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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时间逝去得太快,我们明白得太迟-第63章

小说: 时间逝去得太快,我们明白得太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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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启浮出惊喜的笑,加快几步推过旋转门,来到对方面前,“逸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金属黑保时捷停在大楼首层正前方,上面有外突的弧形檐沿可遮阳避雨,方便客人上下车。“白凌绮告诉我的。何嘉那小子一早来了这,没回公司,不知道你请病假,居然叫了你来干活。”沈逸薪抚摸着文子启的柔软头发,“你也是的,不告诉他你今天不舒服,硬撑着来。” 
“我听他电话里说是宸安银行,想想就还是来了……”工程师觉得头脑的眩晕正在愈发加重,呼出的气似乎也带了发烧的灼热温度,“我见到雷副行长了,终于和他修好关系了……” 
沈逸薪发现文子启的面色不对,顺势一摸他的额头。 
“子启,”沈逸薪沉下嗓音,道,“你的额头很烫。” 
“我没事……昨晚吹了风,有点感冒而已。”文子启低头——两个大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摸来摸去的总不大好,他稍稍侧开一步,躲避着沈逸薪的触摸。 

恰巧在此时,另一队人从宸安银行的首层大堂往外走。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轩、步履稳健的男人,偏深的小麦肤色,穿一套剪裁合体的炭黑色西服。他推动透明的玻璃旋转门,率先大步迈出宸安银行。 
跟在这个男人身后的,有两人:一位墨绿色西装套裙、干练短发的女子,以及与女子并肩的一个表情相当不耐烦的年轻人。他们俩忽然停步在大堂内——女子在单肩包中翻找着什么东西,年轻人则在她旁边凑着瞧——两人都没过旋转门。 
旋转门外的高个子男人察觉到身后二人没跟上来,于是停下脚步转身,望向与自己相隔着一座门的距离的男女同事。 
那男人这么一转身,令文子启辨清了他的容貌。 

——韩光夏。 

刹那间文子启浑身僵硬,直直注视他。 
疏离雨水的冷冷清气充满天与地之间的空隙。 
相隔着不足百米的距离,韩光夏似乎感受到了别人的注视,也朝他望去。 

遍天遍地的微濛雨雾,仿佛在感慨人世沉浮,时隔经年。 
三年的音讯全无,三年的悲欢喜乐,三年的阴晴圆缺。 
韩光夏凛然独立,静静凝望着文子启。 
如同以前仍为搭档时候的无数次,两人行走在为工作为项目为订单而辛劳奔波的路上,他站在前方,停下来,静静望着,等待文子启跟上他。 

雨意绵绵无尽。 
不知是因为高烧导致的记忆模糊,还是雨雾太朦胧以至于掩盖了岁月的边界,文子启恍恍惚惚的,竟然朝韩光夏的方向迈了一步。 

可是下一瞬,文子启停顿——他的手腕被牢牢攒住。 
他茫然回首看去。 
是沈逸薪,在他的身后握着他的手腕。 
温柔,坚定又坚决地握着。 

“子启。”沈逸薪低低地说,“我们回家。”


五十五: 

时光的长河纵贯千百万里。 
白浪滔滔,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子启。”沈逸薪低低地说,“我们回家。” 
清白哀诚的一句,将文子启从神思恍惚的回忆扯回现实。 
文子启垂着头,不敢去看沈逸薪。 
“……我们回去。”他轻声应道。 
如今,唯能回去。 

沈逸薪温然笑一笑,拉开车门,让文子启坐进副驾驶座。沉黑如深渊般的眼眸往韩光夏投去了戒备的一瞥。 
不远处,韩光夏淡定站立,冷漠眼神中有尖锐的锋利,观望着沈逸薪的一举一动,仿佛阵前观敌。 
沈逸薪上了车。苍茫冷清的雨雾里,金属黑保时捷启动,风一般地快速驶离韩光夏的视线。 

