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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余温-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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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一种畸形的爱,换来你的怜悯。 
  ……
  ……
  …… 
  “真让人不敢相信,我竟然救了一个天使,”笑里带着惨淡和苦痛,“真是……太可笑了。拉斐尔,你说是么?”
  对面的人紧紧抿着唇,微扬着头,避开了嘲风的目光,被铁链紧紧环绕着身子,动弹不得。 
  合着眼盖上了好看的湖水蓝光泽,□着背,一地雪白的绒羽……
  “你终究会离开的,拉斐尔,”刀刃轻轻滑过背上交错的疤痕——因为双翼的生长而留下的撕裂痕迹,“有了这个东西,你就会学着逃离我了,对么?” 
  ……鲜血缓慢而且温柔的涌出来,溅落在纯白的羽毛上——
  ——像雪地上散落着枯萎玫瑰花瓣。 
  撕心裂肺的哀嚎,拉斐尔的眼睛骤然变为血色……
  一点点挑开了粘连的血肉,又一寸寸地折断了翼骨,嘲风的手浸着鲜血抚上早已昏死过去的拉斐尔的脸——
  ……要记住我给你的痛,记住我给你的屈辱,然后恨我吧,用最炽热最深刻的恨,而不再是可笑的怜悯…… 
  笑容变得扭曲……“拉斐尔,你的一切,都只能是我给你的。” 
  你的所有——你的能力,你的生命,哪怕自由——都只能奢求由我来给你。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你只能是属于我的……
  哪怕毁掉你,也绝不让你离开我身边。
  ……
  ……
  拉斐尔艰难地抬了抬手,比手指还要粗的铁链发出沉重的声响。
  地面半凝固的血泊上粘着肮脏的暗红色羽毛。 
  蜷起身子,颤抖着伸出毫无血色的手,关节迟缓地活动着——
  血泊中缓慢地升起一截刀锋,刀刃有些拙劣的钝。
  ——然而忽然碎了,裂成了滚烫的血雨…… 
  “你用的是我的力量,”殷红一滴滴地溅落在嘲风狰狞的面具上,看不清表情,声音却冷硬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战栗,“……难道你以为我会毫无察觉?”
  手无力地垂下去,拉斐尔脸上浮现出一种绝望的笑,“杀了我。” 
  …… 
  拉斐尔惨白的脸上浸满了鲜血,“杀了我。”
  断裂的双翼,撕开的疤痕,残破的躯壳,半凝固的血,空洞的蓝色眼睛……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嘲风。
  这就是你用囚禁的方式苦苦留下来的拉斐尔。 
  “就这么想死?!”扬手一耳光狠狠烙在拉斐尔脸侧,“不要妄想了。你的命是我给的,只要我要你活着,就不能死。”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自己,连选择生死的权力都没有。 
  ——然而为什么痛不欲生的那个人却是我……
  明明是你在经历着生不如死的痛楚,可是为什么你身上的每一处伤,都被放大了一千倍戳进我胸口。 
  为什么我做的这一切甚至连你的恨的都换不回来,为什么你还是不懂我的执着,为什么你甚至宁愿用死来逃离我……
  ——为什么你仍然用那种可恶的怜悯看着我!
  你还是那样轻蔑而且高高在上地嘲笑着我所做的一切是多么毫无意义多么幼稚可笑……
  ……我苦苦挣扎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这样彻底地输了个干净…… 
  …… 
  拉斐尔缓缓合上了双眼,冷笑了一声,“嘲风……不杀我,你会后悔的。” 
  “别那么肯定,”嘲风的声音依然冷淡得不带一丝情绪,“我从来都没有过——后悔那种情绪。”
  ……唯一一件做错的事,就是当初在街边收留了那个半透明的蓝色眼睛少年。
  ——然而根本不会后悔,也不能后悔,只能心甘情愿地错,然后等待着意料中的苦果。
  拉斐尔空洞的蓝色眼睛里折射出隐约的恨,“你会付出代价的……为这一切。”
  ……就是这种恨——这种侵蚀灵魂直到隽永的恨——这就是我要的恨……
  他会像诅咒一样永远缠绕着你,带着我给你的痛我给你的耻辱,挥之不去直至陨灭…… 
  …… 
  “把我送下炼狱……这就是你所谓的代价?”被押送着经过拉斐尔身边时,嘲风拽住了锁住自己的铁链,“拉斐尔……为了离开我,你还真是不择手段……”
  拉斐尔避开了嘲风的目光,“这是你自食其果。”
  嘲风嗤笑一声,笑声低低地隔着面具传出来,遥远而且虚渺,“你真的这么认为?……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拉斐尔?……你看着我啊!”
