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词-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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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让我伤他们是吧,我今日还非伤给你看看!”少女极怒之下便朝着人群一路挥鞭过去。
长安在旁边看得直摇头。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叫痛呼声。当少女的鞭子即将挥上一个白衣公子时,又被拽住了。
盛怒中的少女竖着眉怒斥道:“你又是谁?竟敢阻挡本公主!大白天的藏头露尾,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白衣公子轻轻松开了拽着她鞭子的手,一字未语,拉着身边的小童转身而去。
“来人,把他给本宫拿下!”
几个侍卫一样的随从一起涌向了白衣公子。大家没看清白衣公子是如何动作的,似乎只是信庭走步一般挪了几下,侍卫们连他的衣角都不曾触碰到。
“你能逃得过我这几个侍卫围堵,难道还能逃得过全城的抓捕吗?除非你准备一辈子不出长安城了!”少女背着手,得意洋洋道。
“你想如何?”白衣公子终于开口说话了,清冷的声音对比着周围的喧闹,有一种格格不入的突兀。
少女愣了一下,继而露出了胜利般的笑容:“我要你拿开帷帽,让我看看你这藏头露尾之人到底是何模样!”
白衣公子毫不迟疑地拿下了帷帽,目光如同他的声音一般,清凌凌的没有一丝情绪,这个娇美非常的少女在他眼里仿佛就是一堆死物。
街上又如同刚刚食肆一般,瞬间静寂一片。
“可以了吗?”他看着少女,淡淡地问道。
少女如梦初醒,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她一下子气势尽去,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是谁?”
“怀止。”白衣公子回答的毫不迟疑,接着又问了一次:“可以了吗?”
“可,可以了!”少女低着头,脸上微微有些发红。
白衣公子点了点头,重新戴回了帷帽,拉上小童,头也不回的远去了。
“欸,你,你要去哪里?”少女反应过来,又往前追了几步,高声问道。
回答她的只有对方越来越远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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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求求你再赊我娘些药吧!欠你的银子我长大后一定会还上的!”
“不是我不肯帮你!你看看这都第几次了!我们也是小本买卖,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哪里赊得起!”
长安路过一家医馆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扶着一个中年妇人跪在一个大夫面前。中年妇人看起来面色蜡黄,气若游丝,已是病重之兆,而那个大夫也是满脸的无奈之色。再看那个男孩,长安只觉得说不出的眼熟,仔细一想,似乎是那年陪着承儿出宫时遇到的叫小虎的孩子。
大夫屡次劝说无果后,只好摇着头关上了医馆的大门。
母子两人眼中顿时只剩下了绝望的灰白。
“娘,您别急,我们总能想到办法的!”少年强装镇定,安抚着身边的母亲。
长安看着心中也跟着酸楚起来,至亲间的生离死别,这是她如今最最看不得的场景。
“你是小虎?”依旧是清清冷冷的声音,语气里却带着关切的暖意。
“我是,您是?”少年用衣袖蹭去了眼泪,惊讶地打量起面前一大一小两个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们。
“我会些医术,能让我看看你母亲吗”
少年灰暗的脸上顿时又开始发光:“真的吗?先生真的愿意为我母亲看病吗?”他低下头有些羞涩道,“我,我没有诊费可以付与你!”
帷帽下的长安轻轻笑了笑:“我们有些前缘,我不收你的诊费。”
她道了一句冒犯,便拉过了妇人的手为其诊脉。
第49章 熬鹰()
良久,她放下妇人的手,看到少年正一脸紧张地看着她:“你娘这病有好几年了吧?”
少年连连点头:“先生,可还有救?”
长安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娘这病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若是富贵人家,一年到头不断药,再活个十多年都不是问题!”
少年的脸又黯淡了下来:“那是没有办法了?”
长安想了想道:“并非没有办法,真正说起来,根治都可以!可是能根治你娘病症的方子里面的药草不容易找,即使找到也必定价格极其昂贵!我教你一套针法,你每日按我教你的方法帮你娘灸上一灸,虽比不上用药,吊住几年性命却是没有问题的,将来等你大了长本事了再帮你娘去寻能根治她病的药吧。”
少年高兴得又哭又笑,对着长安不停地磕头:“多谢先生的救命之恩!”
长安摸了摸重欢的小脑袋:“去把小哥哥扶起来!”
少年只觉得一只小手扶上了他的手臂,接着他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他有些惊讶地看向那个扶着他的孩子,看着瘦小瘦小的,力气却大的惊人。
“不用如此!我说过我们有前缘!再说我也没帮上你什么,东西都要靠你长大以后自己去争取,我不过就是许了你一个希望而已!”长安说着便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了一套针来:“我现在帮你娘施针,你且看着!我会留下穴位图给你,你现在先把位置和力度记下。”说着边下针边为少年讲解了起来。
一套针下完,妇人果然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人都轻健了几分:“小妇人多谢恩公的救命之恩!”
长安冲着妇人摆了摆手,向少年问道“你都记住了吗?”
少年点了点头。
长安欣慰地笑了笑:“小虎,你天资不错,平日里念书吗?”