周芷瑶好不容易在她的古驰限量版单肩包里找到了手机,匆忙与冯晓贝一同走出旋转门,高跟鞋踩在平滑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哒哒地响。 
“Shine,你怎么了?”周芷瑶见韩光夏正默然远望雨雾交加的复外大街,而且神色不大妥。 
“没什么。”韩光夏淡淡的,声调毫无抑扬地回答。 
“……Shine?” 
“你们俩先回去。”韩光夏将自己的车钥匙交到周芷瑶手里,“我不回办公室。” 
“你要去哪儿?”周芷瑶奇怪问道。 
“随便逛逛。”韩光夏扬手招了一辆计程车,头也不回地坐了进去。 

车窗外的道旁杨树浸润在细雨帘幕里,随着保时捷的前行而匀速后退。 
寒意透骨侵袭,前额却滚烫不适,文子启仰靠在副驾驶座上,觉得浑身力气就像被一下子全部抽光了,空荡荡的,倦乏得连眼皮都抬不起。 
天意弄人,文子启无声无息地动了动唇。 
然后,长睫合拢,他在高烧中昏睡了过去。 


漫天梨花。 
浅浅日光穿透雪白的花雨,为韩光夏晕上了一层柔白的薄光。 
他的肩畔有周芷瑶。 
而背后,有人握住自己的手…… 

文子启在身心疲惫的昏迷中醒转。 
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房间,和床。 
身上覆着厚厚的棉被,沉重温暖。额头上敷着冰袋,清凉舒适。 
天色暗了,似乎傍晚已过。床头柜上的台灯开着,亮度调至最低。旁边放着一盒已开的退烧药和半玻璃杯清水。 
沈逸薪坐在靠墙的休闲藤椅上,闭着眼,用手肘支着脑袋,打着盹儿。 
嗓子又干又疼,文子启尝试着张了张口,发觉嘶哑得出不了声。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人往往是在遭受病痛折磨时,才领悟到健康的可贵。 
刚刚的,又是梦么?——光夏,雨,周芷瑶,还有…… 
文子启盯着天花板。 
……不对,不完全是梦。自己昏过去之前,确实见到光夏了,但自己有什么举动,光夏有什么回应,则全然不记得了。 
大概是高烧,脑子都烧糊涂了,他懊恼地想。 
一个姿势躺得久了,浑身难受,文子启裹着棉被慢慢挪动着,侧了个身。 
床铺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沈逸薪睁眼醒来,看到床上的人也醒了,遂起身到床旁坐下,修长手指抚过文子启的额前刘海,为他拂开了一缕遮挡眼眉的发丝。 
“终于醒了。”深亚麻发色的男人嗓音低柔,如色泽纯净滋味清醇的酒。 
“唔……”文子启的干哑喉咙总算挤出了微弱的声音,“现在……几点钟了?” 
“约莫六点钟了。”沈逸薪说,“你昏了整整一个下午。” 
“一下午……”难怪骨头都酸疼,文子启皱一皱眉,“都躺了这么久……” 
“你在车上不动了,我本以为是你靠着睡了。”沈逸薪的神情中带着不安和愧疚,“回到公寓楼下,见你还在睡,不忍心叫醒你,就直接抱了你上楼……放你在床上了,一摸额头才发现你的额头烧得滚烫,怎么叫不醒,于是赶忙找了感冒药。” 
文子启伸手出棉被,摸着自己的已被冰袋降温的额头,“希望别烧坏脑子……”顿了几秒钟,“逸薪……你说……是抱上来的?” 
沈逸薪诚实地点头。 
文子启登时觉得自己的脸面发热,热到耳根子,比额头还高温。 
“那时附近没人。没人见到你被我抱的模样。”沈逸薪顿一顿,唇角有一丝浅笑,说:“现在想想,那场面,真有抱着新婚媳妇进门的视觉效果。” 
这下子文子启简直想用棉被盖着脑袋了。 
沈逸薪静了一阵子,俯下‘身,脸压在同居人的肩上。 
文子启不明所以,困惑地抚摸着沈逸薪的后脑。 
“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要抱着你冲去急诊了。”沈逸薪再次抬起头时,语调放得低缓,目光深情诚恳,“以后如果病了,一定要告诉我。我……真的快担心死了。” 
文子启这回没有脸红害羞,只是默默搂住了沈逸薪。 


