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法神-第3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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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动刑?”银尘压根不信。他放下手,空中的绿**法阵也消失了,女孩的记忆并没有流回她的脑子里,而是直接涣散成天地间最纯粹的负能量。银尘转过身,再次释放飞行术和隐身腾空而起。那位可怜的建州女孩就这样毫无意识地躺在荒野上,静静等待脑死亡的降临。
不远处,几只秃鹫谨慎地飞过来,安静地围着她,如同默示录中的告死者。
“……叠罗大人伤重,朝野震怒,特令封锁城门,搜捕贼犯!凡城中育有十六岁至二十岁之女子者无论婚配,皆遣送城东地王庙暂时收监,听候审问,违令者,全家处死!”血阳城里,随着一声声嘹亮的鸣锣声,一道道中气十足的吆喝声传遍街头巷尾,却总也盖不住家家户户门前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的女呀!”母亲的哭喊,父亲的眼泪,无论如何也盖不住女儿被硬生生扯走时的惊恐尖叫。有些巷子里,哥哥拔出长剑和士兵拼了,结果却是被建州奴儿精巧狠辣的军势击败,眼睁睁地看着一家人倒在白亮的弯刀之下。
一些年轻人自发地组织起来,组成圆筒阵,妄想和官兵抵抗上一时半刻,可是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拖着金钱鼠尾辫子的官兵,更有突然出现的宗族长者,以没收田产,逐出宗族为威胁,叫他们放弃抵抗。
整座城市里哭声震天,一些老父老母不放心自己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小女儿,随着军兵们一起到了地王庙,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姿态雍容,态度温柔的少女好言相劝,让自家哭叫着的女儿冷静下来,抹干了眼泪,和父母依依惜别。
“十天,最多十天,这案子怎么也能审完了,都护大人虽然遭了歹人毒手,可是咱们建州大奴,那也是从寒苦之地的老百姓里出身的,哪里比得上伪朝世代锦衣玉食的那些大官儿?自然知道咱们百姓的疾苦,知道体恤咱们血阳城的良民的!这案子,绝对不会殃及无辜,更不会有什么私自用刑之类的不堪事情!”
旗装少女们声音甜美的劝慰,让哭哭啼啼的老百姓们冷静下来,至少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而不是刚才那样全无光明的绝望。很诡异地,从东北城区开始,百姓们的嚎哭慢慢减弱下来,多少母亲,都挂着泪珠儿,向满天神佛祈祷。
从今以后,城市中心的城隍庙里,香火便更加旺盛了。
妻离子散,血肉诀别。母亲失去女儿,哥哥失去小妹,丈夫失去新婚的妻子,千娇百媚又青春靓丽的姑娘们,都将被投入黑暗的牢狱,忍受着无边的酷刑,然后在被那些肮脏愚蠢,言而无信的建州奴儿们随意凌辱。整整一座繁华城市里的所有年轻女孩,都要沦为化外蛮夷的皮肉玩物。这不仅仅是几千未成年女孩的悲惨,更是足以毁灭几千个家庭的悲剧,在普遍将男女大防当成神圣教条的南国子民看来,如此的血泪屈辱,和屠城灭国,又有什么区别呢?
银尘心里沉甸甸地压着这样的担忧。从高空之中突破了建州奴儿们的城防,仿佛霜雪的帝王一样从天而降。
他要阻止这一切,至少是大范围地遏制这一场悲剧。“纳兰叠罗你不是缩头乌龟当得很好嘛?我银尘就彻底搅乱了你的计划,让你任何事情都干不成,看你还怎么在血阳城里混下去!”
魔法师这么想着,白银色的双手之上,陡然冒起湛蓝的光芒。
“灭绝凛冬!”曾经的罡风魔法,如今变成了改变天候的魔法。这一招的范围,几乎和禁咒魔法相当。
晴朗的天空,忽然暗下来,不知从何而来的乌云,瞬间间遮住的城市的上空。血阳城里瞬间就变得仿佛傍晚一样昏暗。
“怎么回事?”
