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皇旗-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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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北陵暗算时间,朝城至扶苏城飞鸽传书仅需一日,看来祝烽火他们应该在昨日便到朝城,并与孙云浪汇合,如此方知扶苏形势,强强汇合,朝城之危也可解,今日当真双喜临门。
将信交与孙玉英,他沉吟片刻道:“云浪大将军对皇甫先生推崇备至,我等也需谨遵大将军之愿,好生对待先生。”言罢蹙眉再道:“只是我们多对军事略知一二,重建之事琐事繁杂,要是有精通此事之人代劳,定可事半功倍。”
问孙玉英道:“将军久在城中,可有人推荐?”
孙玉英细想片刻,猛抬头道:“有,蔡勇。”
慕北陵闻声傻眼,将信将疑的问道:“蔡统领?他精通城防?”
孙玉英点头道:“蔡勇少年时师从山营石雄将军,窝阔将军精通城防,乃我朝首屈一指,后来是岳威将军举荐,蔡勇才从山营出来,进将军府任职。”
慕北陵咂摸嘴唇,面露难色,道:“蔡统领如今与我势同水火,那日更被将军亲手关押,也不知他”
孙玉英抬手制止其继续说下去,正色道:“蔡勇虽有些小肚鸡肠,不过想必不会拒绝。”
凌燕听他们提及蔡勇,贝齿咬唇,呆滞几许,遂道:“要不然,我去和他说吧。”
慕北陵摇摇头,道:“不妥,你与蔡统领已无瓜葛,你去的话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算了,还是我去吧,希望他能晓以大义。”
孙玉英也道如此甚好。
慕北陵打定主意,等漠北大军退去时,就亲自去扶苏大牢,劝说蔡勇。
而后两日,慕北陵日日带人登台注目漠北大营,皆无异象。至第三日清晨,忽见漠北营中叫声鼎沸,有烽火自营中飘起。慕北陵大喜,知大势已定。皇甫方士献策,出关击敌,慕北陵亲率士兵前去。
漠北大军软骨粉毒性未解,全无战力,却有赫连阔只身挡在军前,皇甫方士与慕北陵有约,慕北陵佯装猛攻,三进三出皆被赫连阔阻下,不得已引兵回关。后来有消息称,赫连阔此役大的人心,漠北将军无不推崇备至,坐稳军中头把交椅,而后因主将风门廷暴毙,不得已班师回朝。至此,扶苏关危解。
后世有云曰:“西夜少年英将,高台阔论风言,执手六千人尔,拒敌三万于外,大将之风。”
是日,慕北陵连日快马回城,驻马令尹府衙前,翻身下马,府前有衙役守卫,他之威名早已传遍城中,见其戎装素裹,不敢怠慢,打开府门迎接。时任令尹马才艺匆匆赶来,维诺在侧。
令尹府衙占地极广,那日他来时只到前衙,此刻入得内衙,见其里亭台楼阁,廊回千转,假山花园清湖一应俱全,下人成行,不由感叹:“战士在前浴血奋战,贪官在后极尽奢靡。”
步至一丈高假山旁,慕北陵驻足观赏,见其上流水潺潺,水清花绽,鼻尖轻嗅慑人花香,转过身来,与那马才艺道:“马令尹,近日在这府中可过的安逸啊?”
马才艺半躬身子,唯唯诺诺道:“全仗统领提携,下官来此不敢享尽奢靡,每日三省吾身,就怕堕了统领名头。”他官居令尹,实则职权在慕北陵之上,却在慕北陵面前自称下官,不明之人听见莫不聚目惊咦。
慕北陵轻哼,道:“如此最好,此役三千士兵身死关下,你若敢享奢靡,老子这就砍了你。”
马才艺连连道是,在前带路,直奔后堂大牢。
第八十六章 晓之以情,浪子回头金不换()
扶苏大牢就在令尹府衙后,以高墙阻隔,牢门有铁甲士兵守卫,门前立十字栅栏,尖刺包裹,防卫森严。
士兵见马才艺过来,身后还跟着戎铠将领,忙立枪身侧,站的笔直道:“见过令尹大人。”虽然马才艺上任不过几天,而且出声卑贱,好在这人出事圆滑,平时没少给手下甜头,一来二去府中上下倒对他恭敬有加。
马才艺躬身做出“请”的手势,对守卫道:“这是扶苏关的慕北陵慕统领,还不快快问好。”二人方才施礼。慕北陵点头还礼,问道:“蔡勇蔡统领在何处?”
