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忧郁-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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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应该是从莫俊宇猜测出事情缘由开始,程仕勋很清楚他自己有多么的愚蠢,事情发生到现在有三位知情者,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那个人,肯定在心里笑他苕脱了节苕听(方言,读一声或四声)了头(苕听了头,方言,形容人笨得一塌糊涂,苕得不清白无可救药),是一个十足的傻子所以才那么好骗。
他没有到想咎予淳也会知道,他不会像说故事一样到处传播,这一页翻过去就过去了,他不会再回过头去翻看,耻辱是用来记录提醒自己的过失而不是用来回忆,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莫俊宇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冰冷冷的眼睛里露出不符合他实际年龄的冷静,做事胸有成竹步骤有序,逻辑思维缜密利析秋毫,他说要自己当他的监护人,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说不定真的会实现。
他只说了一个大概,莫俊宇就能将整件事情填充完整,像亲身经历过一样知晓得清清楚楚,莫俊宇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竟然会生气,为他不平,愤怒后面隐藏着的焦虑让他很窝心。
珊珊生病以后所发生的事,让他身体和心里都在超负荷运作,心里的苦没有人知道,时常处于崩溃边缘,他知道留下来只有痛苦,快撑不住的时候,他最希望李芳能在身边,他会尽力不让她过多的分担痛苦,有一个人在身边就多一份力量,不会觉得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在挣扎,心理上有了依偎和寄托,再渺小的希望也会被放大,努力去实现,她却不在,不愿承担责任离开了。
陪着他和珊珊从绝望一路走来,不是相恋两年结婚三年应该相濡以沫的妻子,而是认识不到二个月,他不熟知底细,根本不用多管闲事的莫俊宇,只知道他家人很有钱,撇开他为他和珊珊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弥补的动机,程仕勋很感谢莫俊宇,感恩于在他快垮掉的瞬间扶了他一把,散发炽热温度的身形站在那里告诉他:『我在这里。』他觉得自己不再孤单,不再是一个人。
做成榻榻米的阳台窗户打开着,夜深露重的冷空气随着冷风往屋里灌,围着阳台一圈布料沉重加轻盈纱质的双层窗帘拉上一半,被风吹起前后晃动,阳台与客厅之间的玻璃门,自搬进来住后很少关闭,珊珊很喜欢在木质地板上面铺垫麦秸制作成长方形垫子的阳台里玩耍,冷风不受任何阻挡窜进屋内,伏在餐桌上穿一件单薄衬衫的程仕勋感觉不到冷。
远处用于商业用途的高楼广告彩灯闪动,江滩边不熄的灯火,点缀沉静清闲的夜色,多了一分娇柔少了一分神秘,灯光全部熄灭的住房楼层陷入黑色之中,月朦胧山水依旧,夜已深却是无眠。
“为什么抄三遍?”昨天莫俊宇只要林亚琛抄一遍,五份试卷,题目带答案他抄到十一点才抄完,数理化三科,基本科科都快挂零,他看到那些曲曲扭扭的数字,一个头两个大,头阵阵抽痛,他最恨这三科。
“猪头。”莫俊宇将昨天和今天的数学试卷摊开,并排放在办公桌上面,示意林亚琛自己看。
清晨,莫俊宇坐出租车从道馆回家洗了澡,从书房里书柜上随手抽出一叠试卷,坐车到学校。
林亚琛已经把抄好的试卷,在早自习之前交到班主任沈若芳手中,第四节课下课铃刚响起,林亚琛被守在教室门口的沈若芳叫住,被她狠狠地嚼了一顿,莫俊宇坐在一旁心里偷着乐,照着抄答案也能错得满是红旗飘飘,也只有姓林的小子有这能耐。
沈若芳越说越来气,声调越来越高,语气越来越激昂:『你不笨,也不是不聪明,最基本的加减法你也能错得那么离谱,你太不用心了,是条驴抽它两鞭,马上得得跑,拉着磨飞转,你连笨驴都不如,怎么踹也不见你跑一下,你就只打架在行,对什么都不上心,你对得起辛苦赚钱替你缴学的妈妈吗?!你这三年再照这样混下去,你还不如现在休学,省得浪费钱!你若想对你的妈妈有个交待就给我认真一点……』
林亚琛正想开口反驳,听到老师把老妈搬出来,悻悻地闭上嘴,心里嘀咕:又不是读书的料还非要往架上赶,还怪我不认真不用功,以为我乐意啊!
