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鲁斯的遗言 第一部-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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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么?”我在他身边喃喃细语,希望这样可以软化他的冷淡,“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否则我连生存都困难。”
你可知道今天的那抹嘲笑伤得我有多深?我喝醉了酒,尊严扫地地倒在街头。我根本经不住你对我的任何伤害,我永远都学不到你那么坚强。我细吻他的耳垂,在他耳边细语,可他的眼睛却只是望着吹风的夜空。
“我没有生气。”他突然开口,轻轻声音立刻被风吹散。
我抬眼看向他平淡的脸,他垂下长睫:“没什么好生气的。”
他挣开我的双臂,掐灭了烟头,将它扔在那满满的一缸烟头中。阴暗中他脸色苍白,站起身,躺到床上,完全不在乎我的存在。
我不死心地坐到他身边。
“Kei……”
我俯身,轻吻他冰凉的嘴唇。
灰蓝色的眸子轻轻阂上,Kei的美在这瞬间化成了冰。我的心头猛然一凉,僵住了动作,呆呆望着他如冰雕般冷到透明的脸。
那种表情,仿佛一种看穿后的放弃,失温的冷然。
“我想睡了,Syou。”
他拒绝了我,用平静的语调,和低沉的男中音。
我的心,在那时,掉进了谷底。
当看到悬挂在我房间门把上的十字架坠链,它正静静地垂着,晃动着曾经Kei胸前美丽的银辉。
我明白了什么叫“无用的后悔”。
一种连醉酒都麻木不了的疼痛。
第八章
从那夜开始,Kei就开始了与我的冷战。
他从第二日的太阳升出来后,就又变回了被我拥抱前的他,不再有了在我怀中那份热情和娇柔。面具似的坚强又回到了他脸上。他依旧会对我微笑,可是我却已经再难维持笑脸。他似乎已经完全遗忘了那场误会,就像他说的——没什么好气的。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而我却陷进了无尽的后悔情绪和迷惘中,后悔那时问了那个愚蠢的问题,后悔那时就此取下了挂在门把上的坠链,后悔没有办法向Kei解释他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
该不该对Kei说“其实我已经爱上你了”?可我还是惘然于这种牵肠挂肚的真正意义。爱上他,意味着我的人生中至少有一半与常人不同,我很清楚,并感到非常苦闷。为此我躲在阳台上抽了第一根烟,结果它的苦涩让我不得不将它扔到了楼下。
我整天都缠着孙,向他询问挽回的方法。孙不耐烦地说他没有那种经验,我就缠着他要他帮我想想办法,两个脑子总比一个脑子好。
孙说他后悔那天捡我回家,应该踢我一脚再从我身上跨过去才对。我说要是“后悔”有用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烦你了。
他问我到底为了谁这样烦恼,我支吾了。他看了我一眼,便没有再问,直接说出了答案:是为了Kei吧。
我结结巴巴地问他怎么知道,他说白痴都看得出来,只要Kei在你身边你的眼睛就老在他身上打转儿。我的脸在瞬间红了,说他绝对理解不了那种曾经近在咫尺如今却远在天涯的精神折磨。
这不是空间上的距离,我说,是心走得越来越远了。
非常可笑的,我想到了稻喜,那时稻喜一定也像现在的我一样,内心因为这种折磨而拼命恐惧着,希望回到原先的状态,不惜任何代价。可惜,我到八年后才理解了他当年莫名的疯狂,像一种迟到却必然的惩罚,而我的惩罚远比他的来得残忍。
孙看了我一眼。
现在战事越来越紧张,只有你还有这份闲心管感情这种事。他说着,扔给我一个纸包。里面是两把枪和9mm口径子弹的弹匣。
这里是你和Kei的,他告诉我,不久,会有针对Lukary的一次火拼。
手里的纸包因冰冷的枪械而沉重。我望向窗外的城市,不久这里又要冒起黑烟,对于生活于Lukary暴虐下的市民来说,是福还是祸呢?
的确,我现在满脑子都是Kei,甚至忘记了还有Lukary的存在。当一个人占满你的思维时你会发现自己可以把别的任何东西都看成虚无。唯一的空间,唯一的心脏,都被那人占满,别无余地。这种感觉,是种痛苦的空虚,单薄的思恋。
手中的那份沉重告诉了我自己的未来,我所必须面对的现实与未来——作为一名战士,一名为了理想而活的战士,一名要成为英雄,成为领导者的战士。而,什么是理想?什么是战争?枪与战争,都只是个开端,而我却唯独看不到结束。
Kei接过枪,卡啦一声装上弹匣。灰蓝色的眼睛打量着它全黑的枪身。
我闷闷地看着他,苍白的手和深黑的枪,多么刺眼。
我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就要天翻地覆。在方才的会议上,得知Lukary其实并不是最终的敌人——义心堂的教父欧定阳,东南亚帝国的帝王才是一切的幕后黑手。孙老板的信里提过这个人,他拥有自己的政党,并且君临着整个Mallarpa。富裕背后的黑暗从不让人轻易窥见,义心堂冠冕堂皇的光辉背后隐藏着暴徒聚众的Lukary,待有人对义心堂的利益横加干涉时,Lukary的真正作用就会浮出水面。Lukary是义心堂对地下帝国伸出的盘根,而在世界的黑暗势力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欧定阳也绝对不会只是一届平平商人。他是个很聪明的人,老板对我说:义心堂之所以可以在Mallarpa存在这么久,站得这么稳,正是因为他们的代代领导人对Mallarpa的正面领导作用——近年,最出风头的,莫过于是这位欧氏教父。所有人都认为义心堂对于整个Mallarpa的存在是完全必要的。当然,那些人不会知道Lukary与欧氏的关系。钱与势力决定你的地位。世间的是非风云从不在历史中记载,这是人类为了向后代炫耀自己的辉煌所做的愚昧决定。