“要下暴雨了吗?”
正在执行任务的辫子兵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看天。他们没有看到高空中的银色身影,只看到了深灰色的乌云,以及从乌云中落下来的,纯蓝色的晶莹雪花。
那些雪花本身没有什么锋利的边缘,看起来也像绒毛一样轻盈,然而它们落下之时,一股股静默的寒冷,将这座繁华的小城瞬间又拉回到残酷的严冬。换上春装的人们冷得直打哆嗦,身穿锁甲的士兵更是觉得满身的铁片都直接站到了身上,仿佛一层层寒冰直接盖到皮肤上一样发出针刺般的寒意。全城范围内,哭喊和骚动都暂停了,因为天气太冷,建州奴儿兵们没法继续工作。
霜雪的帝王从天而降。
“终冰之莲·狂风暴龙永劫冰牢。”咒语如同天地的敕令,响起之时,大地之上绽放无尽冰莲。冰莲所过,万物凋零。
狂龙展开遮天的翅膀,喷吐着苍蓝色的龙息从掌心飞出,奔向远方,所过之处,万物冰封,一切都将在玄蓝色的寒冰中永远埋葬。
锋利的龙爪刺破锁甲,勾出肚肠,鲜红的内脏在寒冰之中变成了粉红色的水晶雕像。
罡风被冻裂,变成白雾飘散,灭绝凛冬的暴风,汇聚在掌心,随着手刀挥出的动作,变成切割一切的寒冷激光。
第四百六十八章 血雨黄昏()
蓝光扫射间,铁甲兵,宗室武士全部被拦腰截断,化作白色的冰晶粉末散落一地。
从兵丁的魔爪下逃生的女孩们,拖着吓呆了的父母,慌忙逃回家中,躲进地窖。
那些逃窜着的女孩们,感受不到风雪迎面袭来,甚至天空中的雪花,都刻意地让开一条道路。
一小部分女孩得救了,她们在接下来的许多天里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然而更多的女孩并没有得救,她们依然被兵丁奋力抓住,连拖带骗地带进了的那破烂的庙宇之中。
银尘看不到的地方,单纯的暴风雪并不能阻断士兵们的行动,建州奴儿兵们用军势汇聚起罡风,对抗着蓝色的风暴,尽职尽责地抓捕着一个又一个姑娘。
哥老会的人也出动了,他们利用长者的身份,劝服,压迫,甚至命令家族武士直接拿人,其中以鲁飞龙最为干脆利索,除了他早早将女儿献给了建州大奴之外,还将本家和陆家的七个女孩祸害进了那座大庙之中。
他将胸脯拍得如山巨响,指天发誓建州奴儿们没有问题,被送去“问个话”的女孩们绝对不会有问题。
他的做法起到了表率作用,至少哥老会控制下的中小家族,纷纷献出自己的女儿,她们是被父母,长兄,甚至丈夫亲自送去的,即便银尘赶到那里,也什么都做不成。
雪,下了一整天。
血阳城近三十年的历史上,第一次有一个晚上,皑皑白雪遮住了暗红色的石板路。
银尘筋疲力尽地停下来,他的魔法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他用灭绝凛冬覆盖了一座城池一天时间,传奇法师也不过如此,他这一天救下了许多人,但也让很多人没有得到救助,被送进了那座破庙之中。
他在一个无人注意的城墙拐角里,换上了低调的黑色兜帽长袍,遮住了面容,狼狈地走进一家刚刚吧女儿藏起来的酒馆。
酒馆掌柜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像是那个幸运的女孩的哥哥,第一眼就认出了神秘恩人的伪装。他也是个机灵的人,知道恩人已经尽力了,不可能真的像神灵那般救下天下女子。他不动声色地给银尘安排了最隐秘,最舒适的上等房,还破天荒地不收银尘的钱,说可以赊账。
银尘没有矫情,谩骂走进了自己的卧房,他连饭也顾不上吃。就开始打坐修炼,恢复枯竭的魔法力。
外面,巡逻的铠甲兵丁点上了火炬,挨家挨户地检查有没有私藏女孩的现象发生,他们查得很粗,态度也不像早上的那些锁甲兵那样强硬。
这些从兵潦草地检查完整个城市,早已劳累如狗,哪里又心思再细细检查一遍?掌灯十时分,这悲惨的一天总算消停下来。建州奴儿抓获了2500多名十六岁的姑娘,至于还有多少剩下的没有抓获,只有天知道。