被老师训完,拖着莫俊宇到他家,这家伙还没有落座就从书包里掏出一大摞试卷,林亚琛感觉他长到耳后的头发根根怒冠向上冲,正要发难,目光落在卷头上,散落在桌子上是初中一到三年级的数理化试卷,心知莫俊宇是为了摸摸他的底,林亚琛合作地坐在桌子前面,嘴里不依不饶念念碎碎。
莫俊宇站在三楼栏杆前,双手撑在横杆上望着远处,一言不语。
『有什么好看的,楼层不高,左边看是墙右边看是墙,看前方也是墙,只能看天,房子建得再高也不能建到天上。』林亚琛探头隔着门帘看着一动不动的身影,房间虽然很小但有床有板凳都能坐人,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金贵,店小供不起大佛,这种想法只像偶尔浮出水面透气的鱼冒出几个小水泡,林亚琛并不真这么想,莫俊宇若真是嫌他家小,没有舒适的椅子的话,就不会跟着他来了。
莫俊宇就是一个怪人,这是林亚琛对莫俊宇的评语,他已经见怪不怪,丢个石子到水里,不仅能听见石头落水的声音还能看见水面上激起的阵阵涟漪,任他怎么说莫俊宇一点回应也没有,还不如一头蠢驴,驴子鞭子抽痛了还会哼哼两声,不管怎么抽莫俊宇连屁也不会放一个。
第 59 章
这次林亚琛没有玩,态度比较端正地写完他会做的题目,莫俊宇审完试卷,没有在错误或空白处用红色的笔写“猪”字,在卷头写分数的空白处画了一只大猪头,林亚琛瞪似铜铃的一对大眼睛死命地盯着莫俊宇,这家伙似乎将他与猪能划上等号就很开心,看那弯弯的眉毛向上翘的嘴角,他能肯定莫俊宇这小子一定在笑。
『抄三遍。』露着比平板电视还有平的表情,似笑非笑硬生生地吐出三个字,林亚琛心里那个悔那个恨,简简单单用几个字根本无法形容,他为什么会很期待和莫俊宇做朋友?!事实证明,他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又骂我猪头,”林亚琛不乐意地咧嘴诅咒着:“我要是变猪头,都是你这张乌鸦嘴造成的,你这只猪头的老母!”
这只蠢猪,谁有兴趣和猪头扯上关系。莫俊宇伸手按着林亚琛的头,压向桌面,将他的脸抵着试卷。
“放手,脖子要断了。”林亚琛抓住莫俊宇的手,拉开远离自己的头,“我自己会看……”
两张试卷分别在题号画着红色圈圈的题目一模一样一字不差,答案相差十万八千里,全部都是错的。
林亚琛吐了吐舌头,“赶着抄写,哪会去注意在抄什么啊!就因为这个就罚抄,你是二世祖投胎?!这么霸道!”
