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喜事-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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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把马车停在别的地方,一个时辰后再过来接我。”那人点了点头,朝刚刚敲门的人吩咐了一句,然后才走了进来。
芸三娘关上门后,白文萝往旁边退了退,再仔细打量这个来客。只见他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体型偏瘦,身上带着三分儒雅之气,面上带着七分威严之态,应该是惯于施号下令之人,非官即贵。整个扫了一眼后,她再往他的脸上细看了两眼,却在这一看之下,心里顿时一惊!只见那眉眼,那轮廓,和文轩……实在是太像了!
白文萝在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着白文萝,眼里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而且见白文萝这般看着他,他似想要亲近一下,却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做。
“萝儿,你先回房里陪着轩儿。”芸三娘的脸上慢慢恢复了点血色,她没理会白文萝看过来的询问目光,只是开口吩咐道,并且还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语气。
“萝儿,三妞儿是取了这个名字吗?还有轩儿……我——”那人在一旁有些激动地插嘴说道。
“萝儿,还不回房去!”芸三娘马上打断了他的话,又朝白文萝说道。
“我这就回。”白文萝赶紧应声,然后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俩一眼,才转身出了铺子。而刚一出去,就听到那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三娘,你何必这样,先让我看看孩子吧,他们可是我的骨血。”
“你放心,既然都找来了,我还能拦着不成。”
“我一直以为你和孩子们都死了,真没想到……”
芸三娘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朝后面走过去。白文萝吓一跳,赶忙走开,随后,那铺子的后门就被关上了,里面的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她站在院中想了想,便叹了口气,然后往芸三娘的房间走去。
“姐,是谁来了?”白文轩一瞧她走进了,就马上开口问道。
白文萝没有答话,而是仔细看了他好一会,白文轩便有些奇怪地摸着自己的脸问道:“姐你在看什么?”
“文轩,你对——父亲,有印象吗?”白文萝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你说爹吗?我不是还没出生他就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会有印象,姐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文轩,他没死,他现在正跟娘在铺子里谈话呢。”白文萝摇了摇头道,她已经嗅出来,他们的生活马上要起变化的味道了。
“你说什么?”白文轩有些发懵地看着她。
第五十五章 要进伯爵府
天色不知不觉就暗了下去,油灯亮起的时候,芸三娘才带着那人进了房间,两个孩子都似惶恐般地站了起来。
白文萝没说话,只是轻轻扫了那人几眼就移开了目光。
白文轩也不敢说话,往他姐姐身边贴近了一点,然后就偷偷抬眼打量着那人,接着又把目光移向芸三娘。
芸三娘暗叹了口气,看着这两孩子的目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迟疑了好久才轻声说道:“萝儿,轩儿,他是……你们的父亲。”
既然芸三娘没让他们叫人,白文萝和白文轩就都没说话,只是把目光同时移到那人的脸上。白孟儒轻咳了一下,也不在意着一时半会就让孩子认自己。他尽量放松脸上的表情,然后才朝两个孩子走过去,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轻轻扶住白文轩的肩膀问道:“轩儿的手是怎么了?”
“折了。”白文轩又往姐姐身边靠了靠,然后睁着眼睛看着那人,傻乎乎地说道。
白孟儒笑了一下,有些不知该怎么还往下说。他就是在府里也很少跟那几个孩子亲近,一年里头难得见上几次,似乎都是训斥的时候多,记忆中,还从未这般自己主动要跟孩子亲近的。
气氛眼见就要尴尬了起来,油灯上的灯芯爆了一下,白孟儒往房间里扫了一眼。看到桌上放着几本书,便问是谁的,白文轩乖乖道是他的。于是白孟儒就顺着这话,接着问他都读了什么书,上了几年学,书院里怎样,先生教得好不好之类。其实这些,早两天前他就已经让人查了个大概,这会不过是没话找话,多说几句罢了。白文轩一一做了答后,两人又没话了,白文萝一声不吭的在一旁看着,芸三娘也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这气氛怎么瞧着怎么怪异。
白孟儒这才把目光移向白文萝道:“三妞儿已经这么大了,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白文萝一脸陌生地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也是,你那会也才三岁。”白孟儒叹了口气,似也对这样刻意的亲近有些乏了,便转头对芸三娘说道:“这几天准备一下,我过两天就让人来接你们,老太太那边也都知道了,你放心,不会委屈了你和孩子们。”
两孩子都抬起头看着芸三娘,白文轩则更是睁大了眼睛。
芸三娘垂下脸没吭声,过了一会才抬起头说道:“我给你看看这会马车过来了没有。”说着就走了出去。
白孟儒轻轻在白文轩头上拍了拍,道了一句:“别担心,进了伯爵府后就没人敢伤害你们了。”
他说完,便跟在芸三娘后面出了房间,留下两个孩子有些呆呆地站在房间内,大眼瞪小眼。
白文萝刚一看到白孟儒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不低,却没想,竟会是伯爵府的人!难不成,他就是那个一等伯,而那个摔了马的伯爵府大公子,就是他们的……白文萝看着白文轩,一时间也有些哑住。
白文轩呆了好久,傻了半天才迟疑地问道:“姐,咱们要搬家了?”
