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空想家-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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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光鲜,多显眼。”陈愚嘿嘿地笑,“你在高楼,我在泥淖。”
邓廷歌无声地听着陈愚抱怨。那些粉末和针剂令他性格大变,邓廷歌越听越觉得不堪入耳。
“陈老师。”他打断了陈愚的话,“我走了。你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任何人都不会说。”
陈愚正怀着很强的倾诉欲,口若悬河地说着自己在美国的生活状况,被邓廷歌一打断,思路立刻没了,愣愣地嗯了一声。
“你不要再……碰这个了。”邓廷歌说,“你去公安局,他们会把你送去强制戒……”
“你别告诉小刘。”陈愚突然提高了声音,“你不能告诉刘昊君,你发誓,你发誓!”
陈愚在灯光里发抖,眼眶湿润,命令式的口吻渐渐变成了恳求。
“我不会告诉他的,他非常、非常尊敬和崇拜你。”邓廷歌加重了语气,“被你曾经的事情鼓励着,他正在编剧这条路上努力。”
陈愚的身体晃了几下,口齿清晰地说了一句“傻。逼”。
“不傻怎么可能把钱给你。”邓廷歌决定真的要离开了,他不希望罗恒秋回到家里连灯都没有一盏,为了陈愚而耽搁他更觉得难受,“他……”
他突然停了口,看着陈愚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块钱。
“你帮我还给他……就说……就说我用不完,谢谢他,你还给他。”陈愚把钱递给邓廷歌,“帮个忙吧小邓,我错了,你还给他。我不要他的钱……我、我……”
话未说完他突然捂着脸哭起来,哇哇地嚎啕,面子也不顾了。油腻腻的头发被泪水糊在脸上,陈愚哭着蹲在地上,把两百块钱举起来,在邓廷歌面前晃。
邓廷歌擦擦自己的眼睛,把那碗黄鳝粥也放在了陈愚面前。“你收着吧,他不会要的。你也千万别让他知道你现在的样子。”
罗恒秋回到家时,邓廷歌正把粥和饼都弄出来放在碗碟里。他后来又回头去重新买了,仍旧是热腾腾的,很香。
“什么饼?”罗恒秋洗了手出来,拿起一块老婆饼细看,“不像绿豆饼,是……”
“老婆饼。”邓廷歌说。
罗恒秋:“……什么饼???”
邓廷歌:“绿豆饼。”
罗恒秋放下了:“我不吃了。”
邓廷歌哭笑不得。最后罗恒秋还是把粥吃完了,饼吃了几块,剩下的都给邓廷歌去解决。吃饱喝足,罗恒秋带着旅途的倦意趴在床上休息,邓廷歌一边给他按摩,一边跟他说了今天遇到陈愚的事情。
罗恒秋立刻道:“他好不了了。不要存着侥幸心理,这样的人不能信。”
“我知道。”邓廷歌想了想,心底有些难受,又有些茫然,“刘昊君特别崇拜他。我不想告诉他陈愚在骗人,但是又怕陈愚回头找他,还坑他钱。”
他也趴在了床上,掀被子钻进去,和罗恒秋靠在一起。
“刘昊君没啥钱的。虽然现在钟幸那边有工作介绍给他,但编剧这一行,名气大了钱才多,现在他说自己就是卖字求生,也很艰难。”
罗恒秋说你别说,千万别说。“刘昊君肯定知道的。他也不是蠢人。他能在告诉你陈愚回来这件事情的时候,把陈愚的那些事也跟你说,这就表示他自己也知道陈愚因为抽粉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邓廷歌嗯了一声。
罗恒秋想了想,摸摸他毛绒绒的脑袋:“刘昊君应该知道陈愚在骗他。”
“那他还给钱?”邓廷歌心里不舒服,“你是不知道,陈愚当时那个眼神……他一定觉得自己碰上了一个傻子。”
“我也见过刘昊君几面。这人心软。当时那个场合如果他不掏钱,一桌人,多让陈愚下不来台。”
邓廷歌想到今晚看到的陈愚,又生气又不甘:“下不来台就下不来台,下不来台就要给他钱?这么圣母,那人人都能找他要钱了。这人越活越回去了。”
罗恒秋笑了一会儿:“不是圣母,他毕竟还喊他一句老师对不对?要是有一天我变得落魄了,说不定也和陈愚一样了,我在好多人面前跟你说,说邓廷歌我改了,我变好了,你给我点钱去买吃的。你给不给?”