韩光夏在湖畔的长椅上坐着。 
被雨水淋湿的黄昏里,万物滋润,四周的美人蕉和黄花蟛蜞菊因湿气蒸熏而散发着草木清香。 
前方的沉沉湖水如镜般平静无波,细碎的雨粉一接触湖面,激不起丁点涟漪,瞬间了无踪影。 
在宸安银行的正门前遇见文子启之后,韩光夏撇下公司的同事,独自搭了一辆计程车来到这儿。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所众多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高等学府,辽阔校园内蕴含着沉淀百年的安详宁和与厚重大气。 
春末夏初,草木已渐葳蕤,韩光夏静静地坐着,中午直至现在,什么也不做,只静静坐着。 
蒙蒙的小雨,润物细无声。挨得久了,韩光夏的头发和西装外套也全湿了。 
湖旁的路径并不多人行走。偶尔有三两个抄近路的学生经过,以奇怪的眼神瞧一瞧这静坐淋雨的人,又匆匆走了。 
韩光夏仰头,望向青灰色的寂寥天空。 
终究是再见了。 
世间情事素来纠缠。若是令得人心难过,则开始时一日如一秋,一秋如数年,数年后,却如同昨日重现。 
子启他的脸色不好,目光也有些涣散,应该是病了。他朝自己走来的表情动作,和以前一模一样。 
人心叵测,以为自己能淡忘的,偏生记得最为分明。仿佛老旧的胶片电影一格挨着一格播放,陈年的记忆都扬了灰,却不误差一分一毫。 
可是,被别的男人拉住了。 
那个沈逸薪,他现在和子启是什么关系? 
冷暗的疑虑在韩光夏心中不断滋长。 
三年前的那个年末,沈逸薪离开东方旭升。不是以“辞职”的形式离开,而是“开除”。他主动要求被开除。当时全公司上下一片哗然。之后,沈逸薪了无音讯,仿佛人间蒸发。直至三年后,即是今年年初,才渐渐有两条消息透露出来:第一条,指沈逸薪早已任职于赛思克,并成为赛思克前两年扩大华东市场的幕后功臣;第二条,从去年第三季度起,他接下重任,坐镇赛思克北京分部。 
最初,韩光夏从周芷瑶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心里明白,面上只冷漠一笑。 
赛思克的亚太区总部位于香港,它进入中国市场的过程也是从南到北。北京是商业战场上的重区,是东方旭升的强势区,也是赛思克的薄弱区。自己驻守北京地区,本来业绩进展顺利,风平浪静,但从去年年中开始,就感到有一股暗涌在隐隐抗衡。 
呵,原来是沈逸薪。以前和这人明面上是同事,暗地里是竞争。现在把这竞争摆到台面上,岂不更好,还省得见了面还要挤出敷衍的笑。 
东方旭升和赛思克争抢宸安银行的订单,是商业圈里再正常不过的事。周芷瑶早就告知自己,子启加入了赛思克。这尚且可以说是他作为工程师的工作选择。那沈逸薪将子启拉入订单争抢的漩涡,为的是什么? 
韩光夏心底嗤笑。 
用来对付我的心理战?如果是的话,那么今天与子启的见面,已经显现出这招心理战的效果了。 
阴沉的夜幕吞噬尽黄昏的最后一缕光。前方湖水一片漆黑幽深,如万丈深渊。 
韩光夏缓缓站起身,捋了一下湿发。 
是时候回去了。 


“什么?你那时是主动要求被开除的?”文子启趴在饭桌上,一边用白瓷勺子舀着白粥送进嘴里,一边好奇注视着沈逸薪。 
粥是沈逸薪煲的。米熬得都开花了,又糯又烂,软绵嫩滑,细白如羊脂,泛着晶莹的水光,氤氲热气飘着诱人的香。 
沈逸薪本打算将粥碗端到文子启的床边,自己一勺一勺地喂他。文子启却不好意思,红着脸,坚持要起床去饭桌,自己动手吃。原本文子启对沈逸薪的厨艺不抱任何幻想,但在吃了一口粥后,文子启承认做人还是保留一点幻想的好——至少,沈逸薪对熬粥是相当拿手的。 
“是的。”沈逸薪取来另一只瓷碗,舀好一碗热腾腾的粥。“我们当初与东方旭升签订工作合同,其中一份含有非竞争性条款。里面提到,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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