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法神-第8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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匾额既上,那么大体上,这间锻器房也算是成立了,锻器一道讲求黑漆大门,朱红门框,因此那黑色的挂着两个铁兽头的大门也就在外面三声重重的炮仗声过后,慢慢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位峨冠华服的天榜第一高手。
万剑心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昂首阔步而来,他那一根腰带特别显眼,玄器光芒如同霓虹灯,更是晃花了一众锻造师和许多观礼群众的24k氪金狗眼。这里就见得等级高下了,陛下,陛下身边最亲信的内臣(奴才),以及涉及国事的,比如藩国使节这些明面上地位很高的人,在锻造师开店之前,自然能得到锻造师最高成就的作品,而锻造师本人的亲眷朋友甚至爱人,在锻造师成名开店之前,只能得到次一等的东西,哪怕私人定制也不能达到锻造师的最高水平,否则就是大不敬了。
锻造师开店之后,要“敬天”一年,只能按照陛下的首肯打造自己最高水平的作品,或者将自己的最好作品供奉给朝廷(有偿的,至少材料费朝廷直接拨款),一年之后方可按自己喜好定制,而银尘给陛下私下约定的,却是三年!
甚至于,就算三年期限已过,银尘也会优先考虑朝廷的订单,当然,材料费什么的朝廷必须足额现给。
一件光器要多少钱?没人知道,但是陛下和皇后都知道,如果光器能护佑的住国祚,银尘甚至愿意免费赠送一车总之怎么双赢怎么来,银尘好说话,很好说话,他不要大富大贵,他更不要位极人臣,甚至连从龙之功也不稀罕,他要的,是安逸的生活,平时讲讲课,打造点小玩意,在忠君的前提上,尽量顾及一点民生和名声就行了。
也正因为如此,林绚尘投奔神武侯府邸的事情,被陛下严厉地压下来,诏令任何人等不得过问林家家财,至于那什么岳窑五彩小盖钟?陛下说不知道,也不允许任何人将这种事情往神武侯那边扯。
因此这次热闹的开业仪式中,忠顺王爷没来,不过美王一定来了,什么小盖钟不重要,能有机会弄到光器才是重要的。
总之,就在崇王府里的人还在蹲大狱,真王府里的人还在因为银尘监视他们而不满,请不来的时候,这间小小的,却如同皇冠上的明珠一样的锻造坊,在万剑心推开大门的那一瞬间,正式开业了。万剑心出了门,随手解下腰间的布袋,伸手朝里面一掏,抓出一把铜钱来,根本不用任何暗器手法,就朝着人群抛洒过去,贵族小孩子们欢笑着跳起来抢空中散开的铜钱,或者跪地上互相抢夺起落地的铜板,而万剑心,仿佛一点儿也不心疼一样,抓出一把接着一把的铜币朝人群扫射。
撒钱,祭天,祭财神,祭锻造祖师,这一系列所有的流程,都是万剑心领着张白生,樱释玄忙前忙后,而真正的天下第一锻造圣手,此时居然连影子也不见。
新罗使节觉得有些奇怪,可夏守忠老神在在。皇帝身边得势的大太监自然知道,神武侯为国鞠躬尽瘁,只请了半天假,也就是说,现在锻造圣手本人,还在京兆尹的都护府里,给国之栋梁们教书呢!