“不会的。”邓廷歌在他脸上捏了一下,“不可能,你别做这样的假设。”
他想了一会儿,有点明白罗恒秋的意思。刘昊君不是不知道,是不舍得。但这一回的钱给出去也就给出去了,陈愚要想有下一回基本不可能。
罗恒秋又问:“他没有家里人?都不理他了?”
邓廷歌:“可能吧。我不清楚他家里的事情。”
身边沉默了片刻。罗恒秋不知道在想什么,翻了个身,眼睛转来转去。
“你以后,不要走错路做错事。”罗恒秋说,“有什么问题要跟我说,我们商量解决。”
邓廷歌说好。
“……要真是错了,你也要跟我坦白。”罗恒秋转身拍拍他脸,“我不会不理你的。”
邓廷歌没吭气,慢吞吞伸手,在被子里把他抱住了。
“你下个周末在家吗?”邓廷歌盯着他说,“《古道热肠》下周末就播了,你看不看?”
☆、第47章 《古道热肠》开播
罗恒秋没有空,《古道热肠》开播的那天,邓廷歌把自己收拾干净,出门跟着剧组一起去看片了。
导演包了个有电视的大包厢,早早就点好了菜。众人落座之后就开那个买下了首播权的频道守着。
“我演的电视剧第一次上国家台。”傻强的媳妇儿说,“什么时候要是能上一台就了不起了。”
邓廷歌心想这还是我演的电视剧第一次在电视上播呢,想想觉得挺开心的。
短剧《巨浪》不能上星,但会作为系列短剧中的一部在电影频道上播出。《久远》下个月就要上映,又加上这个,邓廷歌觉得现在和一年前相比,实在太不一样了。
胡慕坐在他身边默默吃菜,神情有些紧张。邓廷歌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想起那天在宴会上看到的胡慕,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当时是奔着肉去了,但拿了肉要往回走的时候,远远看到胡慕和孔郁聊了起来。邓廷歌那时候是想走过去逗一下胡慕的,告诉他你知不知道自己看孔郁的时候整双眼睛都在发光。他端着鸡肉沙拉和三文鱼生走了几步,突然想到拍戏时两人住在那房子里的头一天,胡慕悄悄给自己铺床的事情。也许他是想表示歉意,也许他确实是铺错了地方,但这点小小的善意落在邓廷歌心里,他就怎么都讨厌不了他。
不知道胡慕的脸皮有多厚,会不好意思吗?但看他瞧孔郁的神情,确确实实很激动也很害羞。邓廷歌最后还是没过去,心想抓人把柄的感觉也挺不好受的啊。
胡慕一顿饭吃得心里七上八下,没法安定。邓廷歌见他低头只夹自己面前的菜吃,跟别人的交流也很少,想了想大概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包老板今晚不来吗?”邓廷歌主动在席上问导演,“他是大功臣,我们要敬酒的。”
“包老板不来了,他在别的地方逍遥呐。”导演说。
胡慕悄悄抬头看看邓廷歌,邓廷歌装作没注意他的样子继续和别人聊天。
和邓廷歌以往接触到的电视剧不太一样,《古道热肠》播出之前的宣传比较少。但它播出的平台决定了它必定会有大量的观众,而且这些观众都是吃惯这种粮食的味道的,不会嫌弃。饭吃完了,也终于等到电视剧播出。片头曲是导演专门请了知名音乐人创作的,片尾曲才是方仲意的那首《愿望》。邓廷歌自己比较喜欢方仲意那首歌,唱得他心里很温柔。
开场就是辽辽远山。云雾在山间浮荡着,漫成一片平缓柔软的海。
镜头拉近,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在山路上传来。林子里刚下了雨,一片青翠潮湿,壮年的男人们拿着棍子从山下慢慢走上来。