“明天一早来接你。”莫俊宇看了林亚琛一眼,拎起放在床边上的包书,拔开门帘走了出去。
“明天是星期六不用上学,你来接我做什么?!”林亚琛从板凳上站起,跟着冲出门。
莫俊宇没有理会在身后扯着嗓子提问的林亚琛,下楼的速度没有跑步下楼的速度快,但绝对比一般人走下楼的速度快,一眨眼人快走到一楼。
“喂!喂!喂?!你说来接本少爷,本少爷就一定会去吗?老子明天有事,不奉陪,你听到没有?!”林亚琛站在三楼栏杆前俯身将上身探出,对着楼下直直走向巷口的身影叫喊,任凭他怎么喊叫身影没有回头没有回应,从他的视线范围内消失。
坐在公共汽车上的莫俊宇盯着车窗外,纠结是去还是不去,车子走走停停,车内响起报站名的声音,车子在离浅水小区大门不远的车站停住,迟疑的瞬间,从下车门下车的人已经下完,车门正要关闭合拢,坐在离后车门最近座位上的莫俊宇一个箭步冲下车,双脚一前一后落地,车门在后落地面的脚尖刚刚沾地的那一秒“咣”的一声关闭。
双腿移动的频率很慢,从大门到单元楼之间的距离好象骤然变短,感觉没有走几步,莫俊宇抬眼望去,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单元门的正前方,抬头看了看五楼窗户,低头转向通向小区大门的小路,不会这么巧再遇到带程珊珊出去回来的程仕勋。
打开房门,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的程珊珊听到开门响动声,转头透过隔离柜望向玄关,看见莫俊宇正在换鞋子,跳下沙发一边叫着多多一边一蹦一跳地奔向他。
程仕勋在厨房里,关闭灶火,将炒锅里的菜装入盘中,听到珊珊的叫声,向后退一步隔着作隔离用的厨柜说道:“小莫,来了。”
厨柜是上下分体式,中间是空的,没有用玻璃将厨房隔开,莫俊宇将书包放在厨柜上,抱起在他脚边要他抱的程珊珊走进厨房,在水槽边放下程珊珊,打开水龙头,程珊珊自觉地掂起脚尖伸出小手放在水流下搓着手。
莫俊宇洗完手,程仕勋将菜盘子端进餐厅,莫俊宇从消毒柜里拿出碗筷,返回厨房的程仕勋端起盛好饭的碗走在前面,拿着筷子蹦蹦跳跳的程珊珊走在中间,盖好电饭煲盖子的莫俊宇端着一碗饭最后一个走出厨房,三个人一个跟着一个走进餐厅,依次坐在座位上,席间话语不多,偶尔传来程珊珊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晚饭后,程珊珊坐在程仕勋和莫俊宇的中间看电视,屋里光线很暗,只开了一盏壁灯,程仕勋坐在靠近隔离柜的一边,目光一扫就看到墙上的时钟,不是为了刻意看时间才不停盯着时钟,看着一样物品能让自己注意力分散,不再那么在意因为犹豫说与不说之间而产生的焦躁感。
“小莫,”天天都在家的人一天两天不再家里不会让人奇怪,经常不在家就很反常,莫俊宇每天都会来这里,迟早会知道,早说晚说都会说出来,还不如早些说明白好一些,积在心里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反而会弄得很尴尬。
莫俊宇转过头看向程仕勋,没有应声,双眼注视着他,像是在等他继续说。
“昨天带珊珊出去逛超市回来注意到小区大门传达室门上贴着一张广告,小区里有一户人家做私人家政,小区内不充许贴小广告之类的东西,听传达室的老伯说,那户是兄妹两个人,妹妹结了婚又离了婚,带着一个脑瘫的小孩无处可去,她哥哥收留她一起生活,有一次那小孩突然发狂打伤独自在家带孩子的妹妹,哥哥辞去稳定的工作,哥哥是高级电工会家电维修,小区里的住户大多数都找他修电器,也帮人跑腿当搬工,在家里时间多照顾小孩,妹妹音乐学校毕业,上门教小孩学钢琴或做钟点工,小区里的住户都知道他们的情况,两个人都很老实本份,做事都很尽心,老伯帮他们贴广告,其他小区的住户询问会详细告之帮着宣传,所以有什么需要找人做的事都会找他们,事太多还要照顾孩子,又没有多余的钱请人帮忙,事情不急的主顾都不催,他们心里很过意不去但也没有办法,我想……”
程仕勋停顿下来,偷瞄莫俊宇一眼,果然,眉头紧蹙像是很不悦的样子,目光看向旁边阳台和客厅之间紧紧关着的玻璃门外拉得严严实实的拖地窗帘,心头一紧,这本是自己的事自己就能决定,提前告诉他不是找他商量,而是不想等事情已成事实事后再告诉他,让他有将他排除在外的想法,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两人所处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