“可能吧。”芸三娘没反对,那准就是他们刚刚谈话的时候已经谈好了,白文萝沉吟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想搬家呢。”白文轩沉默了一会,然后低声说道。那个人,太陌生了,虽然刚刚他特意问了自己许多话。可他却能感觉得出来,对方刻意的成分太多,517Ζ没有几分是真的关心,不像是父亲的感觉。他也说不清对父亲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但至少,小武哥他爹就不是这么跟小武哥说话的。
白文萝明白芸三娘这么快答应的原因是什么,而且,既然已经被找到了,芸三娘也不可能还带着他们继续住在这。她轻叹了口气,摸了摸白文轩的脑袋说道:“文轩,姐姐……目前还不能保护好你们,如果当初早点进伯爵府的话,你的手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白文轩愣了愣,垂下脸看着自己夹着夹板,缠着纱布的手臂。当时被那刀疤男给折断的剧痛,还有后来,接骨头时的疼痛,到现在都没有消去。前几个晚上,他疼得一整晚一整晚都睡不着,只是因有芸三娘守在旁边,所以一声不敢哼。可是,会发生这样的事,却是因为他那天,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所以,不但自己受罪,甚至还连累了姐姐也被抓了,要是万一……每次,他想起那件事,都觉得一阵恐惧和后悔。
“如果我那天不去找蟋蟀就好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喃喃地说道。
“不是你的错,别把别人的过错来责怪自己。”白文萝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白文轩咬了咬唇,抬起头看着白文萝问道:“为什么不把这事告诉娘?我不怕娘骂我的。”
“都说了不是你的错,钻什么牛角尖!”白文萝又在他脑袋上拍了拍,然后往外看了一眼才接着说道:“之前不让你跟娘说,是不想让娘为这事平添忧心。后来咱们出了事后,官府也大概查出了事情的起因,不用说,娘也猜得出是李敞之那边干的。而现在……”白文萝说到这,顿了顿,微微皱起眉头来。
“现在怎么了?”白文轩有些着急问道。
“文轩,如果咱们真的进了伯爵府,那么你要记得,那天你找蟋蟀时看到的事情,绝不能透露半个字!”白文萝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为……为什么?”
“人心难测啊,他们要知道咱是在事发前知道了,却没有及时告诉他们,指不定会把错归到我们身上,所以,忘了这事吧。”白文萝说着就轻轻碰了碰他露在纱布外面,那微微浮肿的手背,心里说道,你放心,那个把你害成这样的人,我不会放过他的!
白文轩有些愣愣地看着他姐姐,不知为何,那个还未接触到的地方,因为白文萝这么几句话,在他心里一下子就多了几分阴影。
白文萝却开始慢慢琢磨起今天这事来,按说,他们都在这西凉住了快十年了,没道理伯爵府的人现在才找过来?而且刚刚文轩的父亲不是说以为他们都死了吗?那怎么又……难道是跟那个人有关?既然是要她为他办事,那他应该早就调查了有关于她的一切了,自然也就查出了她的身份。所以,今天这事肯定跟他撇不开关系,那么……他说要她保护的那人,就在伯爵府里?
姐弟两陷入沉默没多会,芸三娘就走了进来。
白文萝和白文轩都看着她不说话,芸三娘叹了一声,把他们两都拉到床边坐下后,才慢慢开口道:“娘原只知道他家的老宅在西凉,而他在京为官。之前,在淮州的时候,他并未继承爵位,所以一直就不知道,原来那伯爵府就是他的府邸。”
第五十六章 芸三娘的往事
芸三娘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看着油灯上不时跳动的火光,记忆慢慢回溯到了几十年前……
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病逝,记忆中父亲整日都在酗酒。.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还不时要受父亲酒后的拳打脚踢。大哥忍受不了家里的日子,早早就离开的家,随乡亲去外地讨生活去了。然而就在大哥离开的第二年,才比她大一岁的二哥去河里捞鱼的时候,不小心溺水死了。
大哥走了,二哥也没了,翻遍了整个家,也没找到几个铜板,最后是用一张草席把她二哥的尸体给裹着,就草草下了葬。她忘了自己哭没哭,只记得那一天,整个天空都是灰色的;只记得她父亲,就是在她二哥下葬的那天,也照旧是酒瓶不离手。
下葬完后,她父亲就大醉了三天,第四天醒来的时候,难得没有对她打打骂骂,还出去给她找了点吃的回来。又絮絮叨叨地同她说了许多话,还说吃完就带她去一个地方。那是一个大户人家,高高的院墙,朱红的大门。到了那后,她父亲对她说,在那里会过得比跟在他身边好,说完就把她留在那,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一年,她十一岁,一张卖身契,几两薄银,就断了他们父女之间的亲情。
不过她父亲说的也没错,进了那户人家后,生活的确比在家里过得好多了,至少从不缺吃的穿的。原本,那户人家是买她进来当丫鬟使的,结果他家老爷瞧着她模样儿长得可以,人也算伶俐,便把她拨到家里的艺姬园里专门请人来调教。
那艺姬园里有许多同她一样的小姑娘,个个都长得一副好模样。慢慢的她才知道,凡是进了这个园子的姑娘,将来都是给她家老爷当礼物送人用的。知道这事后,她并没什么反感,也不排斥,连亲身父亲都能把自己卖了,更何况是花钱买了自己的买主。就算送人,只要有吃的有穿的,对她来说到哪里都一样。她只怕饿了没东西吃,只怕冷的时候没衣服穿,只怕天天过着拳打脚踢的日子。
所以,她很安分地待在那里,该学的一点都不敢疏忽。只是在那里,她也亲眼目睹了大户人家那藏在光鲜表皮底下的龌龊事。一园子思春的貌美姑娘,瞧着那满目的锦衣玉食,能有几个是安分地。少不得就有妄想要勾引小少爷,结果却被太太活活打死的;也有被老爷看上后,当上了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