少年局促地摇了摇头。
长安一想也知道是对方家中实在拮据得厉害。她从包袱中掏出了几两银子交到少年手中:“我身上的银钱也不多,你先凑合着用吧!只是记得一定要念书,无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母亲的将来!”
没想到少年竟然很有志气的怎么都不肯要。
长安也不勉强他,只轻声点拨道:“尊严还能比自己的未来和你母亲的性命更重要?你若实在介意,等你长大后十倍还予我便是!”
少年咬了咬唇,到底还是接了过来,一句谢谢细如蚊呐。
长安拍了拍他的肩,便招呼上重欢转身而去。
“先生!”少年出声喊道,眼中有不容错辨的依赖和不舍之意。他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年纪不大,痛苦、担忧、恐惧却通通都要自己扛着,难得有一个这么帮他、替他着想的人,不免生出依赖之情。
长安帷帽底下的目光也随之柔了下来,这种仓惶无助的感觉她太清楚了:“小虎,你知道熬鹰吗?鹰是生来高傲且向往自由的动物,若是不幸落到了猎人手里,在经历一番徒劳的挣扎后,最终,大多却都会因为不堪悲愤、饥渴、疲劳、恐惧而无奈屈服。在命运面前,我们都如同猎人手上的那只鹰,我们无法选择是否经受煎熬、何时经受煎熬”她用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但是这里不要屈服!这里必须强大起来!因为只有你自己可以成为你自己逆境中的支撑,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小虎的表情看起来很是触动,他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长安突然道:“若是可以,带着你母亲去南方吧,那里少有战祸,且气候适宜,适合你母亲养病。”
少年不知她突然说这个的用意,只是一脸发懵地点了点头。
“还记得承儿吗?他如今就在建邺,你若去了那里,别忘了去找他!”说完就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先生那么厉害,也曾有过煎熬之时吗?”少年到底还是没忍住,大声问道。
过了好久,风中才远远传来了一声算不上回答的回答,闻之,却让人浑身激荡:“我希望,若干年后,也有人可以有机会来这么问你!”
少年摸着脑袋憨笑,心情却明朗了不少。他站在原地,嘴里念念有词:“承儿,承儿”突然他抬起了头,眼睛明亮非常,“长安姨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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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你刚刚说,人生来会历尽各种煎熬,因为这个,你当初才想让我留在鬼谷吗?”一直没有作声的重欢,突然拉着长安的手停住了脚步,仰头问道。
长安不知道刚刚她跟小虎的对话是否让他想到了什么,重欢自小敏锐非常,实在不能把他当做寻常的孩童来看待。她斟酌了一下言语,回答道:“成为一只猎人无法捕捉到的鹰,那么可以一辈子自由高傲的搏击长空;可若是经了猎人之手,经历了熬鹰的折磨,又不曾屈服的挺了过来,却能成为鹰中之王!”她蹲下身,认真看着重欢,言语中未尝没有试探的意思,“你是渴望一辈子自由无忧,还是成为鹰中之王?”
重欢却没有回答长安的问题,而是认真地看着她,反问道:“蓝天之下,真的有绝对的自由之地吗?若是真的有块天地,任何捕鹰的猎人都无法进入,那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长安心头巨震,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还能算是个孩子吗?
重欢从小生长环境、知识构架和价值观念都异于常人。在他幼小的身体里,已经形成了一套独属于他自己的思维方式和评判论断体系。他的行事,不会受到任何外界的干扰和世俗观念的左右。这样的孩子,要么通透到底,一旦有了什么执念妄念,却是没有人可以拉得回他。长安的心中再次开始犹疑,也许当时将他留在谷中,让霁月来教导才是正确的选择。这外面的花花世界,她真怕有一日,自己一着不慎,他就在歧路之上一去不回了。
长安斟酌语句刚要开口,突然朝着某个方向直直看了过去,警惕道:“谁在那里?”
只见墙后果然走出了一个人,却是刚刚在集市相遇后就一路尾随她而来的云起:“哟,还挺机警!”
“何事?”长安淡淡道。
“跟了你有一会了,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冷心冷肺嘛”
“何事?”长安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了一遍。
“唉,我说你这个人,刚刚在食肆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嘛,对着人家孩子也算温和可亲,怎么如今却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云起一改刚刚食肆时的忧郁沉默和东市时的冷漠严肃,整个人贱痞贱痞的。
这样的云起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少年时的影子了。可长安心里却知道,这根本不是如今的云起真正该有的模样!再像也不是了,徒增伤怀罢了,有什么意义呢?
长安不知他意欲何为,依旧不言不语地看着他,似乎是在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云起自讨了个没趣:“好了好了,我这就说,我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何事?”
“你是只会说这两个字吗”看到长安明显有些不耐烦的神色,讪讪道,“东市上有好多刚刚被南平公主所伤的百姓,我看你会医术,你能帮着一起安置一下吗?”
“我是京兆尹吗?”长安突然问道。
“哈?”云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看起来像是个积善行德的大善人?”长安继续问道。
“不不像!”
“我既非京兆尹也非大善人,受伤百姓的安置与我有何干系?”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