一人答道:“蔡统领现在天字牢房。”
慕北陵微愣,道:“这大牢还分什么天字地字?”侧脸瞧马才艺,马才艺尖脸顿时涨的通红,他从未来过此地,哪里知道这些,连忙蔑了守卫一眼。
守卫答道:“回大人,扶苏大牢分天字牢房,地字牢房和人字牢房,是以关押者身份不同,关押的牢房便有区别,蔡统领本为将军府统领之职,那日是被孙将军押于此地,并无将军府免职文书,所以按理就暂时关在天字牢房。”
慕北陵哼笑,心想:“这倒有意思,头回听说牢房还分等级。”扬扬手,示意守卫移开栅栏,迈步进去。马才艺紧跟其后,守卫在前头带路。
沿着人高甬道连续迂回三个转角,来到一间宽敞密室,密室全由大石砌成,石上还有笔粗石纹,密密麻麻似静水浮于墙面,密室顶上四角开有拳头大四个石孔,用来通气。
此地有牢房三间,以纤木分隔,每个牢房宽敞明亮,木床,书桌,凳子,应有尽有,连洗漱所用的木盆布帕都一样不少。
慕北陵进来首先见到密纹石墙,轻挑剑眉道:“这些是水石?”
那守卫回道:“慕统领好眼力,这种石头质地坚硬,器武者都难以攻破,还是当年云浪大将军亲自铸建的。”
慕北陵诧异道:“哦?竟是云浪大将军亲手弄的。”手摸水石冰凉,有丝丝冰肤之感,心中不由对孙云浪的实力评测再升个台阶。
视线转向正中间的牢房,蔡勇背对而卧,蜷于木床上,不知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守卫小心请示道:“我去吧蔡统领叫醒?”
慕北陵沉默继续,摇摇手,让守卫把牢门钥匙拿来,亲自打开牢门进去,住在靠床边的椅子上。
四下无话,蔡勇依然静卧,慕北陵就静静看着他的背影,马才艺与守卫等候好久都不见二人动作,不觉站在这里颇有些尴尬。
马才艺偷偷扯了扯守卫的衣角,朝身后努努嘴,守卫会意,与其一道退出去。
几人走后,方听蔡勇开口道:“你怎么有闲心跑这里来?不好好守着扶苏关,守着我这个囚犯做什么?”也不见他转身,依旧侧卧。
慕北陵动了动身子,换个更舒服的姿势坐,说道:“漠北的人已经回去了。”话音落,可见蔡勇身体轻轻抖动,时间极短,很快便恢复平静。
二人再度陷入沉默,直到过去一炷香的功夫,蔡勇才慢慢起身,转面,直视慕北陵,道:“你真的击退了漠北大军?”
慕北陵确道:“他们确实退走了,就在今天早晨,不过不是我击退的。”
蔡勇道:“那是谁?”
慕北陵不言,丝毫不让与之对视。蔡勇猛地愣住,随即自嘲笑道:“也是,我一个戴罪之身管这些干什么。”言罢垂头,似那泄气的皮球。
慕北陵瞥见桌上有茶碗,茶壶,摇摇水壶,壶中正好有水,翻过两个杯子,依次斟满,兀自端起一杯,又朝蔡勇推去一杯,道:“牢里清苦,没有酒水,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蔡勇抬头看杯,没有伸手去拿,分许之间又垂头笑道:“你敬我?你刚击退漠北大军,功劳显著,我一个戴罪之人,你敬我什么?”
慕北陵移杯至唇下,小抿一口,入口清香,他赞道:“好茶!”再抿一口,放下茶杯,轻声道:“凌燕她,让我替她给你带个好。”
蔡勇扶在膝盖上的手掌微抖,半晌方道:“她,还好吗?”