“在哪儿呢!傻强!滚过来!你在哪儿看到的野猪啊?”沙哑的声音吼叫着,人们纷纷回头。人群最后,拿着一根瘦伶伶竹竿的傻强茫然地抬起头:“就在这儿,就是在这里。好大一头,黑乎乎的,还会叫。”
这是村里人围剿野猪的一幕。山里种粮食艰难,各类野兽都要防着,尤其是野猪。野猪往地里一跑一拱,山脚山腰上费尽力气才开垦出来的一小片耕地就被踩乱了,作物折断的折断,啃光的啃光。傻强早起上山挖蘑菇遇到了野猪,狂奔着下山找人。电视剧正是从这里切入的。
邓廷歌第一次在电视屏幕上看到自己的大脸,很是新鲜,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妆化得很好,后期把色彩之类的一调,屏幕里那位俨然就是个灰扑扑的山里汉子。傻强还年轻,眉眼都是蛮好看的,但嘴巴总是傻呵呵地张着一条缝,脸上也时时都是茫然的表情。邓廷歌看了一会儿,被大家推搡着调笑。他心里佩服起这个导演来:虽然导演跟他不太对盘,后来还常常给他找茬,但不可否认,他在拍戏过程中反复多次跟邓廷歌强调要他注意自己的眼神和肢体动作,都是切中要害的。
傻强跟着大部队一起走。这里是个远景:山路上闹嚷嚷地走过去一群人,但傻强就是一眼能看出和别人不太一样。他微微佝偻着腰,不太自信的样子,因为自己提供的消息出错,还一步三回头,捏着那根瘦竹竿瞧着山路尽头。
胡慕也看呆了:他在现场就已经觉得邓廷歌演得很出色,现在一看成片,简直更了不得。
“小邓出道就拍这个片,对形象不太好吧?”傻强媳妇儿说,“这造型,太那啥了。”
“后面不是整齐了么,到了城里之后阿和还给他好好拾掇过了呢。”邓廷歌笑着说,“要不你能喜欢上傻强?哎,人是帮你抓过贼,但重点也是长得帅啊对不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过招,打扰了别人看电视的兴致。大家也不那么紧张地看了,一个接一个地开始说起拍戏时候的趣事。邓廷歌看了一圈,发现最认真那个居然是胡慕。
“看什么呢?”邓廷歌说,“第一集还没有你,你在第二集里出场的。”
“下集预告里有我的。”胡慕说。
邓廷歌:“……你怎么那么认真。你可是我的前辈,都演过多少戏了。”
“但像你这样演得那么好,又那么年轻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胡慕十分认真地说,“向你学习。”
邓廷歌窜起一身鸡皮疙瘩:“谁跟你说了什么啊?突然这么励志,太酸了。”
胡慕想了想,不出声,嘿嘿地冲他笑。
“你无不无聊,跑了半个城市来找我吃饭,居然还惦记着看电视……”钟幸一边在火锅里烫牛肉一边回头,正好看到《古道热肠》的片头曲唱完,邓廷歌一个大脸噌地一下占据了整个屏幕,吓了他一跳。
罗恒秋脸色平静地看了一会儿,眼里漫起一些笑意。
“演得不错。”钟幸稀里哗啦地吃完了一碟肥牛,又把筷子伸向羊肉片,“他用这部戏来开头挺好的,干净又漂亮,符合你的期待。”
“多谢你了。”罗恒秋正正经经地跟他道谢。
“别说虚的,再叫几碟肥牛。”钟幸说,“饿死我了,跟你谈个生意能从中午谈到晚上。”
罗恒秋这时突然想起些什么,扭头问他:“哎,你刚进来的时候说你好久没吃过肉了?怎么回事?”
“咳。就,就最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钟幸突然扭捏起来,嘿嘿地笑着,“他信佛,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