吸吮。
　　　　胖子站起身，问：“怎么了？”同时，他也看到了在地面碎开的白碗以及一块白色碎片上的一抹鲜红。于其无奈地朝他笑笑，又想继续弯腰继续捡。
　　　　胖子皱着眉，道：“怎么那么不小心？不要弄了，我来吧。”说着，正想上前拉开于其的手。
　　　　于其连忙道：“不用了，我来就行了，你先坐着。”
　　　　胖子没回话，只是蹲下身子赶在于其前一步将地上的碎片麻利地捡起然后丢在旁边的垃圾桶。然后他站起身，对着于其问：“你的手怎样了？”
　　　　“没什么大问题的，你先吃饭吧。”于其将受了伤的右手缩缩。胖子只是抬抬眼，将于其的右手一抓，一个不算潜的伤口正往外冒着血。
　　　　“嗤，”胖子冷笑，“大老板的皮肤真娇嫩啊，才一个破碗就能划出那么大的伤口。”
　　　　于其尴尬的缩回手，“你先吃饭吧，不是说饿了吗？”
　　　　“哼，见了那么多血，能吃下饭才怪。”胖子说着，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小逸，你要去哪？”于其紧张地问。
　　　　胖子还是没回话，径直走出院子迈出于其的视线。于其站在原地一阵阵失落，随手找张纸巾捂着伤口处勉强止住伤口后，坐在胖子刚才的位置上默默无语。
　　　　天上还是下着绵绵细雨，如此地缠绵，扰乱着一切，包括胖子的心。离最近的药店还有十分钟的路，他只能尽快地往那赶。家里许久没住人，只是偶尔地打扫，肯定没有医药箱之类的东西，止血贴和消毒酒精之类的都没。不过他离开这也有两年了，以前那个药店应该还在。
　　　　雨还是下，总是不停，弄得人心烦意乱。胖子也搞不懂为什么非要出来买这么些东西，只是当于其受伤时，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难受。
　　　　地上积雨成哇，急急地踩在上面会发出“踏踏”的清脆声响，但也湿了胖子从鞋，只是现在也没时间去挑拣好走的路。总算是到了两年前那个药店的所在地，只是让胖子心慌的是原来那个药店不在了，换成了一家服装店。胖子咬咬牙，冲进店里问一个销售员附近还有什么药店。接着，他只能尽量地小跑前往另一个药店。
　　　　在这个药店买了一些消毒酒精，一些纱布，一些止血贴，还有……总之胖子提着一个袋子就付了钱。正想回头出药店时，雨一改缠绵之势，倾刻变得凌厉起来。
　　　　望着这陡然变大的雨，胖子咬咬牙，冲进了雨幕。
　　　　几分钟后，胖子一身湿漉漉地回到了那个熟悉的院子。于其正一脸紧张地提着伞想往外走，右手手指正缠着一张卷缩的纸巾，当看到一身湿的胖子时就呆住了。
　　　　“小逸，你去哪了？”于其问。
　　　　胖子顾不得将身上弄干净，将于其拉到一旁，“把手伸出来。”他说。
　　　　于其呆呆地没反应过来，胖子就将他的手拉过来，扯掉那个长相丑陋的纸巾，开始往伤口上倒酒精。
　　　　于其被酒精疼地回过神，“你去买这些东西吗？”他望着那个沾了水的袋子问。
　　　　“嗯。”胖子低头忙着那略显苍白却又白嫩的手指，淡淡地应道。
　　　　此时却是诡异地安静下来，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胖子还是先开口了。
　　　　“妈呢？”当话出口，话中带着微微的寒意，他对于他的母亲也没有什么好的态度，叫“妈”只是多年的习惯。
　　　　于其略微沉吟下，说：“她去看望朋友了，一个星期内回不来。”
　　　　胖子心中又是一声冷笑，真是冷漠啊，毕竟是生活了二十年的夫妻，前夫的忌日竟然也不回来。
　　　　又是安静了好一会，于其又再次开口：“我要和她离婚了。”
　　　　胖子一怔，放开处理好的伤口，看向于其。
　　　　这是胖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他，红润的脸上带着几条皱纹，发中掺杂着白色，脸色温和，一双眼睛一直都是那么亮着，也是这般看着胖子，想要将什么抓牢一样。他的口中为微微蠕动着，好像在喊一个人的名字。胖子奇怪地看着他，于其口中不停地蠕动着，却喊不出声，好一会，无声而泣。两滴浊泪让于其瞬间又老了好几岁。
　　　　“你……你怎么了？”胖子被突然冒出的眼泪吓住了。
　　　　“我……”于其忽然将胖子抱住，口中依然在喊着谁……那么响亮，那么模糊……
　　　　胖子全身湿淋淋地还未擦拭，被于其这么一抱本能地想推开，但还是惹住了。于其口中不再喊着一个模模糊糊地名字，只是抱着胖子在哭，哭得让人心软。没有哭声，安静的，却让人感到心痛，好像是失去了什么至爱的东西一般，让人同情。