至于他今天讲的是经济还是战争动员,那不重要。
“张白生,这洋你来宰。”万剑心砸了“灾寝盆子”“不义盆子”“欺诈盆子”之后,就停下来,吩咐张白生宰牲口血祭。牲口祭祀,这是千年文明根深蒂固的传统,过个年都要宰猪杀羊呢,何况开业这种决定生计的大事。
砸瓷盆,送瘟神,宰牛羊,祈鸿运,之后才是焚帛启灵,念经开光,之后才能算完全开业,而开业之后,必须拿出一件代表锻造师平均水平的神兵,摆在门店里面,供客人们观赏,评估锻造师的实力。
锻造一道,做不成假,任何一件成名器物上都有铭文,而神兵一旦形成,根本没法回炉的,在已有的神兵上打上自己的铭文,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所以一件事先准备好的镇店之宝,便成了锻造师水平的标杆,如果锻造师顿悟突破,那么镇店之宝也到了该更换的时候了。
第九百二十九章。 神造()
锻造可以失手,但是锻造师不可能修为倒退,实际上任何一次失手,对锻造师来说都是足以切腹自尽的耻辱,比被人带了绿帽还耻辱许多。
“你不是有……算了,你的剑,你的剑技都不是随便能拿出来展示的。”张白生隐秘地瞅了一眼万剑心腰上挂着的黑布包裹着的长条状东西,老老实实地拿起一把白器斧头,粗暴万分地三板斧下去,溅了自己和某几个贵族宾客一身血水,总算将可怜的山羊砍去了脑袋。羊头滚落在地,被他抓着一支角拎起来,摆上供桌,而肥大的身体,按照罡风世界的习俗,不需要整个祭祀,反而可以直接抬下去炖着吃了。
“烤全羊!”“烤全羊!”
“清汤手抓!”“清汤手抓!”
不少宾客开始混叫起来,开业,求的是大吉大利,除了先前祭天磕头,摔盆的时候需要肃穆安静,其余时候都需要热闹一些,此时鬼厉名从光天锻造坊的大门里闪身出来,如同鬼魅一样,他今天穿了一件高档紫色长袍,用的是苏杭行省的刺绣,虽然说奴才不应该穿这么高档的服装,有点僭越,可此时他代表的是神武侯和锻造大师的面子,不能不精装示人。
老管家那是真正的轻车熟路,鬼厉名沉浮半生,什么阵仗没见过?什么牛鬼蛇神没打过交道?当即和随意地将全城最有名望的各大酒楼里的橱子们召集起来,当街就摆下火灶,流水席,供所有宾客宴乐。
鬼老此时是银尘意志的具现,而银尘的意志,那就是所有宾客一个样子,绝不亏待任何一人。往年铁匠街店铺开业,但凡有司礼监的人道贺,大都受到一定排挤,不是让站着吃酒,就是挤到最偏远的一桌上,盖因锻造师大都硬汉,或者刚烈女子,比起翰林大学士,更加瞧不起阉人,觉得他们软,没有骨气,没有原则,只会玩阴谋诡计。然而银尘完全不这么想,在他看来太监是个职业,而且和矿工一样,会产生职业病的职业,太监也是人啊,也有人的感情,人的梦想,可是到了皇宫里面,天子身边,那绝对是忙不完的活计,不仅身体残缺,还时常高强度劳动,没有假期没有医保社保,甚至工资都未必能拿全,奖金更是和年终考核无关,看着系统工程师的活计,享受着清洁工的待遇,总之各种可怜,各种需要别人体谅的,因此银尘很体谅太监们的感受,和他们平等相交,不卑不亢之余,稍微投其所好,送其所要,比如夏守忠的腰带,戴荃的手表,还有托戴荃送去的陛下专门用来吃螃蟹的整套工具,可这样一来,太监们对他却是感恩戴德,因为他没有给他们谄媚,却给他们以尊严。
比如此时,鬼老邀请夏守忠和美王,尊王坐一桌,这是头桌,自有铁匠街来的头一遭啊!
夏守忠心花怒放,铁匠们却是背后指指点点,愤愤不平,觉得银尘果然龌龊肮脏,和浑身尿味的太监们为伍,难道要跻身阉党?可看着尊王,东王,定国公这样的死硬派后党,居然也能坐在头桌上有说有笑,相互寒暄,便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了,后党和阉党,如何能一起勾肩搭背了?