现在,我们所要面对,就是这样一位对手。强大,凶狠,我们似乎只是螳臂当车。
“我感觉生活就要改变了。”我说,感觉闯进了一个未知的深穴里,一头扎了进去。Kei回眸看向我,而我看着手中的枪:“从未想到有一天我真的会拥有一把用来杀人的枪。”
“拥有枪并不代表你会杀人。”Kei说着,一个侧身,他手中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我。 “但是要成为英雄,首先就要学会杀人。君王的地位就是由颁布第一条死刑令开始巩固。”Kei说着收回了枪。
“可是这种没有用的战争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东放一枪西放一炮。敌人远比我们强大,这种程度的伤害对他们根本不算什么打击,受损的只是我们和市民。”
Kei沉默了一会。
“那就等你掌控‘Mores’,由你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办。”他回答道,“老板年事已高,战争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合适,我会让你成为领导者的。”
“Kei……”我并不想成为领导者,但没有说出口。
Kei平淡的口气和表情,让我的心闷痛起来,他还是不知道我想要什么。眼前逐迫近的战争在我心中没有一点重量。不在乎这次是输是赢,会死多少人,我只希望这种冷战别再继续下去,何时才能有个终结。
心理上的战争,远比真枪实弹来得艰难。
亚洲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过节,西方的节日,东方的节日,一把抓来统统过来,期望永远都能在节日中度过,看彩带飞舞。
春节刚过,没多久就又是情人节,接下来就是元宵节,世界上所有节日他们都要全部庆祝。今年的二月似乎整整一个月都在过节。
老板出院了,Yiqai接他出了医院,回到了“Mores”。
回到“Mores”,老板就宣布将在元宵节那天向Lukary发动一次进攻。我静静听着,老板的眼神中已经再现战士的光辉,可他的身体却不会再因为信念而回到壮年。后来,老板对我说,其实他只是不想在自己生命结束前留下遗憾。
难道你想死在战场上么?我问。
他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这个只是时间问题,Syou。我只是想确定自己还在战斗,而不是在茫然中等死。一个人活着,就得战斗,无关他是否在枪林弹雨中,人生本就是战场。
他这样对我说着,对我微笑。他说我必须在看到真正的战场后再作决定是否要加入“Mores”。
战场的颜色是狰狞的,他说。
我握着手中深黑冰冷的枪,想象战场的颜色。无论它有多狰狞,结束后,焚烧后,它都和这把枪一样,漆黑冰冷。
“Kei,你见过战场是什么样子的么?”我问Kei。
“那是修罗般的噩梦。”他说,“除非你亲眼看到,不然你永远理解不了。”
噩梦……
我抬头看向Mallarpa的天空。阴沉灰黯的天空中,连一只飞鸟的身影都看不到,有比这毫无生命的天空更可怕的噩梦么?
黑烟随着一声爆裂声腾上暗调的天空,天像被点着的纸片似的被黑暗蚕食,冲天的烟柱在我眼前飞升直起,像剑一样刺向天空。霎时,我感到自己正立于世界末日的中心。
心中一阵颤动,令我呆立原地望着那片黑云。
2022年2月25日,我参加了我的第一场战争。在记忆中,它起始于那片被黑云遮掩的,没有鸟儿飞翔的天空墓场。
我们进攻的是Lukary的一家毒品地下贩卖点。老板和孙,我和Kei,我们分别编入两组攻入地下室。
我跟着他们冲进地下室,看他们用机枪扫射,玻璃飞爆、迸炸,液体因容器爆裂而飞溅。倏地回想起Kei给我的第一束红郁金香,便是在飞弹的肆虐中,和破碎的玻璃瓶一起摔到了地上。噩梦浮上心头,令我成为了这群暴乱中唯一的木然。
植物受伤的气息和临死前的那些微微颤动……让我回想起稻喜死去时房间内子弹横飞的景象。
我们身后突然响起了枪声,Lukary的人在听到爆炸声后已赶来回击。顿时,子弹爆裂的轰鸣比原来多了一倍,我身旁不停有人倒下去。有人倒下后就断了气,而有些还在抽搐。我发现,血流的涌动和身体的抽动节律居然是一样的。
血在挣扎,人在挣扎,生命也在挣扎。
战争的颜色是狰狞的。
老板说的果然没错。
战争是场噩梦。
Kei说得也没错。
在这场枪林弹雨中,手中的枪只能让我在恐惧中聊以自慰。我因恐惧而举枪瞄准,但是想到稻喜临死绝望的脸,握不住的手指,挣扎的生命,发现生命的终结原来是这般恐怖,手指便如卡壳了般扣不下扳机。对方的火力比我们强大,我在混乱中四处躲藏,推开倒在身上的尸体,同伴流出的血溅湿了裤脚。仓皇中我惊恐地后退,直到感觉到一个人拉住了我——猛然转身对准那人瞄准,恐慌令我眼前一片模糊。
“砰!!”
我没有扣扳机,是枪走火。
一声清脆的炸裂声如此近的冲进耳膜,我如被拍了一巴掌般的清醒过来。
血,鲜红的血,蜿蜒地爬下美丽的面颊,在苍白中有着魔鬼般的吸引力。
我大口大口喘息着,愕然面对眼前的人。
Kei。F9F1D1EDC6226D04F//秋之屋 转载、合集整理//
灰蓝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我。
“你在干什么?慌什么!”
“我……”
头顶的灯突然被打裂,碎玻璃扑头盖脸地撒下。我身边的人已经所剩不多,地下室中堆满了破碎的玻璃,破碎的桌椅,破碎的人……
Kei回身一脚踹开原本紧锁的铁门。
“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