　　　　好一会，于其渐渐安静下来，转为均匀地呼吸，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胖子无语地将于其翻了个身，让他正躺着在地板上。胖脸上的眼眶红红的，两腮还有泪痕。被于其搞着这么一出胖子彻底乱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费力地将于其矮胖的身躯拖到自己的床上，看着熟睡的胖脸默然无语。
　　　　转身出了房间，来到了客厅，看到满桌早已凉透了的饭菜，才想起刚才滴水未进。此时肚子又饿起来，抓起一只碗盛了碗饭就在那狼吞虎咽。于其虽身为一个大老板，不过手艺竟也不赖，胖子张口就吃掉了大半的饭菜，满意地擦擦嘴。这时他感到一股凉意，愣愣神，才发现自己浑身湿透还未清理。
　　　　先将吃剩的饭菜晾在一旁没去收拾，抓着衣服就往浴室里洗澡去了。

　　☆、第三十一章

于其开着车，挠挠头，不解地问道：“你买来送恋人的毛衣为什么买男式的？”
　　　　胖子嘴角抽抽，望向车窗外，“你就不要管了。”于其努努嘴，只好继续开着车，好一会，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以置信起来，车速也骤然变慢。
　　　　胖子正专注地望着窗外，没注意到这些变化。于其偷偷瞥了他一眼，见到他那发呆状，又将车速提了起来，只是神情变得奇怪起来。
　　　　常秦所在的墓地坐落在这座城市的郊区，车开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墓地人并不多，胖子两人提着常秦生平喜欢吃的东西来到这墓碑林立的冷清之地。望着这如此多的墓碑，胖子感到有些头疼，他已经不记得他父亲的墓碑在哪个位置了。
　　　　于其见胖子发愁的样子，然后望向不远处的一片墓地，对他说：“跟我来。”，然后带着胖子轻车熟路地绕过几行墓碑来到一座墓碑前。墓碑上，有着一张印有一位中年男子的照片，微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显得亲切。
　　　　胖子看到这张照片，惆怅之情涌上心头，天人永隔的丧亲之痛又历历在目。一旁的于其看到常秦的照片，一瞬间默默无语，眼神变得迷离空洞。陡然间，他露出奇怪地笑容，就地坐下，奇怪的笑容让旁边的胖子吓了一跳。
　　　　“你干嘛？”胖子奇怪地问，扫墓你坐着算什么。
　　　　于其挠挠头，没去应胖子的话，将带来的祭拜的食品摆放在墓碑前。胖子细细看下，这些祭品都是他父亲爱吃的几样的东西，而这些都是于其准备的，但于其又怎知道这是常秦喜欢吃的食物呢。
　　　　“我和他说会话。”于其只是这么说完，然后不再搭理胖子。
　　　　然后盘腿坐着的于其口中碎碎叨叨着，神情多变，一会露出开心之情，好像怀念着什么，一会变得忧郁，好像又想到什么东西的逝去……在说着什么胖子听不清，他说的很小声，或者说只是压在嗓子里，好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一般，但他在对谁说呢？
　　　　胖子不知道，但却被一种淡淡的悲伤压在胸口，他只能静静地倾听着，尽管他未曾听到什么。风吹过，于其不停蠕动的嘴也随之停下。父亲与继父，是否有什么故事，胖子心中知道肯定有什么故事，但他不想深究，这么一个故事，或悲，或喜，怎样也好，就算知道事情的经过又能怎样？也许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待于其停下，两人再次忙活着扫墓时，于其却安静下来，平常他也是安静的，只是与此刻不同。现在的他好像是还在诉说什么，暗暗在心底说，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与照片上的常秦一样，像是真的感到有人听到了他心底的述说。临走时，于其在墓碑前停留，怔怔地望着照片上微胖的脸。
　　　　“小逸，”他突然开口，“你说，我还有多久也可以将照片贴上去呢？”粗短的手指轻抚着照片，明明是触到了，又为何感觉不到？
　　　　胖子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就想起了刘玄的爷爷，两人毫无差别的眼神重叠在一起，载着追随死者的意愿，将目光投向一个永远到不了的地界……
　　　　“……不知道。”胖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