  拉斐尔阖上了眼睛。
  铁链另一头的裁决者冷冷地拽动了桎梏,嘲风脚步略微有些凌乱,“……我要谢谢你,拉斐尔……你是第一个,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的人——你明知我爱你。”
  ……
  一路殷红的脚印,鲜血顺着黑色长袍滑落,零星如绽放的梅——
  拉斐尔缓缓跪落在了地上。 
  ……
  ……
  ……
  “钟偐?”熟悉的声音突兀地截断了眼前的一切,钟偐如惊弓之鸟般起身仓皇而逃——
  冰冷的地面带着清晨的湿滑,钟偐挣扎着只跑了几步便摔倒了。
  沁入骨髓的冰冷,甚至冻结了胸口的搏动。
  拉斐尔的声音带着用来刻意疏远的沙哑,“钟偐,你——”
  回答是一声短促的嗤笑—— 
  钟偐缓缓回过头,绝望地抬起双眼——红瞳如血般鲜艳欲滴。
  …… 
  



     ☆、第五十一章 狼狈

  ……红瞳妖艳如血。
  “……嘲风?”语调骤然变得生硬,拉斐尔微微皱起眉。
  ——一种带着复杂的苦痛恨意的皱眉。
  然后是漫长到沉寂了四周空气的对视—— 
  钟偐脸上仍然还僵着无可奈何的嗤笑。
  ——拉斐尔的双眸比寒冰更冷。
  苦笑着站起身来——想不到最后见到拉斐尔,竟然狼狈如此——脚踝忽然传来一阵剧痛,钟偐勉强扶着墙站住了。
  刚才的跌倒扭伤了脚,手心也被粗糙的水泥地面刮伤了——明明只伤及皮肉却疼得钻心,若有若无地溢着血——轻轻舔去了,“拉斐尔,一直那样瞪着……可杀不死我……还是因为太久没见我了——”
  “如果可以,”拉斐尔眼里浓郁的敌意刀一般扎在钟偐胸口,“我倒想永远不再见你。” 
  强作镇定地转过身去,咬牙忍着脚踝的伤痛,“真是绝情,这么久不见……都不稍微挂念一下——就连说谎都不愿意呢。”
  ——对,就像这样转身走掉……只要不回头,你就什么也不会丢失。
  ……钟偐,你还没有输得那么惨。
  “修泽卡一群人正在围捕你,格拉兹已经被他们软禁了……”拉斐尔的声音依然冰冷,钟偐却似踩在火炭上一般猛收回了脚,“……这样离开的话,就根本用不上我插手了——力量被囚禁在人类的躯骸内,连一个修泽卡都对付不了吧。” 
  “那就麻烦你……现在亲自动手杀了我啊,”眼睛明明干涩得难以睁开,却仍是装作微笑着转过身来,“……能够死在你手里,我求之不得。”
  ——终于还是输了,彻底输掉了——和预料中一样,根本无法逃离。 
  无论再怎么装作无所谓,也根本掩盖不了那种浓烈的失败者的腐臭。 
  甚至根本没办法再看多拉斐尔一眼——那样的冷漠,不齿,那样的蔑视和恨。
  ……胸口抽痛到不能自己……
  让人绝望的安静,漫长到搅乱了钟偐的心跳。
  …… 
  ——最好是一刀结果掉自己,断了我的那些愧疚,也断了你的恨……或许这些鲜血淋漓的深刻还能让你永远记得我。
  当然能忘掉这些痛苦便更好。
  ——最不济也应该是冷嘲一句“杀了你,怕脏了我的手。”
  好歹证明你在乎我,好歹证明你记得我如何伤害过你,好歹证明我曾经用“恨”的方式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然而给的回应却是无动于衷。 
  ——就连只言片语也不愿意施舍。
  ……静静地对着无动于衷的拉斐尔。 
  良久钟偐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却是视线朦胧喉咙嘶哑,“……拉斐尔,别告诉我你下不了手。”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眼底是澄澈的湖水蓝。
  那样淡漠的怜悯,那样冰冷的麻木,就像是在看一个在马戏团摔倒的小丑。
  ——天使就该是这样坐在云端嘲笑人类愚昧的么?
