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旧事作者:归海-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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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十个新兵,做为被动参与者,被连长一顿臭骂。炊事班长勒令下连,成为了一名普通老兵。最惨的就是我们班长,不但老兵班长的殊荣成为泡影,眼看到手的党员资格也不翼而飞……
当然,处理的方式仍然是连长一贯的作风——暗中。没有更多的人了解此事的详细原委。
班长的下场有些凄惨。然而,如今回头看来,这三个月的过程,是他最值得回味的经历,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会从中品尝到太多的甘苦,也会从中感悟出人生的真谛。
失败和挫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吸取足够的经验和教训。
这个小插曲,没对我们形成太大的影响,更不能淹没我们对于下连的激动和兴奋心情。
在飘扬的军旗下,在激昂的国歌声里,举拳宣誓“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时候,庄严的军人魂魄于我们合二为一。
佩戴上帽徽、肩章、领花,那一刻,我们才真正融入了军营,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战士……
下连后,整个连队进行了一次大的调整,提拔和免任了一批班长班副,每个班保证实力均匀,同时,也将我们新兵穿插进去。
一共九个战斗班,加上一个由炊事员、饲养员、给养员、通信员和文书组成的非战斗班,便是整个连队的配置。
我和另两个原新兵一班和三班的人分在了老兵三班。班长是个九三年入伍超龄服役的小个子,据说在训练科目上能力超强,尤精于器械,曾在全军大比武中拿过名次。
赵凯分在了四班,与我班门挨着门,只有一墙之隔。和他分在一起的,还有高强。
一切都来得顺利而圆满,每个人都在意料之中找到了各自的归宿。
然而,令我大跌眼镜的是,陆文虎竟然接任了炊事班长一职,十分狗血。
也因此,故事仍在继续。
******《军旅旧事》第一卷完******
卷二 第一章 别后晴空
九七年,四月。
北方的天气,乍暖还寒。微微的冷风,捎带着一丝春的气息,轻轻拂荡。路边的野草时而翻飞,时而静止,象极了耄耋老人头上稀疏的毛发,在这春始之际,即将退出历史舞台,把生命传递给尚在泥土中的嫩芽。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几只家雀掠空飞过,叽叽喳喳的闹声清晰可闻。
从最近的车站到我们部队,仍需三五里路程。我拎着两个大包,沿着缓缓曲上的油漆阔路直奔军营。
小别九天,不知连队正在训练什么课目?战友们进步如何?赵凯在做些什么?
一路上归心似箭。尽管奶奶的病逝使我异常悲伤,但是归队的心情仍很激动,迫切。
下连后不到一月,突然接到家里发来奶奶病危的急电。奶奶从小把我带大,一向疼我如心肝一样。自从我当兵以来,八十三岁仍能做饭的奶奶整日里精神萎靡,坐立不安,于年后再也进不下一口饭食,卧床不起。医生的诊断是老年性脑血管萎缩,无药可医。一直处于僵死状态的奶奶,全身唯有一只胳膊能动,不时努力地伸展在空中,五指翕张,仿佛要抓住什么。两个月来,奶奶只能勉强依靠有限的米汤维持生命,可她就是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力。见此情景,父母经过再三考虑不得已才给部队发来了电报,希望我能回去见奶奶最后一面。
经过各方调查,并给我所在的武装部打了电话核实,上级这才给了我十天的假期。回去后的第二天傍晚,奶奶终于在我无数次的哭喊声中睁开了双眼,用那只枯干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好象有千言万语叮嘱她的孙儿。但她一句话都没给我留下,就那么去了……
(回忆是一把无比残酷的刀锋,总能轻易地再次割裂深藏在心底的伤疤!尽管我已极力地把这段过程写得平淡,但仍是止不住热泪长流……奶奶,孙儿不肖!)
开明的父母不允许我太过悲痛,他们说奶奶的罪已经遭的够多了,现在是去享福了,能在弥留之际见你一面,已经是她最大的安慰。父母并按当地年高者过逝的习俗,以喜事的形式操办了丧事。
事后,父母没让我续假,把我撵了回来。
再次站在军营的大门前,已是下午。放眼仰望这块植根在心里的土地,触目威凛,百感交集。
阳光下,极目处,山顶的几幢营房大楼身披亮白的银甲,熠熠生辉。一条笔直的大道缓缓而上,直通山顶。站在门前,两边依阶梯式铺展的大操场、公园、小操场、障碍场……等上的设施和景物是看不见的,但我却十分熟悉它们各自的位置。大门旁,那两颗参天柳树上,枝条已随着春的脚步,变得柔软了许多,垂下万缕丝绦。大门两侧的高墙上,一边写着“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保障有力”五句话,另一边写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
门内不远处,大道两旁的树荫下,分别矗立着纠察队和禁闭室的二层建筑。由于我穿的便装,门里那两个站在岗亭里荷枪实弹的士兵已经打量我好一会了。
我拿出士兵证后,它们放我进去,却被纠察队门岗截住。待我说明情况后,纠察人员为我销了假,并打电话给我所在的连队,让人来接我。
再此之前,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多讲究!
来接我的人是通信员,他告诉我全连都在保养车辆,几乎倾巢出动。
跟在通信员身后,打量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心里忽然生出一股陌生的感觉。
离开九天,我还能否跟上整体的进度?军营会不会把我淘汰?