慕北陵道:“很好,这次扶苏关的城防工事就是她布置的,布置的不错。”
蔡勇紧绷的手背慢慢松开,叹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慕北陵道:“真不想再追求她了?”
蔡勇苦道:“已经这样了,哪里还有脸面去求。只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属吧,我也就满足了。”抬起头,眼角泛泪,道:“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给她说说,我愿意一直守在她身后,如果有一天她觉得天塌了,就告诉我一声,我来替她撑着。”说完再叹口气,低头时,滴答声起,泪珠沾湿地面。
慕北陵长叹一声,抬头看近在咫尺的石顶,喃喃道:“世人只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岂不知流水所流的,却是伤心的泪水。”
蔡勇闻言浑身轻颤,抬起头,第一次与慕北陵对视时,目光中没有浓厚敌意。
慕北陵道:“这些话你还是亲自对她说吧,我若说了,就变味了。其实你我之间本同朝为将,可和睦相处,为何会落得今日场面。”叹之又道:“还记得那日你大闹医官帐,差一点就把我打死,有句话我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说,你可知道,当日尚城外,若无我及时替她医治,你现在看到的凌燕只会是具冰冷尸体。敢问若真如此,你是否会认定我见死不救,依然固执要取我性命?”目色锐利,直视蔡勇。
蔡勇猛怔,眼神不停闪烁,半晌无言。慕北陵见其挣扎状,忽然仰头笑道:“蔡勇啊蔡勇,你不是对我慕北陵又意见,你是太在意凌燕了啊。”
蔡勇软在床弦,喃喃道:“难道在意她,也有错吗?”
慕北陵摇头,道:“在意她没错,但你把这种在意强行抬高到军营,朝国之上,便是错。”蔡勇不语,慕北陵继续道:“你那日因为我救凌燕,执意杀我,不分青红皂白,此乃一错。府衙大堂,也因你我瓜葛,执意不肯征兵,置扶苏城数万百姓于不顾,此乃二错。常人若是只犯一错,恐怕都会身首异处,你可知为何你还好端端坐在这里吗?”
蔡勇闻言,目色逐渐涣散,茫然摇头。慕北陵道:“一错之时,有岳威将军保你,你得性命,二错之时,孙将军惜才不杀你,你又保性命,你可知,你若执迷下去,伤的不仅仅是凌燕的心,还有岳威将军,还有孙将军。”
蔡勇死怔,眼珠不停左右闪动,脑袋轻颤,片刻后,忽掩面恸哭,哭声传遍大牢。
慕北陵端坐在旁,只等他收起哭声时,方再说道:“眼下扶苏关是保下了,不过已经满目疮痍,需要有人去兴这废业,让扶苏关再显西夜第一雄关之威势。蔡勇,我只问你,你可敢去挑这大梁,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
蔡勇用力抹脸,站起身,以手指天,道:“你不用说了,其实这些天在牢里好多事我已经想清楚,我蔡勇在此立誓,若有出去之日,定粉身碎骨报效西夜,绝不再沉迷儿女情长之事。如若有违,天打雷劈。”
慕北陵豁然起身,连叫三声“好”,叫罢笑道:“蔡统领浪子回头,扶苏之福啊。”说着突然单膝跪地,双臂前伸抱拳,行大礼道:“蔡统领在上,属下慕北陵恭请蔡统领回关。”虽同为统领,但蔡勇统领之职却比他要高一大截。
见此幕,蔡勇惊得赶忙闪到旁边,避过其礼,遂而将慕北陵扶起来,道:“慕统领何以行此大礼,我一个戴罪之人,使不得啊。”
慕北陵诚恳道:“只要蔡统领愿意重建扶苏关,便功劳永世,却是属下所不能比拟。时下关内百废待兴,正等着统领做主。”
蔡勇道:“好,我这就去。”
慕北陵再谢,打开其手镣脚铐,又叫马才艺取来蔡勇的军凯,蔡勇穿上时,慕北陵