锻造师们不会懂,夏守忠根本不是阉党之人,而美王赵雨露,那是收了银尘私下给的礼物,占着便宜呢,白蹭一顿吃喝,又给万剑心,拜狱,张白生三个人将他和尊王隔离开来,自然乐得自在。
此时太阳已经到了天空中间了,也是晌午之时,焚帛祈祷都完了,甚至法华寺的僧人们都要撤场了,这间锻造坊的主人居然还没出现。
不仅是锻造大师们不乐意了,就连定国公也有点惊异,悄悄问夏守忠:“公公,你说着锻造圣手怎么还没来?他这么做是不是有点……”
“你懂啥啊。”夏守忠白了他一眼,夹起一片红烧羊排边吃边道:“侯爷不仅仅是器之圣手,还是翰林讲经,开店固然重要,可是教导弟子,感化苍生,厘定国策,辅佐主上难道就不重要了?”
“那……”定国公被怼得没了词汇,可是这种开店宴请之时,主公不到场的做法,这是很没礼貌的啊?
“快来了!”夏公公吐出一根红烧肋骨,抬头看了看天:“翰林院下课应该已经有一段时日……”正说着,只听到一阵急促无比的马蹄声,一道红影电射而至,到了六十步外,勒马下来,一个闪身就到众人跟前,只见这人年纪尚小,却一身翰林讲经的大红袍,银发张扬,面目俊秀,只是身子显得略微瘦弱单薄,肌骨稚嫩。他朝着四周来了个团圆揖,朗声道:“诸位亲朋,诸位贵宾,还请通融则个,实在是……和同学们议论李让贤(礼让闲)处斩之事……”
众人恍然大悟,连连说不碍事不碍事。这才让这位主角坐了主位,银尘顾不得吃,复又站起来,走到已经只剩下灰烬的焚香炉前,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卷帛,放在炉鼎里面,张白生赶紧起来去拿火折子,不料银尘指头一弹,一颗火球落入炉鼎,将帛焚化。他敬天行礼,却用了三倍时间祷告,说了许多谁也不明白的话,然后才转身走来,和众人一起坐了。
那只宰了的肥羊,并没有听从宾客们的建议,全烤或者清蒸,而是被大厨们变着花样做了十道菜出来,连羊肚子都堂而皇之地上了餐桌——椒盐羊肚,多少人抢呢!
银尘以最快速度吃饱,然后起身给所有人敬酒,虽说法师几乎个个都不胜酒力,可是银尘为了照顾道每一个人,硬是抽空给自己身上大致涂了一层奥术魔液,然后发动乱装天傀,坚持着将礼数过分周到地走完,连那些对他颇有些微词的度锻造大师们也毫不放过,大师们本身对他还有点成见,可看到他明明已经醉得双目充血,走路都不太直了,却依然给他们敬酒,甚至不惜自爆一些锻器上的小技巧,登时将嫌隙忘了大半,一个个高高兴兴地喝酒助兴,这一闹,直过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将热闹闹完。
此时的银尘,浑身酸痛,神智很难集中,一方面是奥术湮灭加乱装天傀损伤皮肉,一方面是酒喝得多了几乎要醉倒,可是吃饱喝足满嘴抹油的宾客们并不散去,他们还等着银尘拿出镇店之宝,看看这位锻造师的成色呢。
银尘将万剑心拉到跟前:“东西拿出来,帮助摆好,一应宾客,都靠你了,我……实在有点撑不住了。”
“没事,你到里屋去睡吧,一切有我。”万剑心,依然一如既往的可靠。
银尘点点头,转身看了一眼那些铁匠大师们,朦胧的醉眼中,依稀可以辨认出几张冰释前嫌的笑脸,几张暗藏不屑,鄙夷,质疑和猜忌的假面皮。银尘对着那些假面皮露出笑容,他的笑容,森然如同寒冰的地狱。
这个时候,热闹的铁匠街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银尘那笑容背后的狰狞,仿佛整个十六岁的小小孩童的身体里面,即将窜出一只魔兽。
银尘轻轻一挥手,三道剧烈的亮光爆射而出,直接落在了店门前用作礼仪的大供桌上,这样的供桌有好几张,摆羊头的,摆香炉的,摆贺礼的,不一而足,而有一张大供桌,专门空出来,用来请镇店之宝,第一次露脸见光。
只是谁能想到,银尘出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