连队里空荡荡的,除了门厅里一个坐班的老兵,所有人都去了车场。
通信员一直把我送进三班,给我倒了杯水后,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一脸谦和地坐在床沿上问了我一些家里的情况。
“乔晖,你想不想当通信员?”最后他问我。
我愣了一下,心里有些不解。他不就是通信员吗?
“是这样,我从下了新兵连就当通信员,到现在已经两年了!老占着这个位置不好,总得给新兵留点机会。再说,我也想下连队体验体验训练的滋味儿,当一回兵不能白当了。”见我没反应,他解释。“我观察了挺长时间了,在这批新兵里我觉得你最合适做通信员,字写的好不说,人也干净稳当。你看……”
“班长,我不合适吧?高强的字写的比我好多了!”
听我这么说,他笑笑:“你还不知道呢!高强已经当上文书了,是指导员亲选的!正好,你和高强是老乡,以后在一起工作也合把。”
高强当文书了?真是天大的好事!
要说当通信员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经常围绕在连干部身边,不仅能学到很多宝贵的经验,还能第一时间掌握各方面的特殊信息,对以后入党、考军校都有很多有利的优势。
可我还是犹豫了。自当兵以来,我从没想过其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当好一个兵。
“没事儿,你再考虑考虑,我不急。找通信员,我一定得挑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人选,要不跟连长没法交代。你先休息一会,愿不愿意干这两天告诉我一声儿。”
说完话,他起身要走。我赶紧从包里掏出家里带来的地方小吃,硬塞了一包给他。
也许是一路上坐车累坏了,通信员走后,我躺在床上想着他刚说的话,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日已偏西。见大部队还没回来,我换了衣服,起身前去车场。
从地方上乍一回来,营区内曾经熟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亲切。冰雪消融,楼前那一排冬青树显得更加苍郁。大操场上,不知哪个连队在操演着军体拳,一阵阵雄壮的呼喝声,整齐而摄人心魄。走在大道上,不时一队身着绒衣去往五公里越野场地的队伍从身边经过,嘹亮的番号和整齐的步伐,声声动人!
一切都没有变呵!
出了西营门向北,一条不甚平整的干硬黄土路七拐八折伸进山里,通往车场。路面上,尽是装甲车轨轧过的痕迹。
转过一个山坳,登上前面的大斜坡,浩大的车场一点点露出它雄浑的面目。一辆辆威风凛凛的装甲车犹如一头头钢铁雄狮,蹲伏成整齐划一的队伍,铺天盖地。车场四周,粗硬的铁丝网高高围起……
看着眼前的一切,任何人都不由生发一股热血沸腾的豪情,和爱!
对于装甲车,我早已不再陌生。下连的一个月里,连长曾数次带领我们熟悉和适应它的性能。由于枪打的准,在一次实弹“乘车行进射击”演练过后,我被骄傲的任命为每辆车上唯一的轻机枪手。
车场越来越近,山边的修理库,门里门外,车辆旁,出出进进的人们忙碌得热火朝天。看样子,三个步兵营统一维护保养车辆。
在那些忙碌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赵凯。当我来到那辆车旁,仰头看他的时候,他依然没发现我的到来。
赵凯身着迷彩服,歪戴着迷彩帽,嘴里叼了一根不知名的杂草,正屈蹲在装甲车顶,低着头,一遍一遍擦拭他喜爱至极的高射机枪,神情专注。
从这个方向望去,赵凯正挡住了斜阳的照射,耀眼的金光打在他身上,轰然碎裂,迸射起无比夺目的七彩虹芒,萦绕周身,为他涂抹一圈灿烂而神秘的光晕,刺得我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漫天飘落了缤纷的花瓣,并有细碎的铃音自天际鸣响!
良久!
赵凯无意中看了我一眼,又转了回去。
当他发现有些异常后,好象经历了一个思索的过程。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转过头来,像似生怕碰碎一个虚幻的美梦。接着,他慢慢的站起,慢慢的拿下嘴里的杂草,站在阳光背后,不可置信的表情慢慢消失,脸上缓缓绽开一朵宁静又璀璨的傻傻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四目相对!
我也笑。但是,没人知道我的心里到底有多甜——
卷二 第二章 层云突卷
回家的这九天里,奶奶老去的悲伤差不多占据了我的全部,料理后事的繁琐,让我这个乔家唯一的孙子累得站着都能睡着。然而,只要有一秒闲暇时间,我就会想起军营里的点点滴滴,而在这些点滴中,赵凯是永恒的主题,想到的每件事都与他息息相关——看到晨起的朝阳,目睹落日的余晖,人群中,饭桌上,尤其是晚上躺在被窝里,赵凯的音容笑貌不可遏止的浮现脑海。
或许,我欲飞回军营的迫切心情,也是缘于想要尽快见到赵凯吧?同样陷入悲伤里的家人已无法抚平我失去奶奶的伤痛,唯有赵凯!每每想到这个如亲人,如朋友,如兄弟的人,我的心里才会有一丝安稳与踏实冲破悲伤,温暖着我。
那时,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只知道时刻能见到赵凯是我最大的幸福,一天看不到或者该看到的时候没看到,心里都会升起莫名的恐慌。
看得出来,赵凯对于我的出现,他表情和动作中流露出的震惊、惊讶、惊喜,到回归往日亲和的过程,满含着一份浓浓的情感。
那么,在我回家的这段日子,他是否也会时常想起我?惦念我?牵挂着我?
我们就那么站着,望着,笑着,仿佛将这一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