外面安静了,银尘忍受着饥饿,倒在床上一动不动。这疯狂的一天之后,他才明白过来,自己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偏差。
“我其实已经战胜的纳兰竭磨,结果因为纳兰叠罗的出现,一切都成了无用功。我也可以在明天中午启动大预言术找到纳兰叠罗,杀死他,但是我无法保证纳兰灭罗或者纳兰心魔会不会再来接管建州奴儿们的军权,而且纳兰世家,绝对不可能只有四大公子……我其实是在和无穷无尽的建州奴儿统帅们战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首先我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一个人面对无穷无尽的北国军队。其次,不可能在每场战争之中,救下每一个人,就如同今天这样,明明救下了许多人,可还有许多人被抓走了。她们可能会被关进大庙之中,也可能被秘密转移,更有可能因为我的救援惹怒纳兰叠罗,躲在某个地方传令大军屠城……对了,大军!”
银尘猛然坐起来,他这一刻才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若是没了大军,那么纳兰叠罗又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成。若是没了大军,北国甚至连这次南征都进行不下去了,那么他们得到十三遗族的秘藏,又能如何?一个人拿着秘宝可征服不了一个帝国啊!”
银尘想明白了这些关键,但又懒散地躺下来:“消灭大军的机会,只有当兵上战场才能遇到,可是参加南国的军队……简直不敢想象!就冲着天剑关里那号防卫,说难听点想不亡国都难!——只要不被北国灭了就成。”银尘毫不避讳地嘲讽起那南国蛮子们的可怜军队。虽然数十万大军听起来很玄乎,很伟大,可是看看南国将领们卑微的地位,腐朽的后勤,松弛的戒备,懒散的操练,庸庸碌碌的军人,以及军人在百姓眼中“将官的仆役”的身份定位,就不难想象这样一支军队,面对拥有战神聂挽留,军神哈兰玄冥,杀神帝厉摩罗的装备精良的北国军队,是如何狼奔冢突,一溃千里的。
“究其原因,还是那帮子犬儒惹的祸呀!明明国力比第三王朝强三倍的……”银尘幽幽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一个传奇圣法师真的发起狂来,别说血阳城外面五里屯兵所的那么八九万军队,就是真的一路开无双杀到凤凰城也不是什么没法办到的事情,只不过,他这么做了,也不过是给潘兴城里那位庸碌的灵皇做了嫁衣而已。
“罢了,就算做了嫁衣如何?我总不能看着这座城市里的百姓惨遭屠戮吧。”白银色的瞳孔中,闪烁起金色的决意:“不过在此之前,先得把肚子填饱咋说。”他再次起身,随手从奥术空间里抽出来一件深灰色的斗篷套上,下楼去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去想,那些被征召过来的北国士兵中,也有一些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也有一些是抓壮丁抓来的,也有许多是父母的儿子,孩子的父亲,妻子的丈夫,甚至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银尘不会考虑这些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士兵被他一个禁咒消灭之后,又有多少家庭破碎,又有多少妻离子散的悲剧,他不是圣母,更不是白左圣母,他的潜意识之中,这些人没有想过屠戮一个敌国的城市会造成多少悲惨,那么他们自身也不会受到什么道义的保护。
士兵拿起武器杀敌时,就意味着他们同意接受死亡。
“北国士兵,杀了那么多人,他们自己临死的时候,又能获得什么赦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