  忍着脚踝的剧痛走了过去,下巴抵在拉斐尔的肩上,隔着衣服抚摸着背上的伤疤,“……那么痛,你也会忘记么?”
  真是太过狰狞的伤疤——隔着衣料也硌得指尖生疼。
  却也是太过让人流连的温暖——
  明明是没有温度的躯壳,却溢满了挣不开的温柔。
  钟偐的手有些颤抖,身体却僵硬得无法动弹。 
  ——拉斐尔,推开我……快推开我……
  否则,会陷进去的……
  …… 
  “从钟偐身体里离开。”只是微微避开了钟偐的手,语调依然是刺骨的冷。
  …… 
  佯装的笑容忽然僵掉了,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从……钟偐的身体里离开。
  简直可笑到让人根本没办法笑出来……
  却只能强忍着把那句“我就是钟偐”咽了回去——
  ——倘若知道了钟偐就是嘲风,恐怕连对钟偐的那点好感也会消失殆尽吧…… 
  于是像吞下一团刺一般难咽,针扎的痛楚顺着喉管蔓延。
  拉斐尔的表情依然冷得伤人。
  ——完全就是一个陌生的人,只是披着拉斐尔的外壳而已。 
  “对不起,做不到。”既然认定了自己就是“嘲风”,那就好好扮演下去吧,“……别告诉我你是因为这具躯壳,才不杀我的。”
  ……
  你明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说出这句话,便再也回不到钟偐了——无论真实是什么,往后都只能扮演那个冷漠残忍的嘲风。
  拉斐尔对钟偐的温柔,从此你便再也分不到半点。 
  明明是早就预料到的,甚至能算是最好的一种结果——却还是这么不甘心。
  脑海里一遍一遍反复着拉斐尔冰冷的目光,胸口就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刀绞的折磨。 
  “为什么不肯放过钟偐?他根本不该被扯进来。”似乎还是忌惮着嘲风的力量,拉斐尔攥着拳退了两步,“……嘲风,你也该收手了!”
  ……
  ——收手?怎么收?……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根本就没有任何收手的余地了……
  无论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再回到那个一无所知的钟偐了。 
  ……于是不由得嗤笑出声,“……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在乎他。”
  留一个虚幻的钟偐,总比把最后那一点温存也搅进对嘲风的恨里要强……
  至少在你心里还有一个完好的钟偐…… 
  “可是都太迟了,拉斐尔……”既然狠下心来装嘲风,倒不像想象中的难了,双眼明明干涩到痛,却还是挤出了一声轻笑,“……都已经成这样了,变更不了了。”
  拉斐尔额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咬牙看着钟偐,“……钟偐的灵魂呢?!你把钟偐的灵魂弄到哪里去了!” 
  “……所以让你别天真了!”全是口是心非的剧痛,荆棘一般缠绕着心,“找到了灵魂又能怎么样!……死心吧,你永远都不可能找出任何方法救钟偐。” 
  “给我住嘴!”拉斐尔被彻底激怒了,上前一把扼住了钟偐的脖子,“……把钟偐还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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